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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慧的觉醒之印度篇

_2 克里希那穆提(印)
克:那么我为什么必须要获取它呢?如果吠檀多是指知识的终结的话,这个词本身的意思是,吠陀的终结,那就是知识——那么为什么我要经历获取知识的整个困难过程,然后把它丢弃呢?
斯:否则你就不会懂得吠檀多。知识的终结就是,获得了这种知识以后,来到了它的终结。
克:那为什么我要获取它?
斯:唔,这样它就可以结束了。
克:不,不。为什么我要获取它?为什么不是我从一开始就看看知识是什么,然后把它丢掉?
斯:看看知识是什么?
克:然后抛弃,抛弃所有的:不要积累。吠檀多意思是知识积累的终结。
斯:对,没错。
克:那么为什么我要积累?
斯:也许是经历吧。;
克:经历?为什么我要经历?我知道火在燃烧。我知道什么时候饿,什么时候要吃东西。我知道我不能打你,我不打你。我没有经历打你的过程来获取知识,不然我又要挨打。所以每天我都在丢弃知识。我每一分钟都把从我所学的把自己解脱出来。所以每一分钟都是知识的终结。
斯:对,对。
克:现在你和我都承认,那是一个事实,那是生活的唯一道路——否则你无法生活。那么他们为什么要说:“你必须要经历所有的知识,经历所有一切”呢?他们为什么不告诉我:“看,我的朋友,正如你从每天生活中获取知识一样,每天都结束它”呢?并不是“吠檀多如何如何说”。
斯:不,不。
克:实践它!
斯:十分正确。再次地分割、分类。
克:正是如此。我们又一次地回过头来。
斯:又一次地回来。
克:我们又回到了那碎片——生活的碎片。
斯:对。但是我太愚蠢,无法到那里去;所以我宁可获取所有的……
克:对,然后又丢弃它。
斯:在印度的宗教或灵性史上,有一些天生的圣人:拉玛那玛哈希,苏卡玛哈希等等。唔,他们即使在获得知识以前,都被允许去丢弃知识。当然,在他们的个案中,通常会有争论说他们已经……已经完成了。
克:在他们的上一世。
斯:对,上一世。
克:不,先生,除了获取知识和结束知识以外,吠檀多还说了什么?
斯:吠檀多描述了个体与宇宙的关系。
克:永恒。
斯:宇宙,或者是无限,不管把它叫什么,它一开始的时候是很好的:
ISAVASYAM IDAM SARVAM
YAT KIMCHA JAGATYAM JAGAT
“整个宇宙都被那独一的……所遍布”
克:那独一的……
斯:……和诸如此类。然后大部分是,师父与他的门徒的一场对话。
克:先生,印度总是有这种老师和门徒,老师和门徒是非凡的吗?
斯:对——古鲁是非凡的。
克:但是他们从来没有说:“你是老师,同时也是学生。”
斯:他们偶尔会说。
克:但是总是带着踌躇,带着忧虑。为什么?——如果事实上是,你是老师,你也是学生。否则,如果你依赖其它人,你就会迷失方向。我也想问问,在唱颂,在印度教的经典里,他们都赞扬大自然、树木、花朵、河流和鸟儿的美丽,可是为什么印度的大多数人都完全没有感受到的呢?
斯:因为他们都死了?
克:为什么?他们依然在谈论美丽,谈论经典;他们都引用梵语,而梵语本身又是最美丽的语言。
斯:他们对……没有感觉。
克:他们对贫穷没有感觉。
斯:对,那是最坏的悲剧。
克:对贫穷,对肮脏都没有感觉。
斯:只有上帝才知道他们是从何处得到这种想法,因为在任何的经文里也找不到。那意味着我们在重复经文而没有意识到它们的含义。
克:正是如此。
斯:奎师那说:
ISVARAH SARVABHUTANAM
HRIDDESSERJUNA TISTHATI
“我在众生里面”。没有人会打扰众生的内在。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呢?他们每天都重复它,每天早上他们都被要求去重复《簿伽梵歌》的一章。
克:每天早上他们都在持咒或重复一些东西。
斯:现在为什么它们都失去了意义呢?显然地,伟大的意义被作者们写在那些语言中。我们甚至被要求每天都要重复它们,这样我们就可以保持它们……
克:有活力。
斯:保持它们有活力。我是何时、如何扼杀了灵性呢?
它是怎样可能被扼杀?如何去阻止它?
克:先生,你认为是什么理由呢?不,你知道印度多一些。
斯:我对此感到震惊。
克:你为什么认为它在发生?是人口过多吗?
斯:不,人口过多是结果,不是原因。
克:对。是因为他们已经接受了这种传统,这种权威……?
斯:但是这种传统说某些东西是好的。
克:但是他们已经接受了它。他们从来没有质疑它。先生,我在印度见过了一些硕士和学士,已经有了学位,聪明,多智——但是他们并不懂得如何把一朵花放在桌子上。他们除了记忆、记忆、再记忆以外,什么也不懂。那是其中一个原因吗?
斯:也许是。光是记忆。
克:记住每样东西。
斯:没有思考。为什么人要拒绝思考?
克:噢,那是不同的——懒惰、恐惧和渴求总是踏在传统的道路上,所以他不会错。
斯:但是我们已经抛弃了他们认为并不适合我们的传统。
克:当然。但是我们找到了适合我们的新传统——我们是平安的。
斯:我们从来没有感觉到这种保平安的传统是要坚持的良好传统。
克:扔掉所有的传统!先生,让我们来找一下,这些老师、古鲁和圣人是否真的已经帮助过人们。马克思有真正地帮助过人吗?
斯:不。
克:他们已经把他们的想法强加于他们身上。
斯:其它人也用同样的想法……
克:因此我质疑整件事情,因为他们不是真正地关心人们的幸福。
斯:尽管他们说是。
克:如果马克思主义者和所有苏维埃的领导人是真正地对人们感兴趣的话,那么就不会有集中营。那样会有自由,会没有压迫工具。
斯:但是我设想,他们会认为我们必须要被关在精神病院里……
克:正是如此。疯子是一个质疑我的权威的人。
斯:昨天的统治者可能是今天的疯子。
克:那经常发生,无可避免,那就是我为何要问,让一个人,全人类,去意识到他需要独自去负上责任是不是很重要呢。
斯;是每一个人。
克:绝对是!意识到他在做什么,想什么,如何行动。否则,我们会以这种完全盲目的记忆来结束。
斯:那是你的信息。如何去牢记它呢?
克:通过每天的驱使(大笑),把它驱使到每一个人身上。因为,人是如何热切地把责任推到其它人身上。军队是最安全的逃避地方——有人告诉你该做什么。你没有任何的责任。你该做什么,你该如何思考,行动,如何扛起步枪,如何发射子弹——还有如何结束,一切事先都被安排好!他们提供你膳食和睡觉的角落。至于性生活,你可以到村庄去。那是它的结尾。奇怪的是,他们在谈论业力。
斯:那是业力。PRARABDHA KARMA
克:他们在坚持着业力。
斯:那是业力——我是婆罗门,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与那业力游戏,然后它又回到我们身上。
克:现在印度是玩弄着大混乱。
斯:我们在玩弄业报的思想,我们说:这是你的业报,你必须受苦。我的业报是好的,所以我完全与之分离,我是地主。现在他们已经翻转那张桌子。
克:对。
斯:一位素食者——她是一位狂热的素食者——问我:“为了练习瑜伽,纯粹的素食是必要的吗?”我说:“不很重要。我们来说说其它的事吧。”她感受到震惊。她回到我身边,说:“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你不能说素食是次要的。你必须说它是重要的。”我回答:“原谅我——我说了一些话,可它们是无关紧要的。”我接着问她:“你相信战争、防御力量,保卫你的国家等诸如此类吗?”“对”,她说,“否则我们如何能够生活呢——我们不得不这样。”我回答:“如果我说你是一个吃人者,你如何作出回应?这个人杀死一只小动物来维持他的生命,但你却乐意去杀人来维持你的生命,像一个吃人者。”她不像那种人——但我想随后她会看到问题的所在。
克:好。
斯:这是多么奇怪。人们不愿意思考。我想,克里希那吉,如果你说了真理,你会变得非常不受欢迎。一位祭司说:
APRIYASYA TU PATHYASYA VAKTA SROTA
NA VIDYATE
非常好!“人们爱听令人愉快的东西;愉快地说和愉快地听。”
萨能(Saanen)
1969年7月26日
印 度 VI
马德拉斯的四次对话
1、 冲突
2、 追求享乐
3、 时间、空间和中心
4、 一个基本的问题
1、 冲 突
印象:我们可否意识到,我们要透过那个印象而看到本质吗?
观念:观念(概念)与日常生活的瓶颈;结果导致了冲突。“要得到觉悟,你必须懂得去看。”“去过一种没有冲突的生活,但不要沉睡。”
克:我想真正来说,这些东西都不应该称作“讨论”,我更加宁可说这是两人之间,或者是我们多人之间的对话——是关于一些严肃问题的对话,这不仅仅是我们大多数人都感兴趣的,而且还要以深度的注意力去认真关注,去了解所涉及到的问题。所以,这场对话不仅是客观性的,而且还是非常亲密的交流。它就像两个人在友好地、亲切地交谈——他们在互相自我坦露。否则我不会看到这种对话的论点。我们在尝试做的是,去明白(不是智力上或口头上的,或者是理论上的,而是实际上的)什么是生活中最必要的,以及用什么方法去解决每一个人都关注的,最根本的问题。所以这非常明确——我们在一起交流,就像两个朋友在互相让对方认识自己,不仅仅是辩证地陈述各自的观点,而且是真正地在一起调查,一起思考他们的问题,对吗?现在,假如那是明确的,那么我们应该在一起谈什么呢?
