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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希那穆提传》

_13 普普尔·贾亚卡尔 (印)
  克里希那吉往下探索:“首先这些孩子必须有极好的头脑。但是这还不够,我们必须造就一些天才。他们除了有优秀的脑子,无碍的辩才,还要有极大的热情与慈悲。除此之外,他们还必须是彻底脱俗的。克是怎么得到这些的?你们明白我的问题吗?”
  “这个问题已经问过好多次了。但是我始终不明白它和前面的问题有什么关联?没有人知道克里希那吉是如何办到的,重要的是我们其中的某些人如何能办到?”我插进来这句话。
  “克是不是一个生物学上的怪物?”克里希那吉继续询问。
  “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也许真相就是如此。我发现你近来探索的层面更深了,是不是你的教诲已经达到一个新的境界?你过去时常说:如果你一向朝南走,现在能不能朝北走?现在你却问道:那拉杨和苏南达的心智能不能处在像克一样的状态?”我向他挑战。
  克继续探索:“我们能不能带给这些男孩或女孩一份自由的感受,一种被‘保护’的感觉?令他们觉得自己在人生中扮演的是很特殊的角色,他们是很特殊的人类?普普尔,我想试着弄清楚那个催化剂是什么,那个能够改变心智,改变整个脑子的到底是什么。”
  “我想问的是,它能不能具有一种神圣的品质?如果这种属于另一个次元的品质存在,心智就能迅捷,脑子就能机警,感官就能敏锐。这样的脑子永远不定在任何一点,它总是不断地动,动,动。我希望我们的学生能有这样的品质。我愿意和他们讨论,与他们散步,和他们安静地坐在一起;我愿意做任何事来激发他们心中的品质。但是他们的脑子能动得了吗?或者他们的脑子的活动本来就很慢,根本无法跟上别人的话,无法迅捷地运作?假设那拉杨是瑞希山谷的一名学生,他有没有可能觉察那些大树,感受大地的脉动?他的脑子有没有可能迅捷地运作?他有没有能力聆听真相,有没有可能突破旧有的局限,充满活力和能量?我真希望他能拥有这种品质,因此我对自己说,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助他拥有这种品质?”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问道:“我真的拥有这种能力吗?还是我们必须共同打开那扇门?那扇门不是他的或我的,它只是一扇必须被打开的门。我有一种感觉,圣灵正等着要进来,只要你打开那扇门,他就会进来。我不知道有没有表达清楚。
  “因此我说,那拉杨,试着安静地坐着,观察自己如何行动,如何观赏一棵树,一个女人。你要一直不断地观察,但是这还不够,至福正在外面等待,而我们并没有朝着它前进。我们都在小题大做。你现在做的事是必要的,但这还不够。”
  拉杰斯插进来一句话:“那个了解自己做得不够的心智,到底处于什么状态?”
  “先生,这是很明显的事。上百万的人都静坐冥想过。天主教的修士,印度教的托钵僧,他们都静坐冥想,但是没有一个人得到至福。
  “到底我该为那拉杨做些什么?他是我的学生,他愿意做我要他做的事——包括观察、静默、对谈、读书、观赏和感受四周美丽的大地。但是另外还需要一种品质,如果他的谈话和讨论没有那种品质,至福就不会来到。”
  我们每一个人的专注力都加强了,那拉杨说道:“你说那扇门一定要打开,你能不能告诉我们那扇门指的是什么?”
  “我非常希望那拉杨能打开那扇门。因此我问自己,我要怎么做才能促使这件事发生?”克里希那吉说。
  “也许我们这边有东西在阻碍我们,你的身上有一种不可思议而又无限的品质,我觉得我们并没有伸出双手。”阿秋说。
  “你们的双手已经伸出来了,但是这件事仍然没有发生。也许我们注定不能得到它,也许只有极少数的人能打开那扇门。佛陀讲法四十五年,也只有舍利弗和摩诃目犍连悟道。”克里希那吉沉思。
  “弃世是不是必需的品质?”阿秋问道。
  “我不认为悟道和弃世有任何关系。多少人苦行禁欲,在山上独坐冥想。他们试过各种修炼的方法,想要得到那个东西,显然这些途径都无法达到目的。也许他们应该很快地完成这段观空的过程,然后停止这个活动。接着我又要问了,什么是最重要的东西?是能量吗?传教士到处传道,他们的能量都很强,但是他们都没有大彻大悟。”克里希那吉深入地询问自己。
  “能够改变那拉杨的是不是我的热情?如果那拉杨和我一同静坐,聆听所有的讨论,不断地向内心挑战,这样会不会有所成就?你了解吗?”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也许我们必须把所有的事情都否定,包括托钵僧或比丘终身从事的禅定功夫,这些我们也都要放下,你们能做到吗?
  “多少世纪以来,人类一直在挣扎、努力,但是那件事并没有发生。那拉杨能不能认清这一点,然后说:我已经认清这其中的真相,我不会再碰这些东西了。”
  突然他说话的速度加快了许多。
  “我就是那个圣人,我就是那个比丘,我就是那个断食、苦行禁欲的人,我就是他们。现在我告诉自己,这些事我都做过了,因为我的心智就是人类的心智,它已经做过各种实验,而并没有得到至福。因此我不会再碰这些东西了。你们知道我在说什么吗?你们能不能做到这一点?拉杰斯,你了解我在说什么吗?”
