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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世界大战回忆录 1

_8 温斯顿·丘吉尔(英)
  就今晨我接到的报告所述情形,我们的巡洋舰及驱逐舰似乎应该在白天迅速向北搜索,到挪威沿海一带。如果发现“阿尔特马克”号,即便它是在挪威的领海内,也应当毫不犹豫地加以捕获。这只军舰把英国战俘载往德国,已经违反了中立法。是否一定还要派一两艘巡洋舰在今晚仔细搜索斯卡格拉克海峡?我们必须把“阿尔特马克”号当作一个非常宝贵的战利品。
  用海军部公报的话来说:“若干便于调遣的皇家军舰正在出动。”一个驱逐舰队,在英国军舰“科萨克”号舰长维安的指挥下,截住了“阿尔特马克”号,但没有立即加以拦阻。它便逃入约星峡湾,这是一条大约一哩半长的狭窄海湾,四周环峙着高峻的积雪山岩。两艘英国驱逐舰奉令向它围扰,以便进行检查。在峡湾的入口处,它们遇到两艘挪威炮艇。炮艇通知英国军舰说,“阿尔特马克”号没有武装,已经在前一天经过检查,并已获准通过挪威领海开往德国。我们的驱逐舰于是便撤退了。
  这个消息传到了海军部,我就出面干预,在取得外交大臣的同意后,指令我们的军舰进入峡湾。我过去不大采取直接的行动,但这一次我却对舰长维安发出以下的命令:
  1940年2月16日下午5时25分
  除非挪威的鱼雷艇负责护送“阿尔特马克”号前往卑尔根,舰上有英国和挪威双方卫队驻守,并由双方共同护航;否则,你应该派兵登上“阿尔特马克”号,释放俘虏,并将该舰占领,听候进一步的训令,再行发落。假使挪威鱼雷艇进行干涉,你们便应警告该艇离开。假使该鱼雷艇向你们开火,非到进攻形势严重时,不得还击。如果形势严重,必须自卫,则所用的火力,切勿超过必需的程度;如果对方停止炮火,我方也应停止。
  其余的事便由维安去办了。那天晚上,他乘着探照灯四射的“科萨克”号,穿过了漂浮的冰块,进入峡湾。他先登上挪威炮艇“切尔”号,要求必须将“阿尔特马克”号由双方联合护航,带到卑尔根,再依据国际法予以审问。挪威舰长一再担保地说,“阿尔特马克”号已被搜查过两次,证明它没有武器,而且舰上也没有英国俘虏。维安于是说,他预备自己登舰检查,并请这位挪威军官陪他同往。这个提议最后被拒绝了。
  同时,“阿尔特马克”号就乘机开船;它企图撞击“科萨克”号,结果自己反而搁浅了。“科萨克”号强行逼近这艘军舰,而在两舰相靠以后,一队登舰检查人员便跳到“阿尔特马克”号舰上。接着发生了剧烈的肉搏战,在短兵相接中,德国人死了四个,伤了五个;一部分船员逃到了岸上,其余的都投降了。于是开始搜寻俘虏。霎时间,找出了几百人,都被禁闭在舱内,或锁在贮藏室内,甚至被关闭在空的油槽内。
  接着响起了一阵叫喊声:“海军来了!”各禁闭处所的门都被打开,被俘者便一拥而出冲到甲板上。总计共有二百九十九个俘虏获得释放,他们换乘我们的驱逐舰。搜查的人又发现“阿尔特马克”号舰上有两门高射机关炮,四架机关枪。原来挪威人虽然曾经两度登上该舰,实际上未曾加以搜查。在冲突中,挪威炮艇自始至终默然地旁观。到了午夜,维安离开了峡湾,便向福思进发。
  海军上将庞德和我,一同坐在海军部作战室里,心中有些担忧。我已经对外交部施加了很大压力,我也完全明白我们所采取的步骤在技术上的严重性。对于这些步骤,如果要给以公正的判断,我们必须记住,直到那天为止,德国已经击沉过二十一万八千吨的斯堪的纳维亚船舶,使五百五十五个斯堪的纳维亚人丧失了生命。但在我们国内和内阁方面,所关心的是舰上有没有英国俘虏。当早晨三点钟消息传来,有三百名英国俘虏,已被找到而且救出,我们听了真是愉快。这是一个压倒一切的事实。
  我们以为这些英国俘虏由于饥饿与禁闭的折磨,境况一定十分可怜,所以便派救护车、医生、新闻记者和摄影师到利思港去迎接他们。但是,看来他们都很健康,在驱逐舰上得到了很好的照料,上岸时,人人兴高采烈,因此关于这方面的情况,对外就没有透露。他们的获救和舰长维安的行动,引起了英国人士热烈的欢腾,其情况不亚于击沉“施佩伯爵”号以后的情形。这两件事情,增强了我的力量和海军的声望。“海军来了!”这句话,便有口皆碑,盛传一时。
  对于挪威政府的行动,应当尽量加以原谅,因为挪威政府慑于德国的恐怖并玩忽英国的宽容,原是很自然的。他们对于英国军舰进入他们的领海,提出了强烈的抗议。张伯伦先生在下院的一篇演说的内容,包含着英国答复挪威抗议的要点:
  根据科特教授(挪威外相)所表示的见解来看,挪威政府对于一艘德国军舰,为了达到逃避在公海上被捕并运送英国俘虏到德国监禁营的目的,而利用长达数百哩的挪威领海一节,并不反对。此种主张,同英王陛下政府所了解的国际法,大相径庭。在英国政府看来,这种主张将使得德国军舰滥用中立国水域的行动变为合法化,而且所造成的一种局势,是英王陛下政府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接受的。
      ※        ※       ※
  我们前面已经看到,希特勒是在12月14日作出了进攻挪威的决定,而军事参谋工作,则在凯特尔指挥下进行。“阿尔特马克”号事件,无疑成为对他们行动的一个刺激。按照凯特尔2月24日的建议,希特勒紧急召唤冯·法尔肯霍斯特将军到柏林。此时法尔肯霍斯特正在科布伦茨指挥一个军团。
  他在1918年曾参加德国在芬兰的战役,他和元首开始会谈这个问题。后来在纽伦堡审判中,这位将军曾叙述这次会谈的情形。
  希特勒向我提起以前我在芬兰的经验,并对我说,“坐下来,告诉我你做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这位元首打断了我的话。他领我到一张铺着地图的桌子面前。他说:“我心中也有一件类似的事情,就是占领挪威;因为我听说英国人要想在那里登陆,所以,我要趁他们未到以前就下手。”
  于是,他就在房内踱来踱去,把他的理由解释给我听。他说:“英国要是占领了挪威,就会造成一种战略上的迂回,就可以使他们进入波罗的海地区,而我们在波罗的海地区,既未驻扎军队,又无沿岸防御工事。我们在东方已经获得的成就和准备制胜西方的希望,都要被摧毁无遗;因为敌人所处的地位可以使它们直向柏林逼进,而攻破我们两个战线的中枢。第二和第三点就是,征服挪威可以保证我国舰队在威廉港湾的行动自由,并且还可以保护我们的瑞典铁矿石输入。”
  ……最后他对我说:“我派你去指挥这个远征。”
  当天下午,法尔肯霍斯特就被再度召到总理公署,和希特勒、凯特尔及约德尔讨论远征挪威的详细作战计划。最紧要的问题是决定先后的次序。希特勒究竟是在执行所谓“黄色计划”(进攻法国)以前,还是在以后,进攻挪威?3月1日,他作了决定;先向挪威进攻。3月3日约德尔的日记上写道:“元首决定先执行‘威塞尔演习’计划,待完成后稍停几天,就实行‘黄色计划’。”
      ※        ※       ※
  最近我国整个东部沿海的航运,开始受到了令人可恼的空袭。除了开往较大港口的远洋船只以外,不论哪一天,在海上或沿海港口内,都有大约三百二十艘船只,它们的吨位在五百吨与二千吨之间,其中许多都是运煤到伦敦或南方去的。在这些小船中,只有少数最近才装上高射炮,所以敌人的飞机,便集中袭击这些容易得手的目标。它们甚至袭击灯塔船。这些为海员们忠实服务的灯塔船,停泊在我国沿海一带的浅滩附近毫无掩蔽之处,对于一切船只,甚至从事袭击的潜艇本身,都有用处,而在上次大战中,从未遭受过袭击。
  现在竟有几艘被击沉或损坏了,最恶劣的事例发生在恒伯海面。那里有艘灯塔船,在一阵猛烈的机枪扫射下,船中九名船员,竟有八名死于非命。
  护航制度,在防御空袭方面,已经证明和防御潜艇有同样的效力,但是现在已经在尽一切努力使每只船都有若干种武器。在我们缺少高射炮的时候,我们利用了各种各样的巧妙方法。甚至一个救生用的火箭也打下了一个空中强盗。国内舰队所剩余的机关枪,连同海军炮手,都分配给沿东海岸一带的英国及盟国商船。这些人员和武器,在每次航行经过危险地带时,随时从此船移到彼船。到2月底,陆军方面已能给以协助,因而开始成立了一个后来称为海上皇家炮队的组织。1944年当战争达到最剧烈的阶段时,担任这项职务者共有从正规军调来的将士三万八千余人,其中有一万四千人由陆军供给。在沿东海岸的护航路线上,有很大一部分,一遇到空袭,可以立刻通知最近的飞机场,取得战斗机的保护。
  于是陆、海、空三军便打成一片。空袭飞机被击毁的数目逐渐增加。敌人对通常毫无防御的各国商船的扫射,结果所付出的代价远比预期的损失要大,因此袭击减少了。
  整个前景,并非全部都是漆黑一团的。在外海上,自从12月中“施佩伯爵”号被毁后,就不再见袭击舰活动的迹象,而扫荡德国海上航运的工作,则在继续进行。2月中,有六艘德国船,从西班牙出发企图到达德国。只有一只船达到了目的;其余各船,有三艘被俘,一艘自行凿沉,另一艘在挪威被击毁。在2月及3月间,另有七艘德国船,企图冲出封锁线,被我国巡逻舰队截住。这七艘船,除其中一艘外,都由它们的船长自行凿沉。至1940年4月初止,由于被俘获或自行凿沉,德国人共损失船只七十艘,计三十四万吨;另一方面,还有二百十五艘德国船,仍然被困在中立国海港。德国潜艇发现我们的商船都已武装起来,便放弃炮击,改用鱼雷。
  它们下一步的办法,就是又放弃鱼雷,改用最卑鄙的作战方式——不经警告的水雷。我们已经看到如何应付并战胜磁性水雷袭击的情形。虽然如此,在1月中,我们的损失,半数以上是由于磁性水雷,而中立国的损失,又占全数的三分之二以上。
  我在2月底的海军预算中,曾评述海战的主要特色。据我推测,德国在参战时拥有的潜艇,已损失了一半。但是同意料相反,就是直到此时,很少有新的潜艇出现。据我们现在所知,实际上至2月底,德国潜艇有十六艘已被击沉,同时又增加了九艘。敌人的主要努力,尚未充分发挥。我们关于建造小船的计划,包括护航船只和补充损失的商船,规模极为庞大。海军部已经接管商船制造的统制,而格拉斯哥造船业者詹姆斯·利思戈爵士为了此事参加了海军部工作。在这次新战争的最初六个月中,除去新造的和外国让与的船只抵偿以外,我们的损失不到二十万吨,而在1917年,仅仅在那个局势万分危急的4月份中,便损失了四十五万吨。①同时我们继续截获运往敌区的货物的吨数比我们自己所损失的还要多。
  ①参看附录(16)
  每一个月〔我在结束我的演说时说〕,我们的输入,都有不断的增进。在1月中,虽有潜艇、水雷以及冬季的大风与大雾,海军安然无恙地运进英国港内的物资吨数,同前三年和平时期的平均数相比,大大地超过了五分之四。……当我们考虑到大量的英国船只被调遣来参加海军服役,或运送军队渡过英吉利海峡,或加入运输部队的航队前往世界各地,我们可以谨慎地说,在这些结果中,并没有使人沮丧或惊惶的地方。
第三十二章 风暴之前
  1940年3月
  舰队回到斯卡帕湾——我们通过明奇海峡的航程——“航路上发现水雷的报告”——一次空袭警报——斯卡帕湾情况的改善——现在所了解的希特勒的计划——芬兰陷入绝境——达拉第先生徒然的努力——苏联和芬兰的停战条件——斯堪的纳维亚的新危机——“皇家海军”作战计划——漂浮水雷准备就绪——达拉第先生的反对——达拉第政府的倒台——我致新总理雷诺先生函——3月28日的最高军事会议——张伯伦先生对局势的观察——最后关于在挪威水道布雷的决定——7个月的拖延——各种攻势作战建议及计划——1940年4月5日张伯伦先生的演说——德国即将采取行动的种种迹象
3月12日是人们盼望已久的日子,因为在这一天,本土舰队将重新回到斯卡帕湾并使用它作为主要的根据地。我想我应该亲自愉快地参加我们海军事务中的这件大事,于是,就在克莱德湾登上海军上将福布斯的旗舰。
  这个舰队,包括五艘主力舰、一个巡洋舰分舰队,和大约二十艘驱逐舰。通过明奇海峡的航程,需要二十四个小时。
  我们将在黎明经过北部海峡,中午前后到达斯卡帕湾。“胡德”号及其他舰只,从罗赛斯出发,沿东海岸而上,会比我们早到几小时。明奇海峡的航行,是极其复杂的;它的北部出口,宽阔只有一哩,而处处都是岩石海岸和暗礁,并且据说在这四周包围的海中匿藏着三艘潜艇。我们必须高速度地驶行,而且要曲折前进。所有在平常和平时期使用的灯光全部熄灭。所以,这是海军特别感到兴趣的航行任务。然而,正当我们午餐后要动身时,肩负主要直接责任的舰队舰长,即旗舰担任航行指挥的军官,忽然因患流行性感冒而病倒了。因此,舰长的助手,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海军上尉,就跑到舰桥上来,负责指挥舰队的行动。这个军官给我深刻的印象,因为他没有接到任何通知,竟来担任一项如此严肃的、需要非常完备的专业知识、准确性及判断力的工作。他虽然保持镇静的态度,但仍然不免流露出得意的神色。
  我有许多事情要和舰队总司令讨论,所以直到午夜以后,我才到舰桥上去。这时四周都像乌绒似的,一片漆黑。天空是纯清的,但是一颗星也看不见,而且也没有月亮。这艘巨舰,以十六浬的速度,破浪前进。人们只能够看见后面尾随的战舰的一团黑影。这里共有将近三十艘舰只,成群结队,秩序井然地鱼贯前进,除了船尾的小灯以外,没有任何照明的灯光;并且按照规定的防备潜艇的方法,不断地改变航线。它们现在已经有五个小时不见陆地和天日了。不久,海军上将福布斯到我这里来,我向他说:“这样的航行是我很不愿意负责执行的事情。你怎样确定你会在天亮时到达明奇海峡的狭窄的出口呢?”他说:“大臣,假如在这个时候,你是唯一能够发号施令的人,你怎样办呢?”我立刻回答说:“我要抛锚,等到早晨再走。正如纳尔逊说的:‘哈迪,抛锚啊!’”①但是海军上将回答说:“现在,在我们脚下,海水的深度大约有六百呎。”当然,对于海军,我有多年以来所积累的完全的信赖。
  我讲这个故事,只是要使得一般读者对于这种神奇的技能与准确性有深刻的认识;在陆地的人们看来似乎是不可能的业绩,但在必要时,却能够依靠这样的技能和准确性,作为理所当然的事来完成。
  ①霍雷肖·纳尔逊(Horatio Nelson,1758——1805)是英国历史上著名的海军将领之一。在1805年著名的特拉法尔加海战中,他乘旗舰“胜利”号亲自督战。经过激烈的战斗,英国海军击败法国和西班牙的联合舰队而获得全胜。但纳尔逊却身受重伤,奄奄一息。上面的引语系纳尔逊临终前对“胜利”号舰长托马斯·哈迪说的。——译者
  第二天早晨八点钟,我才醒来。我们已到达明奇海峡以北的广阔海面,绕着苏格兰的西部顶端,向斯卡帕湾航行。当我们距离斯卡帕湾入口处大概还有半小时的航程时,获得信号,说德国飞机若干架,已在我们将要通过的主要入口处投下了水雷。于是福布斯海军上将决定必须令舰队离岸向西驶行二十四小时,直到航道畅通无阻时为止。因此整个舰队,便开始改变航线。他说:“如果你想要换船,我可以很容易地派一艘驱逐舰送你上岸。‘胡德’号已经在港内了,它可以照顾你。”我因为好不容易才能离开伦敦三天,便接受了这个建议。
  我们的行李迅速地搬到了甲板上;旗舰把速度减到三浬或四浬,从军舰上的艇架放下一只小快艇,小艇上有十二个系着救生带的海员。当我们这一小群人已经到了小艇内而我正向海军上将告别时,空袭警报响起来了,于是整个旗舰突然忙碌起来,所有的高射炮位都派人把守,并采取了其他的措施。
  旗舰必须把速度减低,而我们知道在这片水域中,已经潜伏着潜艇,因此使我焦急;但是海军上将说一切不必担忧,同时指着围绕着旗舰快速驶行的五艘驱逐舰,以及正在等候我们的第六艘驱逐舰。在我们的快艇和这艘驱逐舰之间,约有一浬的距离,我们划了一刻钟之久才到达。这光景倒很像处在以往的时代,不过现在水手们对于划桨,不是那样熟练罢了。旗舰此时已重新加快速度,在我们还未爬上驱逐舰时,便离开我们去追赶舰队其余的军舰了。驱逐舰上的军官们,都守在他们的战斗岗位上,只有外科医生来欢迎我们,引我们到军官室,室内桌上放着他的全部医疗器械,准备应付意外。
  但是空袭没有发生,我们立刻就以高速度驶入斯卡帕湾。我们穿过了斯维塞海峡,这是一条小的次要海道,未被投下水雷。我的中校参谋汤普森说:“这是商人的进出口。”实际上,这乃是指定给海军军需船舶的进出口。驱逐舰的上尉很不自然地说:“这是准许小舰队通过的唯一进出口。”为使一切事情顺利进行起见,我便问他是否还记得吉卜林的诗句:
  “航路上发现水雷的报告传来,
  警告一切来往船舰,叫它们停留着:
  ‘传令给……’”
  我背诵到这里,就让他续下去,他一字不差地继续背诵:
  “‘统一’号、‘克拉里贝尔’号、‘亚述’号、‘啄木鸟’号及‘万利’号。”①
  ①经班布里奇夫人和麦克米伦有限公司的同意,引自《海战》一书中的诗篇“扫雷艇”。
  我们很快就到达了“胡德”号,海军上将惠特沃思集合了他手下的大部分舰长来迎接我们,于是我就在舰上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第二天的全部时间将用于长时间的巡回视察。这是我最后一次登上“胡德”号,虽然它在1941年被“俾斯麦”号击沉以前,还曾服役了近两年的时间。
  六个多月的不断努力,以及各种最优先的条件已经弥补了和平时期对斯卡帕湾的疏忽。三个主要的进出口航道,已用水栅和水雷加以保护;在柯克海峡又增添了三只障碍船,以前普里恩的潜艇就是从这个海峡偷偷地溜进来,将“皇家橡树”号击沉的。此外,还有许多障碍船要开来。大量的驻军保卫着这个根据地和正在增添的炮台。我们已经计划用一百二十门高射炮,连同无数的探照灯和一个防空气球网来控制舰队停泊处的上空。所有这些措施,虽然还没有全部完成,但空中的防御已经很强大。许多小舰艇都在进口处一带巡弋,频繁不停地活动着;而在凯思内斯机场则驻有二三个“旋风”式战斗机中队,它们不论在白天或黑夜,都可以由当时所有的最优良的雷达装置之一导航,去阻截前来袭击的敌机。本土舰队终于有了一个安身的根据地。而在上次大战中,皇家海军正是从这个著名的根据地出发,而称霸于全世界的海洋的。
      ※        ※       ※
  像我们现在所知道的,德国虽然已经选定5月10日为侵略法国和低地国家的日期,但希特勒对于首先进攻挪威的实际日期,却尚未决定。有许多事情还得预先做好。3月14日,约德尔在他的日记中写道:
  英国以十五到十六艘潜艇,在北海守卫警戒着;弄不清究竟是因为它要保卫自己的作战行动,还是为了防止德国的作战行动。元首尚未决定根据什么理由执行“威塞尔演习计划”。
