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古海荒漠

_29 许靖华(中国)
和管理者们总是非常理性,他们看到的是会导致不利后果的事情,总是寻找
能够防止这些不利后果发生的技术手段。所以我们才会有避孕措施和军备限
制等等。这些手段和方法当然很重要,但真正的解决方案所要求的要比这多
得多。真正的解决方案有赖于我们克制、升华和转变我们的传统欲望,比如
像要超越和战胜我们的对手,特别是他族的对手的欲望。这些冲动也许曾经
是可以调整过来的。但现在确实已经在我们头脑中扎下了根。可我们再也不
能容忍这种冲动存在了。
盖尔曼说,这里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一方面,人类受到迷信、神话故

事的威胁,顽固地拒绝认识这个星球的紧迫问题,坚持各种形式的部落制思
维方式。所以,要实现这六大根本性转变,就必须就原则性问题达成某种广
泛的共识和对地球未来的理性看法,当然更要做到在全球范围内更加理性地
管理我们自己。
事的威胁,顽固地拒绝认识这个星球的紧迫问题,坚持各种形式的部落制思
维方式。所以,要实现这六大根本性转变,就必须就原则性问题达成某种广
泛的共识和对地球未来的理性看法,当然更要做到在全球范围内更加理性地
管理我们自己。
盖尔曼说,当然,研究这类多面的、相互深刻关联的系统正是桑塔费研
究所成立的目的。但他认为,这个研究所的规模太小了,无法独自承担对全
球持续问题的研究,需要有像世界资源研究所、布鲁金斯研究所和迈克阿瑟
基金会的共同参与(实际上迈克阿瑟基金会已经是该项目的资助机构之一
了)。盖尔曼说,应该由这些机构来承担政策方面的研究,而桑塔费研究所
则从事基础理论方面的研究,这样他们就可以起步,将持续性问题作为一个
整体来研究了。
到了
1990年
5月,这个研究课题已经被改称为“全球持续”项目,而且
早已不在考温的控制之下了。考温唯一能做的是把气憋在肚子里,沉默地听
凭它发展。毕竟盖尔曼是研究所科学委员会的主席之一,比考温更有权对任
何项目的研究方向发表意见。盖尔曼能够、也确实做到了让这个项目按他的
意愿进展,而考温作为研究所所长,只能负责出去为这个项目筹措资金。
就好像这些还不够令考温气恼似的,盖尔曼的研究议题更让考温气上加
气。其实考温并不认为这个研究议题有什么不对。考温最初也是认为当今的
世界远不能持久,这个世界急需根本性的改变。惹恼考温的不是这个原因,
而是盖尔曼和他在布鲁金斯、迈克阿瑟和世界资源研究所的同伙们过于自信
了。尽管盖尔曼的主张与他们实际所做的完全不同,但只要你实际听听他们
所说的,就无法不感到他们认为自己完全知道问题的症结所在,完全知道解
决的办法,他们现在所要做的一切就是采取保护雨林的行动。
有这种感觉的并不是考温一个人。在研究所,有许多人都对全球持续项
目抱有很深的疑虑。这个项目已经变成了某种全球环境保护运动了。“如果
你早就知道该怎么做了,那这就不是一个研究项目了。”一位桑塔费研究所
的研究员说。“这变成了一个政策实施项目,这不是桑塔费研究所应该扮演
的角色。”
但实际情况是,考温实在没有精力再来和盖尔曼争执了。让他去主持这
个见鬼的全球持续性项目吧。考温准备退休以后再回到他概念中的全球稳定
性研究上来。“我感到马瑞和我在知识层面上并不存在很深的分歧。我们太
相似了。也许这正是问题之所在。他的社交手段很容易就会让我感到被冒犯
了。而且不止我一个人对他有这种感觉。但我没有理由非要忍受这些,所以
很容易就会不耐烦。如果我的性格再完美一些,就不会出现这些问题了。我
已经到了这把年纪了,不会和我已经做出让步的人去计较了。”

