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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晋风云

_3 孙 峰(当代)
  公孙渊一直认为辽东太守的位置应该属于他家,既然自己的哥哥暂时不在,这位子理应由自己继承。在他看来,是自己的叔叔趁自己和哥哥年龄小,才把辽东太守的位置抢去的。
  于是,公孙渊一直暗中联络自己父亲时的亲信大臣,蓄养死士,经过精心准备,终于在魏明帝太和二年发动政变,把叔叔公孙恭囚禁,自己当上了辽东的主人。魏明帝鞭长莫及,只好顺水推舟,拜他为辽东太守。
  要说公孙渊应该满足了吧。
  但是,人苦于不知足。
  这公孙渊一面对曹魏称臣,一面却和东吴联系,想在两者之间跳芭蕾,他好像以为自己是个举足轻重的角色,魏吴都离不开他似的。
  公孙渊的做法无疑是在玩火。
  曹睿老早就想拍打拍打这个梦中人。
  太和六年的时候,派田豫打了一回,但是田豫不仅没有拍打住人家,反而叫人家拍打了一回;以田豫护乌丸校尉的身份,也就是东北军区最高司令都没有打胜,这使公孙渊更加有恃无恐了,以为曹魏也害怕自己和吴国好,于是,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向孙权称臣去了。
  他忘记了一句话:要想你灭亡,先让你疯狂。
  孙权得到公孙渊称臣的消息,虚荣心大大地得到满足,他大喜过望——咱哥们从来都是对人家魏国称臣,当儿子,即使是称了大帝,总是感觉名不正言不顺的,一没有人家魏国地广兵强;二没有人家蜀国腰板硬——不管八杆子打着打不着,怎么说刘备也是一个的皇叔啊。
  今儿竟然从天上掉下来个公孙儿子。
  今个今个真高兴呀,真高兴。
  这不是天大的喜事吗?
  孙权当即决定,派太常张弥等带兵1万渡海封公孙渊为燕王。为什么要带那么多兵?在孙权看来,也许是为了渡海安全,也许是为了展示大国威严,也许是为了借机解决公孙渊,也许是那句受降如受敌的古话,使得孙权加倍小心。不管孙权是如何想的,总之,孙权的使者们浩浩荡荡地来到了辽东。
  谁知道,这个公孙渊的脑袋比计算机转得都快。在公孙渊看来,自己的国土上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南方的兵士,总是感觉不舒服,本来公孙渊也只是想玩一下纵横捭阖之术,给自己以后称王加分,谁知,老孙权竟然当真了,你以为我真的想投降你吗?
  等吴国送来了大批的金银珠宝以后,一个十分现实而又严峻的问题,立马出现在公孙渊的脑海里:
  自己如果真的接受了吴国的封号,那就意味着和曹魏真正是翻脸了。
  他开始急速地进行着一个十分简单的四则运算:
  从洛阳出兵到辽东,等辽东知道消息,即使是第一时间报告给东吴,单从空间距离上看,东吴的大兵来到辽东的时间也是魏军行走时间的两倍,这还不说季风和潮汐等大海中难以捉摸的因素。
  地理位置决定了弱国只能认曹魏一个娘,至于东吴嘛,干娘也不能认啊!
  此时,公孙渊的头脑突然变得清醒了起来。
  也许现在还有挽回的机会。在公孙渊看来,要想挽回不良影响,那只有下狠招了:
  公孙渊还是满脸微笑地招待吴国的使者们,只是对使者说,国家太小了,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实在是供应不下,还是把兵士们安置在各个州县吧。
  也许孙权的使者实在没想到公孙渊的鬼主意,也许,他们临来以前的确受到孙权的特别吩咐,分散到地方正好可以控制辽东的各地。
  谁知,公孙渊早有预谋,在把孙权派来的1万士兵分散安置在辽东的各个地方以后,整个辽东在同一时间开始了规模空前的大屠杀。只有少数吴国使者经过千辛万苦,来到朝鲜,后来渡海回到吴国。
  完事以后,公孙渊把张弥等人头送到了洛阳,免不了对曹睿说了很多忠心耿耿、永为臣子的话。
  谁用小拇脚趾头都能明白这样一个道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你不主动向孙权示好,人家是宝贝多了没处使,非要千里迢迢地送你?如果说你是诈降计,骗了孙权这些珠宝,杀了吴国那么多士兵,那你提前也没打声招呼啊。谁知道你心里咋想的?