提问者:不久前的一天,你在说观察者与被观察对象,还有解决它们之间的冲突……
克:那是你想要讨论的吗?先生,请我们都来找一下我们每一个人都想要讨论些什么,然后把它们放在一起,看看会发生什么。
提:你为什么说学习印度文化和艺术,以及印度哲学是暴力的呢?
提:我们需要什么步骤来让自己不受限制?
提:头脑产生了印象,但是被头脑所看到的并非真实。
克:我们都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吗?先生们,今天早上我们都把这个集会变成了仅是智力上、语言上的思想交流吗?
提:清晰的思想是什么意思?
提:什么是“真实”?……
提:你暗示了暴力与非暴力是两个极端吗?
提:我们可以不用某些法则来指引我们的生活吗?
克:我们不是有足够多的问题了吗?先生们,你们认为所有的问题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提:要注意什么呢?
克:先生们,你们认为讨论什么是最重要的呢?我们讨论观察与思考这个问题,好吗?也就是——什么是观察,什么是倾听,谁在听,谁在思考?我们要把它与日常生活联系起来,不要与一些抽象的概念联系,因为这个国家——跟世界上的其它国家一样——除了技术以外,都运作在概念的层次上。我们的看指的是什么?你们认为呢?
提:用更多的注意力去观察。
克:为什么你说“更多”呢?先生,当我们在用“我看见一棵树”,“我看见你”,“我看见或明白你在说什么”的时候——我们指的是“看”这个词是什么?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去深入探讨。当你看着一棵树,你指的是什么?
提:我们只是肤浅地去看。
克:你说“肤浅地”看是指什么?当你看一棵树,“看”是指什么?请紧抓着“看”这个词。
提:瞥见它一眼。
克:先生们,首先的是,你有看那棵树吗?如果你们有看,透过你们“看”的眼睛去看树的印象或者是树本身,你们看到了什么呢?
提:树的印象。
克:先生们,请仔细地看。你们是以某种精神构造的意义去看那印象呢,还是以树的概念去看,还是真正地去看那棵树?
提:树的物理存在。
克:你们真的是去看吗?先生们,这里有一棵树……你必须要看见窗外的一棵树或一片树叶,就像我看着它一样。当你在看它的时候,你事实上看的是什么呢?你只是在看那棵树的印象,还是不带印象地,真正地看到树呢?
提:我们是看到树。
克:在我们领会它之前,当我说“我看见一棵树”的时候,我真的是在看那棵树,还是在看有关那棵树的印象呢?你在看你的妻子或者你的丈夫的时候,你是在看她或他,还是你对他或她的印象呢?(暂停)当你在看你的妻子,你是通过你的记忆,通过你对她或她的生活经历来看,你是通过那些印象来看她。我们也是同样地这样对待一棵树吗?
提:当我看着一棵树的时候,我只是在看一棵树。
克:噢,你不是一位植物学家,你是一位律师,因此你看那棵树真的是一棵树,但是如果你是一位植物学家,如果你真的对那一棵树感兴趣,它如何成长,它长得像什么,它的生命力,它的质量大小,然后你会对它有了印象,你会有一幅图,你会把它与其它的树作比较等等。你是在用一种比较的眼光,用植物学的眼光去看,看看你是否喜欢它,它是否能够遮挡阳光,它是否美丽等诸如此类。所以,当你有了对那棵树的所有印象、联想和记忆的时候,你真的是在看那棵树吗?你是直接地看着那棵树,还是在那棵树与它的视觉之间设置了屏障?
提:我在告诉我自己那是一棵什么样的树。
克:是作为一种象征。所以你不是真正地看一棵树。但这很简单,对吗?
提:一棵树就是一棵树。
克:先生们,是“树”,我看是相当困难的。让我们分别地去看它。你是通过你已经建立好的印象去看你的妻子或者你的丈夫吗?或者是你的朋友?你已经创造了一个印象,而印象又留下了肖像、理念、记忆,是这样的吗?
提:我对我妻子的印象已经积聚了……
克:对,它们已经固化、变厚、不断地加固。所以你在看着你的妻子或丈夫的时候,你是通过你已经建立的印象去看他或她。这是我们在做的。现在,我们在真正地看她,还是看那象征、记忆呢?——这是我们用来看的屏幕吗?
提:我们如何才能够阻止它呢?
克:这不是阻止的问题。我们首先来看事实上正在发生些什么。
提:当你第一眼看到一个女人或一个男人的时候,你没有先前的印象。
克:自然没有。
提:那么我们不是在看那个女人或男人吗?
克:你当然是在看。为什么你要把它变成一种如此抽象的东西呢?事实上在每天的生活中是发生什么事呢?你结了婚,或者是与一个人住在一起,有了性生活、享乐、痛苦、侮辱、烦恼、厌烦、冷淡、唠叨、威吓、支配、服从和其余一切——所有的都已经在你心里创造了关于另一个人的印象,而你们又通过那个印象来互相看对方,对吗?所以,我们是在看一个女人或男人,还是通过那印象来互相看对方呢?
提:印象是那个人。
克;不,不。它们有巨大差别,难道这不是差别吗?
提:我们并不知道其它任何的方法。
克:那是你唯一知道的看的方法。
提:我们改变我们的印象……
克:它是那个印象的各个部分,先生——加加减减。看,先生。你对演说者有印象吗?你已经有了一个演说者的印象,而那个印象是基于他的名望,基于他先前说的话,基于他的谴责或他的赞同等等。你已经建立了一个印象。通过那种印象,你在听或者是看。对吗?那个印象会根据你的欢乐或痛苦来加强或减弱。那个印象显然是在阐释演说者的话。
提:我们感到有一股强烈的冲动来与你交谈……
克:不,不,先生。你也许喜欢我的“蓝眼睛”或其它什么!所有的都包括在内,先生。那种刺激,那种灵感,那种驱策——你可以把大量的这些东西加到那个印象上!
提:我们不知道任何其它看的方法。
克:我们打算去寻找,先生。我们不仅仅是那样地去看人或树,而且还要看我们的观念——看共产主义的意识形态,社会主义的意识形态等等。我们通过观念来看所有的事物。对吗?观念、信仰、理想、知识或体验,或者是能引起我们爱好的。共产主义对一个人有感染力,而不对另一个人有感染力;一个人相信神,而另一个人不相信神。这些全是观念、乌托邦,而我们是生活在那个层面上。现在,它们有任何价值吗?处于一种抽象水平的,是属于概念(观念),它们有任何价值吗?它们在日常生活中有任何意义吗?生活意味着生计,生计意味着关系;关系意味着接触;接触意味着合作。在那种意义下,在关系中,有任何类型的、任何重大意义的观念吗?但是我们拥有的唯一关系是观念(概念)的,对吗?
提:那么我们必须去找一种正确的关系。
克:不,这不是正确关系的问题,先生。我们只是在检查。请明白这一点,先生们。让我们慢慢地深入。不要让我们跳步。我们生活在观念中,我人瓣生活是观念的。我们知道我们所指的“观念”是什么,所以我们不需要分析那个词。所以,有一种实际的日常生活和一种观念的生活。或者是,所有的生活都是观念的吗?我是不是依照我的观念而活呢?让我们来假设一下,有一个人相信,人必须要非暴力。
提:我没有见过任何真正信仰暴力的人。
克:没错,先生。我的问题是:这是不是都活在观念中呢?
提:一个观念的构造是由于习惯,并且成为了一种习惯。
克:如果我们能够首先着手解决这个问题,那么我们随后应该能够进入那个问题。我们的问题是:我所有的生活都是观念的吗?
提:有自发的生活这回事吗?
克:有观念的生活和自发的生活,但是在我如此地受限制,在我继承了这么多传统的时候,我还会晓得什么是自发的生活吗?不管你是有一个观念还是有无数个观念,它仍然是个观念的问题。先生们,请花一分钟的时候来想想。整个生命、整个生活和整个关系都仅仅是观念吗?
提:它怎么能够是观念的呢?
克:先生,你是不是有一种想法,认为你应该这样地生活,而不应该那样地生活?因此当你说“我必须做这个和我必须不能做那个”的时候——它是观念。所以,是一切皆是生活的观念呢,还是无观念的生活和有观念的生活之间有所区别——从而两者间有冲突?
提:我想说我们是有一些观念,但是经过了一些经历,观念改变了。
克:对,先生,显然地,观念是改变了——改变了,改变了一点儿;但是观念的生活是不同于日常生活或者……
提:它是不同的。
克;等一等,先生,等一等,先生!我想稍为分析一下这个。是观念的生活不同于日常生活,还是两者间存在着隔阂?我说是有一种隔阂。这种隔阂是什么?为什么是一种隔阂?
提:(听不请)
克:正如如此。我的观念与现在实际发生的所有事不同,对吗?所以在应然,或者说是观念,与本然之间存在着一种差距,或者是隔阂。而我仍然在紧紧抓住“观念”这个词不放。
提:当你在说“事实”的时候,对我来说,那是一种观念。
克:不,先生。当你牙痛的时候,牙痛就不是一种观念。当我牙痛的时候,它就不是一种观念了。它是一个事实。当我饿的时候,饿就不是一种观念。当我有了性欲,性欲就不是一种观念。但在下一刻,我会说“不,我必须不要”或者“我必须要”,“它是坏的”或者“它是好的”。所以,在事实,或者是本然,与观念之间会有一种割裂。所以有一种二元性在里面,对吗?