1990年已接近尾声,盖尔曼仍然是桑塔费研究所所长一职唯一可以考虑
的人选。这时考温凑巧和奈普闲聊了一次。奈普已经回到了罗沙拉莫斯主持
介子物理实验室的工作。奈普是一位身材高大、脾气随和的物理学家,有一
头惹人注目的波浪般起伏的银色卷发。他在和考温的闲聊中谈及罗沙拉莫斯
正在提供非常吸引人的提早退休待遇,这样起码可以部分地缓解冷战后国防
经费缩减带来的压力。五十八岁的奈普说,他正在考虑是否要借机提前退休。
1990年已接近尾声,盖尔曼仍然是桑塔费研究所所长一职唯一可以考虑
的人选。这时考温凑巧和奈普闲聊了一次。奈普已经回到了罗沙拉莫斯主持
介子物理实验室的工作。奈普是一位身材高大、脾气随和的物理学家,有一
头惹人注目的波浪般起伏的银色卷发。他在和考温的闲聊中谈及罗沙拉莫斯
正在提供非常吸引人的提早退休待遇,这样起码可以部分地缓解冷战后国防
经费缩减带来的压力。五十八岁的奈普说,他正在考虑是否要借机提前退休。
对考温来说,奈普是他中意的人选。奈普参与了桑塔费研究所最初的创
建工作。当时创建这个研究所还是一个在实验室资深研究员中酝酿的想法。
奈普总是很乐意尽力帮助促成这件事,甚至同意担任了两年研究所董事会主
席的职务。他曾经在华盛顿主持过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后来又主持过美国
大学研究协会(Universities Research Association)。芝加哥城外的弗米
国家加速器实验室和能源部新的超导超级对撞机项目都是在这个七十二个成
员的大学财团的领导之下的。奈普显然很关心桑塔费研究所,关心研究所存
在的意义。而且,与其他所长候选人不同的是,奈普对研究所该做什么、不
该做什么,没有很强烈的个人倾向。
“乔治,”奈普抗议到:“你必须记住我不是个理论科学家,我是一个
行政管理人员。”
“这太好了。”考温答道。
对奈普接任所长一职的讨论就此开始。奈普同意,如果研究所董事会要
他出来担任所长一职,他会接受。当考温把这话带给董事会时,董事会成员
显然都松了一口气。本来始终有一个悬而未决问题:盖尔曼是否愿意、或是
否可能把自己转变成一个行政管理者,是否愿意把大量耗费在别的兴趣上的
时间转移到桑塔费研究所的事务上来,干好这份工作。到.. 1990年底为止,大
家总的看法是,他不会的。那么,既然现在有了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所长人
选,事情就变得显而易见了,就连盖尔曼自己也明白,如果硬要进行投票表
决的话,他必输无疑。
同时,盖尔曼自己也开始意识到,他想得到的是什么样的工作。潘恩斯
和其他人花了大量的时间一再向他解释当一个行政管理者意味着什么。它意
味着财政预算、各种会议和没完没了的人事争纷。潘恩斯一直在劝说他。“马
瑞,这不是你想在桑塔费研究所做的工作。你想做的是当一个教授。”
所以最终大家都保持了君子风度。1990年.. 12月召开了特别董事会议,
盖尔曼本人也投了奈普一票。奈普获得了一致通过,当选为所长。
盖尔曼说:“我感到有些失望。我很想当这个所长。这是我有生以来第
一次对这类行政工作表示兴趣。不过我很高兴奈普当选了所长。很高兴我们
选择的所长是个很好的人,很容易共事。”
考温履行了他一年前的诺言,在.. 1991年.. 3月召开的董事会上辞去了桑塔
费研究所所长一职。也正像他所希望的那样,他尽到了自己的良心和义务。
国家科学委员会和能源部续延了对桑塔费研究所的资助。但只是续延了三
年,而不是五年,维持了两百万美元的数额,而没有提高到两千万美元。不
过这笔资金确实得到了续延。同时,迈克阿瑟基金会也已经决定将它对桑塔
费研究所的资助金从每年三十五万美元提高到每年五十万美元。好几位私人
资助者也提高了他们的资助数额,包括高登·盖逖(Gorden Getty)、威廉