  在德国作战机构的计划部门内,曾有一阵繁忙紧张的活动。进攻挪威和侵犯法国的准备工作,正在双管齐下,有效地继续进行下去。3月20日,法尔肯霍斯特提出报告说:“威塞尔”作战计划有关他的部分,已经准备就绪。德国元首曾在3月16日下午举行了一个军事会议,临时决定了发动进攻的日期,显然是4月9日。海军上将雷德尔曾问会议报告说:
  ……按照我的意见,英国在挪威登陆的危险,现在已经不严重了……至于最近的将来,英国会在北方采取什么行动,可以答复如下:他们会进一步企图阻挠德国在中立国海域的贸易,并制造事端,以便或许可以作为向挪威进行军事行动的借口。它的一个目的,过去是,而且现在仍然是要截断德国由纳尔维克的输入。不过,威塞尔作战计划即使实行,这种贸易至少也必须暂时被截断。
  ·德·国·迟·早·会·面·临·执·行·威·塞·尔·作·战·计·划·的·必·要。所以,最好尽快地实行,最迟不超过4月15日,因为过了那一天,夜晚就太短了;而且4月7日还有新月。假使威塞尔作战计划再延迟下去,海军作战的可能性,将要受到极大的限制。潜艇只能在驻在地再停留二三个星期了。在执行威塞尔作战计划时,无须等待那种有利于“黄色作战计划”的气候;因为阴暗和多雾的天气,更有利于威塞尔作战计划。海军和军舰准备作战的一般状况,现在是很良好的。
      ※        ※       ※
  从这年年初开始,苏联就把主力压在芬兰人的身上。苏联加倍努力,企图在积雪融化以前,突破曼纳海姆防线。承受着巨大压力的芬兰人,曾经把希望寄托在春天来临和积雪融化上,但不幸,这一年的春天和融雪季节却迟来了将近六个星期。2月1日,苏联开始对地峡展开强大攻势,前后持续了四十二天,同时对芬兰防线后方的基地仓库和铁路线的联接站,进行了猛烈的轰炸。紧密排列的苏联大炮先进行了十天的猛烈轰击,接着开始了有力的步兵进攻。经过十四天的战斗,这条防线就被攻破了。对于维伊普里主要的要塞炮台和基地的空袭,日益猛烈。到了2月底,曼纳海姆防线已经完全崩溃,俄国人现在可以集中军队进攻维伊普里湾了。芬兰人缺乏弹药,而且军队也精疲力竭了。
  我们为保持荣誉而采取的循规蹈矩的做法,不仅使我们在战略上不能采取任何主动,同时也妨碍了关于输送军火给芬兰的一切有效措施。我们充其量只能从我们自己本感不足的贮存量中,调拨一些对芬兰无关重要的捐助物资。不过在法国,却有比较热诚和深厚的感情,并且得到达拉第的大力赞助。3月2日,他未曾同英国政府商量,就同意派送五万名志愿军和一百架轰炸机到芬兰。我们当然不能按照这样的做法,并且,鉴于在比利时境内捕获的德国少校身上发现的文件,以及情报机关陆续送来的关于德国军队在西线大量集中的情报,这种做法实在超过了谨慎从事的限度。虽然如此,英国仍然同意派遣五十架轰炸机。3月12日,内阁重新决定恢复在纳尔维克及特隆赫姆实行军事登陆的计划,接着,准备在斯塔万格和卑尔根继续登陆,作为因法国关系而使我们不得不从事的援助芬兰计划的一部分。这些计划规定要在3月20日付诸行动,虽然尚未获得挪威和瑞典的必要的同意。另一方面,在3月7日,帕西基维先生已再次前往莫斯科;这一次是讨论停战条件。12日,芬兰接受了俄国的条件。所有我们准备派兵登陆的计划,又重新束之高阁,而正在集中的兵力,一部分也加以遣散。在英国候命出发的两个师,现在奉命开往法国,使我们对挪威的进攻兵力,减至十一个营。
      ※        ※       ※
  与此同时,“皇家海军”作战计划已经成熟。五个月的紧张努力,加上海军部的优先权作为后盾,使这个计划能够准时完成。海军上将菲茨杰拉德及其训练有素的由英国海军军官及陆战队员组成的各分遣队,已经驻在莱茵河的上游,准备在获得许可时便发动进攻。每个人对于这种新奇的作战行动都非常兴奋。我对于这个计划的详细解释,可参阅附录(17)。3月间,一切准备都已完成,最后我便向我的同僚和法国人征求同意。战时内阁极愿让我开始执行这个经过仔细准备的进攻计划,并且在外交部的支持下,由我尽一切可能与法国进行谈判。我自有生以来,每当法国人发生任何战争及困难时,我总是和他们打成一片,所以我相信,法国人如果肯为今天世界上任何其他外国人出力,也一定会助我一臂之力。但是,在这个“晦暗不明的战争”的现阶段中,我竟不能感动他们。当我催促得很紧的时候,他们却采用了一种我在过去或以后从未遇到的拒绝方法。达拉第先生以一种非常礼貌的态度,告诉我说:“法国总统已经亲自出面干涉,不准采取任何只会引起对法国进行报复的侵略行动。”对于这种不要激怒敌人的想法,我却不能表示赞赏。希特勒对我国的海港滥布水雷,尽一切力量来扼杀我国的贸易。我们过去只用防御的手段来打击他。善良、正派而又文明的民族似乎只有束手待毙,而绝不能袭击别人。在这些日子里,可怕的德国火山,以及所有它隐藏在地下的火焰,已快到爆发点了。可是虚假的战争,还要持续几个月。在我们这一方面,情况是对于无关紧要的问题,不断讨论,议而不决,即或作出决议也被推翻,并且还要遵守“不可得罪敌人,如果得罪了他,徒然引起他的愤怒”这条清规戒律。另一方面,敌人却在准备一场浩劫——一个庞大的军事机器,正在向前推进,随时就要辗到我们身上来了!
      ※        ※       ※
  芬兰的军事崩溃,引起了更多的反响。3月18日,希特勒和墨索里尼在勃伦纳山口会晤。希特勒有意给他的意大利主人这样的印象,即德国绝不会在西线发动陆地攻势。19日,张伯伦先生在下院演说。鉴于批评日益增多,他便相当详细地回顾英国援助芬兰的始末。他很正确地强调我们的主要考虑是希望尊重挪威和瑞典的中立,同时又对政府未曾迅速参加难有成效的援救芬兰的行动进行辩护。芬兰的战败对达拉第政府是一个致命伤。达拉第曾采取虽然迟缓却非常显著的行动,并且他个人对于我们在这方面所抱的忧虑,也作了过分的渲染。3月21日,以雷诺先生为首的新内阁组成了。它保证将以更大的努力推行战争行动。
  我和雷诺的关系,建立在和我与达拉第的关系截然不同的基础上。雷诺、曼德尔和我,对慕尼黑事件,都抱有同样的感情,而达拉第却有另一种心情。所以我欢迎法国政府的变更,并且也希望,我的漂浮水雷计划被法国接受的机会,现在变得更大了。
  丘吉尔先生致雷诺先生 1940年3月22日
  我听到一切事情都已经如此顺利而迅速地完成,尤其是达拉第重新参加了你的内阁,这使我感到说不出的愉快。此间对于这件事以及对于勃鲁姆的自谦行为表示赞赏。
  我很高兴,你现在主持国政,而曼德尔又和你共事。瞻望将来,我们两国政府必然会有极密切和最积极的合作。你知道,对于你前晚向我谈起的关于战争一般情势的种种忧虑,以及需要采取的有力的严厉措施,我都抱有同感;但是在我们谈话的时候,我没有想到,局势的变化,会如此迅速地对你发生决定性的影响。在过去的三四年来,我们的想法是如此相同,所以我非常希望今后这种最密切的谅解会保持下去,而在我这方面,也会贡献我的力量。
  关于上星期我到巴黎去处理的一件公事,我曾经写给甘默林一封信,兹将该信寄给你,请你对这个计划立刻给予同情的考虑。首相和哈利法克斯勋爵对于这个“皇家海军”作战计划,抱有极大的热情,而且我们三人正准备坚决地敦促你的前任者予以接受。让这个宝贵的时机丧失,似乎是一件很大的憾事。我现已准备好六千个水雷,源源不断而来——可惜只是在陆地上——当然如果延期实施,不免会有泄漏秘密的危险。
  我期望最高军事会议早日举行,并且相信英、法两国的同僚,在会议中可能采取一致的行动。现在我们是真正的同僚了。
  请你代我向曼德尔致意,并且请你相信,我以最大的热诚祝你成功。我们的共同安全,实在深切地有赖于你的成功……
  3月28日,法国部长们到伦敦出席最高军事会议。张伯伦先生致开幕词,对于他所见的情景作了一个充分而清楚的说明。他说他的第一个建议是“某个作战计划,即一般称作‘皇家海军’作战计划,必须立刻加以执行”,这使我非常满意。他又说明这个计划如何实行的方法,并称漂浮水雷已经积存了一定数量,以供有效而持续的使用。这个计划,将完全出乎敌人的意外,而地点将在莱茵河几乎专供军用的那一段。在过去,从来不曾实行过类似的作战计划,而且也从来没有设计出这种特殊装置,以便能够利用河道的条件,成功地炸毁堰堤以及河道中遇到的各种船只。最后,因为武器的设计妥善,不致影响到中立国的水域。英国人预期这种袭击,会造成敌人极大的恐慌与混乱。大家知道,就准备工作和计划而言,没有一个民族比德国人更富有彻底的精神的;但是同样的,如果执行计划而告失败,也没有一个民族比德国人更加狼狈不堪的。他们不能随机应变。其次,战争已经使德国的铁路陷于周转困难的状态,因此,增加了他们对内地水道的依赖。我们除了漂浮水雷以外,还设计出其他武器,将用飞机投到德国内部没有急流的运河中,他敦促法国方面说,出奇制胜全靠行动迅速。如果迟延,就有泄露秘密的危险,并且目前河道的条件,已经快到非常有利的时机。至于德国的报复一节,如果德国以为英、法两国的城市值得一炸,它也不会等待一个借口。现在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只等法国最高统帅部发出命令了。
  接着,他又讲到德国有两个弱点:就是铁矿石和石油的供给。这些物资的主要供应来源,是在欧洲的南北两端。铁矿来自北方。他精确地说明了要截断德国从瑞典输入铁矿石供应的问题。他又谈到罗马尼亚和巴库的油田;如果可能,应用外交手段使德国无法利用。我对这种强有力的论调越听越高兴。我真没有想到。张伯伦先生和我的意见完全一致。
  雷诺先生讲起德国宣传对于法国士气的影响。德国的无线电广播每天晚上大声疾呼,宣称德意志帝国与法国并无争执;说战争的起源,在于英国给予波兰的空头支票;法国跟在英国后面,被拖入了战争;并且甚至说法国的情形不能维持长期的斗争。戈培尔对法国的政策,似乎是让战争继续维持现存的缓慢速度,因为他指望现在已被征入伍的五百万法国人,将日益气馁,并且期待法国出现一个愿意牺牲英国而同德国妥协的新政府。
  雷诺先生又说:在法国普遍地提出了一个问题,即“盟国怎样能获得战争的胜利”?双方的师的数字,“即便英国的努力”也计算在内,德国方面也比我们增加得快。因此,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希望达到为西线的战斗胜利所必需的人力方面的优势呢?我们不知道德国在物质装备方面继续进行什么活动。法国国内的一般感觉,认为战争已陷于僵局,而德国只是在等待时机。我们除非采取某种行动,切断敌人所仰给的石油及其他原料的供应,否则“大家可能会越来越感到,封锁并不是一个足以保证盟国事业获胜的强大武器”。关于“皇家海军”作战计划,他说这个计划本身虽然很好,但不能有决定性的影响,并且,任何敌方的报复都会落在法国身上。然而,假如其他问题获得解决,他将作出特别的努力来取得法国的赞同。他对于切断瑞典铁矿石供应一事,反应积极,并说瑞典铁矿石的供应与德国钢铁工业的生产有密切的关系。
  他的结论是,盟国应在挪威沿海一带的领海布雷,然后以同样的行动,阻止正从吕勒欧港起运的铁矿石到达德国。他还强调阻挠德国获得罗马尼亚的石油供应的重要性。
  会议最后决定,在对挪威和瑞典致送措词笼统的通牒以后,我们应在4月5日在挪威领海敷设水雷区,并且,在取得法国军事委员会同意下,开始执行“皇家海军”作战计划:
  于4月5日开始在莱茵河投放漂浮水雷,并在4月15日,由空中将水雷投入德国各条运河。会议还取得协议,决定如果德国侵犯比利时,盟国应该不等待正式的邀请,立刻派兵进入比利时;假如德国侵犯荷兰,而比利时不去援助,盟国为了援助荷兰起见,应该认为自己可以自由进入比利时。
  最后,作为全体一致同意的明显的一点,会议公报声明,英法两国政府,已经一致同意下列郑重的宣言:
  ·在·现·在·的·战·争·期·间,·英、·法·两·国,·除·彼·此·取·得·协·议·外,·绝·不·单·独·谈·判,·缔·结·停·战·协·定,·或·和·平·条·约。
  这个协约后来发挥了很大的重要作用。
      ※        ※       ※
  4月3日,英国内阁便执行最高军事会议的决议,海军部奉命于4月8日在挪威水道布雷。我把这个实际的敷雷活动称作“威尔弗雷德”,因为它本身是极小而又不违禁的。鉴于我们在挪威领海布雷,可能引起德国的报复,所以又一致议定,英国应派一个旅,法国应派一个分遣队开往纳尔维克肃清港口,并向瑞典边境推进。此外还应派遣部队占领斯塔万格、卑尔根及特隆赫姆,使敌人不能利用这些基地。
  现在值得我们回顾在最后作出关于在挪威水道布雷的决议以前所经历的各个阶段。①我在1939年9月29日曾经提出这种要求。同时,与计划有关事宜,却始终没有任何变化。所有道义上及技术上的反对理由:例如认为计划触犯中立,或者担心德国可能对挪威进行报复,或者根据截断从纳尔维克流向德国的铁矿石运输的重要性,或者深怕影响中立国家和全世界的舆论——归根结底都是完全一样的。但是最高军事会议终于对这个计划表示信服,战时内阁最后也表示赞同,而且实际上已决定加以执行了。过去他们曾经一度赞同这个计划,后来又撤销原议。那时候芬兰战争的复杂情况,占去了他们的全部注意力。在大约六十天中“援助芬兰”的方案始终列入内阁的议程,最后一切都毫无结果。芬兰被俄国打垮,终于屈膝。现在,经过了所有这种徒然的畏缩、犹豫不决、政策的改变、在善良和值得尊敬的人士中间进行的无体无止的1939年11月27日,海军大臣对第一海务大臣提出一个节略,要求审查在挪威水道布雷的建议。
  ①1939年9月29日,海军大臣请内阁注意瑞典铁矿石对于德国经济的价值。
  1939年12月15日,海军大臣在内阁提出关于铁矿石运往德国的问题。
  1939年12月16日,传阅送达内阁的关于这个问题的详细备忘录。
  1939年12月22日,内阁考虑备忘录。
  1940年2月5日,最高军事会议在巴黎就援助芬兰事宜,详细讨论了这个问题(丘吉尔出席会议)。
  1940年2月19日,英国内阁再次讨论水道布雷一案,海军部奉命进行准备。
  1940年2月29日,布雷命令撤销。
  1940年3月28日,最高军事会议决定应该敷设水雷区。
  1940年4月3日,英国内阁最后决定布雷。
  1940年4月8日,水雷区敷设完毕。
  争论等,我们最后达到了简单的一点。而关于这一点,早在七个月以前,我已经要求采取行动了。但是,在战争中,七个月是一个很长的时期。现在希特勒已经准备就绪,而且他所准备好的计划比以前更为强有力,更为完善了。人们很难找到一个比上述情况更加完美的实例,来证明通过委员会或甚至若干个委员会进行战争的办法,是多么无能为力而又愚蠢。在这以后的几个星期中,我注定要担负主要的责任,并忍受不吉祥的挪威战役所引起的某些谴责。关于挪威战役的经过情形,不久就要叙述。假如在我最初提出要求的时候,就准许我自行筹划,便宜行事,那么,在这个非常重要的战场上,或许早已有了非常好的结局,在各方面也都可以有美满的后果。而现在,一切都将成为灾难了。这真是所谓:
  可以做的时候,他不要做,
  等到他要做时,就很难做了。
  在这里,我或许应该说明,我在“晦暗不明的战争”期间,以僚属身份所提出的各种进攻提议和计划。第一是进占并控制波罗的海;假如可能的话,这是主要的计划。这个计划,由于人们逐渐认识到空军的威力而被否决。第二是将“皇家君主”号级的战斗舰加以改造,建立一个由装甲特厚的舰只所组成的密集的作战舰队,从而不太畏惧空中炸弹或鱼雷,这个计划,因为战争的变化以及必须优先建造航空母舰等情形,也中途废弃。第三是简单的战术行动,即在挪威水道布设水雷,以切断德国所依赖的主要的铁矿石供应。第四是“耕种者第六号”(附录15),即用一种长期的手段,来打破法国前线的僵局,而避免重复上次大战中大量杀伤的局面。
  这个计划,却被德国装甲车的突击所否定,这种突击是把我们自己所发明的坦克用来摧毁我们,并且证明在这次的新战争中,进攻占有优势。第五是“皇家海军”作战计划,即用投放漂浮水雷的方法,使莱茵河的交通陷于瘫痪状态。这个计划,从奉准执行的时候开始,就发挥了它的有限作用并且证明了它的效力。然而,它在法国的抵抗全部瓦解中被勾消了。无论如何,这个计划,必须经过长时期的实行,才能使敌人受到重大的伤害。
  概括地说,关于陆地上的军队的战斗,我迷恋于防御炮火的威力,至于海上的战斗,我在我的职权范围以内,坚持不懈地努力保持对敌人的主动进攻,借以减轻由于我们的海上贸易成为敌人袭击的庞大目标而造成的可怕的苦难。但是在这个“晦暗不明的”、或像美国通常沂谓“虚假的”战争的长期昏睡状态中,无论法国或英国都无力应付德国报复性的突击。英国只是在法国被打败以后,依靠它的岛国有利地位,才从遭受失败的痛苦和面临被歼灭的威胁中,形成了一个可以和德国相抗衡的民族决心。
      ※        ※       ※
  这时,可信程度不同的各种不祥的消息,开始传来了。在4月3日战时内阁的会议上,陆军大臣告诉我们,陆军部已获得情报,说德国人已在罗斯托克集中强大军队,企图在必要时占领斯堪的纳维亚。外交大臣说,来自斯德哥尔摩的消息,可以证实这个情报。据驻柏林的瑞典公使馆说,在什切青和斯维纳明德现在已经集中了二十万吨的德国船舶,船上载有军队,谣传有四十万人。据说这些军队是准备在我们可能对纳尔维克或其他挪威海港发动进攻时,向我们展开反攻的,因为听说德国人对于我们要进攻上述地点,仍然惴惴不安。
  不久,我们便获悉法国军事委员会不同意发动“皇家海军”作战计划。他们赞成在挪威水道布雷,但是反对任何足以引起对法国施加报复的事情。法国总理雷诺,通过法国大使向我们表示歉意。张伯伦先生在这个阶段,十分倾向于采取若干积极的行动,因此,对于法国的拒绝感到烦恼,他在和科尔班①谈话中,把两个作战计划连系起来,一方面英国可以按照法国的意愿截断德国的铁矿石供应,但是同时,法国要允许我们在已经遭受或正在遭受磁性水雷所造成的一切损害时,执行“皇家海军”作战计划,以便进行报复。尽管我热衷于“皇家海军”作战计划,却没有料到首相竟会如此积极主动。这两个作战计划都是手段,借以对敌人展开攻势,并使战争“不明朗的”阶段告一结束。因为这时我相信,“晦暗不明的”战争的延长,占便宜的是德国。然而,如果我们能在几天以内使法国同意按时执行这两个计划,则我愿意把“威尔弗雷德”计划再延迟几天实行。
  ①当时法国驻英大使。——译者