提:如果我是饿了,它就不仅仅是一种观念。
克:那是我们正在讨论的,先生。原始的冲动,饥饿和性等等,是事实,但我们也有对于它们的观念。还有划分种类的观念等等。所以,我们在尝试去寻找为什么会有这种隔阂存在,以及是否有可能过着没有隔阂的生活的时候,是生活在本然中。对吗?那是我们正在尝试去寻找的。
提:动物在饿的时候只是在吃东西。
克:但是你和我都不是动物。我们有时候也许是动物,但事实上,现在我们不是动物。所以,不要让我们回到动物、婴儿和上一代那里去;让我们坚持成为我们自己。所以,有现实的生活,有理想的、观念的和非现实的生活。先生们,对吗?我信仰某些东西,但是那种信仰与现实无关,尽管现实也许会产生信仰;现实不是与那信仰相关。“我相信四海皆兄弟”。神知道谁可以相信它,但我说“我相信四海皆兄弟”——但现实上我是在与你竞争。所以,与你竞争这个事实完全不同于观念。
提:(听不清)
克:现在我们已经把它变得相当清楚了。现实是,“是什么”——是事实。这个国家有饥饿、贫穷、人口过多、腐败、效率低、残暴和诸如此类。那是事实,但理想上我们不应该如此。对吗?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现实”,“本然”,“事实”是一些完全不同于真正的事实;它是观念的,对吗?
提:但你所说的现实的确只不过是另一种观念。
克:不。我饿了——那不是一种观念,我正在挨饿。它不是出自昨天挨饿的记忆。如果是出自昨天的记忆,它就不是现实。以性为例——你不介意我以性为话题吗?我们都……但不要介意。(大笑起来)也许会有或没有性冲动(性冲动也许在,或者不在那里),但它是受到一个幻想的形象的刺激,而不是现实。所以我是在问,为什么我们会有观念呢?
提:也许是……
克:不,不,先生。不要光是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要找找看你自己是否有了一种观念。我为什么会有观念?
提:这是某些类似于愤怒的东西,是属于心理上的……
克:所有的都是阐述,先生。我在挨饿,我受到了刺激——这是事实。这旨一种存在。但是,当我说“它必定不存在”的那一刻,它变成了观念。如果你说:“唔,印度的饥饿只能够通过一个特殊的政党来解决”,那么它就是一种观念——你没有涉及到事实。共产主义、社会主义、国会议员——不管是什么政党,他们都认为如果你跟着他们的模式,就会解决饥饿的问题——当然那纯粹是毫无意义的。饥饿是事实,理想、方法和体系是观念。所以我在问我自己,为什么我会有观念?(不要答复我,先生们。问问你自己这个问题。)为什么你要相信师父、古鲁、上帝和完美的状态?为什么?
提:我怀疑是不是……
克:听一听第一位先生在说什么。他说通过拥有一种观点,我会改良我自己。不光是你,每个人都这样想。你认为有了一种理想,一个目的,一种法则,一位英雄,就会帮助你去改善你自己。现在,现实怎么样,它会改善你还是创造了冲突,创造了本然和应然之间的冲突?
提:我们害怕,因此我们退缩到这些观念上。
克:对。现在,我们可以没有观念而生活吗?请让我们一步一步地继续。我们可以没有信仰——慢慢地跟着——没有观念,没有希望或失望而生活吗?
提:我们当然必须要有一些信仰……
克:深入它,去寻找。首先,寻找你自己为什么会有观念。是因为你害怕了吗?
提:为了生活的基本需要,一个人不得不与其它人作斗争。
克: 你说人不得不斗争。
提:(听不清)
克:你没有回答另一位先生的问题。在这个问题上,你们没有彼此间互相尊重。让我们去看一下另一个小伙子在想什么。你知道有两种关于这种说法的理论,一种是“适者生存”,暗示了无休止的争斗、战争,优越的种族、完美的观念等等。还有另一种是,通过暴力根本不会有改变——在最根本的意义上。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对此有任何信念(会相信这个),一种或另一种的方式。真正的真实是,要在世界上生存,你必须要战斗,要么就是非常狡猾、聪明、残暴,或者是以一种温和的方式,非常阴险地剥削人们。那是事实。为什么我们会对它或其它别的东西有一种观念呢?
提:(听不清)
克:喂,等一下,先生。慢慢深入下去。你们都太快了,慢慢来。一个人在观察日常生活的时候,首先是有非观念与观念之分,我问我自己——我希望你们也问问你自己——为什么我要有观念呢——相信共产主义或资本主义是最美妙的生活方式?为什么?或者是有神或无神的观念。为什么我们都有观念,包括罗摩和悉塔的观念?
提:没有观念,我们会处于一种真空状态。
克:你有没有发现?它是不是一个事实?是这样的吗?你真的没有非常认真地深入过这个问题。你不得不变得非常精确和非常清晰,而不仅仅是从一种观念跳到另一种观念。你不是在回答这个问题。如果你有了观念,那么为什么会有这些观念呢?你想逃避现实,想逃避“是什么”,不对吗?(那是那位先生说的,先生……让我们首先去明白那个问题:逃避“是什么”)你为什么想要逃避“是什么”呢?如果它是令人愉快的,你就不想逃避它。你只会在痛苦的时候才会逃避。
提:我们确实不知道“是什么”,我们在尝试去明白它。
克:你不知道“是什么”吗?你指的尝试是什么?你不会有胃痛吗?你不会生气吗?你不害怕,你不痛苦,你不困惑吗?那些是现实,先生,没有什么要你“去尝试”。要全都考虑,先生们。如果这只是一种愉快的情形,我们就根本不会有观念。我们只会说“请给予我所有愉快的,不要用其它的来打扰我。”但是,如果这是痛苦的话,我们就会进入观念中,逃避“是什么”。这是我们的日常生活,先生们。没有什么好争论的。所以你的神,你的信仰,你的理想,法则等都是对每日的痛苦,每日的恐惧,每日的焦虑的一种逃避。所以,要明白某些东西,我们可不可以问:“观念是必不可少的吗?”你明白吗,先生?我看到的是,为了逃避现实而钻进一种观念,一种对师父、神、来世的信仰而进入一种完美生活的谎谬性——你要知道,所有的都是欺骗。为什么我看不到恐惧?为什么我必须要有观念?观念会阻碍我去面对那恐惧,对吗,先生们?所以观念是一种障碍;它们是障碍,阻碍我去看。
提:请阐明你所说的话。
克:阐明什么?
提:请作一个更加明确的分析。
克:一个更加明确的分析?也许你会自己去做,先生。
提:你做得比我更好。
克:谁做得好,谁做得坏会有什么关系呢?重要的是我们是否清楚地明白这个问题。它相当简单,先生们。我的生活非常单调,与一位又矮又丑的妻子一块儿住在一间粗糙的小屋里,我痛苦,我焦虑,我想得到满足,我想得到幸福,所以我逃避到一些我可以称为某某的东西上去。那是整个原则,不是吗?那不需要作进一步的解释,对不对?我生活在彼岸,一个意识形态的世界,一个我被欺骗、被遗传或被告知的世界。思考和活在那个抽象的世界里,给了我极大的乐趣。它是对现实中每天生活的厌烦的逃避,对吗?然后我对我自己说:“为什么我要逃避?”为什么我不能够活在这种可怕的厌烦中,并且去明白它?为什么我要把我的能量浪费在逃避中?……
你们都对此沉默了!
提:你是从我们已知的事物中构想一种不同形式的存在。
克:我不作任何构想。我说,看。我是在看我曾经逃避的,和我现在正在逃避的这个事实。我不得不去与“是什么”打交道,与事物的本来面目打交道,我需要能量。因此,我不会逃避。逃避是浪费能量。所以,无论如何,我不会与信仰、神、观念等有什么关系。我根本不会有观念。(当然不会,先生,当然不会)如果你烧了手指,那种痛会产生一种观念,那样你一定不会把你的手放入火中,接着那个观念便有了意义,对吗?你也有过战争,无数次的战争。为什么你没有借此来学习到不要再有任何战争的呢?(离开战争),先生。你十分清楚我的意思。我烧了我的手指,我对我自己说以后要小心。或者,你踩了我的脚趾,既是隐喻上的,也是身体上的,我的身体感到生气,我的心被激怒了。我已经从那里学到了一些东西,我说:“我必须不要”或“我必须要”。(它是同一回事。为了避免踩伤,我抵抗。我非常清楚地明白那些东西。它们是必然的)
提:有人令我生气的时候,我记住它,下一次再见到他的时候,我会为有备而来。
克:正是如此,先生!正是如此!我可以不带着“下一次”的观念来见他吗?他也许是变了,但是如果我带着我的观念去见他,他踩了我的脚,我与他没有建立关系。因此,尽管你有了某些性质的经历,但有可能不会产生观念呢?所以我们必须回到问题上——“有可能没有任何观念而活在这个世界上呢?”