姆·凯克(William Keck)。马克斯韦尔也答应每年提供三十万美元的教授
基金,尽管他仍然按学期汇寄这笔基金。考温确实做到了在离任时为研究所
近期工作奠定了良好的资金基础。他的接班人奈普可以从容地继位,不用一
上台就经常要为日常经费而寻求资金了。(但在现实中,生活并不那么充满
玫瑰色彩。1991年末马克斯韦尔突然死亡后,他允诺的那笔教授基金也就化
为泡影了。这给奈普1992年度财政预算留下了一个大缺口,迫使研究所减少
了来访人员和博士后的名额。但幸运的是,这一亏空只是暂时的,可以弥补
得上。)
姆·凯克(William Keck)。马克斯韦尔也答应每年提供三十万美元的教授
基金,尽管他仍然按学期汇寄这笔基金。考温确实做到了在离任时为研究所
近期工作奠定了良好的资金基础。他的接班人奈普可以从容地继位,不用一
上台就经常要为日常经费而寻求资金了。(但在现实中,生活并不那么充满
玫瑰色彩。1991年末马克斯韦尔突然死亡后,他允诺的那笔教授基金也就化
为泡影了。这给奈普1992年度财政预算留下了一个大缺口,迫使研究所减少
了来访人员和博士后的名额。但幸运的是,这一亏空只是暂时的,可以弥补
得上。)
但对考温来说,暂短的休整对他身体的恢复显然很有效果。1991年秋
天,他又重返桑塔费,在研究所与朗顿共用一个办公室。不止一个人说过,
他现在看上去有多么健康、多么精力旺盛。
考温说:“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我从所长的位置上退下来后的感觉。就
让我用这样的比喻来描述这种感觉吧:这就好像有一个人一直处在一片噪音
之中,当噪音突然终止后他就有点回不过神来地说:‘那是怎么回事!?’
或者就像你一直穿着一件苦行僧的粗布衣服,当你刚脱下这件衣服时,会有
点怪怪的感觉。如果你还具有清教徒的性格,你刚脱下这件衣服时甚至还有
点犯罪的感觉。但我现在已经穿上了改良过的粗布衣服,感觉好多了。”
他说,特别是,他现在有这么多时间来思考这门新的复杂性科学。他发
现自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为之倾心。“谈到这个知识性概念的向心力,我感
到似乎我比任何人都为之所吸引。复杂性科学已经紧紧抓住了我的心,使我
总是沉浸在一种永恒的激动情绪中。我感到我的生命似乎得到了释放,是心
智的释放。这对我来说是一个重大的成就,使我感到我在这里无论做任何事
都是值得的。”
他说,最吸引他的问题是适应的问题,或更准确地说,在不断变化和不
可预测的情况下的适应。当然,他认为这只是探索全球永久持续性中的核心
问题之一。他同时发现,在所有谈及“过渡”到一个永久持续的世界的内容
中,一直都忽视了适应的问题。他说:“不知不怎么搞的,我们的研究总是
在谈一组从.. A状态,即现状,到.. B 状态,即永久持续的未来的过渡。但问题
是,根本不存在这么一种状态。你不得不假设,过渡与转变会永远地持续下
去。你必须讨论的是,这些系统一直保持着某种动力,这种动力根植于其所
处环境之中,而环境本身也是在不断变动的。”就像荷兰德所说,稳定就等
于死亡。这个世界处在混沌的边缘,必须使自己适应永恒的新奇。考温说:
“对此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词汇来描述。只是最近,我在玩味海弗劳克·伊