  但是,那时候,聪明的曹睿还腾不开手收拾他,只好封他为大司马、乐浪公,好好安抚安抚他,只有别在北边捣乱就成。
  公孙渊的这一手却没把孙权给气死。吴大帝孙权从小到大,阅人无数,竟然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人渣。孙权当即就要举倾国之兵渡海攻击公孙渊,怎奈大臣们苦苦相劝,只好忍忍,咽下这口气。
  虽然吴国与辽东远隔大海,无能为力。不过,公孙渊的这一场表演,也使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一个真相,那就是:
  他公孙渊不是个东西。
  人无信不立。当所有的人都不再信任你,所有的人都不愿意和你玩的时候,那么,你的末日也就不远了。
  如今已经到了魏明帝景初元年(237年),距离青龙元年(233年)曹睿封公孙渊为大司马、乐浪公的时候,已经又过去了整整4年,曹睿一直没有把这个喜欢玩点小动作的乐浪公忘掉,而公孙渊却更加骄横跋扈,时时口出狂言。
  曹睿暗暗下定决心要消灭这个土皇帝。但,问题是派谁去呢?
  二十一、平定辽东(1)
  曹睿首先想到了一个人。
  那人是自己当平原王时候的下属,他的父亲曾经是武威太守,在黄初年间平定叛胡的战斗中,名声仅次于金城太守苏则。
  他就是——毋丘俭,目前,正作荆州刺史。
  曹睿把毋丘俭调任为幽州刺史,加渡辽将军,持节,护乌丸校尉。成为帝国东北地区的党政军一把手。
  为什么要任命毋丘俭呢?因为,毌丘俭给魏明帝上书直截了当地说:陛下,你继位以来,没有建立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功业,(说的真直接呀!)如今吴蜀两地都依靠着险阻,仓促之间还不能很快地平定。还是用我镇守的这无用之地,来克平辽东吧。(口气好大,不过再过几年,他真的显了威风,几乎灭了一个国家)
  由此可以看出,此人绝对是一个桀骜不驯的人。
  另外,曹睿还听说孙权也正在积极地联络高丽,企图从高丽进攻公孙渊。“兼弱攻晦,”善之善者,如今,这个绝佳的时机到来了,毋丘俭的战略企图正好符合曹睿的打算。于是讨伐公孙渊的决心就这样确定了下来。
  朝廷中也有不同的意见。光禄大夫卫臻就劝谏说:公孙渊在辽东已经有三代了,对内做军事准备很多年,对外又招募乌丸、鲜卑,毋丘俭企图利用幽州本地的部队就想攻下公孙渊,我想是不可能的。并且,吴国这些年经常骚扰我们的边境,我们也没有精力进行反击,主要原因还是老百姓很疲劳。言外之意:如果要打公孙渊,就必须派遣中央的精兵,否则,很难取胜;但是如果要劳师远征,老百姓又要受罪了。
  但是,魏明帝主意已定:当然最好是毋丘俭就能把公孙渊给办了,虽然很难,不过,试试也无妨嘛。
  毋丘俭来到辽东以后,为进攻公孙渊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主要是,他以曹魏帝国的名义招降处于辽东的乌丸、鲜卑人,封官许愿,使他们脱离公孙渊,斩断了公孙渊的外援。在毋丘俭的招诱下,辽西的乌丸、鲜卑5000余人投降了曹魏帝国。
  接着,毋丘俭就率领本部人马加上乌丸鲜卑骑兵,开始向辽东进攻。公孙渊毫不示弱,搜集全国的兵力,前去迎敌,双方在辽隧(辽宁海城西)遭遇。当时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辽河暴涨,双方经过大战,魏军不利,毋丘俭只好统领魏军返回了右北平(今辽宁凌源西南)。
  打败了毋丘俭,公孙渊对于形势产生了盲目的乐观,也变得更加狂妄,他很快就自立为燕王,分封百官,并且到处拉拢鲜卑乌丸,给这个一个单于的名号,给那个一个都督的官职,忙的不亦乐乎。如果公孙渊战败毋丘俭以后,能审时度势,卑辞厚礼地向曹睿道歉,说是不得已的还击,仍旧谦恭地归顺曹魏,那么,曹魏也许会对这个远在辽东地土皇帝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公孙渊的做法,把双方都弄得下不来台,双方关系再无回旋的余地。再不打你,曹魏帝国的脸还往哪搁?以后各个地方军阀都闹起独立来,哪还了得?也只能硬着头皮打你了。
  说你公孙渊政治上不成熟,还真没看走眼。就那么在乎那个虚名?即便你就不叫那个燕王,你还不是辽东的土皇帝?你就叫这个燕王了,土地不多一分,人们不多一户,军士不多一名,和以前不还是一样的吗?