  “我正在听。”
  “这还不够好。我不需要把余生花在静坐上。特拉普派的隐修士已经尝试过了,我为什么还要做这件事?我看到那些圣人,苦行禁欲的人,冥想读经的人,我发现我就是他们。因为他们已经做过这些事,我的脑子已经是这些经验的一部分,因此我不需要再经历了。”觉醒的洞见继续往下探索。
  “我们能不能像那些读经守戒的人一样热情地否定这一切?等到这一切都否定以后,热情还存不存在?”
  “先生,或许我们在否定的时候,也把那种热情否定掉了。否定到最后,剩下的是什么?”我问道。
  “我了解你的观点。有史以来,人类就尝试过各种修炼的方法,企图得到那不可思议的至福。我看到它就在眼前,却无法接近它,我怎么努力都得不到它。”克里希那吉如如不动地说。
  “多年来你一直在谈‘认识自己’和‘本来面目’的开花结果。你曾经说过要观察,检查,探究。你现在似乎把这一切都否定了。”
  克里希那吉热情而急切地说:“我确实把这些都否定了。我发现这些也都不能产生什么结果,你知道我做了什么事吗?我把人类所有企图证悟实相的努力全否定了。你们了解我在说些什么吗?现在我问自己,那拉杨是不是也能这么做?他是我在瑞希山谷的学生,他是不是也能这么做?
  《克里希那穆提传》第五部分
  第34章 否定与古老的心智(2)
  “全盘放下的能量是否暗示着一种惊人的成熟度?你已经认清所有人类的努力都不会带来至福,因此你不再尝试这些修炼,这不是很成熟的心态吗?你们缺少的是不是这种不再重蹈覆辙的成熟心态?
  “我已经认清那些老师和他们所指导的那些不成熟的修炼,我知道我不该再追随他们。认清这一点以后,我会不会从此变得懒散怠惰,在道途上退转?
  “如果一个人说:我已经尝试过所有的修炼,我现在已经把它们否定了,那么这个人就成长了。如果你能如如不动,也不把你的时间花在比较克说的话和佛陀说的话,剩下的又是什么?
  “你必须否定知识,否定一切。那拉杨,你是我在瑞希山谷的学生,我能不能教给你这个彻底否定的行动?”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也必须把你否定?”我禁不住插了一句嘴。
  “没错,你必须把我也否定。我的意思是你不能否定实相,但是你必须否定其他的东西。我否定人类为了追求实相而做的一切努力。我否定那个折磨自己的圣人,那个彻底禁语的特拉普派隐修士,我否定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你能不能也这样否定?是不是缺少了彻底的否定,那扇门才没有打开?”
  “当你退出世界明星社的时候,你说过真理是无路可循的。我那时觉得非常困惑,现在我又产生了相同的感觉。我觉得好像根本没有路可以通往实相。”阿秋叹了一口气。
  “开始的时候,我们讨论瑞希山谷和拉吉嘉特的老师能不能帮助学生觉醒。那拉杨说他会和他们一同讨论,如果有必要,他也会和他们一同静坐,观察鸟儿,保持敏感。但是我认为这么做,仍旧不能带来至福的芳香。你看那些修士、比丘以及其他的人,努力想得到这不可思议的智慧,但是他们都没有得到。我们为什么要重蹈覆辙?因此我否定了所有的人为修炼。这么一来,我的心智、脑子就从实验中解脱了。”克里希那吉打开了自己的心窗。“我想这就是线索。这些人在森林中实验了多年,他们都没有得道。因此我为什么要重蹈覆辙?”
  “你的意思是,心智必须处在没有方向的状态,甚至也不去探索什么?”我说。
  “处在那种状态,看看脑子会怎么样?它已经不再实验或检查。”他继续说话,但并不脱离深刻而又热情的觉察。“多少人都在做觉察的功夫,但是他们都失败了。他们借着酒精、性行为、药物,企图得到解脱。这些我都认清了,我为什么还要重蹈覆辙?因此我把它们都否定了。这并不是盲目的否定,这样的否定的背后,有着惊人的理智和逻辑。因此我的心智和脑子是完全成熟的,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你们是不是也处在这种状态?这是一项挑战,你们必须回答。你们是不是还在做实验?”他停顿了一下。
  “这一否定之中,也包括了通神学会的阶级制度和指导灵。这些我都经历过了。
  “帮助这些学生解脱的,是不是这种彻底的否定?然后脑子就能变得坚定不移,因为它不再朝任何方向追寻,它已经一无所求了。那拉杨你觉得呢?假设你就是瑞希山谷的学生。”
  “但是我的身体和心智还是缺少力量。”那拉杨说。
  克里希那吉说:“我已经八十五岁了,我现在告诉你,你必须否定一切。多少世纪以来,人们就试图控制自己的身体,让它不受干扰。你能不能连这个也否定?如果你不能这样否定,我就要问你为什么不能。”
  “你会不会回到知识、讨论,等等?”那拉杨有点想闪躲,无法面对彻底的否定。克里希那吉回答说:“这些都太琐碎渺小了。我关心的是不要让这些学生再经过所有的奋力与挣扎,我要让他们的心智变得成熟、活泼。我能不能让十个男孩或女孩达到这种状态?如果能够的话,你就培养了一群截然不同的男孩和女孩。”
  “我们又该如何解决青春的问题?”那拉杨又想脱离主题。
  克里希那吉说:“一个男孩从五岁开始和我们一起生活,他在十三岁的时候突然改变了。我想防止他变得粗俗,因此我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一个教育家办到了这一点?”那拉杨说。
  克里希那吉回答:“我否定所有的教育家,我要自己去发现。使他变得粗糙的是青春期和性吗?还是他觉得自己已经成年了?我想防止这种改变,我认为你可以防止的。你可以让他们的身体成熟得非常非常缓慢。”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拉杰斯问道。
  “你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为什么一个男孩或女孩长到某个年纪,就会失掉那种灵活而变得粗糙?是不是因为身体这个有机体开始关心生殖的问题?造成改变的是不是这个原因?如果这就是原因所在,它能不能延后几年才发生?那拉杨,我很抱歉,我必须对你施加压力,你能不能否定你所知道的事?”
