我相信任何事物都不是没有意义,弗拉吉米尔。我相信人的
命运都是紧密相联的,由智慧的灰浆把他们凝在一起。你被选为
国王被我看成是一个标志。我像二十年前一样自豪,更加自豪。
因为他们希望以让你作国王的方式给予我荣誉。为什么要拒绝接
受它?这个荣誉对我很重要。我要把我的王国传给你,我要你把
它从我手中接过。
也许他的确理解了我。他对当国家的建议来示同意。
希望他会尽量去明白这一切是多么有趣。我不能想象还有比
这更有趣、更令人激动的事。
比如说吧,布拉格的音乐研究家们早就声称,欧洲的民歌起
源于巴洛克时期那时在贵族的管弦乐队里演唱的乡村音乐家们把
他们的音乐文化带到了人民的生活中。他们由此得出结论,因此
他们认为民歌只是由艺术音乐派生出来的,而不是独门独派的艺
术形式。
在波希米亚这种解释或许成立,可是我们在南摩拉维亚唱的
那些歌却是用艺术音乐解释不能的。例如,瞧一瞧它们的调性。
巴洛克音乐以大调和小调组成的,我们的歌曲却是用那些城堡管
弦乐队做梦也无法想到的那种调式唱的!
拿吕底亚调式来说,它那升高四度的音阶,总是在我心中唤
—#"!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
起古代的田园牧歌,使我想起潘神,听到他的箫声。
为了建立次序巴洛克音乐和古典音乐对大七度的力量尤为看
重。它导向主音的惟一道路是严格的、易感的七。从下面的大二
度爬上主音的小七度是它所恐惧的。而小七度—
——如爱奥利亚,
多里亚或混合利底亚调式—
——四者都是由两个非连接四音音列组
成的希腊调式。正是在我们的民歌中我最喜欢的。因为它代表了
忧郁和沉思。它以此来抵制轻飘地推进到结束一切,包括歌曲和
生活的主音。
但是也有一些非常古怪的歌曲存在于调式里,它们不局限于
教会标准的命名法。这些歌曲简直使我着迷:
摩拉维亚歌曲所具有的宽广调域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它们的
基本原理有时让人不可理解。它们以小调开始,以大调结束,在
中间转几次调。当我必须给这些歌曲配和声时,我常常觉得对它
们的行进进行把握是件很棘手的事。
摩拉维亚歌曲使人困惑不解的地方还表现在节奏和调性上。
尤其在它以节奏为目的而不是为了舞蹈的伴唱而唱歌时更是这
样。贝拉
·巴尔托克把它们称作是说话体裁的歌,我们的乐谱系
根本无法记录下来它们的节奏。换句话说,从我们乐谱的优越地
位来看,所有的民间歌手唱的歌都很差,毫无节奏。
如何将这一点说得通呢?利奥斯
·雅那切克坚持认为,是歌
手们稍纵即逝的情绪导致我们无法公正对待节奏上的所有细微差
异的复杂化。他说,时间、地点、唱歌活动的气氛都需要考虑在
内,都会对民歌手造成影响。
这个解释是不是过于诗意化了呢?我在大学的第一学年时,
一位讲师给我们讲过他进行的一次实验。他曾把一首节奏难定的
歌曲交给几个民间艺术家分别演奏。他在高度精确的电子仪器上
对这些结果进行了测量,发现他们的演奏百分之百地相合。
因此,歌手的粗心,拙劣或性情不是歌曲节奏复杂性的原
—""!
—
玩笑
因。它遵循的是自身的神秘法则。比如,在一种摩拉维亚舞蹈歌
曲中,小节的前半总比后半要历时短。那么,这怎么能记谱呢?