  首相在这个关键时刻,对于我的见解非常赞同,简直好像我们两人的心思几乎完全合而为一。他要我前往巴黎,并要我设法如何能够把那个显然从中作梗的达拉第先生说服。
  我在4日晚上英国大使馆的宴会上,会见了雷诺先生以及若干其他法国部长,我们似乎非常投机。我们曾邀请达拉第参加,但他推托已先有约会,不能前来。于是约定第二天早晨我去看他。因为我要竭力把达拉第说服,曾请求内阁允许我,向达拉第说明,即使“皇家海军”计划遭到否决,我们也要进行“威尔弗雷德”计划。
  我在5日中午,在圣多米尼克街和达拉第会见,并且和他作了一次严肃的谈话。我对他头天晚上不参加我们的宴会予以批评。他向我辩白,说他确实事先已有约会。在我看来,在新旧两个总理之间,显然存在着很大的裂痕。达拉第说,三个月以后,法国的空军可以获得充分的改进,足以采取必要的措施,来应付德国对于我们执行“皇家海军”作战计划所产生的反应。关于这一点,他准备用书面提出一个确定的日期。他对法国的工厂毫无防御一节,竭力加以强调。最后,他向我保证,法国的政治危机已经过去,而他将和雷诺先生融洽地一同进行工作。谈到这里,我们就分别了。
  我用电话向战时内阁作了报告,它同意:尽管法国拒绝“皇家海军”作战计划,“威尔弗雷德”计划仍应当进行,但希望就这个问题,双方进行一次正式的换文。在4月5日的内阁会议上,外交大臣奉命通知法国政府,说明我们虽然自始至终极端重视尽早地执行“皇家海军”作战计划,而与此同时,也执行在挪威领海布雷的计划,但我们准备让步,按照法国的希望,只实行后一个计划。执行的日期,便最后确定为4月8日。
      ※        ※       ※
  1940年4月4日,星期四,首相以异常乐观的精神,向保守党和统一党协会全国联合会的中央委员会发表了演说:
  经过了七个月的战争,我觉得我对胜利的信心,要比战争开始时增加了十倍……我觉得在这七个月中,我们与敌人的相对地位,已比先前大大地增强了。
  请大家考虑像德国那样一个国家和我们国家在方针上的区别。早在战争爆发以前,德国已经在备战了。它以狂热的速度,增加它的陆地上和空中的武装力量;它集中了它的一切资源来生产武器和装备,并建立庞大的物资储备;事实上,它把本身变成了一个完全武装的军营。另一方面,我们这个爱好和平的国家,却在从事我们的和平事业。不错,我们由于德国所进行的活动,而被迫开始重新建立那些被我们搁置了很久的防御措施,但是,在和平尚未绝望时,我们延迟实行——而且继续延迟实行——那些为了把国家纳入战时编制而必需的激烈的措施。
  结果是,到了战事实际爆发的时候,德国的种种准备远远超过了我们;因此,我们当然可以料到,敌人必然会利用它初期的优势,在我们来不及弥补我们的种种缺陷以前,企图压倒我们和法国。但敌人却没有这种企图,这难道不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吗?姑且不论由于什么原因——也许希特勒认为他可以不经过战争而逍遥自在地占有他所攫取的一切;
  也许他的各种准备毕竟还不是十分充分——但有一点是确实无疑的,即希特勒错过了时机。
  因此,在我们度过的这七个月中,我们能够纠正并消除我们的弱点,增强并充分发挥各种进攻的和防守的武装力量,大大地增加了我们然战斗力,所以现在我们能够以冷静沉着的心情来对付将来发生的任何局势了。
  你们也许会说:“是的,难道敌人不是也同样忙于准备吗?”敌人当然也是如此,关于这点,我毫不怀疑。对于敌人的实力,以及敌人在它认为它的打击不会遭到加倍报复的情况下毫无顾忌地、毫不容情地使用这种实力的决心,我也绝不加以低估。我承认这一切。但是我也要说:正因为它的准备已经非常完备,所以他要继续挖掘的力量已经是非常有限的了。
  这种说法证明是很欠考虑的。它主要假定我们和法国人都比在战争开始时期相对地要强大一些,但这种假定却是不合情理的。我在前面已经说明过,德国人现在已经进入了狂热地从事军火生产的第四年,而我们则处在初期阶段,就我们的成果和敌人相比,恐怕相当于它的第二年。不但如此,随着时光一个月一个月地消逝,到如今已有四年之久的德国陆军,逐渐变成了一个成熟而完善的武器了,而法国陆军先前在训练和团结方面所有的优点,却在不断地消失。首相没有表示预感到我们正处在重大事变的前夜,而在我看来,几乎可以断言陆地战争即将开始,总而言之,首相所谓的“希特勒错过时机”的说法,是一句不幸的话。
  一切都悬而未决,我能提出的各种次要策略,都已获得采纳;但英法双方都没有采取过任何重要性质的行动。就我们现有的计划而言,它有赖于实行封锁,其办法是在北部挪威走廊敷设水雷,并在东南方阻断德国的石油供应。在德国前线的后方,则毫无动静,一片沉寂。哪知突然间,盟国这种消极的小规模的政策,竟被出乎意外的猛烈的风暴一扫而光。我们就要了解全面战争的真正涵义了。
第三十三章 海上的交锋
  1940年4月
  查特菲尔德勋爵的引退——首相请我主持军事协调委员会——一个尴尬的安排——“威尔弗雷德”计划——奥斯陆——德国占领挪威——中立的悲剧——全部舰队在海上——“萤火虫”号——“声威”号和“沙恩霍斯特”号及“格奈森诺”号交战——本土舰队在卑尔根港外——英国潜艇的活动——沃泊顿-李的驱逐舰队在纳尔维克港——4月9日最高军事会议在伦敦开会——会议的结论——4月10日我给第一海务大臣的节略——英国人民的愤怒——4月11日议会中的辩论——“沃斯派特”号及其驱逐舰队消灭了纳尔维克港的德国驱逐舰——国王的来信。
  在继续叙述以前,我应该先说明我的地位的变更,这事发生在1940年4月间。
  查特菲尔德勋爵所担任的国防协调大臣这个职位,已经成了一个多余的累赘。3日,他坦率地提出辞职,张伯伦先生接受了他的辞呈。4日,唐宁街十号发表一个公告,说明这个职位不准备派人接任,但正在进行安排,准备由海军大臣以资历最久的军务大臣的身份,主持军事协调委员会。于是,我从4月8日到15日便担任了会议主席,每天开会一次,有时甚至两次。这样,我担负了额外的责任,却没有进行有效指挥的权力。其他的军务大臣也是战时内阁的阁员,我在这些地位相同的人们中居于首席,但是却没有权力作出决定或加以执行。我必须取得其他军务大臣和他们的专业长官的同意,于是,许多重要而有才干的人,对于现已开始的战争——真正的战争的迅速变化的局势,都有表示他们见解的权利和义务。
  三军参谋长们在分别同与他有关的大臣讨论总的形势以后,每天聚集在一起开会。于是,他们各自作出显然极为重要的决定。关于这种情况,我是从对我毫无保留的第一海务大臣那里,或是从三军参谋长委员会发表的会议摘要或备忘录中了解的。如果我对于这些意见要提出问题时,我当然可以先在我的协调委员会提出,在这个会议中,三军参谋长们以个人的身份出席,各军务大臣往往携同他们参加,并支持他们的意见。会议上,大家滔滔不绝地发表了彬彬有礼的谈话,会议结束时,由在场的秘书草拟一份措辞得体的报告,由海、陆、空三个部加以核对,以保证没有丝毫出入。这样,我们便达到了那种广阔的、愉快的崇高境界,在这种境界中,每一件事都是经过了全体协商,根据绝大部分人的常识,为了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利益而得到了解决。但是在我们现在就要经验到的一种战争中,情形截然不同。遗憾得很,我必须指出:实际的战斗,必须像是两个恶汉殴斗,一个恶汉使用一根木棍或一个铁锤,或其他更好的工具猛击另一个恶汉的鼻子。所有这种情形,都是令人遗憾的;这也就是我们为什么要避免战争,为什么对每件事,都必须充分照顾到少数人的权利,忠实地记下不同的意见,以友好方式通过协议来加以解决的最好理由之一。
  战时内阁的国防委员会几乎每天开会,讨论军事协调委员会的和参谋长委员会的各种报告;他们的结论或分歧的意见,又被提交给时常开会的内阁会议。一切问题都必须解释又解释;等到这个程序完成以后,整个局势往往早已发生了变化。海军部在战时,当然是一个作战司令部,在那里,对于要影响舰队的决议总是立即加以决定,只有在遇到最严重的情况时,才向首相提出,而首相每次都支持我们的意见。如果遇到行动必须涉及其他军事部门时,这种程序就不可能充分适应形势的发展。然而,在挪威战役开始时,因为事件的特殊性质,海军部掌握了四分之三的行政事务。
  我的意思并不是说,不管我有什么权力,我对于我们现在面临的各种问题,都应该能够作出较好的决定或提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关于我即将描述的事件,它的影响非常猛烈,情况非常混乱,因此,我不久便看出只有首相的威权,才能够主持军事协调委员会。因此,在15日,我便请张伯伦先生担任主席,我们以后在挪威战役期间内的历次会议,几乎全由他来主持。他和我继续保持完全一致,他对于我所发表的意见,以他个人的最高权威加以支持。我在援救挪威已嫌太晚的时候,深深地卷进了为完成这个任务所作的不愉快的努力。
  至于更换主席的问题,由首相在议会答复质询时,宣布如下:
  我应海军大臣的请求,同意在协调委员会开会讨论与总的战争指挥有关的特别重要的事务时,亲自出任主席。
  有关的各个方面立即表示忠诚和善意。然而首相和我却深切地感到我们的制度缺乏固定的形式,而在遇到出乎意外的事变发生时,尤其如此。虽然海军部在这个时期不可避免地成为主要的动力,但对于协调委员会这样一个组织,人们显然能够提出反对的理由,因为,其中一个军务大臣一方面要管理海军部的全部事务,并对海军的行动负有特别责任,而同时又企图协调其他军事部门的一切作战计划。这些困难,并没有因为首相亲自主持会议并作我的后盾而得到解决。但是尽管由于缺乏方法或管理不善而造成的一系列不幸事件几乎每天落在我们的身上,我仍然继续在这个不定形的、友好的、但却散漫的组织中任职。
      ※        ※       ※
  4月5日,星期五的晚上,德国驻奥斯陆公使邀请了一些显要人物,包括政府成员在内,到公使馆观看电影。电影描述德国征服波兰的经过,而以德国轰炸华沙,恐怖场面达到高潮时结束。字幕映出:“对于这种结局,他们应该感谢他们的英、法朋友。”这次的集会就在沉默和忧郁的气氛中散场,但是挪威政府最关心的却是英国的活动。4月8日早晨四时三十分到五时之间,四艘英国驱逐舰在通往纳尔维克港航道佛斯特峡湾的入口处,敷设我们的布雷区。早晨五时,伦敦广播了这个消息,五时三十分,英王陛下政府将一个照会提交挪威外交部长。在奥斯陆,这天早晨的时间都消磨在草拟对伦敦的抗议中。但在当天下午稍晚时候,英国海军部通知挪威驻伦敦公使馆,在挪威沿海发现德国的战舰向北驶去,估计是前往纳尔维克。大约与此同时,挪威首都也收到了报告,据说一艘德国运输舰“里约热内卢”号在挪威南部沿海一带被波兰潜艇“奥泽尔”号击沉,大批的德国士兵由当地的渔民救起,据他们说是奉命前往卑尔根,帮助挪威保卫国家,抵抗英、法两国的入侵的。接踵而至的,还有更多的报告。德国已经攻入丹麦,但这个消息直到挪威本身被入侵以后才传到那里。因此,它没有接到正式的警告。丹麦进行了抵抗,但在少数忠诚的士兵被击毙以后,就很容易地被德国所占领。
  那天晚上,德国的战舰逼近奥斯陆。外围的炮台开炮轰击。挪威的防御力量,有一艘布雷艇“奥拉夫·特里格伐森”号和两艘扫雷艇。黎明以后,两艘德国扫雷艇侵入峡湾口,让军队在海岸炮台附近登陆。其中一艘被“奥拉夫·特里格伐森”号击沉,但德国军队登陆成功,并夺取了炮台。而这艘勇敢的布雷艇在峡湾口挡住了两艘德国驱逐舰,并击伤了巡洋舰“埃坶登”号。一艘只装备一座大炮的挪威武装捕鲸船,并没有接到任何特别命令,亦立即参加作战,抵抗侵略者。它的炮被击成粉碎,舰长的双腿被炸断。他为了避免使他的海员见了寒心起见,自己由甲板上滚入海中,慷慨就义。德国的主力舰队,在重巡洋舰“布吕歇尔”号统率下,这时已进入峡湾口,向奥斯卡斯堡要塞保护的海峡前进。挪威炮台开炮轰击,从岸上五百码远的地方发射的两个鱼雷准确地命中目标,“布吕歇尔”号迅速沉没,随船丧命的有德国派来的高级行政官员和秘密警察分遣队。其他的德国舰只,包括“吕佐夫”号在内,被迫撤退。受伤的“埃姆登”号没有再继续参加海战。可是奥斯陆最后不是被海上来的敌舰所攻陷,而是由于敌人使用运输军队的飞机和在峡湾登陆的方法加以占领的。
  希特勒的计划,立即闪电似的全面展开。德国军队分头袭击克里斯蒂安桑、斯塔万格和北面的卑尔根和特隆赫姆。
  最大胆的袭击是在纳尔维克。一个星期以来,按照常规驶回纳尔维克港的德国矿石运输船,沿着挪威中立所掩护的走廊水域向北驶行,表面上似乎空无一物,其实都满载着供应品和军火。十艘德国驱逐舰各自载运两百名士兵,在“沙恩霍斯特”号和“格奈森诺”号的护卫下,几天以前离开了德国,在9日清早到达了纳尔维克。
  两艘挪威战舰“诺格”号和“艾兹沃尔德”号停在峡湾中。它们准备作战到底。黎明时,它们发现有几艘驱逐舰高速度地向港内驶来,但在狂风暴雪下,起初不能断定它们是哪个国家的军舰。不久,一个德国军官乘了汽艇过来,要求“艾兹沃尔德”号投降。在接到该船司令官简短的答复“我进攻”以后,他立即退却了。但这艘军舰几乎立即被同时发射的一连串鱼雷炸毁,船员几乎全部罹难。同时,“诺格”号开炮轰击,但在几分钟以内,它也被鱼雷击中,立即沉没。
  在这次勇敢的但毫无希望的抵抗中,两艘军舰上死亡的挪威水兵有二百八十七人,被救的不及一百人。在这以后,纳尔维克便轻而易举地被占领。这是一个战略要点——但我们却永远不能利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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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袭、残酷和准确,这些都是进攻无辜的和毫无防御的挪威时表现出来的特点。最初在各地登陆的部队,没有超过二千人的。所使用的军队有七个师,主力部队在汉堡和不来梅登上军舰,后续部队则在什切青和但泽启航。用于进攻的共有三个师,另外四个师通过奥斯陆和特隆赫姆加以支援。作战飞机有八百架,运输飞机有二百五十到三百架,这是德国计划中最显著的和重要的特点。在四十八小时内,挪威所有的主要港口都落入于德国手中。
      ※        ※       ※
  7日,星期日夜间,我们的侦察飞机报告,在头一天曾发现一个德国舰队,包括一艘战斗巡洋舰、两艘轻巡洋舰、十四艘驱逐舰和一艘可能是运输舰在内,驶过斯卡格拉克海峡口向纳兹驶去。我们在海军部的人,很难相信这个舰队会驶往纳尔维克。虽然哥本哈根传来的情报,说希特勒想要占领那个港口,但海军参谋部认为德国的舰只也许会回到斯卡格拉克海峡。然而我们仍立即下令采取下述的行动:本土舰队,包括“罗德尼”号、“却敌”号、“英勇”号、两艘巡洋舰和十艘驱逐舰在内,已经起航,在4月7日下午八时三十分,离开斯卡帕湾;第二巡洋舰分舰队包括两艘巡洋舰和十五艘驱逐舰,在同一天晚上十时,由罗赛斯出发。第一巡洋舰分舰队本来在罗赛斯装载部队准备在万一德国进攻挪威时去占领挪威港口的,奉命把士兵送回岸上,甚至把他们的军械留在舰上,尽快地驶往海上和舰队会合。巡洋舰“曙光”号和六艘驱逐舰,正也在克莱德湾担任类似的任务,奉命开往斯卡帕湾。这些果断的行动,都得到了总司令的同意。总之,所有可以使用的军舰都已奉命出动,所根据的假定是——但这点我们绝不同意——一个重大的紧急状态已经发生。与此同时,在纳尔维克港口外,有四艘驱逐舰在战斗巡洋舰“声威”号、巡洋舰“伯明翰”号和八艘驱逐舰护卫之下,进行布雷工作。
  战时内阁在星期一早晨开会时,我报告在佛斯特峡湾的水雷区已经在早晨四时三十分到五时完全布置就绪。我也详细说明,我们的所有舰队已经驶往海上,但这时我们已经确定德国的海军主力显然正在驶往纳尔维克。在出发前去敷设“威尔弗雷德”水雷区的途中,我们有一艘驱逐舰“萤火虫”号,因为晚上有一个水兵失足坠入海中,留在后面寻觅,以致和其余的舰只分散了。8日上午八时三十分,“萤火虫”号报告它正在佛斯特峡湾西南约一百五十哩地方同敌方一艘驱逐舰发生接触。接着不久,它又报告看见另一艘驱逐舰在它的前面,后来报告说,它正在和优势的敌方舰队作战。九时四十五分以后,它不再拍发电报了。从此以后,便再也听不到它的音讯。根据这个情况来估计,德国的舰队,除非被中途截留,否则可能在当天晚上大约十时到达纳尔维克。我们希望,它们会和“声威”号、“伯明翰”号以及它们的驱逐舰遭遇。因此,战斗也许不久即将发生。我说,“我们无法预言战争中的意外事件,但目前这种战斗必然不会在我们不利的条件下发生。”况且,总司令正率领着整个本土舰队由南方逼近战区。他现在大概到达了斯塔特兰对面的海域。我们所知道的一切情况,都已经通知了他,他当然要保持沉默。德国人也知道我们的舰队已驶往海上,因为我们曾收听到一艘在奥克尼群岛附近的德国潜艇,在我们舰队离开斯卡帕湾时发出了很长的电讯。同时,在阿伯丁港外向北移动的第二巡洋舰分舰队,亦报告它正被敌机尾随着,预料在中午前后必将遭到袭击。海军和皇家空军采取一切可能的手段,使战斗机飞往作战地点。当时没有可以便用的航空母舰,但水上飞机正在活动。有些地方大雾迷漫,但相信北方的气候较好,并继续放晴。
  战时内阁记下了我的发言,并请我将我们收到的关于德国舰队行动的情报,通知挪威海军当局。总而言之,大家认为希特勒的目的是纳尔维克。
  4月9日,上午八时三十分,张伯伦先生召集我们参加战时内阁会议,讨论当时我们所知道的关于德国侵略挪威和丹麦的情况。战时内阁议定,我应授权本土舰队总司令采取一切可能的步骤,以肃清卑尔根和特隆赫姆的敌方军队,参谋长委员会应该开始进行军事远征的准备工作,以便收复上述两个地方,并占领纳尔维克。不过,这些远征军必须在海军局势澄清以后才能出动。
      ※        ※       ※
  战后我们从德国的记载中,获悉了“萤火虫”号的命运。
  在8日,星期一的清晨,它首先遇到了一艘敌方驱逐舰,然后又遇到了第二艘。于是,在白浪滔天的大海中,双方进行了一场追逐战,直到巡洋舰“希佩尔”号突然来到了现场。
  “希佩尔”号开炮时,“萤火虫”号退到烟幕后面。“希佩尔”号穿进烟幕向前逼进,不久在穿过烟幕时,发现英国驱逐舰正在它的附近,以最高的速度向它直冲过来。“希佩尔”号来不及躲避,于是,“萤火虫”号便撞在它敌手的万吨舰身上,将舰侧撞开了一个宽四十米的破口。接着,它在残破不全的状态下驶去,舰上已经燃烧起来,几分钟以后,便炸毁了。
