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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海荒漠

_20 许靖华(中国)
一口气。在密西根过了四年雪雪雨雨的日子,她简直等不及再次回到阳光下。
而对朗顿来说这也是件极好的事情。非线性研究中心正好是他想去的地方。
在完成博士论文之前他确实还有一些计算机上的工作要做,但博士生在尚未
毕业之前就接受第一份博士后工作也是很寻常的事。他应该能够在几个月之
内结束博士论文的全部工作,获得博士学位。然而事情却并不那么顺利。朗
顿要在罗沙拉莫斯完成他的计算机实验需要用工作站。从原则上来说,这并
不成其为问题。他到罗沙拉莫斯的时候,非线性研究中心的
SUN微机系统早
已运到了,安装所需的所有电缆线和硬件也都早已到位。但真要在
SUN上继
续计算机实验却变成了一场恶梦。计算机的各部件还分散在各楼和拖车里,
研究中心的物理学家们完全不知道怎样才能使系统运行起来。“既然我是学
计算机的,他们就认为我肯定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我就变成了我们这个领域
的系统维护和管理员了。”朗顿说。
当时荷兰德和勃克斯共同主持朗顿的博士论文指导委员会,他在朗顿来
后不久也作为访问学者来到罗沙拉莫斯。他看到这种情况很吃惊。“朗顿真
是个好人。任何时候任何人在应用网络或工作站上出现问题,都会来找朗顿。
朗顿毕竟是朗顿,不管花费多少时间都会帮他们解决问题。我到研究中心后
的最初几个月中,朗顿在这方面花费的时间比花在任何方面的时间都多。他
把电线穿墙拉过来,把系统的各方面都调试通,却把自己的博士论文搁置一

边。”
边。”
朗顿完全明白这不什么意思。他和他的导师们一样急着想完成博士论
文。但就是当系统已经安装完毕,能够正常运转了,他还得把所有的计算机
编码从密西根大学的阿波罗工作站上转写到罗沙拉莫斯的.. SUN 工作站上。这
真是件让人心烦的事。然后他又开始筹备.. 1987年.. 9月的人工生命研讨会。
(他
来罗沙拉莫斯的合同中就有来后组织这样一个研讨会的内容。)“没办法,
总是事与愿违。在来罗沙拉莫斯的第一年,我在分子自动机研究上什么也没
做。”
朗顿真正做成的就是这个研讨会。确实,他尽自己所能投入了进去。“我
急于想回到人工生命研究中去。在密西根大学时我在计算机方面做了大量的
阅读,做得非常艰苦。如果你用‘自我繁衍’做关键字来查阅,会发现有关
资料多得有如洪水爆发。但当你用‘计算机和自我繁衍’做为关键字来查阅
时,你就会什么也找不到。但我不断在那些稀奇古怪的、非常规的文章中寻
找。”
他能够感觉到,这些写稀奇古怪的、非常规的文章的作者就在某些地方,
他们是一些和他一样的人,全凭自己的努力来尽力追踪这种怪异的感觉,但
却不知道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世界还有谁在进行这方面的研究。
朗顿希望能找到这些人,把他们召集到一起,这样他们就能够开始形成一个
真正的科学学科。但问题是怎么达到这一个目的。
朗顿说,最终只有一个办法:“我只能宣布要召开一个人工生命的学术
会议,让我们看有谁会来参加。”他认为,人工生命仍然是个很好的招牌。
“自从到亚利桑那大学开始我一直用它做名称,人们立即就能明白其含义。”
另一方面,他认为让人们对这个术语的含义一目了然十分重要,否则全国各
地都会有人跑来演示匆忙拼凑的录像游戏。“我花费了很长时间,大约有一
个月的时间,来斟酌邀请函的措词。我们不希望这个学术会离题太远,或太
具有科学幻想性,但同时我们也不希望仅仅局限在.. DNA数据基础上。所以我
把拟好的邀请函先在罗沙拉莫斯传阅了一遍,然后再进行修改,一遍一遍地
反复斟酌。”
当邀请函修改到令他满意以后,如何把这些邀请函寄发出去的问题又接
踵而来了。通过电子信件的办法来寄发也许比较好?在.. UNIX操作系统上有一
个寄发信件的公用程序,这个公用程序有一个人人皆知的毛病,可以用来在
寄发电子信件时让这个信件同时进行自我复制。“我想过要利用这个错误在
计算机网络上发布自我复制的会议通知,然后再令它自行取消。但再一想却
觉得不妥,这不是我想要的联系方式。”
现在回想起来这样做是对的。两年之后,1989年.. 11月,康奈尔大学的
一个名叫罗伯特·毛利斯(Robert Morris)的研究生想利用这个同样的错误