提:我认为不可能。
克:不要说可能或不可能。我们来寻找。先生们,作为印度教徒,你们已经把自己跟其它人分开。这是一种观念。(对,我的天呀,你是这样!)你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穆斯林吗?让我们说得清楚些。我在举一个例子,先生。你伤害我,那种伤害仍然在我的记忆里。如果我能够的话,我会设法避开你。但是不幸的是,由于你和我住在同一间房子或者同一条大街上,我每天都不得不见到你。我有一个印象,水晶般清晰的印象,还有深厚的记忆,那是从每天与你见面而来的。从而,我们两人间持续不断地争斗(冲突)。所以我对我自己说,是否有可能不带着那个印象来生活,以便我可以真正地见到你?你也许有,或者没有改变,但我不会有那个印象。我可以不去寻找一种如何不带着印象的生活方式,以便头脑不受印象的干扰吗?你们明白吗,先生们。这样我的头脑是自由的,自由地去看,自由地去听,自由地去享受。
提:那是一种理想。
克:噢,不!对于你,它是一种理想,但对于我却不是。我说:“他伤害了我,但我为什么要背上那种负担呢?”
提:我下次会小心些。
克:对,但我不会继续不断重复:“我必须要小心”,那只会加深我的记忆。我说那不是生活之道,但我只会这样对我自己说,而不是对你。我不想要那印象,也不希望它老是跟着我。那样并非自由。你也许已经改变了,我也想不带着那个印象。这不是一种理想,而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我不想要它了。拥有任何人的印象,这对我来说是荒谬的。所以,让我们回到其它的问题上吧。
提:如果我碰见一位好人,我有了记忆,有了“他是一位好人”的印象,那岂不是件好事?
克:一个坏的印象或者是一个好的印象都依然是印象。没有“好的印象”和“坏的印象”之分。(听不见其评述)(由于视力差,你必须要配上一副更好的镜片)。观念与现实的差别带来了冲突。一个想去研究而又想超越于现实的人,必须要用上他所有的能量。那种能量不可以因为冲突而浪费。所以我对我自己说——我不是在告诉你要做什么——我对我自己说,生活在观念中完全是荒谬的。我要面对现实,面对事物的本来面目,不要沉浸在观念中。所以,我要面对这个问题:“我怎样去看那个事实,去看事物的本来面目?”我完全不关心观念的问题。我只是关心如何去如实观察“是什么”,对吗?
提:(听不清)
克:(对,但你把这些东西看成是,他们带着一系列的习惯而来。你也许会有意识或无意识地把习惯……先生们,我们正在远离主题。)所以这个问题是:“我是否能够全然地生活而不制造冲突?”你明白吗?我生气,那是事实。我妒忌,我喜欢和不喜欢,那是事实。我是否可以与之生活,与“是什么”在一起而不制造问题和冲突?
提:这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一种愉快的想法!我在不知所措……(听不见)
克:那位先生说他不知所措是因为他处于某个水平,而他的妻子、孩子和邻居又处于另一个水平——更高或者更低。所以他说,没有协作而言。我继续我的,他们也继续他们的。我们所有人都是这样,先生。那么又如何呢?……你看,我们都没有进入核心问题,那就是:“我们是否可以没有冲突地活在“是什么”中?”不要去睡觉,因为冲突显然不能让一个人保持清醒。我是在问:“是否有可能不带冲突地活在“是什么”中,并且去超越它呢?”我妒忌,那是事实。我在我的生活中看见,我嫉妒我的妻子,嫉妒比我拥有更多世间财富和更多智慧的人——我嫉妒。我知道嫉妒是怎样来的。它是从比较而来——但我不分析嫉妒是怎样出现。现在,我是否可以与它生活在一起,去明白它,而不持有关于它的观念呢?这样,在看到了它以后,通过了解它,研究它的结构和本质,我已经明白它,所以可以超越它,所以嫉妒再也不会走进我的头脑里了。你看,你不对它感兴趣。你真的不对它感兴趣,对吗?
提:不,不是。如果我们没有兴趣,我们就不会到这里来,而是我们没有与你接触。
克: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与演说者和他说的话接触呢?他已经非常清楚地质询是否有可能不带任何观念地生活?而他又以妒忌为例。我们知道妒忌的本质及其构成。现在你是否能够与妒忌共同生活,然后超超它而不带冲突?那么为什么你不跟演说者的话相接触?如果你没有与之接触(不是指你一个人,先生),那也许是因为你喜欢妒忌。(听不清楚)看,先生们——发生了什么事?我妒忌。那种妒忌是由于衡量。我拥有的少,你拥有的多,或者是我愚笨,而你非常聪明。我地位低,你地位高。你有汽车而我没有。所以,由于比较,由于衡量,这种妒忌出现了。对吗?这不是很清楚了吗?所以,我能够不带着衡量而活吗?这不是一种观念。
提:这是一个调和不平等现实的问题。
克:你不是在调和,先生。我在问你一个问题,而你是在讨论黑与白之间的调和。那么你只会产生出灰色。(笑得更厉害了)我是在问一个完全不同的问题。请听着,先生。你是否能够每天在办公室,在家中,没有任何衡量,没有任何比较地生活?不行吗?为什么你会有比较?因为你从小时候起就已经受制于比较。接着下去,先生们。它成为了习惯,而你在继续重复着那种习惯。尽管那种习惯产生了痛苦、困惑和其余一切,但你不在乎。你继续保持那种习惯,现在,什么会令人意识到那种比较习惯的本质?有人迫使你去意识到那种习惯吗?如果政府说:“你必须不能够妒忌”,那么你会寻找其它妒忌的方式,更得更加狡猾。宗教已经设法在这样做了,但你已经克服了所有的宗教。所以,强迫你去变得非暴力,你会起来反抗,反抗本身就是暴力。你们明白吗,先生们?如果我逼你到墙角,说:“你必须做这个”,那么你会把我踢开。但是,如果你变得对那种习惯有意识,那是你花四十年、二十年,或者十年培养出来的把自己与他人比较的习惯,那样会发生什么呢?你看,你对此并不感兴趣。我已经失去了你。因为你对戒除自己的习惯并不感兴趣。共产主义有他的习惯,非共产主义也有他的习惯,两者正在互相争斗。那是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的。你有你的习惯去相信一些东西,我也有我的习惯去相信另一些东西。所以,我们是什么样的关系呢?一点儿也没有关系!
所以我们回到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上,只有上帝才知道你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听着。这也变成了一种习惯吗?
提:我们希望如此。
克:你希望这也会变成一种习惯!
提:我们希望得到具体的阐明。
克:你不希望得到阐明,先生。要得到阐明,你必须要有清晰的头脑,人必须能够去看。
提:你说……(听不清)
克:不,先生,我不会这样说。我不会这样说。我不会回去重头再来——这是没有用的。你看到自己不去面对现实,面对“是什么”!你想活在观念中,而我不想活在观念中。为了天国的缘故:爱不是一种观念。因为你没有爱,你活在观念中(你们全都摇头表示同意,继续你们的习惯。注:印度人用摇头来表示同意,点头表示反对,与我们正好相反。)所以,为什么你们要到这里来听讲,是因为当我们在讨论这些真实的东西的时候,你们离开——背离了一些主题!幸运或不幸的是,演说者已经谈了四十二年。当来到了问题点子上的时候——也就是不带着妒忌而生活的时候——你们却必不在焉!
提:真相是我们不想被干扰。
克:那么就不要被干扰了。离开吧!你为什么要来?你不想从这里得到任何的“poonyum”,poonyum成为了美德。这是一个根本的问题,请听着。这是一个根本的问题——没有冲突地活着,但不要沉睡。不带着观念地去生活,需要非凡的智慧和大量的能量。当你生活在观念中的时候,我说你是在浪费能量。你说“我是一个共产主义者,我信神,我不信神等等”。这样我会对我自己说:“发生了什么问题了?”
提:这会促使人去知道得更加多。
克:然后拿起一本百科全书或字典,你会知道得更加多。要真正地知道得更多,是意味着要更加多地了解自己,否则只会无知。你也许是技术上的天才,但是如果你不知道你自己,那么你是个无知的人。这是我,我说:“我必须要知道我为什么要生活在观念里。我想去分析它,去了解它。”现在我必须要或必须不要生活在观念里,但我想知道为什么。我在看,我明白了为什么。因为我的生活是如此低劣、平庸、微不足道,我要逃避它,我进入了观念中——我有爱的观念,大量的观念,由列宁、托洛茨基、尼赫鲁或者甘地发明出来的观念,或者谁发明的都不要紧。我逃避,进入那些观念世界里,但我仍然愤怒,我仍然妒忌,我仍然厌烦。所以,为什么我要生活在那些观念里呢?所以我说:“我不要,因为这是愚蠢的。”我不会这样做!但你不会这样说。
提:我们明白“观念”一词是什么意思吗?
克:我担心我们什么也不明白。所以我们不得不重新开始。太糟糕了!
提:有些问题是需要深入探究的,我们必须要思考它。
克:真的吗!如果我打你,你会明白!如果你受侮辱,或者感到疼痛,你不会说你会思考它。这是如此明显,而你却引用了一些陈词滥调,以为自己已经明白了。所以,当我们不是在谈论观念的时候,我们互相之间失去了接触。当我们在谈论观念的时候,我们是有了接触。当我们在谈论神的时候(如果我是足够愚蠢地去谈论神的话),那么我们双方都有亲密接触。但是当你来到了现实——贪婪、嫉妒的时候——我们就失去了接触。先生们,你们知道世界正在发生什么呢?世界也成为了印度。你们知道印度是怎样堕落的呢?不仅仅是印度,而且是整个世界。很可能你对此措手无策。至少,会有为数不多的人会让明灯仍然在照亮。我到此结束了。可是先生们,现在该轮到你们了。
马德拉斯
1968年1月2日
2、追求享乐
自我兴趣与自我奉献。对满足的需求。满意的程度。心理上的满足有任何意义吗?“内在的伤害与痛苦的旋涡。”侵害。对享乐的追求。“天堂的享乐没有根源——只有冷漠与痛苦才有根源。观察便是它的纪律。
克:今天早上我们该坐在一起讨论吗?(暂停)
提问者:我们是否可以继续上一次的讨论吗?是有关观念的问题。我们能够不带着观念和信仰而生活吗?
