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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战争史

_17 (现代)
  商,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氏族部落,在漫长的发展过程中,它逐渐强盛起来,由夏的属国演变为足以与之抗衡的对手。商汤即位并迁徙部族统治中心到亳地(今河南商丘)后,即积极筹措攻夏立国的大计。当时,夏朝的统治者是桀。他骄侈淫逸,宠用嬖臣,对民众及所属方国部落进行残酷的压榨奴役,引起普遍的憎恨与反对。民众愤慨地诅咒 他:“时日易丧,予偕女皆亡”。这表明夏的统治风雨飘摇,已经走到了历史的尽头。
  商汤的灭夏战略方针,就是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制定的。 他首先在政治上采取了争取民众和与国的政策,开展了揭露夏桀暴政罪行的政治攻 势,为战争的胜利奠定了政治基础。在军事战略上,他在贤臣伊尹、仲元的有力辅佐下, 巧妙谋划,“先为不可胜”,逐一翦除夏桀的羽翼,孤立夏后氏,最后一举攻克夏邑。
  具体地说,他实施了以下几个主要步骤。
  第一,创造性开展“用间”活动。为了彻底察明夏桀的内部情况,商汤大胆派遣伊尹数次打入夏桀内部,充当间谍,掌握了夏王朝“上下相疾,民心积怨”的混乱状况。做到知彼知己,然后有针对性实施自己的战略方针。
  第二,先弱后强,由近及远,翦除夏桀羽翼,完成对其战略包围。当时夏王朝总体力量仍然大于商部族。在这种情况下,商汤不马上正面进攻夏王朝,而采取先弱后强、绝其羽翼的正确方针,为最后决战创造条件。他把第一个打击目标指向夏的属国葛,以替童子复仇的名义起兵灭葛。这不仅翦除了夏桀的一个羽翼,也还大大提高了政治威望。 继而他又集中兵力逐次灭亡了韦、顾,并攻灭夏桀最后一个支柱,即实力较强的昆吾。 这样商汤就完成了对夏桀的战略包围,打通了最后灭桀的道路。
  第三,正确选择和把握决战时机。在完成对夏桀的战略包围后,商汤对最后决战仍持十分慎重的态度。几经试探和权衡方才作出决定。俗话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立国近400年的夏王朝,即便已面临灭亡之时,但仍具有相当的实力。当商汤停止向夏 桀纳贡以试探其反应时,夏桀即调动九夷之师,准备讨伐商汤。商汤视情马上“谢罪请 服,复入职贡”,稳住夏桀,继续积蓄力量,等待时机。不久传来了夏桀诛杀重臣、众 叛亲离的消息。商汤乃再行停止向夏桀的贡奉。这次,夏桀的指挥棒完全失灵了,九夷 之师不起,有緍氏公开反抗。只有到此时,商汤方才认为伐桀的时机完全成熟,于是果 断下令起兵。
  大约在公元前1766年,商汤正式兴兵伐夏。在战前他隆重举行了誓师活动,一一历举夏桀破坏生产,残酷盘剥压迫民众的罪行。申明自己是秉承天意征伐夏桀,目的是为了拯民于水火之中。商汤还宣布了严格的战场纪律。这番誓师,极大地振奋了士气。
  战前誓师后,商汤简选良车70乘,“必死”6000人,联合各方国的军队,采取战略大迂回,绕道到夏都以西,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突袭夏都。夏桀仓促应战,西出拒汤,同商汤军队在鸣条(今河南洛阳附近)一带展开战略决战。在决战中,商汤军队奋勇作 战,一举击败了夏桀的主力部队,夏桀败退归依于属国三朡(今山东定陶东一带)。商 汤发扬速战速决、连续作战的作风,乘胜追击,攻灭了三朡。夏桀穷途末路,率少数残 部仓皇逃奔南巢(今安微寿县南),不久病死在那里,夏王朝宣告灭亡。商汤回师西亳 (今河南偃师西),召开了众多诸侯参加的“景亳之命”大会,得到3000诸侯的拥护, 取得了天下其主的地位。就这样,在夏王朝的废墟之上,一个新的强盛的统治王朝—— 商建立了起来。 商汤“革命”是政治上的一项进步之举,鸣条之战则是我国军事历史上一篇辉煌的 杰作。它是中国古代通过“伐谋”、“伐交”、“伐兵”、“用间”的全面运用,最终 达到战争速胜的最早的成功战例,对于后世战争的发展,事理论的构筑,都产生过相 当深远的影响。
  
战争篇 牧野之战
  
  “牧野洋洋,……时维鹰扬,凉彼武王肆伐大商,会期清明”
  牧野之战,就是商周之际周武王在吕望等人辅佐下,率军直捣商都朝歌(今河南淇
  县),在牧野(今淇县以南卫河以北地区)大破商军、灭亡商朝的一次战略决战。 商汤所建立的商王朝,历经初兴、中衰、复振、全盛、寖弱诸阶段后,到了商纣王 (帝辛)即位时期,已步入了全面危机的深渊。在封王的统治下,殷商王朝政治腐败、 刑罚酷虐,连年对外用兵,民众负担沉重,痛苦不堪;贵族内部矛盾重重,分崩离析, 从而导致了整个社会动荡不安,出现了“如蜩如螗,如沸如羹”的混乱局面。
  与日薄西山、奄奄一息的商王朝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商的西方属国——周的国势正如日当中、蒸蒸日上。公刘、古公亶父、王季等人的积极经营,使周迅速强盛起来,其势力伸入江、汉流域。文王姬昌即位后,任用熟悉商朝内部情况的贤士吕尚,“阴谋修德以倾商”,积极从事伐纣灭商的宏伟大业。
  文王为牧野之战的展开、“翦商”大业的完成,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在政治上他积极修德行善,裕民富国,广罗人才,发展生产,造成“耕者九一,仕者世禄,关市讥而不征,泽梁无禁,罪人不孥”的清明政治局面。他的“笃仁、敬老、慈少、礼下贤”政策,赢得了人们的广泛拥护,巩固了内部的团结。在修明内政的同时,他向商纣发起了积极的政治、外交攻势:请求商纣“去炮烙之刑”,争取与国,最大限度孤立商纣。文王曾公平地处理了虞、芮两国的领土纠纷,还颁布“有亡荒阅”(搜索逃亡奴隶)的法令,保护奴隶主们的既得利益。通过这些措施,文王扩大了政治影响,瓦解了商朝的附庸,取得了“伐交”斗争的重大胜利。
  在处理商周关系上,文王表面上恭顺事商,以麻痹纣王。
  他曾率诸侯朝觐纣王,向其显示所谓的“忠诚”。同时大兴土木,“列侍女,撞钟击鼓”,装出一副贪图亨乐的样子,欺骗纣王,诱使其放松警惕,确保灭商准备工作能够在暗中顺利地进行。
  在各方面准备工作基本就绪之后,文王在吕尚的辅佐下,制定了正确的伐纣军事战略方针。其第一个步骤,就是翦商羽翼,对商都朝歌形成战略包围态势。为此,文王首先向西北和西南用兵,相继征服犬戎、密须、阮、共等方国,消除了后顾之忧。接着,组织军事力量向东发展,东渡黄河,先后翦灭黎、邘、崇等商室的重要属国,打开了进攻商都—— 朝歌的通路。至此,周已处于“三分天下有其二”的有利态势,伐纣灭商只不过是 一个时间问题了。
  文王在完成翦商大业前夕逝世,其子姬发继位,是为周武王。他即位后,继承乃父遗志,遵循既定的战略方针,并加紧予以落实:在孟津(今河南孟津东北)与诸侯结盟,向朝歌派遣间谍,准备伺机兴师。
  当时,商纣王已感觉到周人对自己构成的严重威胁,决定对周用兵。然而这一拟定中的军事行动,却因东夷族的反叛而化为泡影。为平息东夷的反叛,纣王调动部队倾全力进攻东夷,结果造成西线兵力的极大空虚。与此同时,商朝统治集团内部的矛盾呈现白炽化,商纣饰过拒谏,肆意胡为,残杀王族重臣比干,囚禁箕子,逼走微子。武王、吕尚等人遂把握这一有利战机,决定乘虚蹈隙,大举伐纣,一战而胜。
  公元前1027年(一说前1057年)正月,周武王统率兵车300乘,虎贲3000人,甲士4万5千人,浩浩荡荡东进伐商。同月下旬,周军进抵孟津,在那里与反商的庸、卢、彭、 濮、蜀(均居今汉水流)、羌、微(均居今渭水流域)、髳(居今山西省平陆南)等 方国部落的部队会合。武王利用商地人心归周的有利形势,率本部及协同自己作战的方 国部落军队,于正月二十八日由孟津冒雨迅速东进。从汜地(今河南荥阳汜水镇)渡过 黄河后,兼程北上,至百泉(今河南辉县西北)折而东行,直指朝歌。周师沿途没有遇 到商军的抵抗,故开进顺利,仅经过6天的行程,便于二月初四拂晓抵达牧野。 周军进攻的消息传至朝歌,商朝廷上下一片惊恐。商纣王无奈之中只好仓促部署防 御。但此时商军主力还远在东南地区,无法立即调回。于是只好武装大批奴隶,连同守 卫国都的商军共约17万人(一说70万,殊难相信),由自己率领,开赴牧野迎战周师。
  二月初五凌晨,周军布阵完毕,庄严誓师,史称“牧誓”。武王在阵前声讨纣王听信宠姬谗言,不祭祀祖宗,招诱四方的罪人和逃亡的奴隶,暴虐地残害百姓等诸多罪行, 从而激发起从征将士的敌忾心与斗志。接着,武王又郑重宣布了作战中的行动要求和军 事纪律:每前进六步、七步,就要停止取齐,以保持队形;每击刺四、五次或六、七次, 也要停止取齐,以稳住阵脚。严申不准杀害降者,以瓦解商军。 誓师后,武王下