来编写计算机病毒,结果由于编程错误而使病毒失控蔓延,差点儿毁了美国
整个学术界的计算机网络。朗顿说,即使是在1987年,计算机病毒也是他不
想在会议上讨论的题目之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计算机病毒是自然的,它
们能够生长、繁衍、对环境做出反应,一般以碳为基础的生命形式能做到的
一切它们都能做到。它们是否真是“活”的,一直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哲学问
题。但计算机病毒也是很危险的。“我可不愿意鼓励人们跟计算机病毒寻开

心。坦率地说,我不知道如果我们在研讨会上谈论计算机病毒,实验室的人
是否会走进来说:‘不,你们不能谈论这个话题。’我们不能招惹一批游手
好闲的计算机玩家到罗沙拉莫斯来破坏这儿的计算机系统的安全。”
心。坦率地说,我不知道如果我们在研讨会上谈论计算机病毒,实验室的人
是否会走进来说:‘不,你们不能谈论这个话题。’我们不能招惹一批游手
好闲的计算机玩家到罗沙拉莫斯来破坏这儿的计算机系统的安全。”
结果来了一百五十人,包括一些表情显得有些困惑的记者,他们来自《纽
约时报》和《自然》杂志等报刊杂志。“结果我们吸引了最应该被吸引来的
一群人。这群人中有一些是狂客,有些是尖酸刻薄的嘲讽者,但大多数都是
稳当扎实的学者。”当然也有罗沙拉莫斯和桑塔费的常客,像荷兰德、考夫
曼、派卡德和法默。英国生物学家里查德·达金斯,《自私的基因》(The SelfishGene)一书的作者,从牛津赶来谈他的模拟生物形态进化的计划,阿利斯蒂
德·林登美尔(Aristid Lindenmeyer)从荷兰赶来谈论他的计算机模拟胚胎
发育和植物生长,已经在他的《科学美国人》杂志(Scientific American)
的“计算机娱乐”栏目中大力宣传了此次会议的蒂德内(A·K·Dewdney)也
赶来组织计算机演示。蒂德内还举办了“人工.. 4—H”竞赛,从中选出最优秀
的计算机创造物。来自格拉斯哥的格雷汉姆·坎斯—史密斯(Graham Cairns—Smith)前来讨论他的关于微观黏土晶体表层的生命起源理论。来自卡内基
麦伦大学的汉斯·莫拉维克(Hans Moravec)要谈谈关于机器人的问题。他
相信机器人总有一天要主宰人类。
这类的与会者还有许多。对大多数发言者要说些什么,朗顿直到他们站
起来发言时才知道。“这次会议对我来说是一次很强烈的感情经历。我再也
不可能有第二次这样的经历了。所有的人都在独立地从事人工生命的研究。
他们躲在一边研究,而且经常是在家里研究。然而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感觉: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奥秘。’但他们不知道向谁求助,参加会议的所有人都
怀有同样的不能确定的疑虑,怀疑是不是自己疯了。到了这个会议上我们差
不多都要相互拥抱了。这是一种真诚的同志的友情。一种‘也许我是疯了,
但所有这些人也都疯了’的感觉。”
他说,所有的学术报告都没有任何突破性的进展。但在所有发言中都能
看到其潜力所在。学术报告的题目广泛到从模拟蚂蚁王国的集体行为、用集
合语言的计算机码编写的数据化生态平衡系统的演化、到黏稠的蛋白分子自
我集合成病毒。“看到这些人自己独立研究到如此深入的地步真令人心驰神
往。”朗顿说。而更令人振奋激动的是看到同样的主题重复出现:基本上每
一篇学术报告都提到,流体的本质、自然的、“类似生命的”行为似乎是从
最底层冒出来的规则,是没有中央控制的突现现象。你已经能感觉到一门新
兴的科学正在形成。“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告诉大家到会议结束时再把论文提
交上来。因为只有当听完其他人的想法时,大家才能对他们所思考的东西看
得更清楚。”
“很难准确地说明研讨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百分之九十的内容是
在鼓励大家不断取得进展。到离开时,我们大家仿佛都感到已经摆脱了所有
的束缚。在这之前,我们听到的所有的话都是‘停止’、‘等等’、‘不’,
正像我不能在密西根大学做一篇关于人工生命的博士论文那样。但现在,所
有的话都在说:行、行、行,对、没错”!