  “希佩尔”号捞救了四十名水兵;它的勇敢的舰长正在被移往安全地点时,由于精疲力尽,从巡洋舰的甲板上翻身坠入海中,便失踪了。这样,“萤火虫”号的光亮便熄灭了,但它的舰长杰拉德·鲁普海军少校,身后被追赠维多利亚十字勋章,而这个事迹也将永远为人们所纪念。
  当“萤火虫”号的电讯突然中断时,我们指望诱使胆敢到这么远的海域展开活动的德国主要舰队进行战斗。星期一,我们在敌舰的两侧都集中了优势的舰队。根据有待扫荡的海域来估计,很有希望同它们接触,而一有接触,我们就必须对它们集中进攻。我们当时还不知道“希佩尔”号正在护送德国军队前往特隆赫姆。它在当晚进入特隆赫姆,但“萤火虫”号使这艘强大的军舰失去战斗力达一个月之久。
  “声威”号的惠特沃思海军中将一接到“萤火虫”号的电讯后,先向南方驶行,希望拦截敌人,但根据后来的情报和海军部的训令,他决定去防守纳尔维克港的入口处。9日,星期二,是一个风暴非常猛烈的日子,狂风怒号,暴风雪大作,海浪滔天。“声威”号在晨曦中,看见在佛斯特峡湾靠海方向约五十哩处,有两艘模糊的船影。这两艘是“沙恩霍斯特”号和“格奈森诺”号,它们刚完成了护送远征军前往挪威的任务,但“声威”号当时只以为其中一艘是战斗巡洋舰。“声威”号先在一万八千码处发炮轰击,不久即击中“格奈森诺”号,毁坏了它的主要的大炮控制设备,使它一时无法开炮。它的伴舰放出烟幕掩护了它,两艘军舰于是转向北去,战斗变成了追逐。同时“声威”号亦被命中两次,但损坏不大,接着它又第二次命中“格奈森诺”号,后来又击中了第三次。
  在巨浪澎湃的海中,“声威”号以全速向前追击,但不久也不得不减为二十浬。在断断续续的暴风雪和德国军舰的烟幕中间,双方的炮火已经没有多大的效力。“声威”号虽然竭尽一切力量要追赶德国军舰,但它们的影踪终于在北方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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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月9日早晨,福布斯海军上将率领主力舰队列阵在卑尔根港口外。早晨六时二十分,他电询海军部关于驻守当地的德军实力的情报,因为他有意要派一队巡洋舰和驱逐舰,在莱顿海军中将指挥下,去进攻所能找到的任何德国军舰。海军部也有相同的想法,因此,在八时二十分拍给他下列的电讯:
  制定计划,准备袭击在卑尔根港内的德国战舰和运输舰,而且,假定该港的防务仍在挪威人手中,则控制该港的入口处。如果你有足够的力量同时兼顾的话,对于特隆赫姆也应该准备类似的计划。
  海军部核准了福布斯海军上将进攻卑尔根的计划,但后来又警告他不应该指望防御的一方仍是友好的国家。为了避免分散实力起见,对于特隆赫姆的进攻,推迟到德国战斗巡洋舰被发现以后再实行。在十一时三十分左右,四艘巡洋舰和七艘驱逐舰在海军中将的指挥下,开始向八十哩外的卑尔根进发,因为遇到逆风,加以波涛汹涌,只能以十六浬的速度前进。不久,飞机报告在卑尔根港内有两艘巡洋舰而非一艘。我方仅有七艘驱逐舰,所以除非我们的巡洋舰也能一同进入港内,否则成功的希望显然不大。第一海务大臣认为这些舰只在空袭和水雷的威胁下,冒险太大。在我参加内阁会议回来时,他立即和我商量,在阅读早晨往来的电讯并在作战室进行简短的讨论以后,我同意了他的意见。于是我们决定取消这次进攻。现在回想这事,我认为海军部对于总司令控制得太严格了,在已经知道他要强迫进入卑尔根港的原意以后,我们应该仅限于向他提供情报。
  当天下午,敌机对舰队展开了猛烈的空袭,尤其是集中袭击莱顿海军中将的舰只。驱逐舰“廓尔喀”号被炸沉,巡洋舰“索斯安普敦”号和“格拉斯哥”号因炸弹在近处爆炸而受创伤。此外,旗舰“罗德尼”号亦被命中,但因有坚厚的甲板铁甲保护,未受重创。
  在使用巡洋舰进攻卑尔根的计划取消时,福布斯海军上将提议在4月10日薄暮出动航空母舰“狂暴”号上装载鱼雷的海军飞机。海军部表示同意,并且也准备在9日晚上派皇家空军的轰炸机,10日早晨由哈茨登(奥克尼群岛)派海军飞机发动袭击。同时,我们的巡洋舰和驱逐舰继续封锁所有的入口处。空袭是成功的,德国巡洋舰“克尼希堡”号被海军飞机的三颗炸弹炸沉。“狂暴”号现在转赴特隆赫姆,据我们的侦察飞机报告,那里有敌人的巡洋舰和驱逐舰各两艘。11日清晨我方飞机十八架出击,但除了商船外,仅发现了两艘驱逐舰和一艘潜艇。不幸的是,受创的“希佩尔”号已在夜间离去,并未发现任何巡洋舰,而对两艘德国驱逐舰的袭击亦未成功,因为我们的鱼雷在没有达到目标以前,已在浅水中搁浅了。
  同时,我们的潜艇在斯卡格拉克海峡和卡特加特海峡活动。8日夜晚,它们发现了由波罗的海向北驶行的敌船,加以袭击,但未成功。但在9日,“游荡者”号在克里斯蒂安桑港外击沉了巡洋舰“卡尔斯鲁厄”号,第二天晚间,“金枪鱼”号又用鱼雷将从奥斯陆返回的袖珍战列舰“吕佐夫”号击沉。
  除了这些胜利以外,潜艇在这个战役的第一个星期内,至少又击沉了九艘敌方运输舰和供应船,使敌方丧失了大量的海员。我们自己的损失亦很严重,4月间在防御严密的波罗的海入口处,有三艘英国潜艇被击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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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日晨,纳尔维克方面的情况不明。总司令希望在德军占领以前,抢先占领该港,因此,即下令指挥我们驱逐舰队的沃伯顿-李海军上校进入峡湾,阻止敌人的任何登陆行动。同时,海军部转给他一个报刊上的报导,说明已有一艘敌舰进入港内,并派了一小支军队登陆。电讯继续说:
  向纳尔维克推进,击沉和捕获敌船。如果你认为可以从现有的敌军手中夺回纳尔维克,即可斟酌派遣军队登陆。
  因此,沃伯顿-李海军上校率领他自己小型舰队中的五艘驱逐舰,“哈代”号、“猎人”号、“哈沃克”号、“霍特斯珀”号和“敌忾”号,进入了佛斯特峡湾。在特拉诺埃,挪威的领港人员告诉他,六艘比他的军舰更大的敌舰和一艘潜艇已经进入峡湾,而湾口的航道已经布雷。他拍发电报汇报了这个情况,并说:“计划在清晨进攻。”惠特沃思海军上将收到了这个电报后,考虑他是否应该以他自己现已扩大的分舰队,去加强进攻军舰的实力,但鉴于时间已极紧迫,他认为如果在这个阶段加以干预,也许会引起耽搁。事实上,我们在海军部的人,也不准备让“声威”号来冒这种危险,因为“声威”号是我们仅有的三艘战斗巡洋舰之一。海军部拍给沃伯顿-李海军上校的最后一个电报如下:
  挪威海岸一带的防守舰只也许已经在德军手中。在这种情况下是否应该进攻,只有你能判断。不论你作出何种决定,当全力支持。
  他的答复是:
  立即开始进攻。
  在4月10日的浓雾和暴风雪中,这五艘英国驱逐舰驶入了峡湾,黎明时,到达了纳尔维克港外。在港内,停泊着敌方五艘驱逐舰。在第一次袭击中,“哈代”号的鱼雷击中了一艘挂着德国海军准将三角旗的军舰,海军准将立即丧命;另一艘驱逐舰被两枚鱼雷击沉,敌人其余的三艘驱逐舰被炮火所遏制,无法作有效的抵抗。港内尚有各国的商船二十三艘,包括英国的五艘在内,德国商船六艘亦被击毁。到这时为止,我方五艘驱逐舰中参加进攻的,只有三艘。“霍特斯珀”号和“敌忾”号留作后备力量,以便对付任何海岸炮台或新开来的德国舰只。现在它们参加第二次袭击,“霍特斯珀”号用鱼雷又击沉了两艘德国商船。沃伯顿-李海军上校的军舰未受损伤,敌人的炮火显然已经停止,经过一小时的战斗后,也没有发现敌方舰只从任何海湾内出来向他袭击。
  但这时我们的运气发生变化了,在它完成了第三次袭击后返回时,沃伯顿-李海军上校发现有三艘新舰只,从赫简斯峡湾驶来。它们并没有表示希望缩小距离,到相距七千码时便开始战斗。突然间,从前面的大雾中又出现了两艘战舰。
  它们并不是最初所希望的前来援助的英国军舰,而是曾在巴兰根峡湾停泊的德国驱逐舰。德国军舰上重型的大炮立即开始发挥威力;“哈代”号舰桥被击毁,沃伯顿-李身受重伤,除了他的秘书斯坦宁海军上尉外,所有他的军官和同伴,或死或伤,该舰就由斯坦宁担任驾驶。后来一个炮弹在引擎内爆炸,在猛烈的炮火下,这艘驱逐舰搁浅了。“哈代”号舰长向他的小舰队发出的最后一个电讯是:“继续与敌人作战。”
  同时,“猎人”号已被击沉,“霍特斯珀”号和“敌忾”号都受了创伤,跟着“哈沃克”号驶向公海。曾经阻拦它们去路的敌舰,现在亦无力截住它们了。半小时以后,它们遭遇到一艘由公海驶来的大船,证明就是运输德国后备弹药的“劳恩费尔斯”号。它被“哈沃克”号开炮击中,不久就炸毁了。“哈代”号的幸存者,带着他们司令官的遗体,挣扎上岸,后者被追赠维多利亚十字勋章。他和他们对于敌人以及在我们的海军史上都留下了永不磨灭的业绩。
  9日,雷诺先生和达拉第先生偕同达尔朗海军上将飞抵伦敦,下午即召开最高军事会议,讨论他们所谓“因在挪威领海内布雷而引起的德国行动”。张伯伦先生立即指出,敌人的措施当然是预先计划的,与我们的行动完全无关。甚至在当时,这也是显而易见的。雷诺先生告诉我们,那天早晨,在法国总统主持下,法国军事委员会举行了会议,原则上决定,假如德国发动进攻,盟国军队将进入比利时境内。他说除了缩短战线以外,如果增加比利时的十八个师到二十个师,实际上可以抵销德国在西线的优势。法国准备把这个作战计划和在莱茵河上投放漂浮水雷联系起来。他又说,根据来自比利时和荷兰的情报,德国对于低地国家的进攻已经迫在眉睫;
  有人说这是几天内的事,也有人说这是几小时内的事。
  关于派遣远征军前往挪威的问题,陆军大臣提请会议注意,原来为了援助芬兰而召集的两个英国师,已经派遣到法国。在英国国内可以派遣的部队只有十一个营。其中有两个营准备当晚乘船出发。其余的部队由于各种原因,在三四天内无法开拔。
  会议同意,应该派遣坚强的军队开往挪威沿海可能登陆的港口,并制定了联合计划。法国阿尔卑斯步兵团的一个师奉命在两三天内登船出发。那天晚上,我们可以调出英军两个营,三天内再调五个营,十四天内再增加四个营——共计十一个营。如果要将更多的英国军队派到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去,则必须由法国抽调回来。我们必须采取适当的措施,占领法罗群岛,并且应该向冰岛保证给它保护。关于在意大利进行干预时我们在地中海的海军部署,也一致商妥。同时决定应该向比利时政府提出紧急建议,要求他们邀请盟国军队进入比利时境内。最后,并且确定德国如在西线发动进攻或侵入比利时,应该执行“皇家海军”作战计划。
      ※        ※       ※
  就挪威的情况而言,截至目前所发生的一切,使我非常不满。我写信给庞德海军上将:
  1940年4月10日
  德国人已经占领了挪威沿海所有的港口,包括纳尔维克在内,如果要将他们从其中任何一个港口驱逐出来,必须经过大规模的战斗。挪威的中立,以及我们对中立的尊重,结果使我们无法制止这次残酷的突然袭击。现在必须采取新的观点了。我们必须忍受由于敌人空袭我们北部基地的距离缩短而造成的不利地位。我们必须以随时警戒的水雷区来封锁卑尔根,并集中力量进攻纳尔维克,为了占领这个港口,必须经过长久而猛烈的战斗。
  现在必须立即在挪威海岸取得一个或两个加油基地,在这方面有极大的选择余地,参谋部现在正加以研究。我们如果能够在挪威沿海有一个基地,即便是临时的,也有极大的好处,因为现在敌人在那里已有了基地,我们如无基地,一切更难进行。海军参谋部正在各个可用的地点中进行选择,条件是该处要有适当的而又可以防御的停泊所,并且同内地交通隔绝。除非我们不久就能够获得这种基地,否则,就不能同处在新局势下的德国人抗衡。
  我们亦应该尽量利用我们在法罗群岛的便利条件。
  纳尔维克必须力争。我们虽然已经相形见绌,但是却没有理由认为在这个区域进行持久的认真的战斗,不会使敌人遭到比我们更大的消耗。
  三天以来,由中立国家传出的种种情报和谣言,纷至沓来,而德国对于它给予英国海军的损失以及它不顾我们的优势海军力量,出奇制胜地攻占了挪威也得意洋洋,大吹大擂。
  显然,英国已被人占先,猝不及防,而且像我写给第一海务大臣的信中所说的,已经相形见绌了。全国人民非常愤怒,而海军部则首当其冲。11日,星期四,我不得不应付一个激动而又愤怒的下院。我采取了我一贯认为在这种场合最有效的方法,即根据事件的发展,平心静气地从容不迫地详细说明事实,尤其着重于丑恶的事实真相。我第一次当众说明,从开战以来由于德国滥用挪威走廊水域或“受掩护的航道”而使我们遭到的不利处境,以及我们如何终于克服了顾虑。“这种顾虑曾使我们获得了光荣,同时也使我们受到了损害。”
  如果这些中立国家,在德国按照一个科学化的计划对它们进行实际的进攻以前,始终与我们若即若离,那么,谴责盟国不能给它们重大的援助和保护,是毫无意义的。挪威严格遵守中立是造成了它现在所遭受的痛苦以及我们只能给它有限援助的原因。我相信,这个事实对于其他的国家应该有所警惕,这些国家在明天,或一个星期,或一个月以后,也许会在同样以摧毁和奴役它们为目标的周密策划的计划下,成为牺牲品。
  我叙述了我们舰队重新使用斯卡帕湾的经过,和我们为了在北方阻截德国的舰队而立即采取的行动,以及敌人事实上正处在我们两个优势的舰队的夹攻下的局面。
  但是,它们逃脱了……你们会看一看地图,看到了插在各个地点的小旗时,也许会认为结果是十拿九稳的;但是当你们到了海上,发现它浩瀚无边,有风暴与浓雾,有黑夜的降临,以及存在的一切莫测的变化,你们就不能希望以适合于陆军行动的那种条件,来适用于海战的危险情势……我们谈到制海权时,并不是说在同一时间或在任何一个时间,都能控制海洋的每一部分。它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凭我们的意志最后支配被选作战场的海洋的任何部分,由于这种方式,间接地使我们的意志可以支配海洋的任何一部分。假如认为皇家海军的生命和实力,应该消磨在挪威和丹麦沿海一带,进行不断的巡逻以防万一希特勒会给我们这样的一个打击,因而听任舰队成为德国潜艇袭击的目标,那真是愚不可及的想法。
  我继续谈到我刚得到的种种消息,即星期二“声威”号和敌舰的交锋,在卑尔根港口外对于英国舰队的空袭,尤其是沃伯顿-李突进纳尔维克港并作战的情况,使下院听了逐渐满意。最后,我说:
  每一个人必须认清这种异乎寻常的和轻率的赌注性质,即把德国全部舰队投入野蛮的海上战争,好像仅仅为了一个特殊的战役而把它当作非投不可的赌本似的……这种孤注一掷的作法,使我感到这些代价重大的战役,也许正是陆上即将发生远为重大的事件的一个前奏。我们现在也许已经到了战争的第一次的主要搏斗了。
  一个半小时以后,下院的冷漠疏远的态度似乎大有改变。
  不久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事件需要叙述。
  4月10日晨,“沃斯派特”号加入了正向纳尔维克前进的总司令的舰队。等到获悉沃伯顿-李海军上校在清晨的袭击以后,我们决定再作一次尝试,命令巡洋舰“佩内洛普”号在驱逐舰的护卫下,“根据今晨所得的经验,在认为适合作战时,即发动进攻。”但在传送电讯时,“佩内洛普”号正在搜索据报在博多港外的敌方运输舰,不幸忽然搁浅。第二天(12日),“狂暴”号派出俯冲飞机轰炸纳尔维克港内的敌方船舰。空袭在气候恶劣和可见度很低的情况下竭力进行,据报被命中的敌方驱逐舰有四艘,而我们损失了两架飞机。这是不够的。我们迫切需要纳尔维克,所以决心至少要把德国海军肃清。现在战斗就要达到高潮了。
  宝贵的“声威”号没有参加战争。惠特沃思海军上将在海上把“沃斯派特”号改为旗舰,13日中午,他由九艘驱逐舰和“狂暴”号上的俯冲轰炸机护送,进入峡湾。该处没有水雷区;但有一艘潜艇已被驱逐舰赶走,另一艘潜艇被“沃斯派特”号自己的双翼海上飞机击沉,飞机并且发现在一个海湾潜藏着一艘德国驱逐舰正想从隐蔽处以鱼雷袭击我们的战列舰。这艘敌方驱逐舰很快地被击毁了。下午一时三十分,我们的舰只穿过海峡,到达距离纳尔维克十二哩的地方时,发现在前面的烟雾中,出现五艘敌方驱逐舰。剧烈的战斗立即发生,双方所有的舰只都开炮轰击,并迅速调动。“沃斯派特”号发现岸上没有炮台可以进攻,就使用它的厉害的炮火参加驱逐舰的战斗。它的十五吋口径大炮的轰鸣在四周的群山中回荡,宛如丧钟。敌舰处于绝对劣势,被迫退却。这场海战便分散成为个别小规模战斗。我们的舰只,有的进入了纳尔维克港,在那里完成摧毁敌舰的任务。其他则由“爱斯基摩”号率领,追逐企图躲避在罗姆巴克斯峡湾上游的三艘德舰,在那里把它们击毁。“爱斯基摩”号的舰头被鱼雷所击毁,但这次在纳尔维克港外发生的第二次海战中,逃过沃伯顿-李的袭击而幸存的八艘敌方驱逐舰全被击沉或损坏,而英国却没有损失一艘舰只。
  海战结束后,惠特沃思海军上将想派遣由水兵和陆战队组成的登陆部队,上岸占领城市,在该处暂时似乎不会遇到任何抵抗。不过,除非“沃斯派特”号的炮火能够控制全局,否则,数量上占有重大优势的德国士兵,势必会发动反攻。由于可能有来自空中和潜艇方面的危险,他觉得不应该把这艘优秀的舰只长期暴露,而遇到意外的危险。在下午六时,约有十二架德国飞机出现,这就更加强了他的决定。因此,次日清晨,在装载了驱逐舰上的受伤人员以后,他便下令撤退。
  他说,“我的印象,是纳尔维克的敌方军队,由于今天的战斗而受到了极大的震惊。我提议该城应该立即由主要的登陆部队加以占领。”两艘驱逐舰留在港口外警戒待变,其中一艘救出了“哈代”号上曾在岸上等待援救的幸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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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德两国海军这次在北海的交锋,大大激动了英王陛下的爱好海军的本性,他写给我下面一封鼓励信:
  白金汉宫
  1940年4月12日
  亲爱的丘吉尔先生:
  我一直想和你谈论关于最近在北海发生的重大事件。我既然出身海军,对于这事的发展,当然有非常浓厚的兴趣。但我有意克制自己,不愿占用你的时间,因为我知道从你兼任协调委员会主席以来,你的责任增加,必然十分操劳。但是,只要当前的局势稍有稳定,请你即来看我。同时,我应当向你道贺,因为在你的指导下,海军非常出色地抵抗了德国对斯堪的纳维亚的侵略行动。请你善自珍摄,在这危急的时刻,尽量设法多加休息。
             你的真挚的国王乔治
第三十四章 纳尔维克
  希特勒对挪威的暴行——处心积虑的诡计——挪威人的反抗——向盟国呼吁——瑞典的地位——远征纳尔维克——给麦克西将军的训令——给科克勋爵的训令——直接进攻的问题——麦克西将军的反对——我希望集中在纳尔维克港实行围攻——4月13日战时内阁的结论——讨论特隆赫姆计划——来自纳尔维克的令人失望的消息——4月17日我给军事协调委员会的备忘录——我们给海陆军司令的电报——纳尔维克的僵局。
  多少世代以来,挪威质朴率直的人民,从事贸易、航海、渔业和农业,完全置身于世界政治的动乱之外。从前,北欧的海盗突然大批出动,对当时所知的世界的大部分地区进行征服和劫掠这样的时代久已消逝了。在百年战争、三十年战争、威廉三世和马尔巴罗的战争、拿破仑的骚动以及后来的种种冲突中,挪威,虽然已经脱离了丹麦,在其他方面却没有受到影响,也没有遭到损害。因此,大部分人民直到这时为止,所想的仅仅是中立而已。一支小小的军队,和一个只希望在自己位于半北极地带的、山脉纵横的国家中安居乐业的民族,现在成为德国新发动的侵略的牺牲品了。
  德国多年来实行的政策,是对挪威表示真挚的同情和友好。上次大战结束后,有好几千的德国儿童在挪威人的家里食宿。这些孩子现在在德国都已长大成人,其中许多人是热诚的纳粹党徒。此外,有一个吉斯林少校,他率领少数的青年,在挪威仿造了一个小规模的法西斯运动。在过去几年中,德国常召开北欧民族会议,邀请许多挪威人参加。德国的讲演者、演员、歌唱家和科学家,都先后访问挪威,促进共同的文化。所有这些活动都和希特勒的军事计划的具体部署交结在一起,从而布置了一个广泛分布在挪威内部的亲德阴谋活动。在这方面,每个德国外交官或领事人员,每个德国贸易代理机构,都接受驻奥斯陆的德国公使馆的指示,进行活动。他们现在所造成的丑行或进行的阴谋诡计,也许可以同历史上西西里人大杀法国侨民和圣·巴托洛穆节的大屠杀①相比。挪威国会议长卡尔·汉布罗曾写道:
  ①指法国国王查理九世时于1572年8月24日圣巴托洛穆节,在巴黎对法国胡格诺教徒的大屠杀。——译者
  就波兰和以后荷兰和比利时所发生的情况来说,双方都曾经交换过照会,并提出过最后通牒。但挪威的情况则不同。
  德国人在友好的假面具下,企图在一个黑夜中,悄悄地、恶毒地,既不宣战,又不提出警告,而一举消灭掉一个国家。比德国侵略行为本身还要使挪威人惊慌的,乃是挪威全国人民忽然发现,一个多年来一向表示友好的大国,忽然变成了一个死敌;而与他们一向在商业上或专业方面有密切关系、在过去曾被热烈欢迎到他们家里作客的德国男女,原来是一些间谍和破坏分子。挪威的人民惊骇地发现,他们的德国朋友多年来一直处心积虑地制定最详细的计划,以侵犯并在嗣后奴役他们的国家。这比破坏条约和一切国际义务更使他们震惊。
  挪威的国王、政府、陆军和人民,一旦明白了正在发生的一切以后,立即感到异常激愤,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德国人的渗透和宣传,过去蒙蔽了他们的视线,现在又削弱了他们的抵抗力。吉斯林少校出现在已被德军控制的电台上,成为这个被征服国家的亲德统治者。几乎所有的挪威官吏都拒绝为他服务。陆军已经动员,在鲁格将军的指挥下,立即开始同由奥斯陆向北推进的侵略者作战。能够获得武器的爱国者则进入山林。国王、内阁和国会最初撤退到离奥斯陆一百哩的哈马尔。德国的装甲车在后面紧追,德军并企图使用从空中投弹和机枪扫射等残忍的方法来消灭他们。但他们仍继续向全国发布命令,号召作最奋勇的抵抗。其余的人民被血淋淋的实例所威吓和吓倒,以致茫然失措,或悲哀地屈服。挪威半岛长约一千哩,人烟稀少,公路铁路不多,尤以北部为甚。希特勒征服挪威的那种迅雷不及掩耳的作法,在作战上和策略上,是一个显著的成就,并且也是表明德国人的彻底、恶毒和残酷的一个永不磨灭的例证。
  挪威政府以前由于惧怕德国,对我们十分冷淡,这时向我们提出了迫切的呼吁,要求援救。但从一开始,我们对于挪威南部,显然无力援助。我们所有经过训练的和许多半训练的部队,差不多都已派往法国。我们数量不大的但正在逐渐增长的空军,都已全部奉派去支援英国远征军、担任本土防务和接受严格的训练了。为保卫重要而易受袭击的地点,我们现有的高射炮,尚不及需要量的十分之一。但是,我们仍感到自己有责任,应该竭力去援助他们,即便因而对于我们自己的准备和利益会发生严重的干扰也在所不惜。看来,纳尔维克,为了盟国整个事业的利益,是一定能够占领和保卫的。在这里,挪威国王可以悬挂他未被征服的国旗。为了保卫特隆赫姆,也应该竭力奋战。这样至少可以推迟侵略者向北进犯,直至纳尔维克重新被我们占领,并成为军队的基地为止。看来,这个基地能够从海上加以支持,但所需的力量,必须要胜过由陆地经过了五百哩山地而来的任何军队。内阁对于援助和保卫纳尔维克及特隆赫姆的一切可能措施深表赞同。由于援助芬兰计划没有实现而搁置的部队,以及为了进攻纳尔维克而保留着的一支精锐队伍,不久就可以整装待发。
  但他们缺少飞机、高射炮、反坦克炮、坦克以及运输和训练。
  挪威的整个北部地区已被大雪所掩盖,积雪很厚,是我们的士兵从来没有见过、感觉过或想象过的。我们既没有雪鞋,也没有雪橇——更没有善于滑雪的人。可是,我们必须尽我们最大的努力。这样,这个草率从事的战役便开始了。
      ※        ※       ※
  我们有种种理由相信,瑞典将成为德国或俄国的下一个牺牲者,或者甚至成为他们两国的牺牲者。如果瑞典出来援助它陷于苦难的邻邦,军事形势暂时将会改观。瑞典有一支良好的军队。他们可以很容易地进入挪威。他们可以在德军到达以前,在特隆赫姆集中大批兵力,我们可以同他们在那里会师。但是在以后的几个月中,瑞典的命运又会怎样呢?希特勒出来报复,将给它毁灭性的打击。而俄国巨熊将从东方来伤害它。另一方面,瑞典可以将德国人所需要的全部铁矿石,在整个夏季中供给他们,以换取中立。对于瑞典人来说,他们的选择是,究竟保持有利可图的中立呢,还是被征服?它对于这个问题的看法,没有根据我们这个没有准备的、但现在却很热诚的岛国的立场。这也不能责怪它。
  4月11日早晨,在内阁会议以后,我写了以下的节略,说明我们为了小国的权利和国际法所作的牺牲,因而使我有理由提出下列的论点:
  首相:
  外交大臣:
  对于今天早晨讨论的结果,以及我个人提出的意见,我都感到不能完全满意。我们所需要的,是瑞典不应该保持中立,而应该对德宣战。我们所不需要的,是向它提供我们留作实行芬兰计划之用的三个师,或在战争持续期间供给它充足的粮食,或在斯德哥尔摩被炸时去轰炸柏林等。在现在押下这些赌注,实在太不值得了。另一方面,我们应该竭力提出一般性的保证,鼓励它参战,例如我们将尽一切努力给它援助,我们的军队将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积极地展开活动,我们将把它当作友好的盟邦,和它齐心协力,而且我们绝不会抛开它而单独地,或者在它没有恢复原来的地位以前去同德国媾和。我们是否已经使英法军事代表团树立了这样的概念?
  如果没有,我们还有时间可以补救。此外,我们在斯德哥尔摩的外交活动,也应该积极展开。
  我们应该记住,我们如果提议由我们来保卫耶利瓦勒铁矿,瑞典人会说“敬谢不敏”,因为它自己可以很容易地加以保卫。它的困难是在我们难以为助的南部。但我们如果能对它提出保证,说明我们打算尽早地以主力部队从大西洋打开经过纳尔维克通往瑞典的路线,同时我们也计划顺序肃清沿挪威海岸的德国据点,以便打开通往其他地方的通路,这样,也许会有一些效力。
  如果大战在佛兰德①爆发,德国人将无法多派军队到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去,另一方面,如果德国并不在西线展开进攻,我们也可以按照德国从西线撤下的军队的比例,将军队派到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去。法国有意劝说瑞典人参战。我认为对于这种想法,我们不应该泼冷水。如果听任他们继续保持中立,将铁矿石由耶利瓦勒沿波的尼亚湾运走,借此收买德国,这将是最不幸的事。
  ①比利时、荷兰、法国北部的全称。原为中世纪欧洲的一个国家。——译者
  今天早晨,我对这个问题并不充分了解,感到很抱歉。但是当我进来参加会议时,讨论已经开始,而我也没有把我的意思表达得十分清楚。
  外交大臣的答复,也有使我信服的理由。他说首相和他对于我的意见,大体上表示赞同,但对于我所主张的向瑞典交涉的方法,表示怀疑。
  1940年4月11日。
  根据我们从与盟国友好的瑞典方面所获得的一切情报看来,我们提出的任何建议,只要在他们心中容易被理解为我们要将他们卷入战争的一种企图,则其结果恐怕恰恰与我们的期望相反。他们的直接反应可能是认为,我们还没有在挪威的一个或更多的港口获得立足点以前,设法要他们来做我们自己所不能做或不愿做的事。因此,其结果对于我们将会是害多利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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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前被解散的纳尔维克远征军,仅是一支小小的队伍,现在立即要把它重新集中起来,是很容易的。英军的一个旅及其辅助部队立即开始登船,4月12日,第一批护送舰只就向纳尔维克出发。一两个星期以后,法国的阿尔卑斯步兵团的三个营和其他法国部队也接着出发了。在纳尔维克北面,还驻有挪威军队,可以帮助我们登陆。4月5日,挑选了陆军少将麦克西来指挥可能派往纳尔维克的远征军。他所接到的训令,在措词方面,对于我们必须要求它给予某种便利的一个友好的中立国家来说,是完全合适的。训令的附录,对于轰炸一事,有下列的指示:
  虽然知道在一个人烟稠密的区域内,有一个正当的目标,但如果不能确切地找到它的位置,或不能证明毫无差错时,绝不能加以轰炸。如果轰炸,显然是违法的。
  鉴于德军的猛烈进攻,4月10日,又向麦克西将军发出了新的更坚决的训令。这些训令使他有较大的行动自由,但上述的特别禁令并没有取消。训令内容如下:
  英王陛下政府和法兰西共和国政府,决定派遣一支野战部队去挪威北部,开始对德作战。这支部队的目的,是要肃清纳尔维克区的德军,并将纳尔维克本地加以占领。……你的初步任务是将部队驻扎在哈尔斯塔,保证同可能尚在当地的挪威军队取得连络,并收集对你能够计划进一步行动所必需的情报。我们并不要求你不顾对方的抵抗强行登陆。但你可能会因为被误认为敌人而遭到抵抗。因此,在你放弃登陆企图以前,要采取适当的步骤使对方知道你的部队的国籍。是否应该登陆,将由高级海军军官和你商量后,再作决定。如在哈尔斯塔无法登陆,应该设法在其他适当的地点进行试探。
  当你拥有足够的军队时,必须实行登陆。
  同时,帝国总参谋长艾恩赛德将军写了一封私人信给麦克西将军,其中说:
  你也许会有利用海战的机会,如有这种机会,应该加以利用,必须大胆从事。
  这种口气似乎和正式的训令不同。
  在对波罗的海战略展开积极讨论的漫长的几个月中,我和科克-奥里瑞勋爵发生了密切的接触。虽然关于“凯瑟琳”计划的见解略有不同,但他和第一海务大臣的关系是融洽的。我根据长期的和艰苦的经验,充分理解,大胆地将事情写成书面,以便对它进行探讨和检验——一种智力上的探讨——和实际进行工作与完成,二者之间存在着差距。庞德海军上将和我,根据稍有不同的观点,都认为在北方冒险进行海陆两栖作战中,应该由科克勋爵担任海军的司令。我们都竭力劝他不必因为害怕风险而踌躇不决,应该奋勇进击,以求占领纳尔维克。因为我们的意见完全一致,并能在一起展开充分的讨论,所以,我们给他特殊的便宜行事之权,而没有给他任何书面的命令。他确切地了解我们所需要的一切。在他的报告中,他说,“我离开伦敦时所获得的印象极为明确,即英王陛下政府希望能在尽可能早的时候,将敌人赶出纳尔维克。我应该尽量迅速从事,以便达到这个目的。”
  这时,我们的参谋工作,并没有受到战争经验的锻炼,而各个军事部门的行动,除了在我刚刚开始主持的军事协调委员会的会议中以外,亦缺乏一致的步骤。作为委员会主席的我和海军部,都不知道陆军部给麦克西将军训令的内容,而海军部给科克勋爵的训令,因为是口头的,所以也没有书面文件可以送给陆军部参考。两个部的训令虽然都是基于同一个目的,但在语调上和重点上,多少有所不同;这对于陆军和海军两个司令间不久发生的意见分歧,也许是有关系的。
  科克勋爵在4月12日晚由罗赛斯出发,乘“曙光”号以高速破浪前进。①他希望在哈尔斯塔和麦克西将军会见。哈尔斯塔是瓦格斯峡湾欣诺易岛上的一个小港,虽然距离纳尔维克约有六十哩,但已被选作军事根据地。但在14日,他收到了“沃斯派特”号舰上惠特沃思海军上将的电讯,后者头一天曾击毁了所有的德国驱逐舰和供应船。这次来电说:“我深信,现在可以通过直接袭击的办法占领纳尔维克,而不必担心在登陆时遇到严重的抵抗。我认为登陆的主力,只要一支极小的部队……”科克勋爵因此改变“曙光”号的航程,驶往罗弗敦群岛的希尔峡湾,侧击去纳尔维克的通路,同时命令“索斯安普敦”号前往该处和他会合。他的目的,是想组织一支担任直接进攻的部队,包括“索斯安普敦”号装载的苏格兰卫兵两个连,和“沃斯派特”号以及已在希尔峡湾的其他舰只上的水兵和陆战队。但他要和“索斯安普敦”号取得联络,非经过海军部不可。这就难免要迟延。海军部的答复中有这样的话:“我们认为你必须和麦克西将军会合,与他一致行动。除非联合作战,否则不得进攻。”于是他离开希尔峡湾转向哈尔斯塔,率领运送第二十四旅的护航队,于15日早晨进入港内。他的护卫驱逐舰击沉了在附近游弋的第四十九号德国潜艇。
  ①(原书)第591页有一张纳尔维克作战图。
  科克勋爵现在竭力敦促麦克西将军利用德国海军实力全部被毁的机会,乘早直接进攻纳尔维克,但麦克西将军答复说,敌人正以机枪阵地坚守着港口,同时还指出,他的运输舰所装载的部队与物资,不是为了进攻,而只是为了实行无抵抗的登陆之用的。他在哈尔斯塔的旅馆中设立了司令部,他的军队开始在附近登陆。第二天,他说,根据所得的情报,在纳尔维克登陆是不可能的,即便在海军排炮的掩护下,也不能成功。科克勋爵认为凭借优势的炮火,军队可以在纳尔维克登陆而不致遭受重大损失;但麦克西将军却不同意,并在其训令中找到了一些借口。我们海军部方面,也竭力主张直接进攻。在陆军和海军的首脑中间,因此形成了一个僵局。
  这时候,气候骤变,大雪纷飞。我们的军队对于这种具体情况,既无装备,亦未受过训练,因此,一切行动似乎陷于瘫痪。同时,在纳尔维克的德军,以其机枪阵地迫使我们日益扩大的军队寸步难行。这是一个严重的出乎预料的障碍。
      ※        ※       ※
  我们这次临时准备的战役,种种事务,大部分都经过我的手,因此,我宁愿尽可能地用我在当时的言辞予以记录。首相和战时内阁都同样强烈地希望占领特隆赫姆和纳尔维克。
  这个代号称为“莫里斯”计划的战役,很可能成为一个伟大的战役。按照4月13日我们军事协调委员会的记录:
  [我]深怕人们提出的建议,可能会削弱我们企图占领纳尔维克的决定。我们不允许有任何障碍来阻挠我们断然占领这个地方。我们进攻纳尔维克的计划是很缜密地加以拟定的。
  如果计划能够顺利进行而不加以改动,成功的机会是很多的。
  另一方面,进攻特隆赫姆是带有更大投机性质的举动。在我们确实占领纳尔维克以前,任何调遣法国阿尔卑斯步兵团去该地的提议,我都不能表示赞同。否则,我们可能在挪威沿岸一带,从事一些毫无成效的战斗行动,其中没有一个是会成功的。
  同时,我们对于特隆赫姆地区,已给予适当的考虑,并已制订了计划,在必须进行大规模作战时,在那里获得登陆地点。在那天下午,海军将在纳姆索斯举行小规模登陆。帝国参谋总长已集中了五个营的兵力,其中两个营在4月16日可以在挪威沿岸登陆;如有必要,在4月21日还可以指派三个营。登陆的确实地点,将在那天晚上加以决定。
  麦克西将军最初接到的命令是,在纳尔维克登陆后,他应该迅速地向耶利瓦勒铁矿区推进。但现在他奉命不要越过瑞典边界,因为如果瑞典保持友好态度,我们就不必为铁矿区担忧;如果瑞典抱有敌意,则占领矿区的困难未免太大了。
  我又说:
  对于纳尔维克的德军,可能有必要加以围攻。但是除非我们进行了一次非常坚决的战斗,否则,绝不应该让战斗退化为一种围困。根据这种谅解,我愿意发一个电报给法国,说明我们不单希望,并且认为,我们使用奇袭,应该能够成功地占领纳尔维克。同时,我们应该说明,因为命令有了改变,这种做法就比较容易,因为现在不必越过瑞典边界而去远征了。
  战时内阁决定对于纳尔维克和特隆赫姆两地的战役,都加以尝试。眼光远大的陆军大臣警告我们说,为了增援挪威,也许不久就可能迫使我们从驻在法国的军队中抽调力量。他建议我们应就这一点,尽早地向法国提出。我赞同他的意见,但认为在一两天内,还没有和法国商洽的必要。这个意见被接受了。战时内阁批准了另一个建议,即将我们要重新占领特隆赫姆和纳尔维克的意图,通知瑞典和挪威两国政府;我们认为特隆赫姆是一个极端重要的战略中心,但夺取纳尔维克作为海军基地也是重要的。我们还要说明,我们无意派遣我们的军队越过瑞典边界。我们同时请求法国政府同意,让我们放手使用法国阿尔卑斯步兵团,派遣他们到纳尔维克以外的地方作战,并把我们告诉瑞典和挪威政府的一切通知了他们。我和斯坦利先生都不赞同分散我们的兵力。除了在其他地方作牵制性的进攻外,我们仍有意集中兵力进攻纳尔维克。但我们服从了多数的意见,这种意见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正当的理由的。
      ※        ※       ※
  16至17日的夜晚,从纳尔维克传来了令人失望的消息。