  令向商军发起总攻击。他先使“师尚父与百夫致师”,即让吕尚率 领一部分精锐突击部队向商军挑战,以牵制迷惑敌人,并打乱其阵脚。商军中的奴隶和 战俘心向武王,这时便纷纷起义,掉转戈矛,帮助周帅作战。武王乘势以“大卒(主力) 冲驰帝纣师”,猛
  烈冲杀敌军。于是商军十几万之众顷刻土崩瓦解。纣王见大势尽去, 于当天晚上仓惶逃回朝歌,登上鹿台自焚而死。周军乘胜进击,攻占朝歌,灭亡商朝。 尔后,武王分兵四出,征伐商朝各地诸侯,肃清殷商残余势力。
  周军取得牧野之战的彻底胜利决非偶然。首先是周文王、周武王长期正确运用“伐谋”、“伐交”策略的结果。它起到了争取人心,翦敌羽翼,麻痹对手,建立反商统一战线的积极效果。其次,是做到了正确选择决战的时机,即乘商师主力远征东夷未还,商王朝内部分崩离析之时,果断地统率诸侯联军实施战略奔袭,从而使敌人在战略、战术上均陷于劣势和被动,未暇作有效的抵抗。第三,适时展开战前誓师,历数商纣罪状, 宣布作战行动要领和战场纪律,鼓舞士气,瓦解敌人。第四,在牧野决战的作战指挥上, 善于做到奇正并用,予敌以巧妙而猛烈的打击,使之顷刻彻底崩溃。
  商纣王之所以迅速败亡,根本的原因自然是因为殷商统治集团政治腐朽,横行暴敛, 严刑酷法,导致丧尽民心,众叛亲离。其次是对东方进行长期的掠夺战争,削弱了力量, 且造成军事部署的失衡。三是殷商统治者对周人的战略意图缺乏警惕,放松戒备,自食 恶果;四是作战指挥上消极被动,无所作为。加上军中那些临时仓促征发的奴隶阵上起 义,反戈一击,其一败涂地也就不可避免了。
  牧野之战是我国古代车战初期的著名战例,它终止了殷商王朝的六百年统治,确立了周王朝对中原地区的统治秩序,为西周奴隶制礼乐文明的全面兴盛开辟了道路,对后世历史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而其所体现的谋略和作战艺术,也对古代军事思想的发展具有不可低估的意义。
  
战争篇 繻葛之战
  周桓王十三年(公元前707年)爆发的繻葛之战,是春秋初期郑国郑庄公为称霸中原,在繻葛(今河南长葛北)大败周室联军的一次反击作战,也是中国历史进入东周时期后,周王室衰弱,诸侯国崛起,不听从天子之命,开始觊觎和争夺霸主地位的开始。
  经过西周末年的战乱,周王室的实力大减,东迁洛邑的周天子虽然名义上仍保留着天下共主的地位,但实际上势力已一落千丈,其直接统治的地区日趋狭小,根本号令不了其他诸侯。在这种“礼崩乐坏”的形势下,一些诸侯就乘机脱颖而出,开始挑战周天子的独尊地位。其中地处中原腹心的郑国,在这场斗争中首先崛起,成为当时诸侯中最具实力和威望的一国。
  郑国虽迟至西周后期始分封立国,但由于其开国君主郑桓公为周厉王的幼子,与周王室关系亲近,因而一直为周王室所倚重,被委以为王室卿士,主持周室中枢大政。加上郑桓公当年将国内民众由关中地区迁到今河南省新郑县一带,占有了四通八达的天下形胜之地,故国势蒸蒸日上,成为诸侯列国中举足轻重的力量。
  郑庄公继位后,凭借国力强盛,又身为周室权臣的有利条件,竭力扩充领地,侵伐诸侯,进一步增强郑国的实力。在军事外交上,他的主要策略和手段是,拉拢齐、鲁两国,打击和削弱卫、宋、陈、蔡四国,并灭亡了许国,造就了“小霸”的局面。
  随着政治、军事实力的增长,郑庄公对周王室的态度也越来越变得倨傲不羁,不把王命再放在眼里。这样一来,周郑之间的矛盾就变得尖税起来,繻葛之战正是这种矛盾的产物。
  早在周平王在位时,周郑之间就互不信任,发生了“周郑交质”事件,即周平王的儿子作为人质留在郑国,郑国的公子忽也做为人质住到周都洛邑。到了周桓王继位后,更反感郑庄公的专横跋扈,于是将国政委交给虢公,后来甚至干脆剥夺了郑庄公的卿士地位,并把郑国的部分土地收为己有。
  郑庄公恼羞成怒,从此不再去朝觐周桓王,两国矛盾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周桓王不能容忍郑庄公的无礼犯上行为,于是便于公元前707年秋天,亲自率领周军和征调来的陈、蔡、卫等诸侯军大举伐郑,一场大战终于在中原战场上爆发了。
  郑庄公闻报周室联军倾巢而来,便统率大军进行迎击。很快,两军相遇于繻葛。为了赢得决战的胜利,双方都赶紧调兵遣将,布列阵势。周桓王将周室联军分为三军:右军、左军、中军,其中右军由卿士虢公林父指挥,蔡、卫军附属于其中;左军由卿士周公黑肩指挥,陈军附属于内;中军则由桓王亲自指挥。
  郑军方面针对周室联军这一布阵形势和特点,也相应作了必要而充分的部署。他们将郑军也编组为三个部分:中军、左拒(拒是力阵的意思)和右拒,郑庄公及原繁、高渠弥等人率领中军,祭仲指挥左拒,曼伯统率右拒。准备与周军一决雌雄。
  交战之前,郑国大夫公子元针对周室联军的组成情况,对敌情进行了正确的分析。他指出,陈国国内正发生动乱,因此它的军队没有斗志,如果首先对陈军所在的周左军实施打击,陈军一定会迅速崩溃;而蔡、卫两军战斗力不强,届时在郑军的进攻之下,也将难以抗衡,先行溃退。鉴于这一实际情况,公子元建议郑军首先击破周室联军薄弱的左右两翼,然后再集中兵力攻击周桓王亲自指挥的周室联军主力——中军。他的建议具有很大的合理性,因此为郑庄公所欣然接受。
  另一位郑国大夫高渠弥鉴于以往诸侯联军与北狄作战时,前锋步卒被击破,后续战车失去掩护,以致无法出击而失利的教训,提出了改变以往车兵、步兵的笨拙协同作战方式,编成“鱼丽阵”以应敌的建议。所谓“鱼丽阵”,其特点便是“先偏后伍”、“伍承弥缝”,即将战车布列在前面,将步卒疏散配置于战车两侧及后方,从而形成步车协同配合、攻防灵活自如的整体。郑庄公是一位善于接受新鲜事物的统治者,所以高渠弥的这一战术新建议也被他所采纳了。
  会战开始后,郑军方面即按照既定作战部署向周室联军主动发起猛烈的进攻:“旗动而鼓”,击鼓而进。郑大夫曼伯指挥郑右军方阵首先攻击周室联军左翼的陈军。陈军果然兵无斗志,一触即溃,逃离战场,周室联军左翼即告解体。与此同时,祭仲也指挥郑军左方阵进攻蔡、卫两军所在的周右翼部队,蔡、卫军的情况也不比陈军好到哪里去,稍经交锋,便纷纷败退。周中军为溃兵所扰,阵势顿时大乱。郑庄公见状,立即摇旗指挥原繁的中军向周中军发动攻击。祭仲、曼伯所分别指挥的郑左右两方阵也乘势合击,猛攻周中军。失去左右两翼掩护协同的周中军无法抵挡郑三军的合击,大败后撤,周桓王本人肩膀也中箭负伤,被迫下令脱离战斗。
  郑军的指挥者见周师溃退,十分振奋。祝聃等人遂建议立即追击,扩大战果,但为郑庄公所拒绝。他的看法是“君子不欲多上人,况敢凌天子乎?”于是战场便这样沉寂了下来。郑庄公这么做的含意便是,周天子地位虽已今非昔比,但威望犹在,不可过分冒犯,以致引起其他诸侯国的敌视和作对。为此,当晚他还委派祭足去周营慰问负伤的周桓王,以缓和两国间的尖锐矛盾。
  郑军取得这次作战胜利的主要原因有三点。第一,是正确地选择了作战主攻方向,制定了合理的进攻程序。因为周室联军的两翼都很薄弱,尤其是作为左翼的陈军力量最单薄。
  郑军先攻其左翼,后攻其右翼,再集中兵力攻打其中军的作战指挥,恰好击中周室联军军阵的薄弱环节,从而取得作战胜利。第二,是正确地运用了先进的战法。它所创的“鱼丽阵”,使战车和步卒能够较好地配合协同,使得郑军的战斗力大大提高,制囿于传统车战战术的周室联军被动失败的境地。
  第三,是适时把握进退尺度,在战斗取得胜利的情况下,及时停止追击,既争取了政治上的主动,也保有了军事上的胜利成果。
  繻葛之战对当时的影响是十分巨大的。它使周天子的威信一落千丈夫,“礼乐征伐自天子出”的传统从此消亡。同时也标志着诸侯争霸的时代正式到来。
  
战争篇 齐鲁长勺之战
  长勺之战,发生于周庄王十三年(公元前684年)春天,它是春秋初年齐鲁两个诸侯国之间进行的一场车阵会战,也是我国历史上后发制人,以弱胜强的一个著名战例。
  自公元前770年周平王东迁洛邑起,我国历史进入了诸侯兼并、大国争霸的春秋时代。齐国和鲁国都是西周初年分封的重要诸侯国,又互相毗邻,在当时的动荡局面下,不免发生各种矛盾,而矛盾冲突的激化,又势必造成两国间兵戎相见的结果,长勺之战正是这一特殊历史条件下的产物。
  当时的鲁国据有今山东西南部地区,都城曲阜(今山东曲阜),它较多地保留了宗周社会的礼乐传统,在春秋诸国中居于二等地位,疆域和国力较之齐国,均处于相对的劣势。至于齐国,则是姜太公吕望的封地,辖有今山东东北部地区的广大地域,都城临淄(今山东淄博市东北)。那里土地肥沃,又富渔盐之利,太公立国后,推行“因其俗,简其礼”、“因地制宜,发展经济”、“举贤而上功”、“修道法”、礼法并用等一系列正确政策,因而经济发达,实力雄厚,自西周至春秋,一直成为东方地区首屈一指的大国。长勺之战就是在这种齐强鲁弱的背景下爆发的。