对称是艺术音乐使用韵律体系的基础。一个全间符分为两个二分
音符,一个二分音符分为两个四分音符。每个小节分成两个三个
或四个相等的节拍。可是,该如何处理同一小节中长度不等的节
拍呢?将一首摩拉维亚歌曲的真正节奏落实在纸上是我们如今面
临的最大难题。
至少有一件事是清楚的。巴洛克音乐不是我们歌曲的起源。
波希米亚歌曲也许是这样。波希米亚总是倾向于更发达的文明,
城市和乡村、城堡和土地之间的联系更密切一些。摩拉维亚也有
它的城堡,但是乡村的原始落后使它们之间的距离显得很大。摩
拉维亚乡村音乐家在城堡管弦乐队里演奏是肯定不可能的。这种
情况使最古老的民族得以保留下来,在悠久的、缓慢的历史各个
阶段都有它们起源的痕迹。
所以,我们整个民间音乐文化摆在你面前时,就好像《一千
零一夜》中的舞蹈者当着你的面将一层又一层的面纱剥掉。
瞧,第一层面纱脱了下来。它的质地粗糙,零星花样装饰在
上面。这些是近五十年,六十年,七十年的歌曲。它们是从西
方,从波希米亚铜管乐队传到我们这里的。老师们把这些歌教给
我们的孩子。尽管它们与我们的节奏形式有略微相通的地方,但
基本上还是普通的、大调的、西欧的民间音乐的风格。
第二层面纱脱下来了。它的色彩更为艳丽。匈牙利歌曲是它
的发源地。它们伴随着马扎尔语的侵入一道传来。它们在整个十
九世纪被吉普赛人传遍四方。为人们所熟知。恰尔达什舞曲以及
带有特殊切分音节奏的征兵歌曲。
在这层面纱下还隐藏着有一层。那是十到十八世纪期间的本
地斯拉夫人的歌曲。
但是,比这更美丽的是第四层面纱。它的歌曲甚至更加久
—!!!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
远,可以追溯到十四世纪,瓦拉几亚人从东方和东南方穿过科尔
巴迁山来到斯洛伐克牧场的时候。他们唱的歌完全没有和弦与和
声,就和强盗唱得一样。从观念上讲它们完全是旋律的,古代调
式音阶在旋律中得到充分利用,并且演奏它们的管乐器和横笛使
它们听起来效果更美。
除了这层面纱外,就没有别的面纱了。可舞蹈者不戴任何面
纱还是继续跳着。这是最古老的歌曲。从前基督教时期,它们就
开始出现,以四音音列体系,最古老的人所周知的音乐体系为基
础。割草歌、丰收歌,与古老村落的仪式有密切关系的歌曲。
在巴尔托克看来,在最古老的这个层次,斯洛伐克,南摩拉
维亚,匈牙利和克罗地亚的歌曲都极为相像,可以说将它们区分
开来几乎是办不到的。请想象一下地理区域,你看见了什么?大
摩拉维亚公国,九世纪第一个伟大的斯拉夫人领土。在一千年前
它的边界就不复存在了,但是在最古老的民间音乐方面,它们却
毛发末损。
民歌或民间仪式是历史底下的一条隧道,这条隧道使许多被
战争、革命和残酷的文明在地面上早已毁掉的东西在地下得以保
存,对遥远的过去能有所了解。我看见了罗斯底拉夫和斯维亚托
坡尔克,最初的摩拉维亚公爵。我看见了古代的斯拉夫世界。
但是,我们为什么要被局限在斯拉夫人的世界呢?记得有一
次,我们为了弄懂一首谜一般的民歌歌词费尽心思。在这首歌曲
中,蛇麻草,一辆马车和一只山羊被以一种模糊不清的方式结合
在一起。有人骑在山羊身上,有人坐在马车里。然后蛇麻草将少
女变成新娘的力量被给予了热烈地歌颂。最先把它唱给我们听的
那些人对它的含义也一无所知。古老传统的坚韧使现在毫无关联
的词能结合得以保留。作为结果,古希腊的酒神节,是仅有的一
种可能的解释。一个萨提尔骑在公山羊身上,一个神祗手执缠着
蛇麻草的神杖。
—""!