  “我仍然会继续学习。”
  克里希那吉说:“学习。你很清楚四十年后你还是在原地踏步,不是吗?学习,禁欲,守戒,即使这些你都做到了,你仍旧在原地踏步。我为什么要重蹈覆辙?我就是做过这些事的人的一部分。”
  “先生,我觉得这所有的修炼,效果都是有限的。它们不可能带领我进入实相。”阿秋如此说道,接着他又说:“如果我非常警觉地照顾自己的身体,它确实能得到均衡的发展。我了解否定的重要,但是这些身体上的锻炼也都是很了不起的努力。”
  阿秋企图打散这集中的能量。但是克里希那吉仍然如如不动地说:“真正的努力和这些锻炼都无关,我的脑子就是人类的脑子,对于这点我是非常确定的。既然我的脑子就是人类的脑子,所有的锻炼我都经历过了,我就不必再重蹈覆辙。你了解这句话的含义吗?”
  《吠陀经》提到过一位伟大的老师。他把门徒像胎儿一样纳入自己的身体,长达三个夜晚。神纷纷前来目睹这个门徒的诞生。克里希那吉眼前对我们做的事,也有点类似那个故事。他拉近周围的人和他的距离,让他们的心智和他的心智直接接触,所有的分界都消失了。克里希那吉说道:“我认为那扇门已经被我们打开了一点。你们知不知道我们正在做什么?往前移动!这一章到目前为止你们还没有研究过。克里希那吉从没有经历过这些锻炼,他为什么要经历?”
  “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一洞见的?”那拉杨问道。
  克里希那吉说
  :“就是因为我没有经历过这些锻炼,所以我才有这一洞见。”
  “没有任何锻炼,我就能得到这一洞见吗?”那拉杨问道。
  克里希那吉的声音像是出自无始劫一般:“不能。脑子说它自己已经太老了,它不愿意再落入旧有的知识。你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脑子吗?它就像是如如不动的岩石一样屹立不移。这并不意味着它是停滞或沉睡的。”停顿了一会儿,克里希那吉才说,“你们找到了线索没有?你们有没有认清这个脑子已经从自己的恶性循环中解脱了?现在就试试看从人类编织的恶性循环中解脱出来。
  “你们能不能为学生做这件事?你们能不能替他们建立一个从未有过的学校?”
  几天之后,克里希那吉把我领进他的屋子。他说:“我一直想告诉你一件事。在瑞希山谷时一件奇妙的事发生了。某天晚上我醒来,发现整个宇宙都集中到我的身体里。我好像进入了每一样东西,而且愈走愈深,没有止境一般。”他的脸散发着光彩,表情显得极为严肃。
  《克里希那穆提传》第五部分
  第35章 我接触到了宇宙能量的源头(1)
  克里希那吉自到达孟买的那一刻起,便充满着能量和热力。某天早餐时他无情地询问我们:“由记忆组合的脑子能不能彻底摆脱记忆?脑子有没有一部分能转化自己?当你听到这问题时,你会有什么反应?”他沉默了一段时间,让我们的心也能沉静下来。
  “人类的心智退化是不是因为它携带了数千年的传统和记忆?脑子有没有一部分能改变自己的本质和结构,进而变得活泼与焕然一新?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并没有个人感或夸张——上次在瑞希山谷,每天晚上我的脑子都好像被打开了一样,接着就进入一个浩瀚无边的东西。我一直在观察这件事,就像我在观察别人开刀一样。”
  觉察到克里希那吉内心的浩瀚无边,我问他是否能把冥想的过程说出来,他答应了。当时是1980年的1月底,地点在孟买的史特林公寓。
  “过去的四个月中,有项特殊的活动一直在进行——好像我的脑子已经被完全清洗干净——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最近在瑞希山谷,另一件特别的事又发生了。好几天的深夜里,我觉得我似乎接触到了宇宙能量的源头。那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那种感觉并不是来自脑子或心智,而是从那个源头发生的。我觉得自己好像完全被孤立了,但并不是一种退缩感,而是除了‘那个’之外,所有的东西都不存在了。当时的心智和脑子已经完全停止活动,只有那个源头在运作。这件事听起来有点疯狂,其实并非如此。我告诉自己,我必须仔细地观察自己是否在自欺或陷入了幻觉中。我非常小心地观察,不让任何欲望进入其中。欲望一旦进入其中,就变成了回忆,于是这种创造的能量就消失了。因此我极为小心地保护那个东西的纯净。‘纯净’这个词意味着清澈、无染,就像蒸馏水和山上的小溪一般,从没有被人类的心智和双手染着过。
  “我对这件事非常小心。最近我发现脑子开始失去意志力和活动。我不知道这件事对一般人来说是否很常见。我记得这么多年以来,每次我出去散步三四个小时,通常都是没有一个念头的。每当我散步时,‘它’永远都在那里,这不是捏造,也不是想象。
  “心智和脑子已经习惯于经验、记忆和知识。它必须替自己找到安宁……以免那个能量的源头受到干扰。《圣经》和其他东方的经书都说宇宙的开端是混沌,从混沌中产生了秩序。我认为真相刚好相反。也许我是错的,但是我认为宇宙的开端是充满着秩序的。混沌是人制造出来的。因为宇宙的创生不可能是混沌的。混沌意味着失序,《圣经》中的《创世记》说宇宙先是混沌和黑暗,从混沌中上帝创造了秩序。我很确定这个讲法是不正确的。因为宇宙的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包括地震、火山爆发、地壳的变动等,都是一种秩序。我认为我们已经失去那种彻底而又原创的秩序。混沌和黑暗是人类制造的。
  “宇宙的开端并不是混沌。这是不可能的。即使有所谓上帝的存在——这里的上帝指的是一般人认为的拟人化的上帝——他创造了最初的混沌,然后又从那个状态中创造了秩序,我还是认为宇宙的开端就是秩序。这种秩序被人类称为混沌,于是就带来了巨大的失序。
  “接着人类又想回到最初的秩序中。那个状态一定是不可思议的至福,它应该是超越时间,不被染着的,否则它就不能称为秩序了。
  “那么人类能不能回到秩序中呢?