  看我曹睿下一步怎么收拾你!
  我曹睿就是用牙咬,也要把你这颗钉子给咬下来!
  ——曹睿是真恼火了。
  22、平定辽东(2)
  这次,再也没有人敢劝阻皇帝了。
  景初二年正月(公元238年),曹睿把司马懿从西北军区召回洛阳。皇帝的打算是用4万精兵长途跋涉,企图彻底平定公孙渊。虽然不敢正面提异议,但是还是有人提出这么远距离的征讨,花费太大了。但是曹睿的回答是:4000里的征伐,一方面要临阵用计,另一方面还是要有雄厚的物资做保障,不惜一切代价!皇帝说不惜一切代价,那这仗就好打了。
  下面是曹睿和司马懿之间的对话,两人已经在谈论战役的具体细节了。
  曹睿问:太尉,你说公孙渊会怎么和你对垒?
  司马懿回答:如果他提前弃城逃跑,逃的无影无踪,那对于他而言是上计;如果他到辽东据守,抗拒大军,那是中计;如果坐守襄平(今辽宁辽阳),那肯定要被活捉。
  曹睿紧接着又问:那你估计他会怎么做呢?
  司马懿答:只有聪明睿智的人,才能客观准确地判断敌我之间的实力对比,才能知道什么是该放弃的,提前坚决予以放弃。公孙渊不是这样的人,同时,他一定认为,我军这次长途进兵不能支持很久,所以,我估计他肯定要预先派兵到辽河岸进行阻击,然后再防守襄平。
  曹睿又问:你带领大军征讨公孙渊,大约要多久?
  司马懿回答说:去的时候用100天,打仗用100天,回来用100天,再用60天作为休息时间,大约一年就足够了。
  司马懿的回答令曹睿很满意。
  曹睿亲自看着司马懿带领部队走出西明门,(根据北魏杨玄之的《洛阳珈蓝记》记载,西明门是当时洛阳四个西门中,最南边的那一个城门)踏上漫漫的征途。细心的皇帝命令司马懿的弟弟司马孚和大儿子司马师一直从洛阳陪着司马懿到司马懿温县的老家,并且赏赐给司马懿很多酒肉,让他在老家和亲朋好友饮宴几天,好好地风光一回。
  曹睿的暗示大约有二:一是,体现对你的关爱有加,二是时时刻刻提醒你,你的家人都在皇帝的掌控之中呢。这次出征没给你配政治委员,但是你也要自警自爱啊!