—
玩笑
古典作品中的神话!我怎能相信。但那时我正在学习一门关
于音乐思想史的课程。我们最古老民歌的结构实际上类似于古希
腊音乐。同样是吕底亚的,弗里吉亚的和多里亚的那种四音音
列,同样不是从低音符而是从高音符来推定音阶的倾向(低音符
———占优先地位是音乐开始有和声以后的事)。所以,我们最古
老的歌曲与古希腊歌曲属于同一个音乐思想的时代。古代的神话
是它们为我们保留下来的。
今天吃晚饭时,我好像总是看见卢德维克的眼睛在回避我,
于是我比在任何时候都感到弗拉吉米尔对我们的重要性。突然我
担心他一直都被我忽视了。我一次都没能把他真正成功地拉进我
的世界。晚饭后,乌娜斯塔留在厨房里,我同弗拉吉米尔走进起
居室。我试图把民歌作为我们的话题。可是,效果不好。我觉得
自己就像一位小学教师。我不敢肯定他是否厌倦了我。当然,表
面上看,他坐在那里是在听我讲。他一直是个听话的孩子。但是
我怎么能知道他头脑里想的究竟是些什么呢?
他被滔滔不绝地折磨了很长时间,这时乌娜斯塔把头伸进房
间,说到睡觉的时候了。我能怎么办呢?她是家里的灵魂和心
脏、日历和钟表。
我们不要争论了。去休息吧,我的孩子。晚安!
我走出弗拉吉米尔和那架簧风琴放置的房间,他睡在有金属
腿的那张床上。我睡在隔壁卧室我们的婚床上,睡在乌娜斯塔的
旁边,但我现在还毫无困意。我会辗转反侧,担心可能将马娜斯
塔弄醒。不,我不想睡,我想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今晚很暖
和,我们居住的这幢旧平房的花园充满了旧式的田园风味。那棵
梨树下有一条木凳。
那个该死的卢德维克。他为什么一定在今天露面?我担心这
不是一个好兆头。我的好朋友!当我们还是孩子时就常坐在这
里,就在这棵梨树下。我打开始就喜欢他,那时我们在同一所学
—""!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
校读书。同我们所有人相比,他都要聪明得多,但却从来不自我
炫耀。他对学校和老师毫不在乎,只要是与规则不相符的事,他
都喜欢干。
我们两人为什么成了挚友呢?很可能是命运使然。我们俩都
是半孤儿。我母亲死于分娩,卢德维克的那个砌砖工父亲,被抓
进了集中营。那时卢德维克才十三岁。他再也没看见到他的父
亲。
作为长子的卢德维克,也失去了弟弟,只剩下他和他母亲。
他们勉强才能使收支平衡。高昂的学费,使他在一个时期不得不
退学。
但是,在最后一刻他有了一线生机。
卢德维克的父亲有一个姐姐,战前与本地一个富有的建筑商
结了婚。那以后她几乎与她的砌砖工弟弟不再往来。但当弟弟被
抓走后,她的爱国心占了上风,于是主动提出资助卢德维克。她
自己的女儿并不很聪明,因此她很妒忌卢德维克的才能。卢德维
克不仅在物质上得到了她们夫妇的帮助,而且还常被邀请到他们
家中,并把他介绍给当地社交界的名流。卢德维克只得做出很感
谢他们的样子,因为他的学业离不开他们的资助。他受不了他
们。他们姓库茨基,从那时候起,这个姓就被我们用来指那些自
命不凡的人。
库茨基夫人瞧不起卢德维克的母亲。她一直认为她兄弟娶了
一个让她掉价的女人。她的看法在她兄弟被捕后依然如故。她施
舍的目标是指向卢德维克的,而且只对准卢德维克。他被她当作
是自己的血肉,希望把他改造成她的儿子。她弟媳的存在在她看
来是个不幸的错误。因此她从不让弟媳来家做客。这期间,卢德
维在一旁愤怒地看着这一切。他已经大到可以反抗了。但他的母
亲总是眼含热泪恳求他不要犯糊涂。
这就是他特别喜欢到我们家来的一个原因,我们俩就像一对
—""!