  “它是无法经验的。因为经验暗示着记忆和辨识,它是你无法靠着经验来经历的。它超越了所有的经验、所有的知识和人类所有的努力。
  “但是人类的脑子里充满着欲望、知识和感觉。
  “因此重点在于我们能不能抹去数百万年累积的东西。
  “我认为这是可能的,不过所有的感官都必须彻底觉醒,并且处于巅峰状态。这么一来自我中心的活动就不存在了。只要自我中心存在,就会有经验和知识。自我中心一旦消失,超越经验的观察就会出现,而且所有的感官都会充分觉醒。在那个状态之中是没有自我感的。制造欲望的就是自我,这个自我中心的状态是无法接触到宇宙源头的。
  “人类不能通过苦行禁欲或牺牲奉献来达到那个境界,那么他该怎么办?了解欲望是非常重要的,如果不能彻底了解欲望的错综复杂,我们就会替自己制造各种不同的幻象。
  “欲望、意志力和时间感都必须彻底止息。也就是说心智、脑子都必须彻底纯净——这里指的纯净并不是指没有性生活,没有丑陋的想法,而是脑子必须空掉所有的知识。在那种状态中,思想已经不再升起,除非必要。如此思想就有自己的责任,它只会朝着特定的方向活动。
  “一个从经验和知识解脱的脑子就不在时间的领域中了,因此也就达到了宇宙的源头。这件事很难解释给别人听,但是他们应该听一听,你明白吗?”
  “你说过感官的欲望并不是邪恶的,但是感官会制造知识啊?”阿秋问道。
  苏南达有点疑惑地问:“心智和宇宙的源头有什么关系?”
  “那个源头是超越时间的,因此心智一旦从经验中解脱,就像容器一样可以接收到能量的源头。”克里希那吉说。
  “这个容器和能量的源头有什么关系?”苏南达问道。
  “没有任何关系。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克里希那吉正处在一种高昂的状态。“感官带来的欲望,必须彻底止息。没有任何活动能导向‘那个东西’,这意味着时间感必须停止。任何方向的活动都有时间感。人类一直奋力想达到那个状态,但是却不可能达到。欲望过于错综复杂,因此幻觉的制造者必须停止活动,脑子必须从欲望中解脱。他不应该有任何的模式、方向、意志力或欲望。”
  我们好像已经触到了某个东西,于是我说:“这就是创造,因为其中没有过去,只有开始。”
  “啊!等一等,小心观察这一点,每一个当下都是新的开始,普普尔吉,好好观察这一点,安住在这个状态中。你说的这句话,听的人会把它诠释成什么?”克里希那吉的心智正在深入探索。
  “这句话的含义是什么?结束就是开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阿希特问道。
  “这句话意味着不再执着。这就是开始。先生,烦恼一旦止息,心就空了。完全没有烦恼,就是不再有任何经验。然而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有很多的恐惧和欲望,我背负着它们一辈子,而从来不说我能不能把它们停止。譬如嫉妒、执着。”
  “心智仍然充满着思想。”阿希特说。
  “心智充满着思想,是因为感官没有充分开花结果。感官制造了思想,感官制造了经验,也就是知识和记忆——这些都是思想。感官一旦开花结果,又会怎么样?充满着欲望的自我感就消失了。”克里希那吉说。
  “这些事和我的日常生活有什么关系?”阿希特询问。
  克里希那吉回答:“你在日常生活中最重要的考虑是你的感官能不能开花结果。这里指的是你所有的感官,不只是性、眼识和耳朵的听觉。你能不能以所有的感官来欣赏一个女人,或其他的人、物,然后你就能忘掉自我,经验就不存在了,不是吗?”