  司马懿心领神会,在老家喝酒的时候,也吟诗一首,大致是说自己因遭遇机会,才为国家效力边疆,如果扫除了敌人,我就将回到老家,安安生生地在家归老还乡。
  司马懿的这次作秀,完全就是王翦向秦始皇索要土地田宅、故作庸俗的翻版。当年王翦带兵攻楚国的时候,在路上不断向秦王要田要地,表现成一个为自己的子孙后代斤斤计较的老头子。你把君主所有的部队都带走了,君主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了,只有这样,才说明你没有反心,皇帝才放心。
  而此时的司马懿说,平定公孙渊以后,自己的志向就是解甲归田、安度晚年,其实完全也是唱给曹睿听的。
  一听到曹魏帝国的第一军人司马懿亲自率领4万步骑杀来,公孙渊一下子又慌了。他派人连忙向孙权求救,似乎忘记了自己手上还沾满人家1万人的鲜血——见过厚颜无耻的,没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孙权看到公孙渊的使者气都不打一处来,立刻命人把使者推出去杀了。这时,吴国的督军使者羊衜(根据《三国志,孙和传》下引的《吴书》似可推出此羊衜死于吴国桂阳太守任上,并且是南阳人,而不是以后的晋国名将羊祜的爸爸羊衜,根据《晋书,羊祜传》记载,羊祜的爸爸也叫羊衜,爷爷羊续做过南阳太守,不过,传上明确说羊祜是山东泰山(今山东省莱芜市羊里镇羊里村)人,可能是重名?还是羊祜的父亲羊衜在后来投降了曹魏,做了曹魏的上党太守了?没有答案。)说:如果把使者杀了,那是为了泄私愤的举动,而不是追求霸业的做法。倒不如因此对公孙渊好起来,偷偷的派兵去。如果魏国打不过公孙渊,那我们出兵千里,也是非常讲信用的举动;而如果魏国打败了公孙渊,那么,我们趁机掳掠公孙渊的边境地带,把边民和财物弄走,也算是对他的背信弃义的惩罚吧。
  孙权冷静地想了想,勉强同意,对使者回话:愿意出兵相救。
  司马懿在本年的6月份到达辽东。其实,司马懿的主力部队在6月前就已经抵达右北平,部队经过短暂的休整,汇合了毌丘俭的地方部队和鲜卑乌丸骑兵,总兵力远远超过来时候的4万。然后,司马懿以京都精兵为中军,以毌丘俭幽州部队为两翼,杂以鲜卑乌丸骑兵,浩浩荡荡地向东开去,一直进军到辽河西岸。
  遥望辽河东岸,旌旗飘扬,鼓声阵阵,公孙渊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派遣大将军卑衍、杨祚,倾全国之兵,来到辽河东岸,沿着辽河走势,南北构筑六七十里的大营。
  看到这里,这阵势是否十分眼熟?是啊,三年以前,诸葛亮第五次北伐,出褒斜谷进攻关中,当时也是司马懿据渭河挡住了诸葛亮的去路,而作为进攻一方的诸葛亮也曾经试图渡过渭河,并且是声东击西,但是被司马懿和郭淮看破没有成功,随后还军五丈原,双方陷于僵持。即使诸葛亮不死,其实当时的蜀军也已经师老兵疲了。
  现在,看看司马懿如何打破这个僵局。
  23、平定辽东(3)
  司马懿的众将纷纷请战,直接渡过辽河,正面进攻卑衍、杨祚的营垒,诸将的理由非常正当:一是乘新来的锐气,一鼓作气荡平公孙渊;二是长途来此,速战速决,不然粮草不继。
  但是,司马懿却说:“敌人之所以构筑堡垒,就是想让我们去攻,来消耗我军,如果现在去攻正好中计。敌人主力在这里,他的巢穴一定空虚,我们绕过眼前的敌人,直接进攻襄平他的老巢,肯定能够拿下。”——比较一下3年前,诸葛亮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或许想到了,不敢去做?
  于是,司马懿在自己阵营的南侧,打出很多大旗,分明写着这个部队的,那个部队的,做出要从辽河下游渡河的假象。卑衍、杨祚根本没经过大脑,也不管虚实,把所有精锐都调动到南边防守。而司马懿却带领主力部队悄悄地从辽河的上游(即:出其北)渡过辽河。这声东击西的计策,马懿用得滴水不漏。
  司马懿渡过辽河以后,还是没有对这些不是精锐公孙渊驻防北边部队进行打击,而是开始构筑长长的围堑,保护自己,同时远远地围着敌人。
  众将又一次不解了:您远来这里,难道就是当泥瓦匠的?围而不打,示弱于敌。
  司马懿又一次进行耐心的课前辅导,他说:古人说,敌人的营垒虽然很高,但是不得不和我作战的原因,是因为我方进攻敌人的地方,是敌人不得不救的地方。我现在直接进军襄平(今辽宁辽阳,公孙渊老巢),敌人肯定内心都很担心老窝的安危,从堡垒出来和我野战,那时候肯定能够击败他。
  于是,司马懿在轻松渡过了屏障公孙渊的第一个天然险阻——辽河以后,接着安顿了粮草,并不慌不忙地在辽河东岸站稳了脚跟,然后大摇大摆地从卑衍的营垒边向东开去——目的地只有一个,那就是公孙渊盘踞的地方襄平。
  “皇上”公孙渊在老窝啊,不说公孙渊了,自己的老婆孩子也都在家啊,能不救吗?