  公元前686年冬,齐国宫廷内部发生了一场动乱。齐襄公的堂弟公孙无知杀死襄公,自立为君。几个月后,齐臣雍廪又杀死了公孙无知,这样,齐国的君位便空置了起来。当时流亡在外的公子小白和其兄公子纠都想乘机回国继承君位,于是就发生了一场君位争夺斗争。结果,是公子小白捷足先登,率先入国抢占了君位,他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齐桓公。而公子纠则时运不佳,在这场权力争夺中丢掉了自己的性命,其重要谋臣管仲也被罗致到齐桓公的手下,后来成为齐桓公霸业的重要奠基者。
  鲁国在这场齐国内部斗争中,是站在公子纠一边的,并曾经公开出兵支持公子纠回国争夺君位。但结果是乾时一战,损兵折将,大败而归。鲁国的所作所为,导致齐鲁之间矛盾的进一步激化,齐桓公本人对此更是耿耿于怀,不肯善罢甘休,这终于酿成了长勺之战的爆发。
  公元前684年春,齐桓公在巩固了君位之后,自恃实力强大,不顾管仲的谏阻,决定兴师伐鲁,以报复鲁国一年以前支持公子纠复国的宿怨,企图一举征服鲁国,向外扩张齐国的势力。当时鲁国执政的是鲁庄公,他闻报齐军大举来攻,决定动员全国的力量,同齐军一决胜负。
  就在鲁庄公准备发兵应战之时,鲁国有一位名叫曹刿的人认为当政者庸碌无能,未能远谋。他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国家遭受齐国军队的蹂躏,因而入见庄公,要求参与战事。曹刿询问庄公依靠什么同齐国作战。鲁庄公说,对于衣物食品之类的东西,总是要分赐给臣下,不敢独自享用。曹刿指出,这样做不过是小恩小惠,不能施及全国,民众是不会出力作战的。鲁庄公又说,自己对神明是很虔敬的,祭祀天地神明的祭品从不敢虚报,很守信用。但曹刿认为,对神守点小信,未必能感动神明,神也是不会降福的。鲁庄公想了一下又补充道,自己对待民间的大小狱讼,虽然不能做到明察秋毫,但是必定准情度理地予以处理。曹刿这时才说,这倒是尽到了君主的责任,为老百姓办了好事,具备了同齐国决一胜负的基本条件了。为此,他请求随同鲁庄公奔赴战场,鲁庄公允诺了他的这一请求,让他和自己同乘一车前往长勺。
  鲁军根据齐强鲁弱的客观形势,在长勺(今山东曲阜北,一说莱芜东北)迎击来犯的齐车。两军都摆开了决战的态势,待布阵完毕后,鲁庄公准备传令擂鼓出击齐军,希望能够先发制人。曹刿见状赶忙加以劝止,建议庄公坚守阵地,以逸待劳,伺机破敌,鲁庄公接受了曹刿的这一建议,暂时按兵不动。齐军方面求胜心切,凭恃强大的兵力优势,主动向鲁军发起猛烈的进攻。但它接连三次的出击都在鲁军的严密防御之下遭到了挫败,未能达到先发制人的作战目的,反而造成自己战力衰落,斗志沮丧。曹刿见时机已到,建议庄公果断进行反击。庄公听从他的意见,传令鲁军全线出击。鲁军于是凭借高昂的士气,一鼓作气,迅猛英勇地冲向敌人,冲垮齐军的车阵,大败齐军。庄公见到齐军败退,急欲下令发起追击,又被曹刿所劝阻。曹刿下车仔细察看,发现齐军的车辙的痕迹紊乱;又登车远望,望到齐军的旗帜东倒西歪,判明了齐军确是败溃,这才建议鲁庄公实施追击。庄公于是下令追击齐军,进一步重创齐军,将其赶出了鲁国国境,鲁军至此取得了长勺之战的最终胜利。
  战争结束后,鲁庄公向曹刿询问是役取胜的原委。曹刿回答说:“用兵打仗所凭恃的是勇气。第一次击鼓冲锋时,士气最为旺盛;第二次击鼓冲锋,士气就衰退了;等到第三次击鼓冲锋,士气便完全消失了。齐军三通鼓罢,士气已完全丧尽,而相反我军士气却正十分旺盛,这时实施反击,自然就能够一举打败齐军”。接着曹刿又说明未立即发起追击的原因:齐国毕竟是实力强大的国家,不可等闲视之,而要谨防其佯败设伏,以避免己方不应有的失利。后来看到他们的车辙紊乱,望见他们的旌旗歪斜,这才大胆地建议实施战场追击。一番话说得鲁庄公心悦诚服,点头称是。
  从曹刿战前决策、战场指挥和战后分析的诸多言行里,我们可以看到鲁军取得长勺之战的胜利乃有其必然性。鲁国统治者在战前进行了“取信于民”的政治准备,为展开军事行动创造了有利的条件。在作战中,鲁庄公又能虚心听取曹刿的正确作战指挥意见,遵循后发制人、敌疲我打、持重相敌的积极防御、适时反击的方针,正确地选择战场,正确地把握反攻和追击的时机,从而牢牢地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赢得战役的重大胜利。可见,长勺之战的规模虽然不大,但它却正确地反映了弱军对强军作战的基本规律和原则。因此,一直为历代兵家所称道。
  长勺之战是齐桓公争霸斗争史上一次少有的挫折,也是鲁齐长期斗争中鲁国的一次罕见的胜利。它对齐桓公调整完善自己的争霸战略方针具有一定的影响。
  
战争篇 泓水之战
  周襄王十四年(公元前638年)初冬发生的泓水之战,是宋、楚两国为争夺中原霸权而进行的一次作战,也是中国古代战争史上因思想保守、墨守成规而导致失败的典型战例之一。
  春秋时期中原地区的第一个霸主齐桓公去世后,各国诸侯顿时失去了一匡天下的领导人,成为一片散沙。齐国因内乱而中衰,晋、秦也有各自的苦衷,暂时无力过问中原。这样,长期以来受齐桓公遏制的南方强国——楚国,就企图乘机进入中原,攫取霸权。素为中原列国目为“蛮夷之邦”的楚国的北进势头,引起中原诸小国的忐忑不安,于是一贯自我标榜仁义的宋襄公,便想凭藉宋为公国、爵位最尊的地位以及领导诸侯平定齐乱的余威,出面领导诸侯抗衡楚国,继承齐桓公的霸主地位,并进而伺机恢复殷商的故业。可是在当时,宋国的国力远远不逮楚国,宋襄公这种不自量力的做法,造成宋楚间矛盾的高度激化,楚国对当年的齐桓公是无可奈何的,但这时对付宋襄公却是游刃有余,所以它处心积虑要教训宋襄公,结果终于导致了泓水之战的爆发。
  且说宋襄公专心致志争当盟主,虽然雄心勃勃,但毕竟国力有限,因此只能单纯模仿齐桓公的做法,以“仁义”为政治号召,召集诸侯举行盟会,藉以抬高自己的声望。可是他的这套把戏,不仅遭到诸多小国的冷遇,更受到楚国君臣的算计。在盂地(今河南省睢县西北)盟会上,宋襄公拒绝事前公子目夷提出的多带兵车,以防不测的建议,轻车简从前往,结果为“不讲信义”的楚成王手下的军队活捉了起来。
  楚军押着他乘势攻打宋都商丘(今河南商丘县),幸亏太宰子鱼率领宋国的军民进行顽强的抵抗,才抑制了楚军的攻势,使其围攻宋都数月而未能得逞。后来,在鲁僖公的调停之下,楚成王才将宋襄公释放回国。
  宋襄公遭此奇耻大辱,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既痛恨楚成王的不守信义,更愤慨其他诸侯国见风使舵,背宋亲楚。他自知军力非楚国之匹,暂时不敢主动去惹犯它;而是先把矛头指向臣服于楚的郑国,决定兴师讨伐它,以显示一下自己的威风,挽回自己曾为楚囚俘的面子。大司马公孙固和公子目夷(宋襄化的庶兄)都认为攻打郑国会引起楚国出兵干涉,劝阻宋襄公不要伐郑。可是宋襄公却振振有词为这一行动进行辩护:“如果上天不嫌弃我,殷商故业是可以得到复兴的。”执意伐郑。郑文公闻讯宋师大举来攻,立即求救于楚。楚成王果然迅速起兵伐宋救郑。宋襄公得到这个消息,才知道事态十分严重,不得已被迫急忙从郑国撤军。
  周襄王十四年(公元前638年)十月底,宋军返抵宋境。这时楚军犹在陈国境内向宋国挺进途中。宋襄公为阻击楚军于边境地区,屯军泓水(涡河的支流,经今河南商丘、柘城间东南流)以北,以等待楚军的到来。十一月初一,楚军进至泓水南岸,并开始渡河,这时宋军已布列好阵势。宋大司马公孙固鉴于楚宋两
  军众寡悬殊,但宋军已占有先机之利的情况,建议宋襄公把握战机,乘楚军渡到河中间时予以打击。
  但是却为宋襄公所断然拒绝,从而使楚军得以全部顺利渡过泓水。楚军渡河后开始布列阵势,这时公孙固又奉劝宋襄公乘楚军列阵未毕、行列未定之际发动攻击,但宋襄公仍然不予接受。一直等到楚军布阵完毕,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宋襄公这才击鼓向楚军进攻。可是,这时一切都已经晚了,弱小的宋军哪里是强大楚师的对手,一阵厮杀后,宋军受到重创,宋襄公本人的大腿也受了重伤,其精锐的禁卫军(门官)悉为楚军所歼灭。只是在公孙固等人的拼死掩护下,宋襄公才得以突出重围,狼狈逃回宋国。泓水之战就这样以楚胜宋败降下帷幕。
  泓水之战后,宋国的众多大臣都埋怨宋襄公实在糊涂。可是宋襄公本人并不服气,在那里振振有词为自己的错误指挥进行辩解。说什么“君子不重伤”(不再伤害受伤的敌人),“不禽二毛”(不捕捉头发花白的敌军老兵),“不以阻隘”(不阻敌人于险隘取胜),“不鼓不成列”(不主动攻击尚未列好阵势的敌人)。可见其执迷不悟到了极点,因而遭到公子目夷等人的严厉批评。第二年夏天,宋襄公因腿伤过重,带着满脑子“仁义礼信”的陈旧用兵教条死去了,他的争当霸主的夙愿,也有如昙花一现似的,就此烟消云散了。