  《克里希那穆提传》第五部分
  第35章 我接触到了宇宙能量的源头(2)
  “是什么阻碍了感官的开花结果?”阿希特再一次发问。
  “其实没有任何东西在阻碍它。真相是我们从不允许自己的感官开花结果,我们总是通过思想来行动,而从不深入思想的起源。如果我没有感官,我就是一块石头或一团肉。但是感官一旦运作,我又陷入了欲望的狭窄窠臼。你必须深入探索这一切,感官才能完整地运作。传统的修炼都是否定感官的,因此……”
  阿希特打断了克的话:“允许我问一个问题,一个没有感觉的石头和所有感官完整地运作有什么关系?石头是没有感觉的。”
  “我不能确定石头是没有感觉的——物质就是能量。”克里希那吉说。
  “重点是不是在于如何进入这无限的能量?有多少能量会进入一个石头,进入半醒或全醒的感官?无限的能量是不是永远在那里准备进入,差别就在于你能接受多少能量?”阿希特问道。
  “我关心的是我的感官能不能充分开花结果。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是从这个状态发生的。”克里希那吉说。
  阿希特继续追问:“是不是因为无法全神贯注,感觉才变得迟钝了?”
  “你并不是在觉察自己的感受,因为你就是这些感受。所有的感官一结合起来,就会变得非常惊人。爱是不是一种感受?”克里希那吉说道。
  “全神贯注能不能觉醒感官?”阿希特问道。
  “全神贯注意味着关怀、责任、热情、没有动机。”克里希那吉如此说明。
  “那么在日常生活中呢?”阿希特问道。
  克里希那吉回答:“因为感官没有充分地运作,烦恼才会生起。感官一旦充分觉醒,自我感就不见了,于是开始也就是结束。”
  “在无我的状态中是没有烦恼的。不要老是说‘我必须觉察’;这么一来你就迷失了。昨天散步时,你告诉我有关电脑的事。如果脑子只是聆听而不记录,那种感觉就像不停地有东西灌进脑子里。当事情正在发生时你并没有感觉。譬如恐惧,你是在一秒钟以后才感觉自己在恐惧的。你一旦从那个状态中出来,恐惧就产生了。”克里希那吉说。
  “那个状态里一定有某些东西。”阿希特坚持己见。
  “这是无法回答的。”克里希那吉说。
  “那是不是一种彻底焕然一新的状态?”阿希特问。
  “脑子变得焕然一新?是的。脑细胞已经得到彻底净化,它们不再携带旧有的记忆。”克里希那吉回答。
  “你的脑子不再携带旧有的记忆,上百万年的记录已经完全扫除?”我问道。
  “否则脑子里就只有黑暗了。”克里希那吉说。
  过了几天在早餐桌上,我问克里希那吉是否指出了一个感官的崭新用途。感官一旦充分开花结果,它们就处在完全自发的状态,于是自我中心的活动就停止了。我问他处在这种状态中,指挥心智的自我意识是否消除了执着,感官本有的圆满智慧,是否就能扫除内在和外在、昨日和今日的界分。
  “普普尔吉,请看清楚。一切只是存在和开始罢了。”
  接下来的几天,克里希那吉一再谈到那个超越创生的东西。他说:“宇宙的开端就是秩序,它是永远不会消失的能源。要想研究它,你就必须研究自己的感觉和欲望。只有当心智没有任何欲望而感官又能充分运作时,你才能拥有那种秩序。”我问克里希那吉他现在所说的与过去多年所说的是否相同,他回答:“我现在所说的是截然不同的东西。”
  在瑞希山谷和马德拉斯时我发现,当他谈到宇宙的创生和人类上百万年的古老记忆时,脸上的表情整个变了。
  《克里希那穆提传》第五部分
  第36章 大疑之心就是宗教的精髓(1)
  1980年的11月1日,克里希那吉和玛丽?津巴乐斯特一起从伦敦前往科伦坡,中途在马德拉斯停留。他们的行李没有随机送到,玛丽?津巴乐斯特只剩下一个手提袋。克里希那吉十分替玛丽担忧,克里希那吉瘦弱的身体显得有些焦虑。当天傍晚他没有去海滩,只是在瓦桑?威哈尔的圆形小径上散步。
  第二天早晨在餐桌上我们举行了一个很重要的讨论。克里希那吉询问印度人的心智是不是在退化。阿秋提到在1931年,克里希那吉曾经和尼赫鲁及阿恰尔亚?克利帕拉尼(译注:独立运动资深领袖,国大党杰出成员,国会主席)聚会,当时阿秋也在场。他说:“尼赫鲁和克利帕拉尼觉得印度必须获得政治的自由,然后才能得到重生。”克里希那吉却认为如果他们为了独立而忽略内在的重生,印度一定会迷失方向。尼赫鲁当时还年轻,他那机警而专注的心智了解重生的重要,但是他觉得要想让印度人的心智开花结果,政治必须先独立,印度人才能拥有探索的空间。阿秋当时同意尼赫鲁的看法。
  克里希那吉认为印度有史以来一直都象征着宗教精神。“佛教从印度传到中国、日本,整个东方世界和远东。印度宗教的核心精神和今日的世界有什么关系?”他问尼赫鲁。
  阿秋的话中一直带着深刻的情绪。克里希那吉安静地聆听阿秋的话,然后转向我们问道:“现在这种核心的精神还活着吗?西方世界的基督教是以信仰为核心的。在印度,宗教的核心精神是除了实相之外,一切都要否定。现在这种核心精神是否已经消失了?如果它还存在,面对西方世界及其价值观,它会有什么回应?”