  《资治通鉴》上说,卑衍命令部队趁夜回救,你为什么趁夜呢?只想安全回家?与此稍有不同,《晋书,宣帝》是这样说的:(卑衍)看到司马懿整阵而过,运动到自己的后方,就从营垒中出来,进行邀击。看到这个敌人出营了,司马懿对手下说:所以不攻其营,正想着把他弄到这里作战呢,机会不要失去了!于是,魏军努力作战,三战皆捷。——把你调动出来了吧?
  个人认为《晋书》的说法还是比较真实的,卑衍哪有不出来交战,直接就畏敌如虎,并偷偷的夜间回家的道理?偷偷出营趁夜回家,应该是在被击败两次以后。
  卑衍权衡利弊,最后决定只能回家保护襄平。
  你在这里构筑工事可以,起码练练手工活,可是,人司马懿不打您这里,人家走了去打你老家去了——那里可有你的皇上啊,你还等在这里空等什么?
  如果你是卑衍,会怎么办?试着想想,留一半兵在这里,攻击司马懿的长围?那就反主为客了,估计不好攻。那咱切断他粮道呢?不失是一个好主意。分一半兵回救,有城池,应该人数足够。
  卑衍没有这样做,他不敢分兵,而是全军回救,当部队走到首山(今辽阳县境内,上有清风寺,不是锦州西南兴城的首山)附近的时候,被早已埋伏在此的魏军,突然包围,大破卑衍,卑衍带着残兵退进襄平城中。
  真漂亮。
  本来是两军对垒,好像双方都没有什么破绽,但是,经过司马懿这一折腾,公孙渊的部队彻底陷于被动,全被人家牵着鼻子走。
  接着,司马懿就把襄平城给围了起来。实际上,从此时起,公孙渊的失败只是早晚的问题了。
  不过,司马懿也够倒霉的。围城的工程作业刚开始,就遇上了大雨,这大雨还一连下了一个多月,辽河的水暴涨,当时,给部队运粮的大船可以从辽河入海口直接抵达司马懿的军营。平地上的水都有几尺深,魏军将士心中开始恐慌起来,纷纷请主帅把军营移动到地势较高的地方。但司马懿坚决不允许。那么咱就眼睁睁地看着士兵们一直在水中浸泡?
  都督令史张静把自己的营帐移到了高一点比较干燥的地方——文人嘛,就是干净,讲究,司马懿知道了,立即下令将其斩首。
  为什么司马懿不允许移营呢?千年以后,我无法理解他的做法。难道就让士兵们在水中站岗放哨,吃饭睡觉?你不是不知道关羽水淹七军,你想做第二个于禁?
  思量下来,大约是显示一种决心?也许,压根就是司马懿的一步昏招。
  答案可能在于:当时不仅单单是军营屯驻,更重要的是还在建筑长围,一旦离去,将前功尽弃?