利斯(Havelock Ellis)的书《生命之舞》,但这个词也不尽其意,生命并
不是舞蹈,甚至没有一个特定的节律。所以,如果我们回到赫拉克赖脱的概
念:‘万物皆动’,那么,‘永久持续’这个词就并没有抓住其本质。”
利斯(Havelock Ellis)的书《生命之舞》,但这个词也不尽其意,生命并
不是舞蹈,甚至没有一个特定的节律。所以,如果我们回到赫拉克赖脱的概
念:‘万物皆动’,那么,‘永久持续’这个词就并没有抓住其本质。”
另一方面,考温在评价他作为桑塔费研究所的创始人的业绩时,变得格
外慎重。他说:“我很高兴我做了这一尝试。现在我还无法评介这一尝试究
竟有多成功。但在有一点上,我们的时间没有白费:现在许多人都认为,是
我们桑塔费研究所促使了物理学家走向经济学、社会学等所谓的‘软’科学
的研究。这使这些物理学家不再像以前那样顽固坚持只研究能够进行严谨分
析的现象,而开始进入了以往总是嗤之以鼻的‘模糊’领域。一些保守的物
理学家批评他们这样做是把自己也弄模糊了,但复杂这门新的科学的出现已
经是众所周知的事了,研究复杂科学就是要关心到关于国家和世界的福利和
幸福的事。我认为,复杂科学的研究趋势,无论对国家还是对学术界都有好
处。因为如果这门科学能够发挥作用,就会导致重大事件的发生。我认为,
这重大事件就是,过去几个世纪变得像一盘散沙一样的科学事业将获得重新
整合,物理学分析的严谨性与社会科学、人文科学的远见将被重新结合起
来。”
他补充说,到目前为止,桑塔费的这一努力已大见成效,特别是在经济
学研究项目上。但谁知道这种努力能延续多久呢?尽管所有的人都付出了最
大的努力,但也许仍然会有一天,甚至连桑塔费研究所都会变得停滞不前、
保守老化。凡机构都会发生这种情况。“也许不得不关闭这儿的研究所,到
别处另开一个研究所。我认为,开办这个研究所是必要的。无论桑塔费研究
所是否能够永远办下去,桑塔费的事业都必须继续下去。”
阳光灿烂的时刻
1991年.. 5月的一个星期五的下午,午餐后不久,新墨西哥的阳光洒满了
桑塔费所在的修道院的小院,朗顿博士坐在一张白得晃眼的桌子旁,穷于应
付记者穷追不舍的提问。
朗顿博士这些日子看上去格外轻松、自信。他已于六个月前,即.. 1990
年.. 11月份,成功地通过了他的关于混沌边缘的博士论文答辩,终于拨散了他
生活中的这片乌云。同时,他自然获得了科学家基本协会的会员证。桑塔费
研究所立即就将他聘为“外部研究员”。外部研究员与桑塔费研究所保持永

久的合作关系,对桑塔费研究所的科研方向有很大的发言权。冷战结束以后,
罗沙拉莫斯的财政日益紧缩,只够维持日常运转。桑塔费研究所于是就成了
人工生命研究的主要支持者。朗顿觉得在研究所就像在自己的家一样,这是
他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久的合作关系,对桑塔费研究所的科研方向有很大的发言权。冷战结束以后,
罗沙拉莫斯的财政日益紧缩,只够维持日常运转。桑塔费研究所于是就成了
人工生命研究的主要支持者。朗顿觉得在研究所就像在自己的家一样,这是
他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当然,那个星期五的下午,大家都怀有某种对一个时代结束的别绪。四
年多来,这个修道院一直是一个狭小、简朴、拥挤、但却非常完美的地方。
研究所在不断扩大,走廊上已经再也容不下更多的办公桌了,而且修道院的
租赁期限也到了,天主教堂要把它收回去。研究所在一个月之内就要搬到在
“律师之地”租用的办公地点去了,那是一个新的综合办公楼,办公的空间
会更大,大家都觉得新的办公楼非常理想。但是,再不可能在这样洒满阳光
的院子里聚餐了。
朗顿继续在向记者们解释人工生命与混沌边缘之间概念的细微差别。研
究所的几个年轻博士后并不知道这是一场采访,也拉了椅子围拢过来。人工
生命在学术圈内已经闻名遐迩了,所以这样的谈话总是值得一听。一场采访
很快就变成了一场自由讨论。当你看到突现时如何识别它?是什么使某组实
体的合成变成了一个个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似乎没人怯于发表意
见。
密西根大学计算机科学博士,巴奇小组的最新成员麦莱尼亚·密契尔
(Melanie Mitchell)问:“作为个体,是否有程度上的差异?”朗顿不知
道。他说:“我不能想象进化能够单独作用于个体,进化总是作用于生态系
统、人口,总是这个部分产生的结果会迎合那个部分的需要。”
这又引起了其它问题:进化到底是适者生存、还是生存者生存?究竟什
么是适应?照荷兰德的说法,桑塔费的观点是,适应要求内在模型的变化,
但这是看待适应的唯一方法吗?
在谈到突变时,有人问,存在一种以上的突变吗?如果存在,那么存在
多少种突变呢?朗顿正要回答,又顿住了,最后笑了起来。“我正准备对此
进行研究。我现在还无法给你一个满意的回答。所有这些术语,像突变、生
命、适应、复杂等,都是我们仍在努力探索的问题。”


必读网(http://www.beduu.com)整理
首页 上一页 共29页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