  克里希那吉问阿秋:“你曾经说过印度这个国家拥有截然不同的土壤。古人用‘婆罗门’这个词来形容。古时候印度的宗教并不是以种姓制度或仪式作为基础的,这种对于核心精神的关怀曾经带来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现在这个埋在土壤里数个世纪之久的种子,有没有可能觉醒?”
  “这个觉醒的种子就是生命,而种子的开花结果就是回应。”我说。接着我又谈起几周以前去瓦拉纳西的事。我和学者迦干那特?优帕迪雅讨论克里希那吉的教诲。他是大乘佛法的学者,专门研究龙树中观。他曾经参与克里希那吉的讨论。他说:“首先我们必须了解克里希那穆提所用的辩证法,但是克里希那吉教诲的核心,确实是实相的充分展露。”接着他说他的许多同志都为目前所流行的印度教感到焦虑,于是他们转而皈依佛法。他们时常讨论如果佛陀活在今天,他会对他们说什么话。他们认为克里希那吉所说的话,就是佛陀要说的话。
  克里希那吉很有耐性地听我把话说完,但是并不准备接受我所说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们全是印度人,你们都很清楚印度的文化,因此你们必须回答这个问题。你们已经注意到印度现在的情况,譬如各种各样的上师和宗教仪式。同时你们也一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宗教精神。这样的宗教精神如果还存在,它和以信仰为基础的西方宗教有什么关系?”接着克里希那吉问道:“如果根本没有关系,那么从这种精神中能不能出现重生?如果这种核心的精神在印度消失了,那么东方和西方是不是会越来越接近?”
  接着他说道:“显然最早的印度人曾经拥有过真理。他们的身上展现了真正的宗教精神。印度的土地曾经留下诸佛以及古佛的印记。现在的世界却充斥着占星家和各类的上师,这是不是意味着真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西方的基督教世界从未有过大疑之心。在印度,大疑之心一直是宗教的一部分。这种质疑的能力现在是不是减弱了?——它是不是逐渐变成了信仰?你们是否能认清,大疑之心就是印度曾经拥有的最了不起的东西?基督教以信仰为基础,质疑的思想是被否定的,甚至被视为异端。在印度和亚洲世界,大疑之心却是宗教的探索原则之一。现在这种质疑的精神是否已经消失了?印度是不是已经加入了西方的洪流?如果大疑之心仍然存在,它是否已经被扼阻?于是我们就失去了那种活力?质疑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洗涤。”
  “质疑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种形式。”拉塔?布尼尔说。
  “我指的是真正的质疑,里面含藏了无限的能量。普普尔吉,你认为呢?你是东西方的混合体。”(译注:作者生长在婆罗门家庭,一向不受宗教仪式和信仰的束缚,但是却扎根在印度的传统中,后来又到英国受教育。对克而言,作者象征着东西方之间的桥梁。)
  “你所谓的‘大疑之心’是个很伟大的东西,但我不能回答你它现在是不是还存在。”我说。
  “通神学会和阿妈最初是拥有这种品质的。贝赞特博士(阿妈)脱离了基督教,也脱离了自己的丈夫,她曾经有过质疑之心,但后来陷入组织之中而失去了活力。然而印度人最原创的心智是强调质疑精神的,这种精神的明澈和无穷的活力,洗涤了心智无尽的幻象。印度现在是不是已经失去了这种精神?你明白吗,只有建立大疑之心而不是一味接受权威的指导,你才能成为一名婆罗门。”克里希那吉说。
  “这也就是佛陀所强调的。”拉塔说。
  “我们是不是已经失去了这种精神?不只是少数人,而是大部分的印度人?”克里希那吉继续追问。
  拉塔回答:“我认为这种大疑之心还是存在的,但质疑已经变成一种传统,一种形式。在西方这种精神是以科学的探索展现的,但真正的大疑之心是不能被实验所固定的,可惜印度人的心智已经转向科学研究的方向。”
  “西方信仰的‘臣服’已经进入了印度的宗教潮流。”阿秋插进来一句话。
  “克里希那吉在他的教诲中加了新的元素:不求答案的大疑之心。在印度的文脉中,‘质疑’这个词会立刻令人联想到探索。”我说。
  “我是什么?我是谁?这是典型印度人的问题,但是这个问题并没有任何方向。”阿秋说。
  “当然,如果你的质疑是有方向的,其意义就截然不同了。”克里希那吉说。
  “印度的传统从未出现过没有方向的质疑。克里希那吉提出的大疑之心是在当下进入如如不动的状态。”我说。
  “我现在问的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我想弄清楚印度人的心智是不是已经被物化的潮流迷惑了?这个潮流正在透过物质主义、国家主义威胁着西方世界。西方人的心是向外追求的,它已经控制了整个世界。因此印度是否已经失去原有的东西?从什么地方我们能看到这个现象?”
  玛丽?津巴乐斯特问道:“你是不是想知道印度深藏的精神是否已经消失?我们如何能证明这一点?”