“我太兴奋了。这好像是一个完全改变了的意识状态。我觉得这好像是
一片灰色物质的大海,各种思想和概念荡漾漂游其中,自我组合,相互传递。”
“我太兴奋了。这好像是一个完全改变了的意识状态。我觉得这好像是
一片灰色物质的大海,各种思想和概念荡漾漂游其中,自我组合,相互传递。”
会议结束以后,朗顿收到了东京大学一位与会者的电子信件。他说:“研
讨会议程安排得太紧了,我没有时间告诉你,当第一颗原子弹投扔到广岛时,
我正好在那里。”
他对朗顿再次表示感谢。他说,在罗沙拉莫斯参加会议,讨论生命的技
术,使他度过了最兴奋的一周。
第七章
玻璃房中的农民经济
1987年.. 9月.. 22日,星期二,即荷兰德和阿瑟来参加朗顿的人工生命研
讨会的当天下午.. 5点左右,荷兰德和阿瑟离开了罗沙拉莫斯的人工生命研讨
会,驱车开下台地,返程桑塔费。沿途,他们偶尔停下车来欣赏向晚的景色。
在他们的东面,桑格里德克里斯多山脉从里奥格兰德河谷巍然拔起七千英
尺。他们已经开了整整一个小时的车了,一直都在讨论“柏德”(boid):
这是来自洛杉基新柏利克斯公司(Symbolics Corporation)的克内基·雷诺
尔兹(CraigReynolds)在研讨会上展示的一个计算机模拟。
阿瑟被这个模拟迷住了。雷诺尔兹宣称,这个程序意在抓住鸟类聚集成
群、或羊儿聚集成群、鱼类聚集成群的行为本质。在阿瑟看来,他成功地做
到了这一点。雷诺尔兹的基本思想是,将一个自动的、类似鸟类的作用者,
“柏德”置入到处是墙和障碍物的屏幕环境之中。每一个“柏德”都遵循三
个简单的行为规则:
1.它尽力与其他障碍物,包括其它“柏德”保持最小的距离。
2.它尽力与其相邻的“柏德”保持相同的速率。
3.它尽力朝其相邻“柏德”群的聚集中心移动。
令人注目的是,这些规律中没有一条说:“聚集成群”。正相反:这些
规则完全是地方性的,只是针对每一个单独的“柏德”所能做的和从其邻居
中所能见的发出指令。所以,如果真的能够因此而产生聚集成群的现象,那
这种动力只能来自最低层,只能不一种突发的现象。但每一次都确实能够产
生聚集成群的现象。雷诺尔兹开始这个模拟时,先将“柏德”随意地在计算
机屏幕上散置各处,然后它们会自发地将自己聚集成群,以一种流体性的、
非常自然的形式环绕障碍物飞翔。有时,鸟群甚至能够分成更小的群体,从
障碍物的两旁绕过,又在障碍物的另一端重新聚集成群,就好像是“柏德”
一直刻意而为之事。有一次,一个“柏德”不幸撞到了一根柱子,拍翅盘旋
了一会儿,仿佛是晕头转向了,当“柏德”群开始移动时,它马上就跟上去,
重新加入了团体之中。
雷诺尔兹认为,这个过程的最后一部分证明,“柏德”的行为真的是突
现的。其行为规则和其它的计算机编码都没有告诉任何一个特定的“柏德”
应该采取这样的行动。所以阿瑟和荷兰德一上车就开始琢磨这个问题:“柏
德”的行为在多大程度上是内制的,多大程度上真的不出乎预料的突现行为?