克:你不认为在我们能够深入那个或其它任何问题之前,质疑是重要的,需要批判性地质疑,不仅是质疑某人,而且更加重要的是,要批判性地质疑自我意识。在我看来,是要质疑一个人的动机、取向、信仰、生活方式、习惯、传统、一个人的思考方式,以及为什么要这样思考等。因为,如果我们没有意识到我们的理性或非理性,如果我们没有意识到我们的情感取向和我们狭隘或宽容的信仰,我就无法看到我们如何能够拥有健全的心智。我看不到我们如何能够在我们的生活中产生任何类型的健全心智(健全是一种相当健康的生活方式),除非我们能够批判性地意识到我们在讨论什么。因此我们要质疑每一件事,不要认同我们自己或其他人的任何一件事。我想如果我们能够从那里开始——那并不意味着我们要怀疑一切,这是另一种形式的精神错乱(心智不健全)。但是,如果我们能够质疑,我想我们会有所发现,在今天早上一起讨论会有一些收益。
提:你能够继续你刚才说的话吗?
提:你会继续讨论空间与时间这个问题吗?
提:你会用观察者与被观察对象的措词来解释一下那位服用L. S. D.,并且摧毁内在空间的那位医生吗?
提:我们可以讨论一下嫉妒及其行为吗?
克:先生,我是否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在你生活当中,你深层的、主要的而又持久的兴趣是什么?
提:(听不清)
克:那是你深层的主要兴趣吗,先生?相当微弱的吧,对不对?如果你跳过这些烦扰,间接地、无意识地跳过关键问题以外的其它问题,就会直接和诚实地面对一个问题。你知道什么是你根本的,持久的和完全的兴趣吗?
提:自由。
提:我们想过得开心。
提:我真的是对自己感兴趣……
克:……我们的大多数人,都对我的进展,我的工作,我的小家庭自私自利,要得到更好的职位,更有特权,更有权力,支配他人等等。我想,让我们自己去承认,我们大多数最感兴趣的是——我第一,其它人第二。那会是十分合理的。
提:那是非常错误的。
克:我不认为那是错误的。有什么错呢?你看,先生,那是我们总是在做的。现在我们来接受这个事实。我们大多数人都对我们生活的小角落感兴趣,不仅仅是外在的,而且是内在的。我们都对它感兴趣,但我们从来不会大方地、诚实地向自己承认。如果我们这样做,我们会对此感到相当羞耻,所以我们加上这样一句解释:“我不认为它是对的”,“它是错的”,“它对人类没有帮助”,还有所有的废话,就是如此。一个人根本是对自己感兴趣,又认为这是错的(有各种不同的理由,意识形态上的,传统上的等等)。事实上,真相是一个人对自己感兴趣,而你又认为它是错的。但是,你所想的是毫不贴切的,它完全是不正当的。为什么要引入那种因素?为什么要说“它是错的”?“那是一种想法,对吗?——它是一种观念。事实上,一个人是对自己感兴趣。
提:我不知道问一个问题是否恰当。
克:好的。继续吧,先生。
提:当我为其它人做某事的时候,我有更大的满足感。我发觉如此地自我关注并不会使人满足,但是在一所学校工作,或者帮助另一个人会比想着自己有更多的满足感,而后者却没有如此大的满足感。
克:有什么不同呢?你想要满足——那就是自我关注,先生,为了你自己而穷究一下这个吧。如果你在帮助其它人的过程中寻找满足感,从而得到更大的满足,你仍然是在关注你自己,关注什么会给你更大的满足。为什么要把任何意识形态的观念加进去呢?一个人想要自由是因为它有更加多的满足,生活在小小空间里并没有这样多的满足。所以,为什么会有这种双重的想法呢?为什么要说一个是满足,而另一个却不。你明白吗,先生?为什么不说——我真的想得到满足,不管是性,还是自由,还是帮助别人,或者是成为一位伟大的圣人、政客、工程师、律师等等。它都是同一个过程,对吗?满足是有很多方式的,既是微妙的,也是明显的,那是我们所想,对吗?当我们说我们想要自由的时候,我们想它是因为我们认为它也许会有极大的满足,当然,最终的满足,是这种自我意识的独特理念。
提:所以我们必须要摆脱对这种满足的寻求吗?
克:噢,不,先生。等一等,先生。摆脱满足并非自由。自由是某种完全不同的东西;不是从追求某些东西而得到的。如果我摆脱满足感,或者要把自己从这种满足感中释放出来,我要把自己释放出来是因为我要寻找更大的满足。不是吗?所以,为什么不去找一下我们为什么想要得到满足?不是“我们不应该”的问题,那只是一种观念,一种格式,因此会有矛盾,会有冲突。所以让我们来想一想这件事。我们大多数人都在希望、渴望、寻找和渴求满足,对吗?
提:我不这样认为。
克:你不这样认为。为什么呢,先生?
提:我不是特别地对满足感有兴趣,但我想要知道为什么我会不满足。
克:(噢!我的天!)你怎么知道你不满足。因为你已经知道了满足!(大笑起来)不要笑,先生,看在上帝的份上,不要笑。这不是一场聪明的争论。为什么我不满足?因为我结了婚,那没有给我满足;因为我去庙宇,那里没有给我满足;(请跟着下去)。我去开会,那没有什么意义;我看着那些树,也感觉不到什么;所以渐渐地,我对看到的,拥有的,或者感觉到的一切都不满足。那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我在寻求一种满足,完全没有不满在里面!不是吗?很明显,这不是一种聪明的说法,对吗?是不是,先生?看,尽管他是不满,但我们每一个人都在寻找满足。对吗?现在,为什么我们要寻找满足?——不是对或者是错的问题,而是这种寻求的运作过程是什么?(长时间的暂停)你们指望我为你们分析吗?
提:在某些范围内,我们不得不为了生活而寻求满足。
克:对,先生,当然要有基本需求;但是等一等,先生,在我们进入那个问题之前,我们能否找一下为什么我们要寻找满足呢?深入它,先生。什么是满足?
提:为了让我们分清楚什么会给予我们永恒的幸福,我想我们是不是需要对你说的话有一些警觉吗?
克:不要光是用那些词,而是要稍为想一下,只是想一想。我对警觉一无所知——如果我可能是暗示过的话,就由它去吧。我们不是在讨论那个,先生,也不是在谈论永恒或非永恒。我们是想寻找一下为什么我们人类要寻求满足。
提:(听众们都提出过很多理由,但它们几乎都听不清楚)我们寻求满足是因为我们想要改变。
克:等一会儿,先生,只是等一分钟,先生。食物给你满足,对吗——吃得好吗?为什么?因为我饿了,最好是摆脱掉空虚的感觉。再走得远一些,是性。明显地,感到非常满足。你们都沉默了!然后,有了地位就可以支配其它人,那也是非常有满足感,对吗?你感到有权力,你感到自己高高在上,去命令其它人做某事,这样会非常满足。人会用不同的方法去寻找满足——通过食物、性、地位、通过各种不同的价值观等等。为什么?可以这样理解,当人想要食物的时候,一旦你吃上了它,你会感到满足,但为什么要转移到另一个层面上去寻求满足呢,是有这样一回事吗?我感到食物能满足我,我想要各种不同的食物,如果我有了钱,对它有了欲望,想要得到它。我也想在社会上有良好的地位,受人尊敬的地位,感到非常满足,因为这样我会有安全,有一间大屋子,一位警察在门口守着,还有其它。此后,我想要更多——一间更大的屋子,还有两个或更多的警察等等。现在,这种对满足感的渴求是什么呢?先生们,你们明白,这种渴求是什么?我对食物有了渴求,我吃它——如果我能得到它的话。但是对地位的渴求——让我们以这件事为例。我们大多数人都想要地位——成为最佳的工程师,或者是最佳的律师,或者是某些社团的总裁,这个或那个。为什么?除了能得到钱,能得到舒适以外,为什么会有这种渴求?
提:我想向其它人炫耀一下我的才能。
克:那就是,去让邻居们感到羡慕!
提:(几次感叹声,听不见)
克:(是这样吗?等一等,先生——你没有听清楚另一位先生的话,先生)如果你没有地位,没有工作,你将会变得一无所有。教宗脱去他的长袍,托钵僧脱去他的僧袍(tamasha),他将一无所有。对吗?我们是担心会变得一无所有,所以我们想要地位,想要被认为是伟大的学者、哲学家和老师?如果你发现自己处于那种地位,它会使你感到十分满足——报纸上印有你的名字,人们会来拜访你等等。那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做这一切吗?那就是,从内在来看,我们是普通人,有着令人痛苦的伤心、冲突、家庭的战斗、持续不断的辛酸、焦虑和恐惧。所以要拥有一个外在的地位,那样我会被认为是一个极度受尊敬的公民,会感到非常满足。对吗?我问,为什么我要想要这个外在的地位,而你们又说“我想要它是因为在日常生活中,我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对吗?是不是这样?(长时间的停顿)
提:(提出了几个意见,听不清楚)
克:实际上是发生了什么?先生,我们来到了某个要点上,让我们来继续;这个要点是,一个人发现,得到一种地位就会得到满足,因为从内在来看,一个人是……只是低劣的小人物。但是,大门上有警察在守卫着会给我了不起的重大意义。对吗?这很明显,不是吗?我们无需再深入所有的问题,对吧?