  泓水之战规模虽不很大,但是在中国古代战争发展史上却具有一定的意义。它标志着商周以来以“成列而鼓”为主要特色的“礼义之兵”行将寿终正寝,新型的以“诡诈奇谋”为主导的作战方式正在崛起。所谓的“礼义之兵”,就是作战方式上“重偏战而贱诈战”,“结日定地,各居一面,鸣鼓而战,不相诈”。它是陈旧的密集大方阵作战的必然要求,但是在这时,由于武器装备的日趋精良,车阵战法的不断发展,它已开始不适应战争实践的需要,逐渐走向没落。宋襄公无视这一情况的变化,拘泥于“不鼓不成列”“不以阻隘”等旧兵法教条,遭致悲惨的失败,实在是不可避免的。这正如《淮南子》所说的那样:“古之伐国,不杀黄口,不获二毛,于古为义,于今为笑,古之所以为荣者,今之所以为辱也。”
  总而言之,在泓水之战中,尽管就兵力对比来看,宋军处于相对的劣势,但如果宋军能凭恃占有泓水之险这一先机之利,采用“半渡而击”灵活巧妙的战法,先发制人,是有可能以少击众,打败楚军的。遗憾的是,宋襄公奉行“蠢猪式的仁义”(毛泽东语),既不注重实力建设,又缺乏必要的指挥才能,最终覆军伤股,为天下笑。
  当然在宋国臣僚中,也不是人人都像宋襄公这般迂腐的。公孙固等人的头脑就比较清醒。他们关于乘楚军半渡泓水而击的方略和乘楚军“济而未成列而击”的建议,体现了“兵者,诡道”、“攻其无备”的进步作战思想,从而为后世兵家所借鉴运用。如孙子就把“客绝水而来,勿迎之于水内,令半济而击之”,定为“处水上之军”的重要原则之一。至于实践中以“半渡击”取胜的事例更是比比皆是。
  泓水之战的结果使得宋国从此一蹶不振,楚势力进一步向中原扩展,春秋争霸战争进入了新的阶段。
  
战争篇 晋楚城濮之战
  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后动手遭殃”。在军事上,“先发制人”也是一个重要的命题。早在《左传》中便有“先人有夺人之心”的提法,后人也多强调“兵贵先”、“宁我薄人,无人薄我”,意思都是主张争取作战中的先机之利。
  可是,事情并不是绝对的。在一定条件下,“后发制人”也是军事斗争的重要手段,它与“先发制人”之间存在着辩证的统一。其实质便是积极防御,即以防御为手段,以反攻为目的的攻势防御,它常常成为较弱一方克敌制胜的重要法宝。春秋时期的晋楚城濮之战,就是历史上这方面的典型战例之一。
  城濮之战发生于鲁僖公二十八年(公元前632年),它是春秋时期晋、楚两国为争夺中原霸权而进行的第一次战略决战。在这场战争中,楚军在实力上占有优势,但是由于晋军善于“伐谋”、“伐交”,并在战役指导上采取了正确的扬长避短、后发制人的方针,从而最终击败了不可一世的楚军,“取威定霸”,雄踞中原。
  春秋时期,大国争霸,最先崛起的是东方的齐国。齐桓公死后,齐国内乱不已,霸业遂告中衰。这时,位于长江中游地区的楚国乘机向黄河流域扩展势力,并在泓水之战中挫败宋襄公图霸的企图,将自己的势力范围发展到长江、淮河、黄河、汉水之间,控制了郑、蔡、卫、宋、鲁等众多中小国家。
  正当楚国势力急剧向北发展的时候,在今山西、河南北部、河北西南一带的晋国也兴盛了起来。公元636年,长期流亡在外的晋公子重耳历尽艰辛,终于回国即位,是为晋文公。他执政后,对内修明政治,任贤使能,发展经济,崇俭省用,整军经武;对外高举“尊王”旗帜,争取与国,从而逐步具备了争夺中原霸权的强大实力。
  晋国的壮大崛起,引起了楚国的严重不安。两国之间的矛盾因此日趋尖锐。而围绕对宋国的控制权,终于导致了这一冲突的全面激化。
  公元前634年,鲁国因和曹、卫两国结盟,几度遭到齐国的进攻,便向楚国请求援助。而泓水之战后被迫屈服于楚的宋国,这时看到晋文公即位后晋国实力日增,也就转而依附晋国。楚国为了维持自己在中原的优势地位,便出兵攻打齐、宋,并想借此来扼制晋国势力的东进和南下。而晋国也不甘心长期局促于黄河以北一带,于是便利用这一机会,以救宋为名,出兵中原。
  公元前633年冬,楚成王率领楚、郑、陈、蔡多国联军进攻宋国,围困宋都商丘。宋成公于危急中派大司马公孙固到晋国求救。晋国大夫先轸认为这正是“报施救患,取威定霸”的良机,力主晋文公出兵。但是,当时晋、宋之间隔着曹、卫两国,劳师远征,有侧背遇敌的危险;况且楚军实力强大,正面交锋也无必胜把握。正当晋文公为此踌躇犹豫之际,狐偃进而向晋文公提出建议:先攻打曹、卫两国,调动楚军北上,以解救宋国,这样就坚定了晋文公出兵的决心。战略方针确定后,晋国君臣随即进行了战前准备,将原来的两个军扩编为上中下三个军,并任命了一批比较优秀的贵族官吏出任各军的将领。
  准备就绪后,晋文公遂于公元前632年1月统率大军渡过黄河,进攻卫国,很快占领了整个卫地。接着,晋军又向曹国发起了攻击,三月间,攻克了曹国都城陶丘(今山东定陶),俘虏了曹国国君曹共公。
  晋军攻打曹、卫两国,原来的意图是想引诱楚军北上,然而楚军却不为所动,依然全力围攻宋都商丘。于是宋国又派门尹般向晋告急求援。这就使得晋文公感到进退为难:如不出兵驰援,则宋国力不能支,一定会降楚绝晋,损害自己称霸中原的计划;但若出兵驰援,则原定诱使楚军于曹、卫之地决战的战略意图便将落空,且己方兵力有限,在远离本土情况下与楚军交战恐难以取胜。为此,晋文公再度召集大臣进行商议。先轸仔细分析了形势,建议让宋国表面上同晋国疏远,然后由宋国出面,送一份厚礼给齐、秦两国,由他们去请求楚军撤兵。同时晋国把曹、卫的一部分土地赠送给宋国,以坚定宋国抗楚的决心。楚国同曹、卫本来是结盟的,如今看到曹、卫的土地为宋所占,必定会拒绝齐、秦的劝解。齐、秦既接受了宋国的厚礼,这时便会抱怨楚国不听劝解,从而同晋国站在一起,出兵与楚国作战。晋文公对此计颇为赞赏,马上一一施行。楚成王果然拒绝了齐、秦的调停,而齐、秦见楚国不给自己面子,也大为恼怒,便出兵助晋。齐、秦都是当时的大国,他们放弃中立立场,使得晋、楚双方的力量对比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楚成王看到晋、齐、秦三大国结成联盟,形势明显不利于己。就主动把楚军撤退到楚国的申地(今河南南阳),并命令戍守穀邑的大夫申叔迅速撤离齐国,要求令尹子玉将楚军主力撤出宋国,避免与晋军冲突。他告诫子玉,晋文公非等闲人物,不可小觑,凡事要量力而行,适可而止,知难而退。
  但是子玉却骄傲自负,根本听不进楚成王的劝告,仍坚决要求楚成王允许他与晋军决战,以消弥有关他指挥无能的流言,并请求楚成王增调兵力。楚成王优柔寡断,同意了子玉的决战请求,希冀他侥幸取胜;但是又不肯给子玉增拔充足的决战兵力,只派了西广、东宫和若敖之六卒等少量兵力前往增援。
  子玉得到了楚成王增派的这部分援兵后,更加坚定了他同晋军作战的决心。为了寻找决战的借口,他派遣使者宛春故意向晋军提出了一个“休战”的条件:晋军撤出曹、卫,让曹、卫复国,楚军则解除对宋都的围困,撤离宋国。子玉这一招不怀好意,实际上是要让晋国放弃争霸中原、号令诸侯的努力。但晋文公棋高一着,采纳了先轸更为高明的对策:一方面将计就计,以曹、卫同楚国绝交为前提条件,私下答应让曹、卫复国。另外扣留了楚国的使者宛春,以激怒子玉来寻战。子玉眼见使者被扣,曹、卫叛己附晋,果然恼羞成怒,倚仗楚、陈、蔡联军兵力的优势,气势汹汹地扑向晋军,寻求战略决战。晋文公见楚军向曹都陶丘逼近,为了避开楚军的锋芒,选择有利的决战时机,诱敌深入,后发制人,遂下令部队主动“退避三舍”,撤到预定的战场——城濮(今河南濮城)一带。
  晋军的“退避三舍”,实际上是晋文公谋略胜敌的重要一着妙棋,它在政治上争得了主动——“君退臣犯,曲在彼矣”,赢得了舆论上的同情。在军事上造就了优势——便于同齐、秦等盟国军队会合,集中兵力;激发晋军将士力战的情绪;先据战地,以逸待劳等等。从而为晋军后发制人,夺取决战胜利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对晋军的主动后撤,楚军中不少人都感到事有蹊跷,主张持重待机,停止追击。然而刚愎自用的子玉却认为这正是聚歼晋军,夺回曹、卫的大好时机,挥兵跟踪追至城濮。
  晋军在城濮驻扎下来,齐、秦、宋诸国的军队也陆续抵达和晋军会合。晋文公检阅了部队,认为士气高昂、战备充分,可以同楚军一战。楚军方面,决战的准备也在积极进行之中,子玉将楚军和陈、蔡两国军队分成中、左、右三军。中军为主力,由他本人直接指挥;右翼军由陈、蔡军队组成,战斗力薄弱,由楚将子上统率;左翼军也是楚军,由子西指挥。
  公元前632年4月4日,城濮地区上空战云弥漫,晋楚两军在这里展开了一场战车大会战。在决战中,晋军针对楚中军较强、左右两翼薄弱的部署态势,以及楚军统帅子玉骄傲轻敌、不谙虚实的弱点,采取了先击其翼侧,再攻其中军的作战方针,有的放矢发动进攻。晋下军佐将胥臣把驾车的马匹蒙上虎皮,出其不意地首先向楚军中战斗力最差的右军——陈、蔡军猛攻。陈、蔡军遭到这一突然而奇异的打击,顿时惊慌失措,一触即溃。楚右翼就这样迅速就歼了。