荷兰德坚持自己的看法。他见过太多模拟“突现”行为的例子了,这些
“突现”行为都是从一开始就把指令设置到程序中去的。“我对布赖恩(阿

瑟)说,你必须要小心。也许这里展出的所有模拟实验,包括那个撞上了柱
子的例子,都明显是编程进去的,而这些编入的规则并没有任何学习新东西
的功能。我希望起码能把其它东西置放到这个模拟之中,改变其环境,然后
再看它是否有能力产生合理的行为。”
瑟)说,你必须要小心。也许这里展出的所有模拟实验,包括那个撞上了柱
子的例子,都明显是编程进去的,而这些编入的规则并没有任何学习新东西
的功能。我希望起码能把其它东西置放到这个模拟之中,改变其环境,然后
再看它是否有能力产生合理的行为。”
既然荷兰德和所有的人都无法解答这个问题,那他和阿瑟也就无法得出
一个确信无疑的结论。但回想起来,阿瑟说,他们之间的讨论确实在他睡意
全无的头脑中播下了种子。1987年
10月初,精疲力尽但却满怀愉悦的阿瑟
完成了他在桑塔费研究所作为访问学者的工作,返回斯坦福大学。返回后,
在痛痛快快地补足了睡眠以后,他又开始仔细思考他在桑塔费所学所闻的一
切。“荷兰德的基因算法、分类者系统和‘柏德’等概念给我留下了极为深
刻的印象。这些新概念、新思想,以及由此而开启在我面前的无限的可能性,
令我思索良久。我的本能告诉我,这些概念就是回答。但关键是,经济学的
问题何在?”
“我最初的兴趣在于第三世界国家的经济是如何改变和发展的。所以,
1987年
11月份左右,我打电话给荷兰德说,我对如何将这些概念应用于经
济学有了一个想法。我觉得你可以在大学办公室里,在一个虚拟的玻璃房里
做一个农民经济发展的小小模拟,当然其实是在计算机上做这个模拟。但必
须全都采用小小的作用者,这些小小的作用者应该未经编程就能通过学习而
变得聪明,还必须能够相互发生作用。”
“然后,在这个梦幻般的想象中,有一天早上你走进办公室说:‘嘿,
看看这些家伙!两、三个星期以前他们还在以物易物,现在他们有了联合股
份公司。’第二天,你走进办公室说:‘噢,他们知道要成立中央银行了。’
再过几天,所有你的同事都聚拢来,而你正在观察:‘哇!他们居然有了工
会!下一步他们还想做什么?’或他们中有一半人已经成为共产主义者了。”
阿瑟说:“当时我还无法将这个主意陈述清楚。”但他知道,这种玻璃
房经济模拟会和常规经济模拟截然不同。在常规经济模拟中,计算机只是把
一组不同的方程式整合在一起。而在他的玻璃房经济中,经济作用者不是数
学变量,而是作用者,是陷入相互作用和偶然事件之网的一个个实体。这些
实体会犯错误,能够吸取经验教训。它们有自己的历史,就像人类一样不受
数学公式的支配。当然,从实际考虑,它们比真正的人类要简单得多了。但
如果雷诺尔兹真能够用三条简单规则产生非常逼真的聚集成群的行为的话,
则我们起码可以想象,也许充满了设计完善的适应性作用者的计算机能产生
非常逼真的经济行为。
阿瑟说:“我模模糊糊地想到,是否能用荷兰德的分类者系统来制造这
些作用者。我知道怎样来做这件事。约翰(荷兰德)对如何做这件事提不出
直接适用的建议来,但他也很有积极性。”所以俩人同意,当明年桑塔费研
究所的经济学项目开始时,这将是优先考虑的研究课题。
初出茅庐的项目主任
同时,项目的准备工作也够阿瑟忙活一气的。确实,他这才开始体会到
他被赋予的工作的全部意义。

很快,事情的发展使荷兰德无法和他共同主持经济学研究项目。荷兰德把
1986到