  “你们能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你们能不能深入探索这个问题?普普尔和阿秋能不能感觉这个国家正在发生的事?你们能不能从外在的现象看到内在的问题?”克里希那吉问道,“实相一直都在那里。我现在说的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印度曾经拥有的宗教核心精神,透过向内追寻、舞蹈、音乐和各种文化的形式传遍了亚洲世界。西方世界一向以信仰为基础,信仰是非常肤浅的,这种肤浅的信仰和物质主义是否征服了东方的宗教精神?认清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西方肤浅的物质主义已经展现在印度的科技、核能和官僚制度上,这个国家原创的精神是否已经衰萎?印度过去的基础是大疑之心,因此她才拥有了影响全世界的能量,现在这种精神到哪里去了?”克里希那吉的热情和全神贯注点燃了我们心中的火焰。
  “你们认不认为印度的核心精神已经物化了?它已经变质了,它不再具有力量,那么印度和西方又有什么不同?”玛丽问道。
  “我不认为这种精神在过去的十五年中被腐蚀了,我不认为如此。”我说。
  “我希望不是如此,但是我并不接受你的说法。我对这一点质疑。我认为你只是希望印度不要失去那种精神。但是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我不想让她失去那种精神,因为失去了它就什么都没有了。”克说。
  “我觉得只能就时间的先后来问这个问题。是不是从前关心宗教核心精神的人比较多?现在有没有人坚持同样的主张?”我问道。
  “除了接触过克里希那吉的人之外,还有没有人拥有质疑的精神?”阿秋问道。
  “在历史上这个国家曾经爆发过不得了的能量。现在你说印度正在退化,那么数百年或更早以前印度曾经出现过质疑的精神吗?其本质又是什么?因此不要以过去、未来的时间感来问这个问题,我们该探索的是今天有没有人有能力问这个问题?”我说。
  《克里希那穆提传》第五部分
  第36章 大疑之心就是宗教的精髓(2)
  “造成这种精神的衰微还有很多因素。例如‘虔修运动’强调的是虔诚的信仰,它存在了好几个世纪,和基督教十分类似。还有近代强调的科技精神,把自然界的一切都缩小到了实验的范围。将那种精神连根拔起就是这些因素。”拉塔说。
  “在过去的历史里,只有少数的精神贵族能完全不着相。”我说。
  “但是这些精英分子也操纵了文化的发展。”阿秋说。
  “佛陀出现讲法,三百年后他的教诲才被确立。”我说。
  “不要说你不能回答我的问题。”克里希那吉不肯放松,“这个问题我已经问了好多年了。这次我到孟买又再度提出。西方世界是不是已经征服了东方?西方具有组织力,他们有能力把人们聚集在一起,还有科技、媒体等。在印度一切都不是以组织或体制作为基础的,这里有许多人是独立自主的。”
  “善与恶的能量都存在,真正的重点是如何加强善的力量。”我说。
  “不对,善就是善,善是无法加强的。”克里希那吉说。
  “假如那种核心精神已经被腐蚀,我们要如何来对治?”我问道。
  “那么我们就老实承认它已经被腐蚀了,让我们采取一些行动来改善这个状况。但是你如果说这种精神仍然存在,我们就可能继续腐化下去。”克里希那吉说。
  “即使我承认这种精神消失了,又怎样呢?”我问道。
  “结束的本身就是一个新的开始。如果它已经消失了,那个惊人的东西就会出现。”克里希那吉说。
  “这就是你和其他人最不同的地方。我从小到大接受的传统熏陶都是以信仰为基础的,每一个人都对信仰复兴运动感兴趣,而且都认为那种核心精神仍然存在,你是唯一采取质疑态度的人。”阿秋说。
  我插进来一句话:“只要克里希那吉存在一天,我就不能说这种精神已经被腐蚀了。”
  “我也无法承认大疑之心已经彻底消失,而一个崭新的东西已经开始。”拉塔说。
  “某个东西一旦结束,崭新的东西一定发生。”克里希那吉说。
  “你只能问我的心中还有没有质疑的精神,我可以很直接地回答你。但是你问我那个种子是不是已经腐蚀,这个问题我是永远无法回答的。”我说。
  “印度如果失去了大疑之心,那真是一件太可惜的事。”克里希那吉说。
  “如果我否定了这个种子,就否定了这里的一切。”我说。
  “我现在并不是在说否定。我现在是在问你们一个问题。西方世界的科技、组织力、媒体、作战的能力都强大得不得了。这种强大的力量已经掩盖了东方弱小的国家,不是吗?印度的核心精神也是一股庞大的力量,它能不能应付西方的这一股势力,而不受染着,你明白我在说些什么吗?这不是一个地理上的问题,我说的是,印度人的心智曾经创造过《奥义书》、佛陀。印度曾经是某样非常非常伟大的东西的库房。然而强调信仰和物质主义的西方世界,已经摧毁了这个伟大的东西。”
  “你的问题我无法回答。”我说。
  “你必须回答这个问题,这是每一个印度人必须面对的挑战。”克里希那吉说,“普普尔,问自己这个问题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有没有一种心智是不会腐败的?这样的心智是不是被西方摧毁了?
  “西方宗教是以信仰为基础的,陷入信仰就是大疑之心的结束。印度过去的宗教并不是以信仰为基础的,因此印度人的心智可以自由活动而没有特定的方向;这就是诸佛和古佛的精髓。这种精髓是否已经逐渐被西方世界腐蚀了?这种精神现在是否仍然在展现?我指的不是透过佛陀或弥勒尊者而展现,这些只是名相罢了。”
  我回答:“这份精神是不会被腐蚀的。今天印度人的心智确实已经受到了局限。我只能说它曾经对焦于实相数个世纪之久,因此也许还保有一种神圣的气质。”
  “因此它还是有可能产生突变的。我认为印度人的心智产生突变的几率是比较大的,这并不表示我们在否定西方人。我们现在不是在谈东方与西方的对立,而是一个完全没有方向的心智所拥有的品质。”克里希那吉说。
  “你认不认为一个受局限的心智与实相是没有关系的?”拉塔问道。
  “受局限的心智和实相是毫无关系的。但是实相和‘这个’却可能产生关系。因此我现在想问的是印度人的心智——这里指的不是我的心智或你的心智,而是那个演化了五千年的佛心——会不会受到局限?印度人的心智一直在探索、质疑、询问有关真理的事。普普尔,你曾说过这就是印度的思想主流。我们现在是不是处在质疑的精神中?还是我们只不过在文字、象征、神话、概念和理念中浮沉?”