  麦克西将军似乎不愿在舰队近距离的排炮掩护下,实行直接进攻,以占领这个城市;科克勋爵也没有办法来推动他。我将当时出现的局势,对我的委员会作了说明。
  4月17日
  (1)科克勋爵的电报表明,麦克西将军提议,在纳尔维克的入口处,占领两处未曾沦陷的地方,然后就在那里驻守以待解冻。这也许要等到本月底。麦克西将军希望把第一个法国阿尔卑斯步兵团的半个旅兵力,归他调遣。这当然是办不到的。这种政策,意味着我们在几个星期内,将在纳尔维克前线按兵不动,而与此同时,德军必将宣称他们已使我们停止不前,而纳尔维克仍在他们手中。这对挪威人和中立国家,都将有极其不利的影响。而且,德军在纳尔维克的防御工事将继续加强,在时机到来时势必要用更大的气力,才能重新占领。这个消息,不但出乎预料,并且也是令人不快的。
  陆军中一个最精锐的正规旅将因此而被浪费掉,同时因为士兵患病而损失实力,结果在战斗中毫无贡献。我们现在应该考虑是否将下述的电报,发给科克勋爵和麦克西将军:
  “你们的建议,会在纳尔维克造成不利的僵局,并使我们最精锐的一个旅不能发生作用。我们不能将法国阿尔卑斯步兵团派给你们。‘沃斯派特’号在两三天内,需要派到其他地方去。因此,你们应详细考虑在‘沃斯派特’号和驱逐舰的掩护下向纳尔维克进攻。这些军舰也可以在罗姆巴克斯峡湾作战。对这个港口和城市的占领,将是一个重要的胜利。我们希望你们能说明为什么这是不可能的,并告诉我们,你们估计在海边阵地将要遇到的抵抗会达到什么程度。这件事是很紧急的。”
  (2)第二点要决定的是,法国阿尔卑斯步兵团是否应该被派到纳姆索斯或越过纳姆索斯的地方去和卡顿·德·维阿尔特将军会合,还是比较容易地将他们留在斯卡帕湾,到22或23日,会同可以担任主力进攻的其他军队,一并用于特隆赫姆的战役。
  (3)第一四六旅的两个营希望已在今天黎明前,在纳姆索斯和班德桑德登陆。“克劳布里”号舰上的第三营明天将要经过危险的航程前往纳姆索斯,如果一切顺利,可以在黄昏前后到达和登陆。利勒约纳斯的停泊处,整个下午被炸,两艘运输舰幸未命中,一万八千吨的大运输舰现在已经卸载,正在返回斯卡帕湾的途中。如果法国阿尔卑斯步兵团的先头部队要在纳姆索斯使用,他们应该直接开往该地,不应再到利勒约纳斯去集合。
  (4)现在可以用来在特隆赫姆作为主攻力量的军队是否足够?这个问题,今天亦必须加以决定。有待动员,即有待装备的两个卫兵营,恐不能如期准备就绪。法国外籍军团的两个营恐怕不能如期到达。但从法国来的一个正规旅却可以在20日由罗赛斯出发。法国阿尔卑斯步兵团的第一个和第二个半旅兵力也可以及时到达。加拿大军队一千名已准备就绪了。此外,还有一营的本土防卫队。这些部队是否足以压倒特隆赫姆的德军?如再耽搁,危险极大,这里不必再述。
  (5)霍兰德海军上将今天晚上出发,去和18日回到斯卡帕湾的本土舰队总司令会面,他必须携有完整的和明确的决议。海军对于运兵去特隆赫姆必定欣然从事,这是当然的。
  (6)为了要占领昂达尔斯内斯,战斗也许会在今晚或明晨发生。我们希望从巡洋舰“加尔各答”号登陆一个先头部队,并且正在调动足够的巡洋舰,准备在黎明时,对付敌方五艘驱逐舰可能发动的袭击。
  (7)海军将在今天清晨开始,以排炮轰击斯塔万格飞机场。
  委员会同意了这个电报,于是电报就发出去了。然而,它却没有产生效果。这种袭击是否会获得成功,将始终是一个见解问题。部队进行这种袭击,虽然不必在雪上行军,但另一方面,必须在纳尔维克港和在罗姆巴克斯峡湾,冒着敌人机枪的扫射,从毫无掩蔽的舰上强行登陆。我指望这艘巨舰上的大炮展开近距离炮击所产生的效力,可以摧毁海岸阵地,并且使德军整个机枪阵地上,满是滚滚的浓烟和被炮弹激起的积雪和泥土。适当的高度爆炸性炮弹,已由海军部供给了战列舰和驱逐舰。科克勋爵既在当地,又可以估计炮击的性质,当然非常赞同展开这种袭击。我们有四千多名最精锐的正规军,包括卫兵旅和海军陆战队在内。他们一旦登陆以后,就会和防守的德军短兵相接。德军的正规部队,除了从被击沉的驱逐舰上救获的水兵以外,我们估计不会超过我们部队的半数。这个估计据我们现在所知是正确的。这种力量对比,倘若发生在上次大战中的西线,一定会被认为是一种有利的形势,而在这里,现在也没有其他的新因素。后来,在这次大战期间,进行这种袭击有几十次之多,结果时常是成功的。
  而且发给司令官们的命令,不但措词明确,性质紧急,并且显然考虑到会有重大的损失,所以他们是应该服从的。况且,如果进攻而被击退,遭受了重大的损失,其责任亦将完全落在国内当局的身上,并且是直接落在我的身上。我乐于承担这种责任。但是我或我的同僚或科克所说的一切,或所做的一切,都丝毫不能打动麦克西将军。他决心要等待积雪溶化。
  至于炮击,他可以引证他接到的训令中所称不要危害平民一节,来对付我们。我们如把这种态度,来和敌人的情况,即他们根据长期的和深刻的盘算,不惜以生命和舰只孤注一掷,并且以近乎疯狂的锐气进行战斗,从而使德军赢得了不少辉煌胜利的情况,互相对比一下,那么,我们为了进行这个战役而遇到的种种不利条件,也就显而易见了。
第三十五章 特隆赫姆
  一个主要的目标——明显的计划——“铁锤”作战计划——本土舰队总司令的态度——挑选将领担任指挥——一些意外事件——4月14日的形势——4月17日的形势——参谋人员的重新考虑——在没有遭到抵抗时空军的威力——计划的变更——罗杰·凯斯爵士的愿望和成就——4月19日我给军事协调委员会的报告——战时内阁同意放弃“铁锤”作战计划——4月20日谈进攻纳尔维克的紧迫性——伊斯梅将军的总结。
  特隆赫姆,如果在我们的掌握中,当然可以成为在挪威中部进行重大战役的关键要地。我们如果占据了这个地方,就可以获得一个具有码头与船坞等设备的安全港口,在这里可以建立一支五万人或人数更多的军队,并以此作为它的根据地。在它附近,有一个可以容纳几个战斗机中队的机场。如果占领了特隆赫姆,就可以和瑞典有直接的铁路交通,大大地增加瑞典参战的机会,或在瑞典本身被袭击时,可以大大地增加互助的程度,只有从特隆赫姆,才能够可靠地阻截德国由奥斯陆向北推进。根据政策与战略方面最广义的理由,如果挪威中部是希特勒想要去的目的地,盟军就应该和他在该处进行最大规模的战斗。纳尔维克在遥远的北方,可以随时袭击或攻陷,而且始终需要加以保卫。我们拥有强有力的制海权。至于空中力量,如果我们能够巩固地占领挪威的飞机场,我们应该毫不踌躇地和当地的德国空军,在双方都要受到严重限制的条件下,进行一切可能的战斗。
  法国军事委员会和英国战时内阁,以及它们大部分的顾问,都一致相信这些理由。英国首相和法国总理的意见也完全一致。甘默林将军愿意根据德国由西线抽调军队开往挪威的程度,相应地由法国抽调法军或撤走英国师团开往挪威。他显然欢迎在特隆赫姆以南地区,进行长期的大规模战斗,因为在那个区域,地面几乎到处都利于进行防御战争。看来,我们从海上把军队和供应品,通过特隆赫姆运到作战地点,一定会比德军由奥斯陆沿着唯一的公路和铁路线向北推进,要迅速得多,而且,他们后面的公路和铁路线,都可能被炸弹或由空中降落的部队所切断。唯一的问题是,我们是否能够及时地占领特隆赫姆?我们是否能在敌军的主力部队从南面到达以前,赶到那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们是否能在他们现在无敌的空中优势下,获得即便是短暂的喘息机会?
  赞同进攻特隆赫姆的意见,纷至沓来,远远超出了内阁的范围。进行这个战役的好处非常明显,所有的人们都能够充分地认识。公众、俱乐部、报纸及其军事记者,在过去几天中,毫无拘束地讨论这个政策。我的好朋友海军元帅罗杰·凯斯爵士是主张打开达达尼尔海峡的拥护者,而且也是泽布勒赫之战的英雄和胜利者。他热烈希望能率领本土舰队或它的一部分舰队,冲过炮台,进入特隆赫姆峡湾,从海上登陆去攻打城市。科克勋爵也是一个海军元帅,虽然他是海军总司令福布斯海军上将的前辈,但因为已奉命指挥纳尔维克的海军作战,所以军阶问题方面的困难,似乎已经解决了。海军元帅们一向是留在现役名单上的,而凯斯和海军部又时有接触。他非常激奋地一再告诉我,并写信提醒我关于达达尼尔海峡的故事,说那一次战役,如果我们没有被那些胆怯的干扰者所阻挠,本来可能很容易地将海峡打开。我也时常考虑攻打达达尼尔海峡的教训。特隆赫姆的炮台以及那里可能布置的水雷区,如果和当时我们所遭遇的情况相比,实在微不足道。但是另一方面,现在有了飞机,它们可以把炸弹投在英国少数巨大军舰没有防护的甲板上,而这些军舰现在正是英国在海洋上的海军力量。
  在海军部,第一海务大臣和海军参谋部大体上对于这种冒险行动,并没有畏缩的表示。4月13日,海军部正式将最高军事会议预备派遣军队去占领特隆赫姆的决定,通知了总司令,并以积极的态度,向他提出是否应该出动本土舰队去打开这条通路的问题。
  你是否认为(电讯继续问)可以摧毁或压倒岸上的炮台,以便运输舰可以驶入港内?倘若如此,你提议应该使用多少舰只和哪些类型的舰只?
  福布斯海军上将立即要求把特隆赫姆的防务情形告诉他。他表示同意说,如果战列舰具备适当的炮弹,在白天可能摧毁或压倒岸上的炮台。但当时本土舰队的舰只上都没有这类炮弹。他说,首先,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保护运输舰,使它们在穿过入口处三十哩狭窄的海域时,不致受到猛烈的空袭;其次,是要实行敌前强行登陆,关于这点,我们已经提出过充分的警告。在现有情况下,他不认为这个作战计划是可行的。
  海军参谋部坚持他们的意见。海军部在我热烈的赞同下,于4月15日答复如下:
  我们仍然认为所述的作战计划,应该作进一步的研究。这个作战计划,在七天以内不可能实行,因为在这个期间,将全力进行仔细的准备工作。在大型运输舰进入危险地带时,不论在何处,空中的危险是无法减少的。我们的意思,是除了使用皇家空军轰炸斯塔万格飞机场以外,并派遣“萨福克”号在黎明用高度爆炸性炮弹加以轰击,希望借此可以使这个飞机场无法使用。至于特隆赫姆的飞机场,可以先用海军航空兵部队的轰炸机,然后再用排炮来对付。十五吋口径大炮用的高度爆炸性炮弹,已指定运往罗赛斯。“狂暴”号和第一巡洋舰分舰队将用来担任这个任务。因此,请你对于这个重要的计划,再作进一步的考虑。
  福布斯海军上将虽然并不能够完全确信这个计划是妥善的,但由于这个电报,便用一种逐渐表示赞同的态度来着手进行。在以后的一次复电中,他说,就海军方面而论,除了他在登陆时,无法以空军来保卫运输舰外,不会有任何重大的困难。他认为所需要的海军力量,是用“英勇”号和“声威”号来担任“光荣”号的防空工作,以“沃斯派特”号来担任轰击,此外至少要有四艘具有防空炮火的巡洋舰和大约二十艘驱逐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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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海上正面进攻特隆赫姆的计划正在以最快的进度准备时,另外两个辅助性的登陆行动,却已在进行了,其目的是要从陆地向前推进,以包围这个城市。其中第一个登陆行动,是在北面一百哩的纳姆索斯进行的。获有维多利亚勋章的卡顿·德·维阿尔特少将被选派来指挥这支军队,奉命“占据特隆赫姆地区”。他获悉海军将以三百人作初步的阵地占领,以便夺取并坚守据点,为他的部队登陆作准备。当时的意思是,用两个步兵旅和法国阿尔卑斯步兵团的一个轻装师在该处登陆,以呼应海军对于特隆赫姆的主力进攻,即“铁锤”作战计划。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第一四六旅和法国阿尔卑斯步兵团正从纳尔维克调来。卡顿·德·维阿尔特立即搭了一只水上飞机出发,在15日傍晚敌机大举空袭下,到达了纳姆索斯。他的参谋官受了伤,但他在现场立即担任坚强的指挥。第二个登陆行动是在昂达耳斯内斯,在特隆赫姆西南沿公路大约一百五十哩的地方。这里也先由海军占领了阵地,摩根准将在4月18日率领一支陆军到达,担任指挥。统率在挪威中部作战的所有部队的总司令,委派梅西中将担任。他只能在陆军部指挥,因为目前在大洋的对面,还没有可以作为他的总司令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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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日,我提出报告,说明这些计划都在进行中,但所遇到的困难极其严重。纳姆索斯雪深四呎,对空袭毫无掩蔽。敌方拥有完全的制空权。我们既无高射炮,又无可供空军中队利用的机场,上将最初并不十分赞同在特隆赫姆强行登陆,因为空袭的危险很大,所以,最重要的,当然是皇家空军应继续袭击为敌机往北必须经过的斯塔万格机场。“萨福克”号将在4月17日以它的八呎日径大炮轰击这个机场。这个提议获得批准,于是排炮轰击按照计划,如期实行。机场受到了相当的损毁,但在“萨福克”号退回时,它受到了七小时的连续轰炸。它受到了严重的损伤,在次日到达斯卡帕湾时,它的后甲板已经浸在水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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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军大臣现在必须选派一个陆军司令官,但是他所作为的选择都很不顺利。斯坦利上校最初选定了当时颇有声望的霍特布拉克少将。他在4月17日在海军部举行的三军参谋长会议上,听取了关于他所担任的工作的详细指示。当晚十二时三十分,他忽然旧病发作,倒在“约克公爵台阶”上,丧失知觉,片刻后才被人发现。幸而他的文件都已交给了他的参谋人员,正在加以研究。次晨,伯尼-菲克林准将奉派继任他的职务。他也听取了详细的指示,乘火车出发前往爱丁堡。4月19日,他和他的参谋人员乘飞机飞往斯卡帕湾。他们的飞机在柯克沃尔机场坠毁,飞行员受了重伤。可是日期已经非常短促了。
  4月17日,我向最高军事会议扼要地说明了参谋部为了在特隆赫姆实行登陆而制定的计划。立即可以使用的部队,有从法国调来的一个正规旅(计二千五百人),一千名加拿大军队,以及大约有一千人的本土防卫队的一个旅可以作为后备。
  军事协调委员会接到的报告是,可以使用的军队,人数是充足的,并且虽然危险很大,但这种冒险的行动是值得的。这次作战将由舰队给予全力支持,并将增派两艘航空母舰参加,载有一百架飞机,其中包括四十五架战斗机。登陆日期,临时决定为4月22日。法国阿尔卑斯步兵团的第二个半旅,必须到4月25日,才能抵达特隆赫姆。希望到了那一天,他们能在特隆赫姆的码头登岸。
  当时,在会议上,曾经询问三军参谋长对于上述的计划是否同意。空军参谋长代表他们,并当着他们的面,表示同意。这个战役当然有相当大的危险,但这些危险却值得一冒。
  首相同意这种看法,他强调空军给予配合的重要性。战时内阁对于这个计划,给予热烈的赞同,而我则尽一切努力,使它能够实现。
  到这时为止,所有的参谋人员和他们的首长,似乎都决心要对特隆赫姆实行中间突破的战术。福布斯海军上将正积极在准备进攻,当时似乎没有理由不遵守22日这个进攻日期。虽然我特别喜欢进攻纳尔维克,但是我以日益增长的信心投入这个大胆冒险的行动,并且愿意让舰队去冒一些危险,例如:峡湾入口处小炮台的轰击,可能的水雷区,而最严重的是,空袭的危险。舰只装备着在当时可以说很强大的高射炮。一群舰只联合起来,向空中射击的火力,可以迫使飞机不敢在准确投弹的高度进行袭击。我在这里应该说明,空军的力量在没有遇到反抗时,是非常可怕的。飞行员可以随心所欲地尽量低飞,并且在离地五十呎时,往往比在高空更为安全。他们可以准确投弹,并以机枪扫射地面上的士兵,唯一的危险是,偶而凑巧被步枪射中。我们在纳姆索斯和昂达耳斯内斯的小规模远征军,不得不在这些艰苦的情况下作战。
  但舰队既有高射炮,又有一百架水上飞机,因此,它的实力在实际作战时,也许可以优于敌人所能派到那里的任何空中力量。如果特隆赫姆被占领以后,则附近的韦纳斯机场将落到我们手中,在几天以内,我们不仅可以在城区有大量的驻军,而且可以有几个皇家空军的战斗机中队出动助战。如果我个人可以自由行事,我可能会坚持最初就有很大兴趣的战役,即纳尔维克战役;但我既然在一位可尊敬的首相和一个友好的内阁下任职,我现在只有期望这个令人兴奋的计划能够成功。许多严肃而谨慎的大臣们都热烈赞同这个计划,并且它似乎也为海军参谋部和几乎所有我们的专家所拥护。这是17日的形势。
  当时,我感到我们应该竭力使挪威国王及其顾问们了解我们的计划,因此,应该派一个能懂得挪威情况并且能作权威性发言的官员,去拜访挪威国王。海军上将爱德华·埃文斯爵士非常适合于担任这个任务,于是,他奉命乘飞机经过斯德哥尔摩前往挪威,到挪威国王的总部和他联系。他在该处需要尽一切力量设法帮助挪威政府进行抗战,并说明英国政府为了援助他们而采取的种种措施。从4月22日起,他和国王以及主要的挪威当局连续协商了几天,帮助他们了解我们的计划和我们的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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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18日那一天,三军参谋长和海军部的意见,忽然发生了激烈的、决定性的变化。这种变化的原因是,第一,他们愈来愈感到,将我们这么许多最优越的主力舰只投入这种冒险的行动,海军承担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其次,陆军部认为,即使舰队可以进入港内,而且安然驶出,但在德国空军的压力下,我们的部队实行敌前登陆,仍然是很危险的。另一方面,在特隆赫姆的北面和南面已经成功的登陆行动,在所有这些当局看来,似乎是一个危险要小得多的解决办法。于是三军参谋长拟定了一个很长的报告,反对“铁锤”作战计划。