—
玩笑
双胞胎。父亲对他的爱甚至胜过我。他很高兴看到卢德维克在他
书房中阅读每一本书,当我开始在爵士乐队中演奏时,卢德维克
也希望能加入其中。他在自由市场买了一只便宜的单簧管,很快
就在这方面出人头地。我们一起演奏爵士乐,一起参加辛巴隆乐
队。
战争进入到尾声,库茨基家的女儿结婚了。卢德维克的姑妈
决定要妈妈操办这件事。她决定要有五对男女傧相站在新朗新娘
身后。她不但把卢德维克算在其中,而且还让本地药剂师十一岁
的女儿作他的搭档。他深受刺激。在那家市侩的婚礼化装舞会上
扮演丑角真是耻辱!人们以成年人的标准看待他是他的愿望,而
一想到一个小女孩挽着自己的胳膊就觉得屈辱。他对库茨基家将
自己作为他们的慈善典型炫耀而感到愤怒,对被迫要在仪式期间
吻人的口涎弄湿的十字架而感到愤怒。那天晚上,婚礼进行当中
他溜了出来,来到我们在当地酒店的密室。我们一直在那里饮酒
做乐,看见他来了就开始开他的玩笑。他火冒三丈,宣称他恨透
了布尔乔亚。接着他对教会仪式咒骂不已,声言他对教会嗤之以
鼻,决定要抛弃它。
我们以为他的话只不过是玩笑,但是战争结束后几天,他实
现了他的威胁。当然,库茨基家对他的所作所为非常愤怒。他毫
不介意。能够同他们不再来往,他感到太高兴了。他对共产党给
予热情的支持,参加共产党人主办的讲演,购买他们出版的书
籍。在这地区我们都相信天主教,我们的学校尤其如此。但卢德
维克对共产党的笃信却都得了我们大家的谅解。我们给了他这种
特权。
一九四七年我们毕业了。那年秋天我们考进了大学—
——卢德
维克在布拉格,我在布尔诺。再见到他已是一年后了。
那是一九四八年,一切都倒了过来。卢德维克回家过暑假
时,我们不知道该怎样迎接他。我们认为,共产党的二月改变代
—""!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
表着一个恐怖统治。卢德维克带来了他的单簧管,但没有摸它一
下。我们整夜都在争论。
那时是我们不和的起点吗?我不这样认为。事实上,那天晚
上我几乎被他说明了。他避开政治争论,只谈我们的乐队。我说
我们的工作应该放在一个更广泛的继承发展关系中来看待。仅仅
去复活一个失去的过去没有什么意义呢?如果我们朝后看,我们
就会像圣经中的罗德之妻那样完蛋。
那么,你认为我们该做什么呢?我们喊道。
保护民间艺术的遗产当然是必要的,他回答说。但这样做是
不够的。时代已经变了。新的地平线正在升起。我们应将我们音
乐文化中那些缺乏生命力的流行音调清除出去,那些都是布尔乔
亚曾强使人们接受的陈词滥调。它们应被一种全新的、真正的人
民艺术所取代。
真奇怪,卢德维克倡导的仅仅是最守旧的摩拉维亚爱国者那
种古老的理想社会,城市文化的邪恶与堕落在他们那里也经常谈
论。在查尔斯顿的乐曲中他们也听到了撒旦的歌声。但那又如
何?这不过使他的话更易令人理解罢了。
无论如何,更新颖的是他的下一个观点。它涉及到爵士音
乐。爵士乐是黑人民间音乐的产物,整个西方世界都为它折服。
不管它事实上已经逐渐成为一种商品,它可以被我们当作是民间
音乐是有神奇力量的作证。民间音乐可以缔造整整一个时代的音
乐风格。
我们怀着既羡慕又厌恶的复杂心情听他大放绝词。他的自信
激怒了我们。他显出一副当时只要是共产党人就有的那种神态,
在他与未来之间达成某种秘密协议,因此获得了代表未来活动的
权利。如今的卢德维克已与我们过去认识的那个截然不同,这是
我们对他如此讨厌的另一个原因。过去他一直是我们中间的一个
男孩,一个真正的乡巴佬。瞧他现在这副样子,不顾廉耻地滥用
—""!