提:我们不得不暴露我们自己,先生。
克:我现在正在把你暴露出来!你也许不想被暴露,但那是事实!——我内心觉得自己是一个悲伤的小人物,有各种各样的教条,相信神、仪式等诸如此类——一个伤害与痛苦的内在旋涡,外在的,就是我想要警察守在大门上!现在,为什么我要有这种对地位的外在追求呢?你明白吗?为什么?
提:(听不清)
克:不,先生,请深入它。为什么我们想要?理由是什么?不要把它归咎于“自私”这个词,先生。
提:(发表长篇大论,听不清)
克:先生,先生。看,先生!你没有对地位,对权力,对威望的渴求,不想被认为是一个伟大的人,拥有名望,名声等等吗?你没有这种欲望吗?
提:(发表评述,听不清楚)
克:你看,你是如何地逃避!你没有这种欲望吗,先生?
提:有。
克:终于说出来了!现在是,为什么会有这种欲望?深入它,先生。什么?为什么你渴望得到一种地位?不要说是由于环境,社会把我推向那种地位,我是受到了限制等等。
提:我对地位的渴求就跟我饿了,想要吃食物一样。
克:噢,不,先生!噢,不!你看我们根本无法面对这个事实。
提:进一步地提出建议。(听不清)
克:让我们来认真对待。把这些话塞进去是很愚蠢的。你根本没有真正地去思考。先生,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全世界的每一个人都想要一个地位——不管是在社会里,还是在家里,或者是在神的身边,“在父神的右边”。每一个人都想要一个地位,有一种渴求在里面。为什么?
提:(听不清)
克:不,先生!不要说那些话。分析它,先生,不要仅仅是回答!你为什么想要它?
提:这很自然。
克:很自然吗?噢,先生!你说的是一回事,然后做的又是另一回事。你有留意过动物吗,先生?你有一个鸡场;有留意过经常是一只鸡在追逐另一只鸡吗?这里有一种啄食的次序在里面。所以我们也许是继续了这样一种东西——去支配,去侵略,去寻求一种地位是一种侵略的方式。不是吗?当然是。我的意思是说,一位圣人把追求地位看成是神圣,就跟鸡场里的鸡一样地具有侵略性!我不知道你是否明白。你不会明白。也许我们继承了这种侵略性,促使我们去支配,也就是,去拥有一种地位,对吗?去在社会上拥有地位所牵涉到的这种侵略性是什么?(一种地位必须是被其它人所认可,否则根本就没有地位了)?我必须总是坐在讲台上。为什么?(暂停)请深入探究,先生们。我在做所有的工作。你为什么有这种侵略性?(听众提出了一些见解)不,先生。这不是缺乏某些东西的问题。噢,我该怎样跟一群从来不想深入探究任何问题的人说话呢。
提:(听不清)
克:那是其中一个理由,先生。但是,让我们来看看这个,先生。这是一种侵略,对吗?当我想在社会上有地位,被社会认可的时候,是一种侵略的方式。现在,为什么我是具有侵略性的呢?
提:(听不清)
克:你看,你没有把它运用到自己身上。你没有在自己身上去寻找,为什么你是具有侵略性的?忘记“社会地位”吧,我们刚才已经分析过了。为什么我们是侵略性的呢?
提:去达到我们想要的目的。
克:你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已经说过了,先生。我们已经脱离了那个问题)现在问题是,为什么我们是具有侵略性?请深入,先生。政客有侵略性,大人物有侵略性,不管是在商业还是在宗教,他们都有侵略性——为什么?
提:侵略性是出于恐惧。
克;是这样吗?也许!找一下你自己吧,先生。你在家庭具有侵略性,为什么?在办公室,在公共汽车等也有。为什么你具有侵略性。不要解释它,先生,只是找找你为什么是这样。
提:为什么我害怕变得一无所有?
克:看!正如那位先生刚才说的,恐惧也许是产生这种侵略性的原因,因为社会是这样一座建筑,一位有受人尊敬的地位的公民会被非常殷勤地对待,而一位完全没有地位的公民会被排挤在外——把他送进军队,然后派去越南,去送死。所以,为什么我们具有侵略性呢?是因为我们害怕变得一无所有吗?不要回答,先生,深入它!你自己去深入它!或者,我们都害怕,因为它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对地位的寻求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我们不是真的害怕,而是它已经成为了习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跟着下去。如果是恐惧使我们变得有侵略性,那是一回事。但是,这也许是社会的力量使你变得有侵略性。先生们,你们要知道,他们曾经做过一个实验,把老鼠,上千只的老鼠,放进一间非常狭小的房间里。当它们在里面的时候,它们都失去了平衡的感觉。而将要有孩子的母亲,老鼠母亲,不再照顾孩子,因为空间的压力,空间的缺乏,如此多的老鼠住在一起,使它们变得疯狂。跟着下去,同样地,如果人们生活在一个非常小,非常拥挤的城市里,没有空间,也会使他们变得非常有侵略性,非常暴力。动物并不需要空间去猎食;它们有占据地盘的权利,像鸟一样。它们建立起自己的地盘,会把任何进入它们地盘的动物猎杀。所以,它们有占据地盘的权利和性权利——所有动物都有这个。性权利没有像地盘占有权那样重要,对吗?当然你们中的一些人也许全都知道。所以,我们也许变得有侵略性,因为在我们周围没有足够的物理空间。你们都在完全地跟着听吗?这也许是我们变得有侵略性的其中一个原因。一个家庭,一家十口住在一间小房间里,或者是小屋子里,你无故地发火,感到烦躁,发脾气。所以人必须要有空间,因为他没有足够的物理空间,那也许是他们变得有侵略性的其中一个原因。恐惧也许是变得有侵略性的另一个原因。现在,你属于哪一种呢?你具有侵略性是因为你恐惧?
提:(提出一些意见,听不清)
克:所以你在说,保证我的身体安全,那样我就不会有侵略性。但是,真的有保证生命安全这回事吗?所以,知道了没有持续不变的安全以外——为什么我们要恐惧也许是一个根本的问题。在越南没有安全。你在这里也许会有一点儿的安全,但是哪里有战争,哪里就没有安全,当有地震的时候,它会摧毁一切——等等。所以,先生们,自己去深入这个问题,去找找你的侵略性是否出于恐惧,还是由于你被紧紧地围起来,既从外在看,也从内在看。从内在来看,你没有自由——智力上你没有自由,你在重复其它人的话。技术的发明,社会、社区、所有的一切都使你感到持续不断的压力,令你无法透过气来,你感到快要爆炸,你感到挫败。现在,你是属于——哪一种类型呢?找一找,先生们。(长时间的暂停)如果是因为恐惧,所以你变得有侵略性,那么你打算怎样应付这种恐惧呢?如果你不受恐惧的影响,那么你会对变得侵略性感到愉快吗?知道了这一切后,你会对变得侵略性失去兴趣,也不介意变得害怕,对吗?你跟着去想吗?(暂停)恐惧不会令人愉快,侵略更加令人愉快,对吗?所以我不介意变得有些许害怕,因为侵略的快感会平衡恐惧。
提:我在意识到这种处境的困难。
克:噢,我不知道你意识到了什么,先生。深入它。我只是在问你。所以你会宁可变得侵略性,但同时也害怕,所以你不介意变得害怕或变得侵略性。
提:(听不清)
克:先生们,这是一个非常难的问题,因为每一个人都会以自己的方式来解释恐惧。但是,如果我们都能够面对恐惧这个问题,看看我们是否能够明白恐惧,看看是否有可能从恐惧中解脱,那么当仔细察看的时候,就会看到了侵略性——你的类型,我的类型,他的类型或者是她的类型的侵略?你明白吗,先生?这样,我们以一件事为例。恐惧会引起侵略吗?显然会。我害怕会没有任何信仰,因此我对我所信仰的有侵略性。所以,恐惧已经产生出与信仰相关的侵略!那很简单,对吗?(你们都有清早睡觉的习惯,或什么的!)所以,有可能不受恐惧的影响吗?(至少程度的!)当一个人真正希望不受恐惧影响的时候,他只想到这个问题:有可能不带着恐惧而生活吗?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它不是说“对,我们必须没有恐惧而生活”和制造许多陈腔滥调的问题,而是一个人是否能够真的不带着恐惧而生活的问题。它是什么意思?从物理上说,它是什么意思?我们会一步一步地接下去。物理上,没有恐惧而生活是什么意思?由于这个社会是由这种恐惧的文化建造的,不管它是共产主义文化还是当今的文化,或者是一种古老的文化,所以,有可能生活在一个没有恐惧的社会呢?
提:不可能。
克:为什么?先生们,真令人奇怪!当来到根本问题的时候,你们都变得非常安静。
提:我只是在想我的生活会发生什么。
克:你是在想如果你在一个稳定的社会里,有了持续的安全,你会没有恐惧。(听不清)(对,先生。我明白,先生。)所以,如果你有了生活的保障,你每日的生活方式不会扰乱你习惯的生活模式,你就不会感到害怕。显然地,在此基础上,我们建立了一个社会。这是共产主义在做的。所以,你说生活在一个没有恐惧的社会里是不可能的,但我不知道怎样去做。
克:呀!如果你认为它一定可能,那它只是一种观念。事实上是,人是害怕没有恐惧地生活在本来面目的社会里,对吗?