  这个报告开始就提醒大家注意,一个包括敌前强行登陆的联合战役,是战争中最困难和最危险的一种战斗方式。三军参谋长一贯认为,这种特殊的战役含有极严重的危险;因为由于形势紧急,所以没有时间对于这种性质的作战计划给予应有的详细而精密的准备,同时因为没有空中侦察或空中摄影,所以计划只好以地图和航海图作为根据。这个计划还有一个缺陷,即要使本土舰队几乎全部集中在一个可受敌方空军猛烈袭击的区域以内。此外,在这种形势下还有其他新因素应该加以考虑。我们已经在纳姆索斯和昂达耳斯内斯夺取了登陆据点,并在岸上驻扎了军队;根据可靠的报告,德军正在改进特隆赫姆的防务;关于我们企图在特隆赫姆直接登陆的消息已经在报刊上发表。三军参谋长根据这些新因素,对原来计划重新加以考虑,结果一致提议变更这个计划。
  他们仍然认为我们有必要去占领特隆赫姆,将它作为以后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作战的根据地;但他们竭力主张不应该直接正面进攻,而应利用我们在纳姆索斯和昂达耳斯内斯军队登陆时出乎意外的成功,以钳形攻势由北面和南面来包抄特隆赫姆。他们说,采取了这种手段,我们可以使一种具有严重危险的冒险行动,变成为危险极少而可以获得同样效果的行动。计划变更以后,则报纸所发表的关于我们的意图的消息,也可以变成对我们有利;因为利用这种有意泄露的消息,我们可以期望使敌人认为我们仍企图坚持我们的原定计划。因此,三军参谋长提议,我们应该在纳姆索斯和昂达耳斯内斯投入最大的兵力,占领通过当博斯的公路和铁路交通线,并由北面和南面包围特隆赫姆。在纳姆索斯和昂达耳斯内斯两地进行主力登陆以前不久,应从海上用排炮轰击特隆赫姆的外围炮台,使敌人认为我们即将在当地进行直接进攻。我们应该这样从陆地上包围特隆赫姆,从海上加以封锁,虽然占领城市在时间上将比原来的计划延迟,但我们军队的主力反而可能在较早的日期完成登陆。最后,三军参谋长们指出,放弃直接进攻而改用了这种包抄行动,可以使我们舰队中大量值得珍视的舰只,用于其他区域的战役,例如纳尔维克。这些有力的提议,不但由三军参谋长,并由他们的三个能干的副参谋长,包括新近任命的汤姆·菲利普斯上将和约翰·迪尔爵士在内联名提出。
  关于否定这样一个积极的两栖作战计划,我们很难设想有任何反对意见会比他们的意见更有决定性的作用。同时,我也没有见过一个内阁或大臣能够压倒他们的反对意见。在现行的制度下,三军参谋长组成了一个单独的而且主要是独立的工作机构,不受首相或最高行政机构的任何具有权威性的代表的监督或指导。加上海、陆、空三军的首长,对于整个战局没有一个全面概念,他们都过分地局限于所属部门的看法。三军参谋长们在和他们本部门的大臣讨论后,开会协商,发表影响极大的节略或备忘录。这是当时我们指挥作战制度方面最不幸的缺点。
  当我知道这种向后转的变更时,我非常愤怒,便向有关军官追根究底地询问原因。我不久就明白,仅仅在几天以前还主动拥护这个作战计划的所有专家们,现在都一致加以反对了。当然也有不随波逐流的人,眼前就有罗杰·凯斯爵士。
  他热烈向往于战斗和光荣。他嘲笑这些迟迟发生的恐惧和反复再三的再考虑。他自告奋勇地表示愿意率领少数旧舰只以及必需的运输舰,在德军还没有变得更加强盛以前,进入特隆赫姆峡湾,使军队登陆并攻打那个地方。凯斯有过极其伟大的成功纪录。在他心中热情奔放。在五月间的辩论时,曾有人提示“达达尼尔战役使我痛心疾首”。意思是说,因为那一次的事件,曾使我去职,所以我已没有冒险的能力了;但其实这是不真实的。处于一个从属的地位,而必须要采取激烈的方式来行动,其间发生的困难是非常之大的。
  此外,当时有关的高级海军将领之间的个人关系,亦很特殊。罗杰·凯斯和科克勋爵一样,资历比总司令和第一海务大臣要高。庞德海军上将曾经在地中海担任凯斯的参谋官达两年之久。我如果采纳罗杰·凯斯的意见,而拒绝他的意见,则将导致他的辞职,而福布斯海军上将也势必请求解除他本人的职务。就我的职位而论,我当然不应该在这个时候,为了一个作战计划而使首相和我的战时内阁的同僚们面临这些人事上的戏剧性事件。而且这个作战计划,尽管有很大的吸引力和重要性,但对于整个战局,甚至即使对于挪威战役来说,基本上毕竟还是次要的。所以,我毫无疑问地认为,虽然参谋部改变了主意,而且对于他们经过删改的计划可以提出明显的反对理由,但我们仍然必须接受他们的意见。
  于是,我接受了放弃“铁锤”计划的决定。我在18日下午,将事实汇报给首相。他虽然非常失望,但和我一样,除了接受这种新的形势外,也别无他法。在战争中,也正如在人生中一样,时常在遇到某个渴望实现的计划失败时,不得不采取另一个可能最好的代替方案;如果情况是如此,那么,倘若不竭尽全力来促其实现,则是愚不可及的了。于是,我也掉转了我的枪口。我在4月19日向军事协调委员会提出书面报告如下:
  (1)由于卡顿·德·维阿尔特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展、我们在昂达耳斯内斯和南峡湾中其他港口轻而易举地实行了登陆、报刊不慎泄露了关于攻打特隆赫姆的机密,以及为了实行这个所谓“铁锤”作战计划而必需巨大的海军力量,同时还要冒很大的风险,使许多极其重要的舰只在很长的时间内,处于近距离的空袭威胁之下,因此,三军参谋长及其副参谋长们提议,关于在两个钳形攻势与中间突破之间有所侧重的计划,现在应将重点完全改变,意思是指:主力应改放在北面和南面的钳形攻势上,而中间对特隆赫姆的进攻则应改为仅仅是一种示威。
  (2)由于事件和意见的迅速变动,我们必须采取上述的决定,首相已经加以核准,现正发出命令。
  (3)提议应设法使人相信,对特隆赫姆的正面进攻即将发动,并应在适当的时机,以主力舰的排炮轰击外围炮台,以便强调这一行动。
  (4)应尽一切的努力,以炮队增援卡顿·德·维阿尔特。
  如果没有炮队,他的军队组织就不够健全。
  (5)我们为“铁锤”计划而集中的所有军队,应尽快地大量用战舰运往罗姆斯德尔峡湾的各港口,向当博斯推进。在到达当博斯以后,除了派一部分阻截部队向南开到挪威的主要战线外,大部分兵力应转到北面,向特隆赫姆进发。在越过昂达耳斯内斯的一些的地方已有一旅兵力(摩根的)和六百名陆战队登陆。由法国调来的一个旅和辅助的本土防卫队的一个旅,将尽快地全部在这里参加战斗。这就可以攻下当博斯,而且把控制的范围伸展到从奥斯陆到特隆赫姆两条挪威铁路中靠东面的一条,而斯特伦是一个特别有利的据点。此外,还有法国阿尔卑斯步兵团第二个半旅、法国外籍军团两个营和加拿大军队一千人。他们的目的地在今天或明天可以暂不加以决定。
  (6)在纳姆索斯的军队所处的地位,应认为仍有一些危险,但其司令官是惯于冒险的。另一方面,我们没有理由,为什么不能使用有决定性的优势兵力推进到昂达耳斯内斯——当博斯铁路线,以便在遇有机会时,越过这个最重要的据点,达到使特隆赫姆陷于孤立,并将它占领的目的。
  (7)这个着重点的变更,虽然有改变计划之讥,但是应该认识到,我们已从一个危险较大的作战计划,转到了一个危险较小的作战计划,并且大大减少了“铁锤”计划加在海军身上的沉重负担。改用这个比较稳当的计划,似乎也能同样达到我们的目的,而如此做来,也未必就会使我们的目的迟延实现。使用这种方法,我们必然能够比使用另一种方法更早地将更多的兵力运到挪威境内。
  (8)我们既然已竭力主张在纳尔维克进行奋勇的战斗,在这时,当然不能调走在纳尔维克的战列舰。“沃斯派特”号因此已奉命驶回[该地]。纳尔维克还需要进一步的增援。这必须立即加以研究。加拿大军队也应在考虑之列。
  (9)同时,斯卡格拉克海峡的扫雷工作,现在已可能进行,以便肃清敌人的反潜艇船只,并有助于我方潜艇的活动。
  第二天,我向战时内阁说明关于导致我们决定取消直接进攻特隆赫姆的形势,并申述首相所赞同的新计划。这个计划,大体上说来,是将法国阿尔卑斯步兵第一轻装师的全部兵力派给卡顿·德·维阿尔特将军,由北面攻打特隆赫姆,另派由法国调来的几个正规旅去增援已在昂达耳斯内斯登陆并进军去占领当博斯的摩根准将。另一个本土防卫队的旅将派往南线。这个在南面的军队的一部分兵力,或许可能一直向前推进,以增援在奥斯陆前线的挪威军队。我们很幸运,能够使所有的军队登陆而至今没有遭到任何损失(除了运输摩根准将所有车辆的船只以外)。按照现在的计划,规定在到5月的第一个星期结束时,应该使大约二万五千人离船上岸。法国曾提出可以额外派给我们两个轻装师。主要的限制因素,是缺少用来维持军队给养的必要基地和交通线,所有的基地,也容易受到猛烈的空袭。
  接着,陆军大臣说,新计划同直接袭击特隆赫姆相比,危险并不较少。在我们能够占领特隆赫姆的飞机场以前,我们几乎无法抵御敌机大规模的空袭。同时,新计划也不能确切地被称为是对特隆赫姆的“钳形攻势”,因为北面的军队虽然会在不久的将来,对特隆赫姆施加压力,但南面的军队的首要任务,则是巩固它本身地位,以抵抗从南面来的德军攻势。
  因此,由南面而要对特隆赫姆采取任何严重的行动,恐怕要在一个月以后,才能实现。这个批评非常中肯。然而,艾恩赛德将军却大力赞助这个新行动。他希望卡顿·德·维阿尔特将军在取得法军的增援后,可以拥有一个大部分是非常机动的庞大军队,可能会跨过由特隆赫姆通往瑞典的铁道。至于已驻在当博斯的军队,他们却没有大炮或运输工具,但他们应该能采取守势。于是,我又发言,说明对特隆赫姆展开正面进攻的计划,被认为对于舰队和我们的登陆部队,都有太大的危险。如果在一次成功的袭击中,舰队因敌方空军活动而损失了一艘主力舰。这个损失将会抵消我们作战中所获得的成功。而且,登陆部队显然可能要受到重大的伤亡。梅西将军的意见,认为所承担的风险与希望得到的效果,彼此不能相称,尤其因为这些效果通过其他方法也同样可以得到。
  陆军大臣虽确切地指出,这些其他方法不能提供稳妥的或令人满意的解决办法,但也乐于加以尝试。我们都明了我们事实上只能在许多不愉快的办法中,进行选择,而且被迫去采取行动。于是,战时内阁便批准了改变进攻特隆赫姆的计划。
  我现在又重新回到纳尔维克问题。自从正面进攻特隆赫姆计划放弃以后,进攻纳尔维克的计划似乎变得更加重要而且更加可能了,于是,我写了一个备忘录给军事协调委员会如下:
  (1)关于纳尔维克,我们必须作出决定,其重要性与迫切性,非言语所能尽述。如果战斗保持着静止状态,局势会对我们愈来愈不利。现在距波的尼亚湾的解冻日期,至迟也只有一个月了。到那时,德国人可能会要求瑞典准许德国自由通过铁矿区,以便增援他们在纳尔维克的军队,并且也许会要求控制铁矿区。他们可能会许诺瑞典人,如果瑞典同意德国在它遥远的北部采取这种行动,德国可以保证使瑞典的其余地区不受骚扰。无论如何,我们应该认为德国人必然会设法以武力或怀柔政策进入铁矿区,并增援他们在纳尔维克的驻军。因此,我们至多仅有一个月的充裕时间了。
  (2)在这个月中,我们不但必须攻陷那个城市和降服已经在那里登陆的德军,并且必须沿铁道推进到瑞典边境,在某个湖上取得一个有效的、防守严密的水上飞机基地。这样,我们即便不能控制铁矿区,也能阻止它在德军的控制之下进行生产。看来,似乎至少必须有(额外的)三千名士兵,立即派往纳尔维克,他们至迟应该在5月第一个星期结束时到达该地。这个命令现在应该立即发出,因为与此同时,如果形势澄清,要将部队调往其他地方,那是最容易不过的事情。
  如果这些军队都是英国的,则管理上将有很大的方便,但如果由于任何原因而不能做到,那么,是否可以将第二个法国轻装师的主力旅,派到纳尔维克去?派遣一艘巨舰进入希尔峡湾或附近地区,应该不会有过分的危险。
  (3)我希望海军副参谋长能和陆军部中一个地位相当的官员进行洽商,讨论如何能满足这个需要以及船只和时间等问题。如不能占领纳尔维克,将成为一个重大的不幸事件,并且因而使德国控制了铁矿区。
  伊斯梅将军在4月21日写的报告,对这个时候看到的一般局势,说得非常精辟:
  在纳尔维克作战的目的,是为了要占领这个城市并掌握通往瑞典边界的铁路。这样,我们就能够在必要时派军队开入耶利瓦勒铁矿区,而占领铁矿区,则是我们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所进行的一切战役的主要目的。
  吕勒欧港的积冰大约在一个月内融化。积冰一旦融化,我们就应该预料到德国人必会使用威胁或武力取得他们军队需要的通道,以便他们自己可以占领耶利瓦勒矿区,或许更进一步去增援他们在纳尔维克的军队。因此,必须在一个月以内攻下纳尔维克。
  在特隆赫姆区作战的目的,是要占领特隆赫姆,从而可以获得一个基地,以便在挪威中部和必要时在瑞典,展开进一步的作战活动。部队已在特隆赫姆北面的纳姆索斯和南面的昂达耳斯内斯进行登陆。我们的目的是,纳姆索斯的军队应该驻扎在从特隆赫姆通往东面的铁路两侧,从而由东面和东北面包围当地的德军。在昂达耳斯内斯登陆的军队的主要任务,是和在利勒哈梅尔的挪威军队合作,占据一个防守的位置,以阻止由奥斯陆主要登陆地点出发的德军去增援特隆赫姆。在奥斯陆和特隆赫姆之间的公路和铁路,都应该加以防守。在完成这个任务以后,一部分军队才可以北上,从南面对特隆赫姆施加压力。
  在目前,我们的主要注意力,集中于特隆赫姆区。最重要的是支援挪威军队,并保证特隆赫姆不能获得增援。纳尔维克的占领,在目前并不十分紧迫,但它的紧迫性,将随着波的尼亚湾航道的解冻而日益增加。如果瑞典参战,纳尔维克将成为一个十分重要的据点。
  现在正在挪威中部进行的战斗,具有极端冒险的性质,我们碰到了严重的困难。其中主要是:第一,为了急于要立即援助挪威人,迫使我们匆促将临时编成的军队——立即可用的任何军队——派去登陆。第二,我们进入挪威时,迫于形势,不得已选择了不足以维持庞大军队组织的基地。全地区中唯一可用的基地是特隆赫姆,但该地已在敌人的掌握中。我们正在利用纳姆索斯和昂达耳斯内斯,这些都只是次要的港口,卸下军需物资的设备,即使有也很少,而且和内地的交通也很简陋。因此,要把机械化的运输工具、大炮、供应品和汽油(这些在当地都是不能取得的)运上岸去,即使不受其他的障碍,也成为相当困难的事。所以,在没有占领特隆赫姆以前,我们能在挪威维持的军队,数量必须受到严格的限制。
  当然,人们可以说,我们在挪威进行的种种战役,即使能在当地取得成功,在现在看来,势必要被在法国即将发生的可怕战争的结果一扫而光。在一个月的时间内,盟国主力部队即要被敌人击溃,或驱入海中。我们所有的一切,都将投入为继续生存而进行的斗争。因此,我们没有在特隆赫姆四周建立起庞大的陆军和空军,还是幸运的。掩盖着未来事件的帷幕正在一幅一幅地揭开,而我们凡人俗夫则必须一天一天地采取行动。根据我们在4月间所了解的情况,我的意见至今仍认为,我们既然已经进行到这种地步,我们就应该坚持实行“铁锤”作战计划以及我们大家一致同意的对特隆赫姆的三面围攻;但在我们的专家顾问坚决反对这个计划并向我们提出严重的反对理由时,我并没有强迫他们接受我的意见。这一点我应该负全部的责任。然而,在那种情况下,最好还是将进攻特隆赫姆的计划全部放弃,而集中全力攻打纳尔维克。但到了这时,这个计划已经太晚了。我们的许多部队都已登陆,而挪威人则正在呼吁援助。
第三十六章 在挪威的挫折
  任命科克勋爵为驻纳尔维克的最高司令官——科克勋爵给我的信——麦克西将军对轰炸提出异议——英国内阁的答复——4月22日最高军事会议举行第八次会议——德国与盟国在陆军和空军方面的力量对比——斯堪的纳维亚的混乱局面——关于特隆赫姆和纳尔维克的决定——指挥权的又一次变更——5月1日的指令——特隆赫姆战役——在纳姆索斯的失败——昂达耳斯内斯远征中的佩吉特——战时内阁关于英军撤出挪威中部的决定——在莫绍恩的惨败——5月4日我的报告——格宾斯的军队——德军的北进——德国在方法上和素质上的优势。
  4月20日,我获得同意,任命科克勋爵为纳尔维克区英国海、陆、空军的唯一司令,从而使麦克西将军直接受他的节制。科克勋爵富有充沛的进攻精神,这是毫无疑问的。他很锐敏地认识到迟延的危险;但是在当地的自然条件和行政127管理方面的困难,远远超过了我们在国内所能设想的情形。不仅如此,海军军官即使被授予最充分的权力,在纯军事问题上,也不便向陆军发号施令。假使海、陆军的地位互相对换,这种情形,甚至更为真确。我们曾经希望,通过解除麦克西将军的直接的重大责任,应该使他感到更加自由地去采取大胆的战术,但结果却使我们大失所望。麦克西仍然使用了各种各样的、层出不穷的理由来阻挠我们采取激烈的行动。自从临时决定进攻纳尔维克的主张遭到拒绝以后,一个星期以来的形势的发展,变得对我们逐渐不利。两千名德国士兵,无疑地是在日夜赶工,建筑他们的防御工事。而这些工事以及纳尔维克城,全都隐匿在大雪中。敌人这时无疑已经把那些从沉没的驱逐舰中逃脱出来的两三千水兵组织起来了。他们为使用空中力量来对付我们所作的安排,日益改进。我们的船舰和已经登陆的部队,受到了日益加剧的轰炸。21日这天,科克勋爵写信给我如下:
  我写信来感谢你对我的信任。我一定要尽我最大的力量,以免辜负你的期望。停滞不前的情形是很难克服的。当然,军队的行动受到了很大的障碍,尤其是天降大雪,在北部的山坡上,至今积雪仍有好几浬深。我本人曾亲自加以勘查,但因大雪两天来时断时续,局势没有好转。最初的错误是,原有的军队出发时,都假定他们不会遇到抵抗,这也是我们常犯的错误,例如坦噶战役①。目前士兵尚未获得小型武器弹药和淡水的储备,但是却有并不需要的成吨的军需品和人员。
  ①系指1914年在桑给巴尔附近的坦噶登陆。
  我们真正迫切需要的是战斗机,因为我们在空中处于绝对的劣势。这个地方,天天有敌机来侦察,如果遇有运输舰或轮船等,即投弹轰炸。这些船舰终究难免要被命中。我昨天乘飞机在纳尔维克上空视察,但很难看得仔细。山石嶙峋的悬崖,除了露出的顶点以外,都被积雪掩盖;在这露出顶端的周围,积雪一定很深。从岸上直到水边,一片都是皑皑白雪,因此,无法看清水边的情况。
  在等待可以发动攻势的条件时,我们同时实行破坏地下铁道等交通工具,轰炸和烧毁大的渡船,切断该城与外界的联络,……不能前进,令人十分着恼;而且我了解你一定诧异,为什么我们不前进?不过,我要向你保证,这绝不是我们有不愿前进的意思。