1987这个学年用来在罗沙拉莫斯做访问学者,早就用完了他的年
假。他又回到了密西根大学,重新卷入了将他的系并入到工程学院的大学政
治之中。他的妻子莫丽塔也无法从科学图书馆系统负责人的工作岗位上脱身
出来。所以荷兰德最多只能到桑塔费呆上一个来月的时间。
这样,组织经济学项目的工作整个儿地落在了阿瑟的肩上。而阿瑟有生
以来从来没有主持过这样一个学术研究项目,更别说创建这样的一个项目
了。
约翰·里德希望我们做些什么?他问尤金尼亚·辛格。她现在是里德和
花旗银行董事长的联系人。“他说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只要不是用常规方法
去做就行。”她在询问了里德之后回答说。
你们需要我们做些什么?他问肯·阿诺和菲尔·安德森。他们说,他们
需要他为经济学研究创立一个基于复杂的适应性系统观点的全新而严谨的方
法。
桑塔费研究所要我们做些什么?他问乔治·考温和桑塔费的其他执政
人。“科学委员会希望你能从根本上为经济学开创全新的方向。”他们告诉
他。顺便告诉你,第一年的预算是五十六万美元,这笔经费中,有一部分是
来自花旗银行,有一部分来自麦克阿瑟基金会,还有一部分是来自国家科学
基金会和能源部。当然,经济学项目是研究所的第一个、同时也是最重要的
一个研究项目,所以我们大家都十分关注项目进程的。
“我摇着头离开了。五十几万美元在学术研究上只够做中等大的项目,
而我们面对的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这就好像是告诉我说:‘拿上冰斧和绳
子,去攀登艾弗勒斯特山吧。’我惊恐极了,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
当然,实际上阿瑟远不是孤军奋战。阿诺和安德森非常乐意给他以道义
上的支持,给他提出各种建议,不断鼓励他。“他们差不多成了这个项目的
基石和领袖。”阿瑟说。确实,他认为这个项目是他们的项目。但他们却非
常清楚地表示,阿瑟是主要执行官。“他们保持不介入,要我来指导研究,
让我来使这个项目开展起来。”
他说,他很早就做出了两项决定。第一个是关于研究课题的。他显然对
把混沌理论和非线性动力学应用于经济学的想法不感兴趣。这基本上是阿诺
脑子里的想法。根据他所了解的情况来看,早就有许多研究小组在从事这一
类的研究了,但研究成果却寥寥无几。阿瑟对把这个项目做成是对整个世界
经济的模拟这个想法也没有兴趣。“这也许是里德头脑中的想法。而且这好
像是工程师和物理学家们最喜欢做的事,但这就好像不对你说:‘你既然是
个天文物理学家,为什么不做整个宇宙的模拟?’”他说,这样的宇宙模型
会像真正的宇宙那样令人费解。这就是为什么天文物理学家不会这么做的原
因。确实,他们只针对类星体做一组模型,针对螺旋星系做一组模型,再针
对星星的形成做一组模型,等等。他们用计算机解剖刀来解剖特殊的现象。
而这正是阿瑟希望桑塔费的项目所做的事。他当然不愿意打消实验玻璃
房经济的念头,但他同时希望人们能够在起跑之前先学会怎样走路。特别是,
他希望这个项目能解决经济学上的一些老问题,希望看看从适应性、进化、
学习、多平衡、突现和复杂等所有桑塔费主题的角度来看待这些老问题时,
它们会有什么变化。比如说,为什么股票市场会出现泡沫和崩盘?或者,为
什么会有钱的出现?(即,为什么像金子或贝壳数珠这种特殊的货物会广泛

被当作交换的中介物来接受?)