  11月4日的傍晚,我们在瓦桑?威哈尔用晚餐。克里希那吉开始讨论觉察和全像的含认。我说我一直想了解全像摄影的雏形,因为从其中的一部分就可以看到全貌。
  克里希那吉说:“完整的觉察之中,就有人类的全貌。”他谈到察觉痛苦,就能解脱痛苦。处在这种觉察之中,人类的意识就得到了更新。接着他问自己:“真的如此吗?一旦察觉自己的痛苦,就能觉察整体人类的痛苦吗?”
  我们开始询问他,而他的回答是:“如果你认清了性欲和各种感官的欲乐,你就了解了意识的所有内涵。”
  “我们真的能如此觉察自己的身体和心智吗?”阿秋问道。
  “我们能不能探索一下什么叫做全神贯注?我们时常说要全神贯注,但是全神贯注到底是什么?”我们有些人作了回答,但是克里希那吉仍旧继续追问:
  “如果这种全神贯注的觉察深入于自己时会怎么样?假设你真的能全神贯注,你的感官就会彻底觉醒。不只是一种感官,而是所有的感官都觉醒了,否则你不可能全神贯注。如果只有一种感官得到高度发展,而其他的没有,你还是不能全神贯注。完整的感官活动就是全神贯注的状态,局部的感官活动则会导致集中焦点的专注。全神贯注的状态是没有自我的,它是流畅的,永不停滞的。全神贯注会愈来愈加强——这里所谓的加强并不是比较级的,而是像一条河的背后具有大量的河水。巨大的全神贯注的能量一波接着一波,每一波都有不同的活动。我们从来没有探索过超越全神贯注之外的是什么,是不是所有能量的统合。”科学家曾经告诉他物质就是能量,因此这一波波的河水仍然是能量,它是不可能静止的。
  “这一波波的觉知就是能量,如果能穿透它,不可思议的事就会发生。你会有一种至乐的感受,好像进入了无限,一个巨大无比的色彩活动。”他停了一会儿继续说,“色彩就是上帝。这里所谓的上帝并不是我们所崇拜的神明,而是大地、天空、花朵的不可思议的色彩。”
  《克里希那穆提传》第五部分
  第36章 大疑之心就是宗教的精髓(3)
  阿希特有一点迟疑地问道:“香味包不包括在内?”
  “当然包括,色彩就是香味。”克里希那吉回答。
  他一边说一边探索:“我们在看的时候,能不能用上所有的感官?除了用眼睛看,也要用耳朵看?听觉、味觉、触觉能不能同时并用?各种感官都要均衡发展。只有在自我中心的活动停止时才能办到。”
  他对我们说:“找一天来观察你自己,看看自己能不能用所有的感官来看阳光。让你的感官彻底觉醒、彻底自由,从中你会看到很有趣的事实:只要自我一出现,感官就不和谐了。
  “全神贯注就是彻底的和谐。通过和谐的感官就能聚集巨大的能量,就像恒河的河水一般。全神贯注是通往永恒的活动。”
  当天傍晚发生了一件历史性的事,克里希那吉又踏在阿迪亚尔通神学会的土地上。我们陪着他,拉塔?布尼尔和他坐在车子里。通神学会的副主席在门口迎接我们,还替克里希那吉套上了粉红玫瑰的花环。拉塔和克里希那吉沿着小路走向海滩,中途经过总部的大楼以及克里希那吉曾经住过的房间。从海滩回来,他走的是河边的小路。阿迪亚尔的景致很美,住在那里的人都在寻找一个脱离世俗痛苦的避难所。克里希那吉显得十分沉痛。
  克里希那吉每天都开车经过通神学会的内院去拉塔家,从那里再到海滩散步。某天傍晚他散步回来,谈起在海边遇到的两名年轻的渔夫。这两名渔夫身材修长,皮肤黧黑。他们以熟练的技巧,迅速地推船进入黑暗未知的大海。克里希那吉看到这个景象深受感动。
  年尾,克里希那吉又到通神学会和拉塔?布尼尔共进午餐。午餐前,她带克里希那吉到通神学会的大殿,里面有贝赞特夫人住过的房间。克里希那吉参观了自己曾经住过的那个面向大海的房间。他站在窗前凝视河流的出海口。事后他说他已经不记得这间屋子了。接着他又走进贝赞特夫人的房间,小心翼翼地站在她的矮几前,然后安静地在屋子里绕了一圈。突然他停下来观看墙上的一张赖德拜特的大照片。他说:“我在的时候墙上没有这张照片。”拉塔?布尼尔说那是在他离开许多年后才挂上去的。克里希那吉凝视那张照片好几分钟,突然举起手说:“让我们言归于好吧!”他转向拉塔?布尼尔,接着便走出了房间。
  《克里希那穆提传》第五部分
  第37章 我突然看到了那张脸(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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