  接着晋军又采用“示形动敌”,诱敌出击,尔后分割聚歼的战法对付楚的左军。晋军上军主将狐毛,故意在车上竖起两面大旗,引车后撤,装扮出退却的样子。同时,晋下军主将栾枝也在阵后用战车拖曳树枝,飞扬起地面的尘土,假装后面的晋军也在撤退,以引诱楚军出击。子玉不知是计,下令左翼军追击。晋中军主将先轸、佐将郤臻见楚军中了圈套,盲目出击。便立即指挥最精锐的中军横击楚左军。晋上军主将狐毛、佐将狐偃也乘机回军夹攻。楚左翼遭此打击,退路被切断,完全陷入了重围,很快也被消灭了。子玉此时见其左、右两军均已失败,大势尽去,不得已下令中军迅速脱离战场,才得以保全中军。楚军战败后,向西南撤退到连谷,子玉旋即被迫自杀。城濮之战就此以晋军获得决定性胜利而告结束。
  城濮之战后,晋文公在践土(今河南郑州西北)朝觐周王,会盟诸侯,向周王献楚国俘虏四马兵车一百乘及步兵一千名。周襄王正式命晋文公为侯伯。晋国终于实现了“取威定霸”的政治、军事目标。
  城濮之战初期,晋军兵力劣于对手,又渡过黄河在外线作战,处于不利的地位。但是晋文公能够善察战机,虚心采取先轸等人的正确建议,选择邻近晋国的曹、卫这两个楚之与国为突破口,先胜弱敌,取得以后作战的前进基地。随后又运用高明的谋略争取齐、秦两大国与自己结成统一战线,争取了战争的主动权。当城濮决战之时,敢于贯彻后发制人的作战方针,主动“退避三舍”,避开楚军的锋芒,以争取政治、外交和军事上的主动,诱敌冒险深入,伺机决战。同时与齐、秦、宋各国军队会合,集中起相对优势的兵力;并针对敌人的作战部署,乘隙蹈虚,灵活地选择主攻方向,先攻打敌人的薄弱环节,予敌各个击破,从而获得了这场战略决战的辉煌胜利。
  反观楚军方面,则是君臣不睦,将骄兵惰,君主昏庸无能,主帅狂妄轻敌,既不知妥善争取与国,又不能随机多谋善断。加上作战部署上的失宜,军情判断上的错误,临战指挥上的笨拙,终于导致了战争的失败,将自己在争霸中原中的优势地位拱手让人,给后人留下了极其深刻的教训。
  
战争篇 假途灭虢
  假途灭虢之战,是春秋初年晋国诱骗虞国借道,一石双鸟,先后攻灭虢、虞两个小国的一次作战。这次战争的规模虽然不大,但是却揭示了军事斗争的一些重要规律,给后世留下重要的启示和教益。
  春秋初期,诸侯并立,兼并无已。位处中原地带的晋国,在这场弱肉强食的大混战中不断兼并征服小国,势力迅速崛起。晋献公在位期间,又把其南面的两个小国——虢国和虞国预定为吞并的目标。
  可是,晋国要顺利实现这一目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虢、虞两国虽然地狭人稀,国力弱小,但却是同姓毗邻,结有同盟。晋国同其中任何一国开启战端,都意味着要同时和两国之师相抗衡。如何拆散虢、虞两国的同盟关系,使自己避免陷于两线作战,这乃是晋国在吞并两国军事行动中首先必须解决的问题。
  终于,晋国大夫荀息想出了一条一箭双雕的妙计:即用厚礼重宝贿赂收买虞公,拆散虢、虞之间的同盟,向虞国假道攻打虢国,待虞国中计、虢国败亡后再图后举。晋献公听了荀息这一献计后,认为计谋很好,但是还存在有一定的顾虑,一是有些舍不得自己的珍宝,二是忌惮虞国那位贤臣宫之奇会揭穿晋国的用心。针对晋献公的犹豫,荀息一一予以妥善的解释,指出送珍宝给虞国,等于是将它暂时存放在那里,迟早还将收回;至于宫之奇,虽有些能耐,但他的意见虞公不一定会采纳,未足为惧。一番话打消了献公的最后顾虑,他决定依照荀息的计谋展开行动。
  不久,荀息携带着良马、美玉等奇珍异宝出使虞国。到了那里后,即晋见虞公,献上珍宝,并向虞公正式提出借道攻虢的要求。虞公既贪利收下了良马、美玉,又不敢轻易开罪于晋国,于是便应允晋国军队通过虞国土地去征伐虢国,并表示愿意出兵协助晋国作战。宫之奇认为此事大为不妥,在一旁加以谏阻,但虞公根本听不进去,只是一意孤行,硬朝着晋人的圈套里钻去。
  公元前658年夏,晋大夫里克、荀息统率晋国军队通过虞国的土地去攻打虢国,虞公践约派出军队同晋军会师,然后协同晋军展开军事行动。晋军在虞军的积极配合下,进展顺利,很快攻占了虢国的下阳(今山西平陆境),一举控制了虢、虞之间的战略要地,并通过此事进一步摸清了虢、虞两国的虚实,为下一步行动创造了条件。
  时隔3年,晋献公又一次向虞国提出了借道伐虢的要求。这时虞国大夫宫之奇更透彻地看清了“假道”背后所包藏的险恶用心。指出“虢国如果灭亡,虞国必然跟着完蛋”。警告虞公“晋不可启,寇不可玩”。力图以虢、虞两国“辅车相依,唇亡齿寒”的利害关系劝阻虞国假道于晋。可是虞公利欲熏心,根本不采纳宫之奇的建议,反而以晋为自己的同姓国,必不会害己作理由,又答应了晋国借道的要求。宫之奇见虞国灭亡近在旦夕,为避祸计,便率领族人逃离了虞国。
  这次晋献公亲自统军借道虞国攻打虢国,声势远较前一次为大,可见其志在必得。晋军进展迅速,很快兵临虢都上阳(今河南陕县境)城下,加以团团围困。虢国弱小无援,数个月后即为晋军所灭,虢公丑仓皇逃奔京师(今洛阳)。晋军随即凯旋回师,行经虞地驻扎时,即乘其不备发动突然袭击,生俘虞公,轻而易举地灭亡了虞国,最终达到了吞并两国的目的。
  晋军的胜利,在于它能够做到“必胜之兵必隐”这一点,以借道的假象巧妙掩盖自己各个攻灭虢、虞的真实企图。“兵不厌诈”,晋国君臣深谙此中奥秘,故能确保自己以强击弱、以大攻小战略意图的实现。在行施“借道”这一计谋过程中,晋国君臣还能针对虞公贪利爱财的弱点,诱之以利,迷惑其心智,使敌人始终由自己牵着鼻子走,无所作为。
  虞国的失败,首先是国力、军力远不逮人,故成为晋国敢于觊觎的对象。其次是其最高统治者虞公昏聩庸劣,贪图眼前小利,破坏与虢国的战略同盟关系;又文过饰非,拒纳谏言,终于引狼入室,自取咎殃。第三,与上两点相联系的是,虞国对晋国灭虢后的战略新动向毫无察觉,放松警惕,不作戒备,以至晋军发动突然袭击之时,无暇抵抗,束手就擒。
  假道灭虢之战体现了相当丰富深刻的军事斗争艺术,因此受到历代兵家的广泛重视。著名兵书《三十六计》还曾将它立为一计,以概括军事斗争中这样一条重要规律:战争指导者有意掩盖自己的真实意图,利用敌人贪利、畏怯等弱点,借攻击第三者为由,顺势渗透自己的势力,控制对方。一俟时机成熟,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起攻击,一举消灭或制服对手,达到一石两鸟的目的。
  在历史上,假道伐虢也经常为一些人所仿效,而成为强兼弱、大吞小过程中所惯用的策略手段。比如公元963年,北宋赵匡胤“假道荆湖”,袭占荆、湖,并灭南平、武平两地割据势力,就是显著一例。当然,此战中所反映的唇亡齿寒的另一层道理,也为后世弱国联合以抗击强国的斗争实践提供了有益的启迪。
  
战争篇 邲之战
  邲之战,是春秋中期的一次著名会战,是当时两个最强大的诸侯国——晋、楚争霸中原的第二次重大较量。在作战中,楚军利用晋军内部分歧、指挥无力等弱点,适时出击,战胜对手,从而一洗城濮之战中失败的耻辱,在中原争霸斗争中暂时占了上风。至于楚庄王本人,也由于此役的胜利,而无可争辩地挤入史所称道的“春秋五霸”位置。
  楚国虽然在城濮之战中遭到失败,但由于它长期以来都是南方地区的大国,地广民众,物产丰富,兵力充裕,因此仍具备着东山再起的实力。城濮之战后不久,楚国即同晋国讲和,以减轻晋国的压力,转移晋国的视线。在达到这一目的后,楚国积极发展军力,伺机再次北上中原,同晋争霸。
  晋国方面自取得城濮之战胜利后,开始放松对楚动向的警惕,而与原先的盟国秦之间产生了矛盾。矛盾的激化,是两国间先后几度兵戎相见。其中最为著名的便是殽之战。是役,晋军虽然伏击秦军成功,使对方“匹马只轮未返”,取得战役上的大胜;但是在战略上却是大大的丢分,它使得秦晋同盟关系陷于瓦解,两国间战事频繁,秦国亲近楚国,从而极大地牵制了晋的力量,这就为楚国再次北进中原提供了客观上的帮助。
  楚国方面于是便利用这一机会,再次向中原地区用兵,扩张自己的势力。它接连并吞中原南部的江、蓼、六等小国,并伐郑伐陈,使之降服。接着它又先后迫使蔡、宋等国归附自己。楚庄王继位之后,英明有为,在他的整治下,楚国的实力有了进一步的增强,甚至借出兵讨伐陆浑之戎为名,公然陈兵于洛邑境内,向周天子询问九鼎之大小和轻重。九鼎是国家权力的象征,楚庄王这样做,无疑暴露了他欲取代周天子的用心。此举虽然遭到周臣王孙满的批驳,但是却充分反映了楚国实力再度崛起的这一客观事实。
  当然,楚庄王心里清楚,要真正号令中原诸侯,光征服陈、蔡等国是不够的,而必须从军事上战胜晋国才能实现自己的夙愿。于是,他积极伺机寻求与晋开战的时机。与此同时,晋国也不能容忍楚国势力重新弥漫于中原的局面,故召开盟会,争取与国,力图抑制楚国的北进。当时,郑、宋等国家夹在晋、楚势力之间,对哪一方也不敢轻易开罪,只好两面讨好,以求自保。尤其是郑国,位于中原腹心四战之地,处境更是微妙。这时它为晋国的威逼,权衡利害,又投靠晋国。楚国深知郑在争霸全局中的重要性,决定对郑用兵,迫使其服己,以便进而封锁黄河,阻晋南下。于是周定王十年(公元前597年)春,楚庄王以郑通晋为罪名,大举伐郑,拉开了晋楚邲之战的序幕。