被当作交换的中介物来接受?)
他说,出于同样的理由,当马瑞·盖尔曼敦促他为这个经济学项目发表
一个宣言,发表一个就像钉在教堂的大门上的那种振聋发聩的宣言时,他拒
绝了。“他几次向我推销这个想法。他希望这份宣言能说:‘一种不同形式
的经济学即将诞生’之类的话。但我考虑后决定不这么做。一个接一个地解
决问题,解决那些经济学的老问题,要比那种做法好得多。我们会使人信服
的。”
第二个关键的决定是关于选择什么样的人来从事这个项目的研究工作。
当然,他需要思想开放、赞同桑塔费观念的人。十天的经济学研讨会证明,
这样的一群人能带来多么丰盛、多么令人激动的成果。阿瑟说:“我早就认
识到,无论是我、还是阿诺、安德森、或任何人都不能用从上到下的方法为
桑塔费的研究搭建框架。这个框架必须是从我们所做的研究中、从我们探讨
问题的方式中、从我们每个人自己的思想中突现出来的。”
但从阿瑟自己在争取让他的第一篇关于报酬递增率的论文发表出来的惨
败中,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在主流经济学家中建立桑塔费经济学项目的可信
度是至关重要的。所以他希望参与该项目的人员中有诸如阿诺、或斯坦福大
学的汤姆·萨金特这样声名如日中天的经济学理论家,他们不仅能够帮助桑
塔费确保其尚未界定的思想完全符合现存的学术规范,而且当他们走出去谈
论桑塔费理念时,人们会愿意倾听。
但不幸的是,组织这班人马说说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阿瑟与阿诺、
安德森、潘恩斯和荷兰德商定了候选人名单后,基本上满足了该项目对非经
济学研究人员的需要。菲尔·安德森同意来桑塔费做短期逗留,他的学生,
杜克大学的里查德·派尔莫(Richard Palmer of Duke University)也同意
来桑塔费做短期逗留。荷兰德肯定也会来。还有才思敏捷、能言善辩的明尼
苏达概率理论家大卫·阑恩(DavidLane)。阿瑟甚至还请来了与他合作发表
过论文的苏联概率理论家约里·厄姆利夫和约里·凯尼欧夫斯基。另外还有
考夫曼、法默和所有其他罗沙拉莫斯和桑塔费圈子里的人。但当阿瑟开始召
集经济学家的时候,他很快发觉,他对可信度的关注绝非错误。几乎所有人
都听到过关于桑塔费的传言。阿诺走到哪儿都把桑塔费挂在嘴边上。但桑塔
费研究所是哪些人组成的,都干些什么?许多人都还不太清楚。“当我召集
经济学家时,他们总是说:‘嗯,好,但有些晚了,我已经有其它安排了。’
基本上,让没有参加过桑塔费研讨会的经济学家对桑塔费的研究项目感兴趣
是非常非常困难的。”
好消息是,参加过桑塔费经济学研讨会的经济学家们是一批优秀的人才
——他们毕竟都是阿诺亲自选定的。而来自这圈人之外的反馈也井非完全令
人沮丧。阿诺和萨金特都同意来呆上几个月。约翰·鲁斯特(John Rust)和
威廉姆·布劳克(William Brock)也同意从威斯康星大学赶来。明尼苏达大
学的莱蒙·马里蒙(Ramon Marimon)、密西根大学的约翰·米勒(John Miller)

也都会来。米勒刚刚完成博士论文,他的研究对荷兰德的分类者系统有十分
重要的作用。最令阿瑟得意的成功是,剑桥大学的富兰克·汉恩(Frank Hahn)
也会前来。他是英国经济学理论界中的头号人物。
也都会来。米勒刚刚完成博士论文,他的研究对荷兰德的分类者系统有十分
重要的作用。最令阿瑟得意的成功是,剑桥大学的富兰克·汉恩(Frank Hahn)
也会前来。他是英国经济学理论界中的头号人物。
桑塔费理念
经济学项目将于.. 1988年.. 9月在桑塔费研究所上马,以第二个为期一周的
经济学研讨会作为开端。所以阿瑟从.. 6月份开始就住到了桑塔费,他要用一