提:(听不清)
克;(我们是在那样做,先生。那是我们正在讨论的,先生。)我们的基保一个恐惧是,要生存在社会上,就不得不变得有侵略性。让我们暂时接受这个事实——生活在任何类型的社会里,共产主义、资本主义、印度教或穆斯林的社会里,你不得不变得有侵略性,为了生存而斗争。忘记它。现在,在我们生存的其它层面上,我们害怕什么呢?我可以明白,我在担心也许明天我没有足够的食物,我在仓库贮藏了一个月的食物,或者是两天的食物,准备去看守它,看看有没有人在偷我的食物。我担心政府会来,做一些或其它的事,所以我害怕。我可以明白这个。现在,在那个层次上,我们是不是只会变得有侵略性,是不是只会害怕呢?
提:从内在来看,我们也是一样的。
克:我们说的“内在”指的是什么?那是什么意思,先生?
提:(几个解释,听不清)
克:所以,恐惧是在另一个层面上,它暗示了恐惧是在关系中,因此我们在关系中会变得有侵略性。现在,为什么我们会在关系中感到恐惧呢?你害怕你的妻子,你的丈夫,你的邻居,或者是你的老板吗?我知道要你们去承认你们惧怕你们的妻子是件相当可怕的事!人在每种关系里都是恐惧的。为什么呢?
提:(听不清)
克:为什么我要害怕?请把它简单地说出来,因为它现在变得非常复杂。如果我们一开始就不变得简单,我们就什么也不会明白。为什么我害怕我的妻子,我的邻居,或者是我的老板(那是一种关系)——为什么?
提:(几个解释,听不清)
克:我亲爱的家伙,你还没有结婚!暂时停留在这儿吧。你的灾难很快就会来到!
提:恐惧是在关系中,因为“他”或“她”,或“我的老板”可以抑制我的一些东西。(更进一步地解释,听不清)
克:当你不愿一步步地按部就班的时候,又如何去讨论呢!不要跳步,不要把它结束。你害怕你的邻居,你的老板吗?你知道——害怕。他会抢走你的工作,他会不给你饭吃,他会不鼓励你。你也许也会害怕你的妻子,因为她支配,她唠叨,她威吓我,她不美丽,所以让人害怕。为什么?因为人渴望持续性的印象。让我们更加放慢步阀,一步一步地深入探讨这个问题。我害怕我的妻子,为什么?我害怕是因为——非常简单——她唠叨,我不喜欢唠叨。我相当敏感,她是具有侵略性,我通过仪式,通过婚姻,通过孩子把她绑住,所以我害怕。她支配我,我不喜欢。对吗,先生?我为此而感到害怕,因为我是相当敏感的,喜欢以不同的方式来做事。我喜欢看树,我喜欢与孩子们玩耍,我喜欢很晚才去办公室,或者是做这做那,她威吓我,我不喜欢被威吓,所以我害怕她,对吗?同时,如果我还击,说“不要威吓我”,她会拒绝和我过性生活,所以我害怕那个。对吗,先生?你们对此都非常沉默!你是不平常的一代。我害怕是因为她想挑起和我的争执等等,所以我该怎样做呢?我害怕,我假定与她发生关系。她支配我,她欺侮我,她命令我,她轻蔑我。你要知道!如果我是一个强壮的男人,我也轻蔑她。所以我该怎样做呢?我害怕。我该承认那个事实,还是该把它掩盖起来,说“我是我的业报”,“这是我的限制”,你要知道——你是在抱怨社会和你的环境。
提:我想一个人不得不在沉默中受苦。
克:在沉默中受苦!无论如何你也不要这样做。
提:与她离婚!
克:离婚相当昂贵,也花太长时间,所以你该怎样做?
提:容忍它。
克:现在发生什么?接下去,先生们。发生什么?你害怕,于是你容忍它。那么什么事会发生在你身上呢?你习惯了欺侮,习惯了环境,所以渐渐地你变得越来越迟钝。渐渐地,你失去了所有的感觉。你以前是看树的,现在也不看了,你从不微笑。所以渐渐地,你变得迟钝。这确实是发生在先生们和女士们身上的事。因为你已经习惯了它。你已经习惯了这个腐朽的社会,这条污秽的大街。你从来不看看污秽的大街,也不看看夜间那可爱的天空。所以,恐惧(你们还没有明白)把你们变得迟钝。先生们,你们会怎样做!不要光是说“对,你完全正确”。医生已经论断了你们的疾病,他现在问你们打算怎样做?你已经习惯了《奥义书》、《梵歌》,肮脏、贫穷、妻子的欺侮、政客的欺侮,你已经变得完全没有知觉,迟钝。你可以聪明地发表演说,阅读和引用所有书的章节,但从内在来看,你是愚钝的。所以你该怎样做?(暂停)没有人回答?
提:完全摆脱它。
克:如何摆脱?用一种可爱的姿态?
提:摆脱那种关系。
克:与她一起散步,与孩子散步?陷入另一个陷阱?那么你会怎样做,先生?
提:寻找一下为什么她要欺侮你。
克:她不会告诉你。她有她的不幸。她有她的神,她的神会知道有什么问题。也许,她在性方面不满足。也许她是病了——噢,也许有无数种情况。你要知道,她觉得她必须要休息,需要有一个假期,需要一段丈夫不在身边的日子,离开他,去放假。所以我无法发现她为什么要欺侮我。首先,我要检讨一下我自己。天呀,你们这些人也……那么,我该怎样做?
提:反抗她。
克:我不能够这样做。
提:尝试去和解。
克:噢,我的天!她保持她的性格,而我又保持我的,所以我该怎样做?
提:你变得冷漠。
克:那是你正在做的,你对一切都变得冷漠——对树木、对美丽、对雨、云、肮脏,对妻子和孩子都变得冷漠。你完全地漠不关心。
提:也许我们要对目前为止我们已经接受的一切表示怀疑。
克:看,先生,这是一个比这种口头交流更严肃的问题。因为你已经变得漠不关心,冷醋无情——由上帝、奥义书、梵歌、政客、妻子、恐惧和欺侮引起的冷醋。你已经变得愚钝,对吗?所以你如何去从这种愚钝中醒过来,并且抛弃这种愚钝呢?你明白我的问题吗?我已经被我的妻子,被该死的圣书,被我生活的社会变得愚钝,我已经变得完全地冷漠。我不在乎什么事会发生在我身上,或者是发生在其它人身上。我已经变得无情,冷醋。我承认这一点。那是事实。你也许不承认它。你也许会说:“唔,我在各个方面都有些地方是相当敏感的。当大多数的领域都表现得迟钝的时候,那些小小范围内的敏感根本没有价值。所以,我该做什么呢?我承认那是个事实。问题不是如何去摆脱它!我不谴责它。我说:“那是事实”。所以我该做什么呢?好,先生们。我该做什么?
提:我感到无助。
克:那么你什么也不能做,你就像整个印度的状况一样!现在我想做一些事;我真的去做。你,你的神,你的宗教书籍,社会和你成长的文化,所有这些都已经使我变得难以置信地无情和冷漠。所以我该做什么呢?好,先生们。我该做什么?
提:与整件事断绝关系。
克:断绝?我害怕断绝,不是吗?首先的是,我有意识到我的冷醋吗?先生们,你们呢?(你们是怎么样的一代!)(长时间的暂停)好,先生们,我会面对它。我会从我的妻子,我的家庭,人口过多,上万年传统的沉重负担,没完没了的仪式,屋内和屋外的肮脏等来找找原因。我会从教育等方面去寻找为什么头脑会变得愚钝。那是一个事实。现在我该做什么呢?首先,我不想过着那样的生活,对吗?我无法过那样的生活。它比动物还要糟。(噢!你不感兴趣)
提:请继续。
克:所以首先我看到原因和结果,然后我看到那样地生活是可能的。现在,什么原因会使我说“那样地生活是可能的”呢?请跟着下去。(先生们,请不要咳嗽。)这需要极大的专注。什么原因会使我说“我一定不要过那种生活”呢?(长时间暂停)我没有了感觉。如果这是痛苦的,我想要改变,那么我是在改变,因为我想另一些东西会给我更大的享乐。(噢!你都没有看到!)我想改变,因为我看见真的不存在一颗这样愚笨的头脑,我必须要改变。如果我要改变,那么我是在追求享乐,因为它是痛苦的,对吗?对享乐的追求已经成为了这种冷漠的原因。因为我在寻求享乐——家庭的享乐、神的享乐、奥义书、古兰经、圣经的享乐、稳固地位的享乐,已经引起了这种冷漠。所有这些都使我变得——冷漠。思想的源头动机是享乐,如果我讨厌它,它又再次变成了追求享乐!