  是年六月,郑国都城在被围数个月后,因得不到晋军的及时援助,虽经坚决抵抗,但终于为楚军所攻陷。郑襄公肉袒向楚军请和,楚庄王答应了这一媾和请求,退兵30里,派使臣与郑盟,郑国以襄公弟子良入楚为质。
  郑国是晋进入中原的通道,晋国自然不能允许楚国控制这里。所以当楚围郑二个月后,晋景公就委任荀林父为中军元帅,率军救郑。然而晋军发兵已延误战机,进军又不迅速,所以当郑与楚媾和的消息传来时,晋军才抵达今河南省黄河北岸的温县地区,陷入了战略上的被动。
  在决定下一步战略方案的时候,晋军内部发生了尖锐的分歧和激烈的争执。荀林父认为郑既已降楚,晋军再去救郑就失去了意义,所以主张暂时不渡黄河,勒兵观衅,待楚军南撤后再进兵,逼郑附己。上军主帅士会赞成荀林父的意见,强调兵只可观衅而动,楚军当时正处于有理、有利、有节的优势地位,现在同它作战对晋不利,主张另待时机,再树霸权。他们的意见无疑是正确的,但是却遭到中军副将郤穀的坚决反对,他认为晋所以称霸中原,是因为军队勇武,臣下尽力。如今失掉郑国,称不得“力”;面临敌人而不打,称不得“武”,若是在我们这些人手上失掉霸主地位,还不如去死。并强调“成师以出,闻敌强而退,非丈夫也”。在这种好战心理的驱使下,郤穀遂不顾荀林父的军令,擅自率其部属渡河南进。他这种行为严重干扰了晋军统帅中枢的有效指挥。
  郤穀擅自渡河的事件发生后,晋下军大夫即认为这么做必败无疑。这时司马韩厥就向荀林父建议道:“郤穀以偏师攻敌,势必招致危险,您身为元帅,对此是负有罪责的。还不如命令全军渡河前进,这样,即使是打了败仗,责任也是由大家共同承担”。荀林父犹豫不决,最后被迫令全军南渡黄河,行至邲地(河南衡雍西南),由西而东背靠黄河列阵。
  楚军闻知晋军渡河,内部也出现了战与不战的分歧,令尹孙叔敖主张见好就收,及时撤兵,不与晋军作正面冲突;而宠臣伍参则在分析了晋军内部将帅不和、士气低落等弱点后向楚庄王建议同晋开战。楚庄王采纳了伍参的意见,打消南撤念头,转而率兵向北推进,抵达管地(今河南省郑州市一带)。
  就在大战一触即发的前夕,郑襄公派遣使臣皇戍前往晋营,以“楚师骤胜而骄,其师老矣,而不设备”为由,劝说荀林父进攻楚军,并答应郑军协同晋军作战。对郑国的这一劝战建议,晋军将帅中又发生了一场辩论。郤穀力主答应郑使的要求,赞成立即出战,认为“败楚、服郑,在于此矣”。下军副将栾书则不同意郤穀的意见,认为楚军实际情况并非“骄”“老”和“不备”。郑国来劝战,纯粹是出于对自身利益的考虑,希望晋、楚速战速决,以战争结局来决定郑国的去从。中军元帅荀林父一时犹豫于两派的意见之间,迟迟未能作出决断。
  正在晋军进退不决之时,楚庄王遣使求见晋军主帅,表示楚这番出师北上,目的只是为了教训一下郑国,而并无开罪晋国的意思。晋上军将士会代表荀林父答复说,晋、郑同受命辅佐周王室,如今郑怀有二心,晋特奉王命质问郑国,而与楚国无涉。回答得比较客气。郤穀对此大为不满,认为荀林父谄媚楚国,便派中军大夫赵括用挑衅性的语言答复楚使:晋国出兵是为了把楚军从郑国赶走,“必逐楚军”,为此,不惜同楚军交锋,“不避战”。这样一来,晋军内部的混乱分歧,便直接暴露在楚使跟前,楚庄王从而掌握了晋军的意向和虚实。
  为了进一步麻痹晋军,确保决战的胜利,楚庄王再次派人以卑屈的言辞向晋军求和。荀林父原先并无决战的决心,见楚军求和,即予以答应,并放松了戒备。这时,楚军就乘机派遣乐伯、许伯、摄叔等人乘战车向晋军挑战。既打击了晋军的士气,又摸清了晋军的虚实。
  楚军挑战后,晋军中两个心怀不满,希望晋军失利的将佐魏锜和赵旃,也先后要求前去向楚军挑战,未被允许,改为出使请和。赵、魏两人进至楚营后,擅自向楚军挑战进攻,结果恰好为楚军所利用,楚大军遂倾巢而出,猛烈攻打晋军各部,给前来挑战的晋军魏锜、赵旃、荀莹部以沉重的打击,并乘胜进逼晋军大营。
  这时,荀林父还在营中等待楚军派使者前来议和。楚军突然如潮而至,使得其手足无措,计无所出,竟然在惊恐中发出全军渡河北撤的命令,并大呼先渡河者有赏。这样一来,晋军更是陷于一片混乱,大败溃逃,拥挤于黄河河岸附近,争相渡河逃命,船少人多,渡河没有指挥。先上船的怕楚军追及,急于开船,未上船的跳入河中,手攀船弦,以至船只不能开动。结果引起一阵自相砍杀,造成船上断臂断指积成一堆,使晋军蒙受重大的损失。
  所幸的是,楚军并无压迫晋军于河岸聚歼的计划,晋军大部才得以渡河逃脱战场。另外,晋上军在士会指挥下,预作准备,设伏挫败楚公子婴齐率领的楚左军进攻,有秩不紊地向黄河北岸撤退;又晋下军大夫荀首为营救其子荀莹而奇袭楚先头部队成功,射死楚将连尹襄老,活捉公子谷臣。所有这些,也都起到了掩护晋军渡河的客观作用,减少了晋军的伤亡。
  经过一天的激烈战斗,楚军取得了战争的胜利,邲之战就此划上了句号。接着,楚庄王进兵衡雍,在那里以胜利者的身份修筑楚先君宫殿,举行祭河仪式和祝捷大会。然后撤军凯旋南还。从此,楚在中原的势力更显见长了。
  邲之战的胜负归属与城濮之战不同,但胜负的原因,两场战争却有着某种类似处,即胜败不是由于双方军力强弱的悬殊,而是在于双方战争指导者主观指挥上的正误。晋军的失败,是由于援郑之师出动时机过迟;内部意见不统一,主帅荀林父缺乏威信且遇事犹豫不决;轻信楚军的求和请求,放松戒备,给敌以可乘之机;当战事全面爆发后,又惊慌失措,轻率下令渡河退却,自陷危境;渡河时未妥善实施防御,导致一片混乱。由此而丧失战争的主动权,陷于失败。
  楚军的胜利,则在于作战指导的高明一筹。楚庄王亲自统率楚军,指挥集中统一,不像晋军那样各自为政。在战前一再遣使侦查晋军的虚实,并佯作求和以争取政治上的主动和松懈晋军的防卫。在作战中,又通过挑战应战,由小战变为大战,迅速展开奇袭突击行动,一举击溃晋军。至于论者多以为楚军没有实施猛烈的追击,以致未能取得更大的战果。这其实是不谙春秋时作战遵循“逐奔不远”军礼原则的误解。在当时军礼原则的规范下,楚军只能是“不穷不能”,而无法脱离具体历史条件去聚歼晋军。
  
战争篇 鄢陵之战
  鄢陵之战,发生于周简王十一年(公元前575年)六月鄢陵地区(今河南鄢陵西南)。是役,晋军善察战机,巧妙指挥,击败同自己争霸中原的老对手——楚国,进一步巩固了自己在中原地区的优势地位。这场战争后,晋、楚两国都逐渐失去以武力争霸中原的强大势头,中原战场开始沉寂下来。从这层意义上说,鄢陵之战堪称为当时晋楚争霸的最后一幕。
  公元前578年,晋国取得对秦麻隧之战胜利后,已处于争霸的最有利的战略地位和历史时期。这时,秦被打败,一时无力东顾;齐、晋同盟正处于巩固阶段;中原中小诸侯国皆臣服于晋;南方的吴国和晋携手,与楚为敌。晋国只待有利时机出现,即可与楚一战,以进一步巩固自己在中原地区的霸权。鄢陵之战就是这一历史背景下的必然产物。
  周简王九年(公元前577年),郑国兴兵攻打许国,攻入许都外城,许被迫割地媾和。许为楚国的附庸,郑国的行动自然要引起楚的干涉。于是,次年楚国便起兵攻打郑国,迫使它屈服于己。郑国叛晋后,仗恃有楚国作后盾,兴师进攻宋国。郑国的所作所为,直接违反了诸侯的盟约,且为楚国势力的北上提供了便利条件。对此晋国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于是下决心讨伐郑国:以栾书为中军帅,并联合齐、鲁、卫等国一道出兵杀向郑国,时在公元前575年。
  楚共王听说晋国出兵,也不甘示弱,亲自统率楚军及郑军、夷兵,以司马子反为中军帅,迅速北上援救郑国,两国军队于是便在郑地鄢陵相遭遇。
  当时晋国的盟军齐、鲁、卫军尚在开赴鄢陵的途中,针对这一情况,楚军统帅部作出决策:乘齐鲁各国军队未到达战场之前,先集中优势兵力击破晋军,把握军事上的主动权。
  为此,楚军于古代用兵所忌的晦日六月二十九日,趁晋军不备,利用晨雾作为掩护,突然迫近晋军营垒布列,以期同晋军速决速胜。
  晋军此时未见盟军援兵抵达,加之营垒前方有泥沼,楚军逼近,兵车无法出营列阵,处于不利的地位。鉴于这种形势,晋军主帅栾书主张固守待援,“楚军轻窕,固垒而待之,三日必退,退而击之,必获胜焉。”然而新军统帅郤至则认为,楚军有诸多弱点,具体说来:①楚军中军帅子反和左军帅子重关系不好;②楚王的亲兵老旧不精良;③郑军列阵不整;④随楚出征的蛮军不懂得阵法;⑤楚军布阵于无月光之夜,实不吉利;⑥楚军布阵后,阵中士卒喧哗不静,秩序混乱。指出如此杂乱无章的军队一旦投入战斗,必然是互相观望,没有斗志,我军若乘此机会发动进攻,一定能够把他们击败。因此主张利用楚军的弱点,先发制人,主动进攻楚军。