  科克勋爵决定在海军排炮的轰击下,实行武装搜索,麦克西将军对此表示异议。他说,在预定对纳尔维克采取军事行动以前,他觉得他有责任声明,假使在纳尔维克的挪威男女及幼童,竟然遭受我们所计划的炮击,则他部下的将士,就他们自己以及他们的国家来说,都将引以为耻。科克勋爵自己不加任何评论,仅把这篇发言转来。首相和我都不能参加4月22日的国防委员会会议,因为那天我们都要到巴黎去参加最高军事会议。在动身以前,我已草拟了一个答复,并且得到了我的同僚们的赞同:
  我认为科克勋爵已经阅读了战争爆发时所颁发的“炮击训令”。假使他有鉴于敌人利用建筑物作掩护,以维持他们在纳尔维克的行动,因而感到有超越训令规定的必要时,他可以利用他可能有的一切方法,包括在可能的条件下散发传单,来提出六小时限期的警告;并要通知德军司令,必须命令城内所有的平民离开该城;如果阻止平民离去,德军应该负责。
  他也可以宣布,在六小时的限期内,不破坏铁路线,以便平民可以从那条路线从容地撤退。
  国防委员会批准了这个政策,并坚决地声明:“不能允许德国人把平民关在城内,以阻止我们的进攻,而使挪威的城镇变成了战争堡垒。”
      ※        ※       ※
  我们到巴黎时,心中对挪威战役不胜焦急慌乱,因为挪威战役的行动,原是由英国负责的。雷诺先生在欢迎我们以后,开始叙述总的军事形势,这种形势的严重性,使我们两国远征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联合行动,相形之下,变成了次要的问题。雷诺先生说,地理位置使德国人永远享有内线作战的优越条件。德国现有一百九十个师,其中可以用于西线方面的,有一百五十个师。盟国用来抵抗德国军队的,有一百个师,其中十个师是英国部队。在上次大战中,德国人口共计六千五百万,兵力达到二百四十八个师,其中二百零七个师在西线作战。而法国方面,则有一百一十八个师,其中一百一十个师驻防在西线;英国共有八十九个师,其中六十三个师是在西线。总计西线方面,协约国军队以一百七十三个师,对抗德军二百零七个师,直到后来美国参战,派来了三十四个师才使协约国的兵力与德国相等。但今天的形势,是多么不利啊!德国的人口现在已达八千万人。它显然可以建成三百个师的兵力。另一方面,到今年年底止,法国很难期望英国能够派出二十个师的兵力参加西线。因此,我们势必面临敌人在数量上巨大的而且不断增长的优势。在目前,敌我双方在人数上,已是三与二之比,不久恐怕就要变成二与一之比。至于装备方面,德国在航空及飞机的装备方面,都占优势,而大炮及军火的聚积,也比我们要多。雷诺的发言到此为止。
  我们逐步地造成了今天这样一种局面。假使我们在1936年德国占领莱茵兰的时期就出来干涉,那时只需一个警察行动,便足以应付;或者在慕尼黑事件以后,就出来干涉,那时德国虽然占领了捷克斯洛伐克,但能派到西线的兵力,还只有十三个师;或者甚至即使1939年9月以后才出来干涉,那时因为波兰还在抵抗,德国也只能派四十二个师来到西线。
  因为曾经获得胜利的协约国,始终没有一次敢于采取任何有效的步骤,来抵抗希特勒的屡次侵略及破坏各种条约的行为,甚至在他们最强大的时候也是如此,终于造成了德国今天这种令人生畏的优势。
      ※        ※       ※
  对于这个阴沉的序曲的严重性,我们全都了解。在这个序曲结束后,我们重新又讨论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混乱状态。
  首相很明确地说明了当前的局势。我们已有一万三千名部队在纳姆索斯及昂达耳斯内斯登陆,而没有受到任何损失。我们的军队向前推进到我们期望的范围以外的地点。因为感到正面进攻特隆赫姆,将会需要过多的海军力量,于是决定改变计划而采取南北两面包抄的方式。但是在最近两天内,因为纳姆索斯遭到一次惨重的空袭,这些新计划受到了严重的阻碍。由于那里没有高射炮火的抵抗,德国人便可以狂轰滥炸。另一方面,纳尔维克的全部德国战舰,已经完全消灭,但是陆地上的德国部队,有坚强的防御工事,因此要在陆地上进攻敌人,一时还不可能。如果我们第一次的尝试不能成功,就得重新再接再厉。
  张伯伦先生说,关于挪威中部,英国司令部迫切希望增援已经开往该地的部队,保护它们来抵抗德军由南面来的进攻,最后并协助占领特隆赫姆。该处需要生力军的增援,早已肯定无疑了。在最近的将来可以调派的,有英军五千名,法军七千名,波兰三千名,英国机械化部队三个营,英国轻坦克部队一个营,法国轻装师三个师以及英国本土防卫队的一个师。目前的问题,并不在于可以派出多少军队,而在于可以登陆并在该国坚持作战的将士的数目,受到了一定的限制。
  雷诺先生说,法国可以派遣四个轻装师。
  我在这些会议中,到现在才第一次充分发表了我的意见。
  我向法国人指出,在敌方飞机及潜艇的袭击下把军队及供给品运送上岸时所遇到的困难。每条船只,都得用驱逐舰护航;
  每个登陆地点必须由巡洋舰及驱逐舰不间断地保卫,不但在登陆时如此,而且要等到在岸上装起高射炮时为止。直到现在,盟国的船舶非常幸运,很少有被敌机击中的。但我们应该明白在作战方面所遇到的困难。盟国迄今为止,虽已有一万三千人安全登陆,但尚未建立作战根据地,在内地作战时,仅仅依赖薄弱的交通线,而且实际上,没有大炮或掩护作战的飞机。这就是挪威中部的局势。在纳尔维克,德国人的阵势没有这样的强大,而且港口也不像这样容易遭受空袭。一旦港口夺到手,士兵就可以用较快的速度登陆。凡是不能在更南面的海港登陆的部队,都应该调到纳尔维克。在奉派到纳尔维克作战的部队中,或甚至还留在英国的部队中,没有一个部队能冒着大雪在当地越野行军的。在纳尔维克的任务,恐怕不仅要解放海港及城镇,甚至也不仅限于肃清整个地区的德国人,而是要使用与德国任何进一步策划相称的兵力,沿着铁路线推进到瑞典的边界。照英国司令部慎重考虑的见解,这是可以做得到的,即使这样会延迟部队在其他港口登陆的速度,但其程度也不超过它们在登陆时因上述各种困难而已经受到的限制。
  我们全体一致承认当前这种不愉快的处境,以及暂时的无能为力。最高军事会议一致同意,当前的军事目标应该是:
  (1)占领特隆赫姆。
  (2)占领纳尔维克,并在瑞典边界,集中足够的盟国军队。
  第二天,我们谈到荷兰人及比利时人面临的危险,以及他们拒绝和我们采取任何共同的措施。我们非常了解,意大利随时可能向我们宣战。关于地中海方面,庞德上将和达尔朗海军上将将进行洽商,准备采取各种海军措施。在这次会议中,波兰政府首脑西科尔斯基将军也被邀请参加。他宣称,他能够在几个月之内,组成一支十万人的军队。并且他正在采取积极的步骤,要在美国招募一个波兰师。
  在这次会议上,双方又取得协议:如果德国侵犯荷兰,盟国军队不必和比利时政府磋商,应该立即进兵比利时;英国皇家空军,可以出动轰炸德军部队集合地点及鲁尔区的炼油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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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们出席会议归来后,我非常担心,我们不仅在为了对抗敌人所作的努力方面,而且在指挥作战所用的方法方面,都将遭到彻底的失败。因此,便写信给首相,内容如下:
  我十分希望能尽我最大的努力来给你支持,因此,必须提醒你,你在挪威方面马上就要碰壁了。
  我很感激你接受了我的请求,主持军事协调委员会的日常事务,等等。不过,我认为应该让你知道,假使我不能拥有必要的权力,我不愿再从你那里接受这个任务。现在没有一个人是有权的。委员会有六个参谋长和“副参谋长”,三个大臣,还有伊斯梅将军。他们对于在挪威的作战行动(除纳尔维克战役外),都有发言权。但是除了你自己以外,没有人负责制定和指挥军事政策。如果你觉得能够负起这个重任,你可以相信我将以海军大臣的地位对你表示始终如一的忠诚,假使你因为负有其他种种任务而觉得不能负起这个任务,你不妨将你的权力委托给一个能够筹划并指挥我们一般作战行动的代表,同时由你和战时内阁给予支持,直到有充足的理由不能给予支持时为止。
  在我还没有发出这封信的时候,我接到了首相的一封信,说他一直在考虑着斯堪的纳维亚的形势,感觉到局面不能令人满意。他要我在那天晚上饭后,到唐宁街去见他,私下讨论整个形势。
  我对于这次谈话的经过,没有留下记录。这次谈话,是非常融洽的。我当然把这封没有寄出的信中所述各点告诉了他,而首相因为我所持的各点具有充分而正当的理由,所以表示了同意。他十分愿意把我所要求的指挥权交给我,而且在我们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个人隔阂。然而他必须和许多重要人物商量,而且要说服他们。直等到5月1日,他才能向战时内阁及有关人士发出下列的通告:
  1940年5月1日
  我对关于探讨并决定各种国防问题的现行办法进行了研究,并同主管陆、海、空军部门的大臣们交换了意见。现将一份备忘录交给各位同僚传阅,其中说明已经决定在今后对这些办法实行某种改革,而海陆空三部大臣对此也一致表示同意。经海军大臣同意,伊斯梅少将(曾获三级巴斯勋章和三级特殊功勋章)已被任命为高级参谋官,主管中央参谋部。
  该参谋部,按照备忘录中的说明,应听从海军大臣指挥。伊斯梅少将因任这种职务,并已被任命为三军参谋长委员会的额外委员。
  内维尔·张伯伦
  国防组织
  为了使作战指挥事宜更加集中起见,对现行办法,将实行下列的改革:
  海军大臣,在首相本人不主持会议时,将继续主持军事协调委员会的各种会议,并且在首相不出席会议时,将以首相代表的资格,在会议上处理战时内阁交议的一切事务。
  海军大臣,将代表军事协调委员会,负责领导并指挥三军参谋长委员会。为达到这个目的起见,他可以在他认为必要时,随时召集委员会,进行个人商谈。
  三军参谋长,仍将负责对政府提出集体的意见,并且与其所属的参谋人员制定方案,以实现由海军大臣代表军事协调委员会所提出的任何目标;在提出方案时,并附上他们认为适当的评论。
  三军参谋长,就其个人的身分而言,分别对各自部门的大臣负责,并应随时将所得的结论,报告他们的大臣。
  如果时间许可,三军参谋长所拟的方案,连同他们的评论及海军大臣所作的任何评论,应呈送交军事协调委员会核准;并且除非军事协调委员会经战时内阁授权作出最后的决定,或在军事协调委员会发生异议时,这些方案,应送交战时内阁核准。
  关于紧要事件,也许不能把方案提交军事协调委员会的正式会议。但是遇到这种情形,海军大臣无疑会有各种方法,和三军部门的大臣,作非正式的商讨。如果发生异议时,则应呈请首相决定。
  为了便利上面概述的一般计划,并使海军大臣与三军参谋长之间有一个维持密切联系的便利方法起见,将成立一个适当的中央参谋部(与海军部的参谋部有区别)以协助海军大臣。该参谋部,由一个高级参谋官主持,他是三军参谋长委员会的额外委员之一。
  我接受了这个办法。它似乎较前有了改进。我现在能够召集并主持三军参谋长委员会的会议了。没有他们,什么事都无从做起。并且我已奉命正式负责对他们“进行领导和指挥”了。主管中央参谋部的高级参谋官伊斯梅将军,现已听我指挥,成为我所属的军官及代表;并且,由于这个资格而成为三军参谋长委员会的正式委员之一。我和伊斯梅将军相识好多年了,但是直到现在,我们还是第一次发生了亲密的、甚至更进一步的关系。于是,三军参谋长们,在很大的程度上集体对我负责,而我作为首相的代表,在名义上,可以使用我的权力,来左右他们的决议和政策。另一方面,他们主要是向他们各自部门的大臣效忠,这也是很自然的事。而各军事部门的大臣,如果对于把他们拥有的一部分权力移交给他们的同僚之一,而不感到某种不快,这也是超乎人之常情的。而且,在备忘录中,已明白规定,我是代表军事协调委员会而履行职责的,因此,我负有无限的责任,但我自己手中却缺乏执行职责的实权。虽然如此,我却感到也许我能够使这个新的机构发挥作用。但它命定只维持了一个星期之久。
  可是,从1940年5月1日起,直到1945年7月27日我卸任时为止,我在公私两方面和伊斯梅将军的关系,以及他对三军参谋长委员会的关系,继续维持不断,而且也没有疏远。
      ※        ※       ※
  现在有必要把特隆赫姆战役的实际经过详细地叙述一下。我们从纳姆索斯出发的北面的部队,离开特隆赫姆有八十哩;而我们从昂达耳斯内斯出发的南面的部队,距离该城市,则有一百五十哩。准备经过峡湾而展开的中央攻势(“铁锤”作战计划),已经放弃了;放弃的原因,一半是由于害怕付出的代价太大,一半是由于把希望寄托在两侧包抄的攻势上。现在两侧包抄的运动战都完全失败了。纳姆索斯方面由卡顿·德·维阿尔特率领的军队,已遵照训令,冒着挪威的大雪和德国人的空袭,迅速前进。19日,有一个旅到达峡湾口,距离特隆赫姆五十哩的费尔达尔。我已经看出,德国人能够在一夜之间,派出一支实力比他们强大的军队,由特隆赫姆水路出发,来切断他们的后路,我并且向参谋部提出了警告。两天以后,这种情形果然发生了。我们的部队,被迫退却了若干哩,直到他们可以阻截敌人的地方。道路积雪很深,使人无法忍受,而且现在在有些地方,积雪有时也开始融化。另一方面,渡过内峡湾而来的德军,也像我们一样缺乏车辆运输。由于这些原因,任何地面的剧烈战斗,都无法进行;沿途少数零散的部队,疲劳不堪地跋涉前进,但他们对于不可抵抗的敌方空军来说,已不成为袭击的目标了。要是卡顿·德·维阿尔特已经知道他只能获得数量有限的兵力,或者已经了解对特隆赫姆的中央攻势已被放弃——这个重要情况,我们的参谋部却没有通知他——那么,毫无疑问,他一定会更有步骤地向前推进。他是配合事先告诉他的那个主要目标而采取行动的。
  最后,几乎人人都被弄得精疲力竭,沮丧而愤懑地退回到纳姆索斯,法国阿尔卑斯步兵旅仍留在该地。卡顿·德·维阿尔特对于这些问题的意见,颇受人们尊重,这时宣称除了撤退没有任何其他办法。海军部便立刻进行准备,4月28日,发出命令,要求部队从纳姆索斯撤退。法国的分遣队将先于英军上船,留下部分穿滑雪鞋的部队,和我们的后卫部队相配合。撤退的日期,可能是5月1日及2日夜晚。但最后竟在一夜之间全部撤退了。所有的部队都在3日晚上船,等到黎明的时候,德国侦察飞机发现他们时,他们早已入海很远了。从早晨八时起到下午三时,敌方轰炸机成群结队,接二连三地来袭击我们的战舰及运输舰,当时因为没有英国空军来保护舰队,所幸各运输舰都没有被敌机击中。只有装载我们后卫部队的法国驱逐舰“比松”号及英舰“阿弗利第”号,“战斗到最后而沉没”。
  我们在昂达耳斯内斯登陆的部队,却遭到了一系列不同的不幸事件,但是在此地,我们至少也使敌人遭到了重大的伤亡。为了响应挪威总司令鲁格将军的紧急求援,陆军准将摩根的第一四八步兵旅迅速前进,最远到达利勒哈梅尔。在该处,他们同精疲力尽、溃不成军的挪威部队会合。德国人曾使用他们三个装备齐全的师团的优势兵力,沿着从奥斯陆到当博斯及特隆赫姆的公路和铁路,一路追击这些挪威部队。
  剧烈的战斗,接着便展开了。一艘装载着摩根准将的车辆以及所有大炮和迫击炮的船只,被击中沉没。但摩根准将部下那些年轻的本土防卫队,仍用他们的步枪和机枪,同时那些不仅配备着五吋九口径的榴弹炮,而且拥有许多重迫击炮及若干坦克的德国先锋队,英勇战斗。4月24日,从法国开来的第十五旅的主力营,到达了即将崩溃的前线。统率这些正规部队的佩吉特将军,从鲁格将军那里获悉挪威军队已经精疲力竭,不经过充分休整,并且重新加以装备,就不能再作战了。于是,他接管了作战的指挥权,把他的一个旅的其余部队,在刚刚开到后,就立即投入战斗,并以坚决的意志,对抗德军,进行了一系列猛烈的交锋。由于巧妙地利用了幸而未被毁坏的铁路,佩吉特把他自己的部队、已经丧失七百人的摩根旅以及一些挪威部队,都救了出来。大批的英军,整整一天都藏在一条漫长的铁路隧道中,由他们那辆可贵的军需火车来供应给养。这样就完全未被敌人以及俯瞰一切的敌机所察觉。佩吉特经过了五次的后卫战,其中有数次曾给德军以重创,而且行军一百多哩,终于回到海边的昂达耳斯内斯。这个小地方,也和纳姆索斯一样,已被炸成平地;但是,在5月1日夜晚,第十五旅和摩根的第一四八旅的残余部队,都已登上英国的巡洋舰和驱逐舰,平安无事地到达了本国。佩吉特将军在这几天中所表现的才能和决心,使他开始随着战争的发展而逐步晋级,直到后来担任高级统帅。
  此外,空军为了支援地面部队而进行的一次英勇的冒险行动,也应该予以记录。距离昂达耳斯内斯四十哩,已经冰冻了的雷谢斯科根湖,是唯一的降落“机场”。4月24日,由“光荣”号舰上起飞的一个“斗士”式战斗机中队飞到当地,它们立即遭受猛烈的袭击,海军航空兵部队立刻全力援助;但是,一面要为本身生存而战,一面要掩护相距二百哩远的两个远征军的作战;一面又要保护它们自己的根据地,这样的任务,实在不是单独一个航空中队所能胜任的。到了4月26日,这队飞机便不能再起飞了,而当时又没有可以从英国飞来的轰炸机,给予长距离的支援。
      ※        ※       ※
  我们为当地的局势所迫而实行的撤退,与战时内阁在接到由首相主持的军事协调委员会的提议后所采取的决定,是相符合的。我们全体一致断定,要想占领并据守特隆赫姆,已非我们的能力所及了。实力薄弱的钳形攻势,两翼都已被击溃了。张伯伦先生向内阁宣称,虽然我们同时应该继续抵抗德国人的推进,但是必须制定计划,从纳姆索斯及昂达耳斯内斯撤退我们的部队。内阁对于这些提议颇感烦恼,然而,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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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尽量延迟敌人向纳尔维克北进,我们现已派遣后来称为“突击部队”式的特种部队,由富于胆识的军官格宾斯上校率领,前往离海岸一百二十哩的莫绍恩。我最感焦急的,是驻在纳姆索斯的一小部分军队,必须使用任何可用的车辆,夺路而出,沿公路前往格朗。即使只有二百人,也足以从事小规模的后卫战。他们从格朗,一定可以觅路步行到莫绍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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