  公孙渊城内的人依仗着下雨,开始打开城门到城外砍伐树木,采集蔬菜,放牧牛羊。司马懿的手下请示是不是出兵把眼前晃动的城里人给抓起来。司马懿还是不同意。《资治通鉴》详细记载了司马懿与陈珪得谈话,从中我们可以看出司马懿之所以这样的原因。军司马陈珪说:“从前,进攻上庸(湖北省竹山县西南田家坝)时,八路同时进发,日夜不息,十五天攻陷城池,杀了孟达。这一次我们跋涉的路程更远,却这么安闲,我实在想不通。”司马懿回答:“孟达守城的部队少,可是粮食却多得够吃一年,我们军队人数比他多四倍,粮食却不能支持一个月,用一月攻击一年,怎么能不速战速决!我们用四个人攻击一个人,就是我军死一半,只要能攻克,还是要去做,因此不顾死伤,那是跟粮食竞争。现在情形恰恰相反,敌人军队多,我们少;敌人粮少,我们粮多。何况大水泛滥,我们无法行动,就是想攻城,又怎么攻?自京师出发,我不担心被敌人攻击,只担心敌人逃走。现在,敌人粮食快要吃完,可是我们的包围圈还没有完成,如果掠夺他们的牛马,阻止他们砍柴放牧,势将逼他们逃走。战争是一种诡诈的行为,必须随机应变。敌人仗恃庞大的军力,又仗恃大雨不止,所以虽然饥困,不肯认输,我们要装作我们束手无策,这样才能让他们安心固守。贪图一点小利,使他们受到惊吓,弃城逃走,不是好的计谋。”
  老谋深算吧。
  大雨终于停止,司马懿把外围的包围圈完成以后,开始作灭国性攻击,高堆土山,挖掘地道,使用楼车监视城中动静,冲车撞击城墙。士卒用盾牌遮住头部,手执钩链,冒死攀登,日夜不停地猛烈攻击,城上的箭和投掷的石头密集如雨。
  而此时,公孙渊窘困紧急,城中粮食已经吃光,开始了人吃人,将领杨祚等也出城投降。
  挪到八月,燕王公孙渊派相国王建、最高监察长(御史大夫)柳甫,出城晋见司马懿,请求远征军暂时解围,稍向后退,公孙渊君臣当自己捆绑,出来投降。
  司马懿可不傻。
  他果断下令斩了王建、柳甫,然后开始义正词严地装糊涂,让人给公孙渊传话说:“我是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而这两个糊涂的家伙却打算教我解围后退,这是什么态度?对这两个传话错误的老糊涂,已经诛杀。你如果还有别的话要说,可派头脑清楚、年轻一点的来。”——司马懿的打算是:对于公孙渊的智囊,能多杀一个是一个。
  公孙渊只得再派侍中卫演晋见,请求指定一个日期,愿送出人质。这次司马懿摊牌了:“军事对决,大致上有五种结局:能战就战,不能战就守,不能守就逃;其他两条路是:投降或死亡!公孙渊不肯自己捆绑投降,当然是决心死亡,不必送什么人质。”——对你说明白了,你要么死,要么降,就这,其实降也是死,只是降了,可能把你送到洛阳五花大绑的游行你n圈以后,再弄死。
  公孙渊绝望了。《晋书》记载,有一颗长星,色白,有象小刺的光芒,从襄平的西南落到东北,坠进梁水。到8月23日,襄平陷落,公孙渊跟他的儿子公孙脩,在数百骑兵保护下,突围向东南逃走,曹魏远征军急行追击,在梁水(太子河,辽河支流)河边追及,斩公孙渊父子。据说公孙渊父子被杀死的地方正是星坠的地方。——对此司马光估计不相信,所以在《资治通鉴》上没说。
  又是一颗彗星。真的吗?让人联想到五丈原上的那颗。
  司马懿进入襄平,诛杀燕王国三公、部长级以下官员2000多,把15岁以上的男子(人吃人的幸存者,估计城内是全民皆兵了,亦兵亦民吧?)共7000余人全部杀掉,二者相加在万人以上,筑成“京观”(把尸首累积在一起,再用土累积在群尸之上,堆成高丘,称“京观”)——怎一个惨字了得!
  也许是司马懿怨恨这些人没有象杨祚那样投降,但是,大屠杀,尤其是对失败者的大屠杀,到什么时候都叫人恶心。
  司马懿的这次战役的成果不仅消灭了一个地方割据政权,而且还把公孙渊统治下的辽东郡、带方郡(朝鲜沙里院城)、乐浪郡(朝鲜平壤市)、玄菟郡(辽宁省沈阳市)等四个郡同时也全部收归了国家。
  二十四、曹睿之死(1)
  估计司马懿也没有开疆拓土的意思,整整经过了8、9个月的战争,司马懿对这里似乎也不十分感冒,核收户口4万,人口30万。对于来自中原的辽东居民,他下令可以随便回老家。
  《晋书》总喜欢神神叨叨的,不过,下面的事情,就不是神神叨叨可以解释得了的了。
  据司马懿自己说——只能是他自己事后说的,说:刚拿下襄平的时候,自己梦见曹睿头枕着自己的大腿,对司马懿说,看我的脸。据说,当时司马懿就有不祥之兆的感觉。但是,事实上,随着部队回师的司马懿并不知道在洛阳的曹睿已经于12月8日的时候得了重病,此时,司马懿正跟随着得胜归来的大军走到汲县(今河南卫辉),《晋书》上说的是白屋,我无法知道白屋的确切位置。
  我们不知道曹睿年纪轻轻的究竟得了什么病?有人说按史书记载曹睿36岁死亡,就不可能是曹丕的儿子。没进行深入考证。由此联想到甄洛的被杀可能与曹睿不是曹丕亲儿子有关,继而一想,似乎这种说法也说不通,既然明知儿子不是你的,还让他继位?