个夏天的时间着手筹备,每一分钟对他来说都十分宝贵。他发现,到了秋季,
当与会者纷纷前来报到时,工作越来越忙乱了。
“每天都有人来找我。比如有一个人不知道怎样换电灯泡,问我是否会
换。这个地方太狭小了,我有时不得不去解决各类问题,诸如哪间办公室可
以给吸烟者用?或,怎能与一个一天到晚穿着短裤,露着多毛的大腿的人共
用一间办公室?那个提出问题的人真的无法接受与穿短裤者共用一间办公
室。而且我还得全权负责研讨会的组织工作。组织工作的一部分不出去网络
人才,与他们交谈,征求他们的意见,到处散布桑塔费经济研讨会的消息。”
阿瑟发现,当老板就是不能总是出去和其他孩子们一起玩耍,而必须用
全部的时间来扮演一个成年人。尽管有研究所其他工作人员的帮助,但阿瑟
发现他百分之八十的时间仍然要花费在非科研的事务上,而这些事务性工作
没有多大意思。他说,有一次他回到在桑塔费租的房子,对妻子苏珊抱怨说,
他用于从事研究的时间太少了。阿瑟说:“她最后开口说:‘哦,别唠叨了,
你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快活过。’她说对了。”
确实,她说的没错。阿瑟说,因为尽管有这些事务性工作缠身,剩下的
百分之二十的时间也足够弥补一切的了。到了.. 1988年秋季,桑塔费研究所已
经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这不仅是因为经济学项目上了马,也因为去
年秋末,盼望已久的联邦政府基金着实通过国家科学基金会和能源部拨发了
下来。考温没有能够说服这些机构如数满足他的资金要求,比如说,研究所
仍然没有资金聘请长期研究人员,但这些基金组织已经承诺从.. 1988年.. 1月份
开始,在三年中给桑塔费拨款.. 170万美元。所以在1991年以前,研究所有了
财政上的安全保证。研究所终于有了足够的资金来认真开始朝其创建的目标
努力。
在盖尔曼和潘恩斯主持下的科学委员会批准召开十五个新的研讨会。有
些研讨会将从核心物理学角度来探讨复杂性问题。在这个方面,最好的例子
是将由罗沙拉莫斯的波兰物理学家祖莱克(Wojciech Zurek)组织的“信息
物理学、熵和复杂”研讨会。祖莱克的想法是,从信息和计算机复杂性这样
一些已被计算机科学所界定清楚的概念入手,来探讨它们与量子机制、热动
力学、黑洞的量子辐射、以及(假设的)宇宙量子起源之间的深层关系。
其它研讨会将从生物学的角度来探讨复杂性问题。最好的两个例子是两
个由罗沙拉莫斯生物学家爱伦·泊雷尔森(Allen Perrlson)组织的关于免
疫系统的研讨会。泊雷尔森早在.. 1987年.. 6月就召开了桑塔费研究所的一个很
重要的免疫学研讨会,而且一直在桑塔费主持一个小小的研究项目。泊雷尔
森的思想是,身体的免疫系统有几十亿个高度敏感的细胞,它们随血液流动,
病毒或细菌一出现,它们就与抗体一起共同中和侵入的病毒或细菌。免疫系

统是一个复杂的适应性系统,在这一点上和生态系统及大脑组织完全一样。
所以桑塔费的理念和技术应该能够对像爱滋病、或多发性硬化症、以及关节
炎这类与免疫相关的问题给予启迪。反过来,因为人们对免疫系统的分子结
构的详情已经了解甚多,所以致力于免疫系统研究的项目应该能够使桑塔费
的某些高深的概念应用于实际之中。
统是一个复杂的适应性系统,在这一点上和生态系统及大脑组织完全一样。
所以桑塔费的理念和技术应该能够对像爱滋病、或多发性硬化症、以及关节
炎这类与免疫相关的问题给予启迪。反过来,因为人们对免疫系统的分子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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