你们都在跟着吗?我已经意识到一些东西!我已经意识到,如果我带着享乐的动机去改变,那么又会返回同一个圈子上。先生们,请明白这一点——用你们的心,而不是用你们愚笨的小小头脑去理解。用你的心去理解——当你已经开始寻求享乐的时候,你必定会以大悲剧结束,那是一种愚昧。如果你与这种愚昧断绝关系,那么你又回到同样的圈子上,因为你想要一种不同类别的享乐。所以我说:“看看我在做什么!”所以我不得不对这种享乐十分警惕。我不打算去否认它,因为如果我否认它,我就会去寻找另一种更大的享乐。所以,我看到了那种享乐的思想在变成一种习惯,产生了完全的愚昧。我把那幅画挂在墙上,因为它已经给了我极大的享乐。我已经在博物馆或画廊里见过它,并且说:“多么可爱的一幅图!”我给了钱,买了它,把它挂在我的房间里。我每天都看它——说“多么美丽”。然后我习惯了它。你明白了吗?每天看它带来的享乐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现在这种习惯却阻止我去看。我不知道你们是否明白这个。习惯,跟性一样!习惯了某些东西,是冷漠的开端。你们有跟着吗?你每天走过隔壁的村庄,习惯了它的肮脏。小男孩和小女孩都把马路弄得一团糟——肮脏、贫穷、污秽。你适应它,然后是你已经习惯了它。同样地,你已经习惯了一棵树的美丽,只是不再见到它。所以,我已经发现,哪里有享乐的追求,冷漠就在哪里深深地扎根。噢,请看这个!天堂的享乐没有根源,只有冷漠与痛苦才有根源。
所以,如果我非常清楚地看到这个,我该做些什么呢?享乐是一种如此有诱惑力的东西!你明白吗?我看着那棵树:它非常令人愉快。看看一朵充满雨水的乌云和一道彩虹,它看上去是非常令人赞叹的。那是一种享乐,那是一种欢愉,那是一种巨大的享受。为什么我不能保持这种状态呢?你明白吗?为什么我要说“我必须要把它保存起来”呢?(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跟着去想。)接着,第二天我看到了一朵乌云,充满了雨水,叶子在风中飘舞,昨天的记忆却破坏了它的奇观。我已经变得迟钝,所以我该做什么呢?我无法否认享乐,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沉溺于享乐。所以我现在明白到,享乐会无可避免地带来了冷漠。我看到它。我看着它就像我看着这个麦克风一样地真实——不是一种理想,不是一种理论,不是一种观念,而是一种真正的事实。对吗?所以现在我在观察享乐的动作过程。你也跟着去做吗?我正在观看的是享乐的过程。“我喜欢你”和“我不喜欢其它人”又再次地出现在同一模式里。我的所有偏见都建立在喜欢与不喜欢的基础上。我喜欢你,因为你受人尊敬。我不喜欢你,因为你不受人尊敬。你是穆斯林或者印度教徒,或者你有性堕落,而我又宁可另一种的堕落——等等。你明白吗?喜欢与不喜欢。所以我观察它。喜欢与不喜欢又再次成为了一种习惯,我通过享乐来培养了它。现在,头脑在观察享乐的整个活动,如果你谴责它,你就无法观察它。你在跟着吗?这样,我的头脑发生了什么呢?观看它,先生。我的头脑已经发生了什么变化?(噢!你只是在蹦出这些词,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对,先生。)它已经变得更加敏感。对吗?因此更加有智慧。现在,智慧在动作——不是我的智慧或你的智慧,仅仅是智慧。我并不知道你有没有在跟着。之前,存在着冷漠,我漠不关心。不管我是否像头猪那样地生活,头脑也不会留意两颗大头钉。我意识到我必须要改变。我发现,要改变成一种更大的享乐就意识着是回到同样的污秽上。这样,头脑就已经意识到一些东西,看到一些东西。不是因为有人已经在说它——而是因为它看上去是一些非常清晰的东西——哪里有追求享乐,哪里就无可避免地产生冷漠。这样,头脑已经变得敏锐了。它在每一瞬间都在观察享乐。你只能够自由地,不带谴责或判断地去观看一些东西。所以,头脑是在看。它说:“我有什么不妥呢?为什么我不能看到一棵树,不能看到小孩或女人的美丽脸孔?”我不能闭上我的眼睛——盲目地跑到喜马拉雅山去。它就在那里,对吗?所以我该怎样做呢?不该看?经过一个女人的时候把头转过来?(这是托钵僧们做的,他们知道所有的旧把戏和所有一切。)所以我该怎样做呢?所以我看,你明白吗?我看。我看那棵树,看树枝的美丽,看树的曲线的美丽。我看着一张美丽的脸,匀称的比例,带着一双眼睛和笑容。我看。接着下去。当我在看的时候,便没有了享乐。你留意过了吗?你有过体验吗?你明白我们在谈什么吗?当我在看的时候,哪里会有享乐的余地?我不带着恐惧来看,说“我的天!我被陷进享乐的陷阱里去了!”但我在看,不管是在看树,看彩虹、苍蝇,还是在看一个美丽的女人,或者是男人。我在看,在那种看里面,没有了享乐。这种享乐只是在思想陷进去的时候才会出现。
现在,圣人、丑陋的人,自称为圣人的不成熟的人,仙人,作家,他们不明白这整个过程——他们已经在谴责它。他们说,不要看。所以——看。当你非常清楚地看的时候,既没有享乐,也没有不享乐。它是那。美丽的脸孔,走路和裙子,还有美丽的树。过了一秒钟,思想走了进来,说:“这是一个美丽的女人。”所有的想象、性、暗示、激动等开始了。你们都在跟着吗,先生们,你们打算怎样做?发生了什么:思想走了进来,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享乐,因为我们已经明白,它什么也没有。看看已经发生了什么事。头脑已经变得非常地敏感,因此有了高度的纪律性,但是这种高度的纪律性不是通过一种强迫的纪律而来。通过观察,我是无情、冷漠——观察它,再观察它——头脑已经变得敏感了。观察是一种纪律。我怀疑你是否已经体验过。在这种纪律里,没有压制;为了去看,没有压制的纪律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头脑已经变得高度敏感,高度纪律性,因此苦行——不是关于食物和衣着的苦行,都显得太不成熟和幼稚。头脑说,现在要观察享乐,它看见了由思想创造出来的一种持续性的享乐。对吗?所以我进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维度。你明白吗?在那个维度里,我不得不要非常努力地工作,也没有人会告诉我那个维度是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必须要自己去努力。所以我说——“为什么思想会出现呢?”我看见一棵树,我看见一个女人,我看见那个人坐在一辆豪华的汽车上一闪而过,一位汽车司机在开着那辆汽车,我说“好”。但是,思想是怎样进来的呢?为什么?(长时间暂停)(听众提出了一些意见)不,先生,不,先生。我没学过看的艺术,听着,我没有学过它。当我说“我看见冷漠、无情”的时候,我没有真正地去看它。看——不是要改变无情这种状态,而是只是在看着它。所以,现在我在问我自己:“为什么思想会走进那幅画里呢?”为什么我不能够只是看着那棵树,那个女人,或者是那辆汽车?为什么?为什么思想会出现?
提:记忆像一道屏障似地出现。
克:问你自己这个问题,先生,不要仅仅是说“记忆像一道屏障似地出现”。你只是从其它人那里听过这句话。你听我说过无数次,现在你又重复那些话,把它们扔给我。它们对我不再有意义。我在问一个完全不同的问题。我在问为什么思想会出现。(听众提出意见)问问你自己,先生,找找答案。为什么思想会有这种持续不断的干扰?你明白吗,先生?如果你自己去深入,它将是非常有趣的。现在,你无法不带着思想,不带着图像,不带着象征去看任何东西。为什么?(长时间暂停)你希望我会回答它?这位先生非常舒服地坐着说:“对”。“请回答它,好吗?”这不会使它有一点儿的不同。(很好,它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在最后的五十年里,重复着你在做的事)如果它是一种习惯,那么我该怎么办呢?我会把习惯看成是一种想法,还是看成是一种真正的习惯呢——你能明白这里面的不同之处吗?如果你能够,那么必定会找出答案。
马德拉斯
1968年1月5日
3、时间、空间和中心
思想、观念和“是什么”。明白受苦是必需的:痛苦、孤独、害怕和嫉妒。自我中心。空间和时间的中心。有可能没有自我中心而活在这个世界上吗?“我们活在自己思想的监牢里。”看看这个自我中心的构造是什么。没有自我中心地去看。
克:今天早上我们该一起讨论什么呢?
提问者:什么是心理记忆?它是怎样印在大脑里?
提:你会继续深入“享乐与思想”这个问题吗?
提:什么是生活的观念和世界的观念?
克:你想讨论那个吗?“什么是生活的观念和世界的观念?”同时,什么是思想家和思想……你们在说什么呢,先生们,我不介意我们在讨论什么。
提:我们可以继续谈论思想吗?上一次的谈话以时间和空间的问题结束。
提:我们可以稍为花多些时间去谈论和解释时间、空间和中心的问题吗?那是我们不久前的一天谈过的。
提:为什么我们想要讨论“不久前的一天”谈过的内容吗?我的话就这么多了。
克:也许如果我们要讨论生活的观念和生活这个问题,我们应该回到时间、空间和中心这个问题上。我想所有其它问题都会被总结成那个问题。什么是生活的观念?我们所指的观念和语言是什么意思呢?是去构思、去想像、去创造。一个观念的世界是一个思想、格式和理论的世界,一个想象的意识形态模式的世界。那就是说,当我们在谈论观念的时候,是指我们所说的意思,对吗?一个观念的世界,一个意识形态的世界。首先,它存在于我们与他者的关系中,它与生活相关的内容是处于什么位置呢?我们或多或少地描述,或者是用语言来解释的观念世界,与我们真实的日常生活之间有什么联系呢?完全有任何联系吗?我有牙痛;那是一个明显的事实。“没有牙痛”这种观念是不真实的。事实是,我有牙痛。另一种观念是一种虚构的东西,一种理想。现在,现实世界,本然,真实的日常生活,与准则、观念之间有什么关系呢?有什么关系?你相信,印度教,至少你们中的一些人,相信有阿特曼(我们谈到了一个敏感的话题),一种永恒的存在。那是一种思想,一种理论,一种观念,对吗?不对?商羯罗或者吠檀多,或者一些家伙说存在着这种阿特曼,一种精神的实体,或者不管叫它什么都可以。那只是一种思想,对吗?
提:远远不止是那个。
克:远远不止?
提:(听不清)
克:据说是有某些永恒的东西……
提:(听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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