  晋厉公认为郤至所言很在理,于是改变先前固守待援、后发制人的计划,决心趋利避害,立即与楚军决战。随即便在营垒中填平井灶,扩大列阵的空间,调动上、中、下军及新军布列阵势。
  双方在决战前夕都进行了战场侦察活动。楚军方面,楚共王在晋国叛臣伯州犁陪同下,登上巢车,观察晋军在阵营内的动静。伯州犁向楚共王逐一解释晋军活动的性质和目的,介绍晋军的临战准备情况。然而,楚军并未能由此而判明晋军的作战意图,并做出相应的准备。另一边晋军方面,晋厉公也在楚旧臣苗贲皇的陪伴下,登高台观察楚军的阵势。苗贲皇熟悉楚军内情,这时便向晋厉公提出建议道:楚军的精锐是在中军的王族部队,晋军据此应该先以精锐部队分击楚的左右军,得手后,再合军集中攻击楚中军。认为这样一定能大败楚军。
  晋厉公和栾书欣然采纳这一建议,及时改变原有阵势,即由中军将、佐各率精锐一部加强左右两翼。确定了首先击破楚军中薄弱的左、右军,尔后围歼其中军的作战方案。部署既定,晋军遂在营内开辟通道,迅速出营,绕营前泥沼两侧向楚军发起进攻。
  楚共王望见晋厉公所在的晋中军兵力薄弱,即率中军攻打,企图先击败晋中军,结果遭到晋军的顽强抗击。晋将魏锜用箭射伤楚共王的眼睛,迫使楚中军后退,未及支援两翼。
  楚共王中箭负伤的消息很快传遍楚军,造成人心浮动。晋军乘势猛攻楚左、右军,楚军抵挡不住,被逼到不便通行的地形上,陷入被动,阵势大乱,纷纷向颍水北岸方向败退。双方从清晨一直打到夜幕降临,楚军损失很大,公子茂也成了晋军的俘虏。楚共王只得收兵,而晋军见天色已黑,也暂时中止了追击。
  当天夜里,楚中军帅子反检查救护伤兵,补充兵卒战车,修理甲胄兵器,整顿部队,准备明日再战。晋军方面见楚还不服输,也积极行动起来,补充军队,秣马厉兵,准备来日再一决雌雄。楚共王听到晋军备战的消息,心里不安,急忙召见子反商量对策。但这时子反却因多饮了两盅,大醉卧帐,不能应召。楚共王见元帅如此,不禁心灰意懒,自料再战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于是率军宵遁。撤退到瑕地时,楚中军帅子反引咎自杀身
  死。
  次日,晋军胜利进占楚军营地,食用楚军留下的粮食,在那里休整3日后凯旋回师。鄢陵之战,至此以晋军的胜利而结束了。
  鄢陵之战,是晋楚争霸中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的两国军队主力会战,在历史上具有重要的意义。它标志着楚国对中原的争夺从此走向颓势;晋国方面虽然藉此得以重整霸业(即所谓的晋悼公复霸),但其对中原诸侯的控制力也逐渐减弱了。
  楚军遭到这场会战失败的原因归结起来有以下几点:
  (一)仓猝兴师,行军太急,“其行速,过险而不整”(《左传·成公十六年》),造成军队疲劳;
  (二)一味强调赶在齐、鲁等国军队到达前与晋军会战,过于急躁;
  (三)未能判明晋军作战意图,并采取相应的行动;
  (四)会战中缺乏权宜机变能力,以致被动挨打;
  (五)主帅子反不守军纪,醉酒误事,致使楚共王丧失再战信心。
  晋军在此战中表现出较高的作战指导能力:它出动军队及时,“先据战地以待敌”,赢得一定的主动。在会战中,既能根据楚军的阵势和地形特点,又能当机立断,先发制人。并及时改变部署,加强两翼,先弱后强,从而一举击败楚军。
  
战争篇 鸡父之战
  
  吴楚争夺江淮的精彩一幕
  鸡父之战,爆发于周敬王元年(公元前519年)夏,它是吴、楚两国为争霸江淮流愈而在楚地鸡父(今河南固始东南)进行的一次重要会战。在这场会战中,吴军实施正确的作战指导,巧妙选择作战地点和时间,运用示形动敌,伏击突袭等战法,出奇制胜, 大破楚军,从而逐渐夺取了吴楚战争的主动权。
  公元前546年宋国向戍倡导诸侯弭兵会盟后,中原诸侯列国之间出现了相对和平的局面。当时,晋、楚、齐、秦四个强国,都因国势趋于衰弱,国内矛盾激化,而被迫放慢了对外扩张、争霸活动的步伐。与此同时,偏处于东南部的吴国和越国则先后兴盛起来,开始加入大国争霸的行列,由此,战争的重心也从黄河流域转移到了长江淮河流域, 从中原诸侯国转移到了楚、吴、越诸国。 吴国是一个新兴的国家,辖有今江苏、上海大部和浙江、安徽的一部。自吴王寿梦 (前586年—前561年)起,经济逐渐发展,国势开始强盛。当时晋国出于同楚国争霸斗 争的需要,采纳楚亡臣申公巫臣联吴制楚的建议,主动与吴国缔结战略同盟,让吴国从 侧面打击楚国,以牵制楚国的北上。而日渐强大起来的吴国,为了进入中原,也将楚国 作为第一个战略打击的目标,因此欣然接受晋国的拉拢,坚决摆脱了对楚的臣属关系。并积极动用武力,同楚国争夺淮河流域。自寿梦至吴王僚60余年间,两国战争频繁,互 有胜负,但总的趋势是楚国日遭削弱,吴国兵锋咄咄逼人,渐占上风。鸡父之战就是吴 楚长年争战中的重要一战。
  公元前519年,吴王僚率公子光等,兴兵进攻楚国控制下的淮河流域战略要地州来(今安徽凤台)。楚平王闻讯后,即下令司马薳越统率楚、顿(今河南商城南)、胡 (今安徽阜阳西北)、沈(今河南沈邱)、蔡(今河南新蔡)、陈(今河南睢阳)、许 (今河南叶县)七国联军前往救援州来,并令令尹阳匄带病督师。吴军统帅部见楚联军 力量强盛,来势凶猛,遂迅速撤去对州来的包围,将部队移驻于钟离地区(今安徽凤阳 东临淮关),暂避敌锋,伺机行动。
  然而,就在这时,进军途中的楚军发生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变故,这就是带病出征的楚令尹阳匄(即子暇)因病体沉重,死于军中。楚军失去主帅,士气顿时沮丧低落。司马薳越见状,被迫回师鸡父。拟稍事休整后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吴公子光听说楚军统帅阳匄已身亡,楚联军不战而退,认定这正是吴军把握战机,击破敌人的良机,便向吴王僚建议率军尾随,捕捉机会。他的分析是这样的:“随从楚国的诸侯虽多,但均是些小国,而且都系为楚国所胁迫而来。况且这些小国也有各自的弱点。具体地说,胡、沈两国国君年幼骄狂,陈国帅师的大夫夏齧强硬但却固执,顿、许、蔡等国则一直憎恨楚国的压迫,它们同楚国之间不是一条心,这一点可以乘机加以利用。至于楚军内部,情况也很糟糕。主帅病死,司马薳越资历低浅,不能集中指挥,楚军士气低落,政令不一,貌似强大,实则虚弱。”最后他得出结论是“七国联军同役而不同心,兵力虽多,但也可击败”。公子光的分析入情合理,吴王僚欣然采纳。并针对敌情作出具体周密的作战计划:迅速向楚联军逼近,定于在到达鸡父战场后的次日即发起攻击,利用当天“晦日”的特殊天候条件,乘敌不备,以奇袭取胜。在兵力部署上, 先以一部兵力攻击胡、沈、陈的军队,战而胜之;然后打乱其他诸侯国军,再集中兵力 攻击楚军本身。并决定在作战中采取先示敌以“去备薄威”,后以“敦阵整族猛攻之” 的灵活战法。
  一切就绪后,吴军遂于古代用兵所忌的晦日七月二十九突然出现在鸡父战场。此举完全出乎楚司马薳越的意料,仓猝之中,他让胡、沈、陈、顿、蔡、许六国军队列为前阵,以掩护楚军。吴王以自己所帅的中军,公子光所帅的右军,掩余所帅的左军等主力预作埋伏,而以不习战阵的3000囚徒为诱兵攻打胡、沈、陈诸军。双方接战不久,未受过军事训练的吴刑徒乌合之众即散乱退却。胡、沈、陈军见状遂贸然追击,捕捉战俘,纷纷进入了吴军主力的预定伏击圈中。这时,吴三军当机立断,从三面突然出击,很快战胜了胡、沈、陈三国军队,并俘杀胡、沈国君和陈国大夫夏齧。尔后又纵所俘的三国士卒逃回本阵。这些士卒侥幸逃得性命,便纷纷狂奔,口中还叫嚷不已:“我们的国君死了,我们的大夫死了。” 许、蔡、顿三国军队见状,顿时军心动摇,阵势不稳。这时吴军遂乘胜擂鼓呐喊冲 杀向前,直扑三国之师。三国之师的阵势本已动摇,又见吴军蜂拥而来,哪里还有作战 的勇气,于是纷纷不战而溃,乱作一团。楚军未及列阵,即被许、蔡等诸侯军之退却所 扰乱,已无回天之力,迅速陷于溃败。至此,吴军终于大获全胜,并乘胜攻占了州来。
  鸡父之战,乃是吴军实行正确作战指导的必然结果。从兵力对比来说,当时吴军处于以寡敌众的困难地位;从作战态势来说,吴军也处于“后据战地而趋战”的不利位置, 但是吴军最后却打了胜仗。其原因在于吴军统帅部准确地判明和掌握了敌军的情况和动 态,巧妙利用了对方的弱点,坚决打破了“晦日”不宜作战的迷信习惯,灵活地运用了 示形动敌、诱敌冒进、设伏痛击、乘胜猛攻等一系列正确战法,从而达到了出奇制胜的 战役目的;实施各个击破,出其不意地先击溃部分弱敌,造成敌人的全线混乱,最终使 其失去抵抗力。 楚军的失败,原因是多种多样的。其主要方面概括归纳起来,一是恃强好战,昧于 谋略;二是主将缺乏威信,内部矛盾重重,不能实行集中统一指挥;三是对吴军的动向 疏于了解和戒备,以致为对手所乘;四是临阵指挥笨拙,缺乏机动应变能力。所有这些 凑在一起,遂导致楚军在整个战役行动中陷于被动。覆军杀将,固其所宜也!