—
玩笑
过分的修辞和夸张的词汇。当然,我们对他将我们乐队的命运与
共产党的命运混为一谈也感到很生气。他思考的方式与我们内心
最深处的梦想是一致的。刹那间我们就被他推到了历史的伟大领
域。
我私下给他取了一个绰号:彼德
·皮帕。只要他的长笛一响,
我们便成群结队地追随其后。他的论点稍见完备,我们就马上帮
助他。我还记得我自己的贡献。我当时正在考察欧洲音乐在巴洛
克时期所发生的变化。在印象派之后音乐自身开始出现问题。一
方面它在奏鸣曲和交响乐中没有了往日的活力,另一方面在它那
里也见不到动人的曲调。这就是为什么爵士乐对它产生了奇迹般
影响的原因。它如饥似渴地从百年来的爵士乐基础音中汲取新的
活力。爵士乐不仅占领了欧洲的夜生活,而且斯特拉文斯基,奥
涅格,米约也深深地被它吸引,他们的作曲受到了爵士乐节奏的
影响。但是,与此同时,或者更确切地说,大约在这十年前,欧
洲古典音乐的血管被输入了我们自己大陆民间音乐的大量的新鲜
而有力的血液。而只有中欧才使民间音乐保持着生气。想一想亚
那契克和巴尔托克吧!因此,通过对欧洲音乐的比较可以直接得
出民间音乐和爵士音乐的比较结果。二十世纪严肃音乐的形成也
有它们一份功劳。但当涉及到大众音乐时,情况就不同了。几乎
看不到传统的欧洲民间音乐,爵士音乐取代了一切。这就是问题
的所在。
是的,说得对,我们说。就基础音而言,我们民间音乐与爵
士音乐存在着同样的力量。爵士音乐有它自己旋律的特性,这一
特性仍然带有早期黑人歌曲的基础六声音阶的痕迹。而我们的民
间音乐也有它们自己的特性,概括地说,它们的旋律变化得更
多。爵士音乐有它自己的节奏,它几千年来非洲鼓文化促使它在
节奏方面惊人的复杂。但我们的音乐在节奏上也是最早时期的。
最后,即兴创作是爵士音乐的始基,而我们那些不识音符的乡村
—""!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
小提琴演奏者的出色的合奏也是依靠即兴创作。
我们的民间音乐和爵士音乐之间区别只有一个。爵士音乐以
惊人的速度发展变化着。它的风格处在不断的变换中。它从早期
新奥尔良的对位法出发,经过一段苦难的摸索,发展到摇滚乐,
波普,甚至更远。今天爵士乐里会采用和声,而这在新奥尔良的
音乐中是不可想象的。而我们的民间音乐却恰恰相反,她是曾经
的沉睡过去的睡美人。我们必须唤醒她。她不能离开今天的生
活,应和它共同前进。要使自身继续存在下去,要保持它旋律和
节奏上的固有特性,民间音乐必须形成它自身固有的风格发展阶
段。这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这是一个巨大的任务。只有社会主
义制度下,这个任务的完成才能成为可能。
社会主义能和它扯得上关系吗?我们反对道。
他向我们解释,传统的乡村以一种集体生活的方式过活。乡
村的时令由公共仪式确定下来。这些仪式是民间艺术惟一了解的
活力。浪漫主义者就像一位割草姑娘突然产生了灵感。唱出一首
又一首的歌,就像从岩缝里涌出的一股泉水一样。但是,民歌在
起源上有别于有学问的诗。诗人写诗是为了表达自己,将他们与
众不同的东西表达出来。民歌却把人们引到一起。它们和钟乳石
的产生过程很相似,缓慢地形成新的花纹和新的变化。它们代代
相传,每个歌手都给它们赋予新的内容。每一首歌都有许多创作
者,他们全都谦虚地消失在他们的创作后面。没有一首民歌仅仅
为了自己而存在。它总要起一定作用。有在婚礼上唱的歌,在收
割时唱的歌,在忏悔节唱的歌,有为圣诞节,为翻草,为跳舞,
为葬礼的歌。甚至情歌也被放在某些经常性的节日活动的组织
中。傍晚的散步,在少女窗下的小夜曲,求婚——
——它们都统涉在
一种集体仪式下,在这种集体仪式中,民歌具有它确定的地位。
资本主义把这种集体生活方式摧毁了。民间艺术的立足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