  鸡父之战是对楚国的一次沉重打击。战后不久,楚司马薳越因楚夫人出走吴国而畏罪自杀,庸碌无能的囊瓦担任了令尹要职。从此楚军很少主动出击吴军,而基本采取消极防御的措施,在吴楚战争格局中逐渐趋于被动了。
  
战争篇 忽必烈灭宋之战
  蒙古至元五年至十六年(南宋咸淳四年至祥兴二年,1268年—1279年),在蒙宋战争中,元忽必烈汗攻灭南宋,统一全国的作战。
  蒙哥汗攻宋命丧钓鱼城(今四川合川东钓鱼山上)后(参见钓鱼城之战),忽必烈于中统元年三月,在开平(今内蒙古正兰旗东北闪电河北岸)继汗位,是为元世祖。忽必烈重用汉人将帅、谋臣,依仿汉法,改革官制,确立中央集权,建立了蒙汉统治阶级联合的新王朝。四月,其弟阿里不哥于和林(今蒙古乌兰巴托西南哈剌和林)称帝。忽必烈为讨阿里不哥,暂与南宋息兵修好。南宋因政治腐败,致贾似道得以擅权。平章军国重事贾似道为隐瞒开庆元年(蒙哥汗九年,1259年)乞和真相,网罗亲信,极力打击陷害有功将领。一批战功卓著的将帅,或被罢官,或被治罪而死,致使民心相悖,将士离心,战备松弛,坐失强兵固边大好时机。忽必烈在平定阿里不哥之乱后(参见忽必烈与阿里不哥之战),又迅速平定李璃之乱(参见蒙古平李璮之战),政权得以巩固,即着手整顿军队,督造战船,组训水军,积极进行灭宋准备。在总结窝阔台攻宋及蒙哥攻宋得失的基础上(参见窝阔台攻宋之战、蒙哥攻宋之战),制定了先取襄樊(今属湖北)、实施中间突破、沿汉入江、直取临安(今杭州)的灭宋方略,从而开始了攻灭南宋的战争。
  突破襄樊
  襄阳、樊城地处南阳盆地南端,居汉水上流,三面环水,一面傍山,西临关陕,东达江淮,跨连荆豫,是控扼南北之要冲。南宋视其为朝廷根本,关系国家存亡的重地,遂开府筑城,储粮屯军,经多年经理,建成为城高池深、兵精粮足的军事重镇。忽必烈早在开庆元年攻宋时,就知襄樊地位重要,后经商挺、郝经、郭侃等谋臣建策,逐渐形成了先取襄樊的方略。忽必烈平定内乱后,经过五年的战争准备,具备了进行大规模战争的条件。当宋降将刘整进献攻宋方略,宜先从事襄阳时,即下决心,实施中间突破。至元五年,忽必烈命都元帅阿术、刘整率师攻襄樊,旋遣枢密副使史天泽、驸马忽剌出督师襄樊。史天泽、阿术、刘整针对襄阳、樊城城防坚固,宋军长于守城隘和水战的情况,采取筑堡连城、长期围困、水陆阻援、待机破城的战法,集兵10万围城,同时在万山(今襄樊西)西训练水军7万人,造战船5000艘,以增强蒙古水军力量。在蒙古军严密包围下,宋军七次援襄樊均被击败,守城军多次出击未胜。经五年围困,襄阳、樊城外援已绝,仅靠水上浮桥互相联系。至元十年,河南行省史天泽、参政阿里海牙等采纳万户张弘范、水军总管张禧建策,水陆夹击,先破樊城,置襄阳于内无力自守,外无援兵的境地,在诱降和军事压力下,吕文焕以城降。元军突破襄樊,宋廷朝野大为震动,急忙调整部署,把战略防御重点退移至长江一线(参见襄樊之战)。
  浮汉入江
  忽必烈采纳将、臣建策,增兵10万,乘胜大举攻宋。命驻蜀元军进攻两川要地,以阻宋军东援;命合丹、刘整行淮西枢密院,博罗欢为淮东都元帅,分别进攻两淮,牵制宋军,配合主力攻宋(参见淮西之战);命荆湖行省左丞相伯颜、平章政事阿术率军20万,自襄阳顺汉水入长江,直取临安。并告诫伯颜勿妄杀,以争取人心。十一年九月,伯颜与阿术率军进至郢州(今湖北钟祥),遭宋黄州武定诸军都统制张世杰顽强阻截,为减少损失,早日入江,伯颜令军舍郢经黄家湾、藤湖(今湖北钟祥东、东南)迂回而进(参见郢州之战)。十月,元军集兵强攻破沙洋、新城(今湖北钟祥南)(参见沙洋、新城之战)。十一月,进至蔡店(今武汉汉阳西),欲渡江攻取鄂州(今武汉武昌)。鄂州地处汉水入江口,为长江咽喉,南北要冲,是南宋的江防重镇。宋廷为阻止元军浮汉入江,命淮西安抚制置使夏贵率战船万艘,控扼汉水入江口,权知汉阳军王仪守汉阳,权知鄂州张晏然守鄂州,都统王达守阳逻堡,荆湖宣抚使朱祀孙以游击军扼大江中流。十二月,伯颜以声东击西之策,使元军进占沙芜口(今武汉汉阳东),屯驻江边。继而避实击虚,强渡长江成功。遂分割包围破阳逻堡、汉阳军,攻占鄂州,完成了灭宋战争的重大转折。(参见鄂州之战) ,
  进占建康
  十二年正月,伯颜鉴于四川、湖南、江陵(今属湖北)等地未下,为保障后方安全,命右丞阿里海牙领兵4万镇守鄂州。自率10余万大军,令降将吕文焕为先锋,以战抚兼施之策,沿江东进。因沿江诸郡多系吕氏旧部,元军所至皆纷纷归降。二月,宋贾似道奉命督师13万,战舰2500艘,于丁家洲(今安徽铜陵北)至鲁港(今安徽芜湖西南)进行阻击。因将帅各怀异志,临阵先遁,诸军一触即溃,致使宋军精锐损失殆尽(参见丁家洲之战)。元军东进至太平州(今安徽当涂),江东运判孟之缙以城降。三月,元军至建康(今南京),宋沿江制置使赵溍弃城遁,都统徐王荣等以城降。镇江知府洪起畏遁,总管石祖忠以城降。偏师取饶州(今江西波阳)、宁国府(今安徽宣城)。广德军(今属安徽)、溧阳、常州(均属江苏)等地相继归降。忽必烈命伯颜行省于建康,阿剌罕为参知政事;阿塔海、董文炳以行枢密院驻镇江(今属江苏),令其各守营垒勿进。命阿术率军攻扬州(今属江苏),阻其南援。
  宋廷为挽救危局,相继发兵戍银树、东坝(今江苏高淳东)、四安镇(今安徽广德东)、独松关(今浙江安吉南)、吴江(今属江苏)等要地。命保康军承宣使、总都督府诸军张世杰自临安发兵三路北进抗元,先后收复广德、溧阳、常州等地。
  阿里海牙率军于荆江口败宋湖北安抚副使兼知岳州高世杰,占领岳州(今属湖南)(参见岳州之战)。旋破沙市镇(今江陵东南),屠其城,征降江陵(今属湖北),招降澧州(今湖南澧县)、常德(今属湖南)、峡、复(今湖北宜昌、天门)、郢等州。阿里海牙用兵荆湖的胜利,为伯颜进军临安解除了后顾之忧。
  七月,张世杰与平江都统刘师勇、知泰州孙虎臣率战舰万艘,以十舟为一舫,连以铁索,碇于江中,横列焦山江面,欲与元军决战,被阿术以水陆协同进击,配以火攻击败,损失惨重(参见焦山之战)。长江防线彻底崩溃,临安危在旦夕。
  会攻临安
  忽必烈纳建康行省右丞相伯颜建策,乘胜灭宋。命右丞阿里海牙攻湖南,都元帅宋都带、左副都元帅李恒、汉军万户武秀、张荣实取江西,以切断南宋东西联系;命行省左丞相阿术率军攻扬州,阻淮东宋军南援;命伯颜率主力直取临安。十月,伯颜于镇江分兵三路南攻;参政阿剌罕、四万户总管奥鲁赤等为右路军,率步骑自建康经溧阳、广德攻独松关;同行中书省事董文炳、万户张弘范、两浙大都督范文虎等为左路军,率舟师经江阴军(今江苏江阴)、许浦(今江苏常熟东北),由海路趋澉浦(今浙江海盐南);伯颜与右丞阿塔海率中路军向常州、平江(今江苏苏州)进发,并节制诸军,会师临安。十三年正月,三路大军会师皋亭山(今杭州北)。宋摄政太皇太后谢道清拒绝张世杰、文天祥背城一战,以图求存建策,一面送益王赵昰、广王赵昺南逃,一面遣使赴元请降。丞相陈宜中遁温州(今属浙江),张世杰、苏刘义等各率所部离去。二月初五,宋恭宗赵显率百官于临安降元。伯颜取谢道清手诏,招降未附州县(参见临安之战)。淮西制置使夏贵以淮西降元。淮东制置使李庭芝坚持抗元至七月,应流亡政权之召,欲讯海南归,副将朱焕以城降元,李庭芝、姜才等被俘杀,淮东尽为元军占领(参见扬州之战)。江西战场,宋都带、李恒等破隆兴府(今南昌)后,招降十一城。旋于团湖坪(今江西万年西南团湖山下)、龙马坪(今江西进贤北军山湖畔)击败宋军抵抗。十三年二月,破建昌军(今江西南城)、临江军(今江西清江西南)。吉、袁(今江西吉安、宜春)、赣(今属江西)等州相继降,江西平。湖南战场,阿里海牙于十三年正月攻破潭州(今长沙)(参见潭州之战),旋招降湖南未附州县及韶州(今广东韶关)、南雄(今属广东)等州,湖南平。
  追歼二王
  十三年五月,陈宜中、张世杰、陆秀夫、文天祥等在福州拥立益王赵昰为帝,改元景炎。封广王赵昺为卫王,陈宜中为左丞相兼枢密使、都督诸路军马,张世杰为枢密副使,陆秀夫为签书枢密院事,文天祥为枢密使、同都督。遣将向江西、两浙南部进兵抗元。六月,元军为追歼南宋残部,于鄂州、临安设尚书省,下设诸路宣慰司。命诸路将帅继续南进。张世杰被迫拥赵昺、赵昺逃往海上。十一月,平章阿里海牙进军广西,于静江(今广西桂林)击败守将马暨,遣将招降广南西路大部州县(参见静江之战)。十四年五月,,文天祥率军进攻江西,各地义军纷起响应,收复除赣州之外所辖九县,吉州八县复其半。后因势孤力单败退广东,旋于五坡岭(今广东海丰北)被俘(参见文天祥反攻江西之战)。十五年二月,元西川行院使不花率重兵围攻重庆,城破,守将张珏被俘(参见重庆之战)。继而征降夔州,八个月后,合州(今四川合川东)守将王立以城降。四川平。四月,宋帝赵昰卒,张世杰、陆秀夫又拥立赵昺为帝,徙至厓山(今广东新会南)。六月,忽必烈为彻底消灭南宋势力,命张弘范为蒙古、汉军都元帅,率水、步骑军2万由海道南下,都元帅李恒率步骑由陆路南下,会歼南宋残部。十一月,张弘范由海道袭漳(今属福建)、潮、惠(均属广东)三州。李恒率步骑越大庾岭入广东,取英德(今属广东),占领广州。十六年正月,张弘范、李恒率军会至厓山,首先控扼海口,断宋军粮道。二月初,巧妙利用海潮,南北对进,并用遮障防矢石,濒宋舰奋勇拼杀,全歼宋军,南宋亡(参见厓山海战)。
  
战争篇 齐桓公图霸中原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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