  为何下此杀手呢?又都是些陈年旧账,不提也罢。如今,反正是曹睿得了急病。
  在这个时候,我们不得不说到两个人。很多年以后,当读史的人为司马懿夺权扼腕叹息的时候,也同时把鄙夷的眼光投向了这两个人,他们是中书监刘放和中书令孙资(两人相当于当时的宰相)。
  刘放年轻的时候曾经说服自己的上司投降曹操,就一直在曹操身边服务,《三国志刘放传》记载他:善为书檄,三祖(曹操、曹丕、曹睿)招命有所招喻,多放所为;而孙资呢,曾经是贾逵(字梁道,魏国重臣兼忠臣,儿子贾充却和司马家一个鼻孔出气,贾充的女儿就是有名的臭婆娘贾南风)的同乡,贾逵力劝孙资出仕,曹操第一谋士荀彧一见之下,大为激赏,同时,孙资不念旧恶,为人宽厚。他们两个在曹操时代就是贴身秘书,深得曹操信任,到曹丕时候,曹丕也是十分喜欢,曹丕的时候创设了中书监一职,就叫刘放担任,安排孙资做中书令,同掌帝国核心机密;明帝时候,二人更是赢得明帝的欢心,两位历仕三朝,眷顾不减,可见为官、处事、文字写作和协调能力不同寻常。但是,估计也得罪了不少当朝权贵。这也难怪,也是一般秘书的通病:身在兵位,常为帅谋——出的一些主意必然会损害一个人的利益;自己只能忠诚于领导一人,难免有时有狐假虎威的嫌疑,即使你自己没有,别人也看着不顺眼;秘书本身不是一方大员,没有实力,一旦大树倒掉,你什么也没有。
  曹睿刚有病的时候,打算任命曹宇为大将军,连同统军将军夏侯献、武卫将军曹爽、屯骑校尉曹肇、骁骑将军秦朗五人共同辅政。曹宇过去一直不太出名,但是,我们不要忘了,看看和曹宇有关系的,可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曹宇是曹操的儿子、魏明帝的叔叔、曹冲的同母弟弟,曹宇的儿子后来入继大宗,就是曹魏帝国的最后一个皇帝常道乡公曹奂——他父亲、哥哥、侄儿、儿子都是皇帝。根据正史的记载使得我们留下了一个印象:这个曹宇是个拿不上台面的阿斗,只想做一个王公贵族,享享清福,根本不想做帝国的总司令。据说,在被任命为大将军的4天时间里,曹宇费尽心思想怎么把这个大将军推掉,反复对病中的皇帝说自己能力不行等等。按照这个推论,以后事情的发展,起码曹宇是主动退出的。但是,事情真是这样子的吗?
  如果是这样,那你曹宇难道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您老也不想想,为什么皇帝会考虑把你任命为大将军吗?还不是他担心“儿子”年龄小,外姓人不可靠,要你这个长辈压住阵脚吗?作为臣子,在关键的时候,叫你上你不上,你光考虑你自己,领导会对你怎么看?你这叫忠心吗?也许本来曹睿就性格急躁,并且又是在病中,曹宇的推让让这个一直以来对其关爱有加的皇帝侄子不耐烦了,这中间似乎还发生了其他一些事情,促使曹睿在4天以后又罢免了曹宇的大将军官职。
  史料的记载是刘放对曹睿说曹宇自知不是做大将军的材料。即使有推辞,也许曹宇的推辞是一半是真心,一半是假意。说真心吧,自己从未带过兵,自己的头上还有个帝国第一军人司马懿老前辈,也不好做;一半假意吧。因为在此期间,曹宇还建议魏明帝下诏让司马懿直接回关中,要得胜回京的司马懿不在回京述职,直接从帜关(河南省济源市西,太行山中多东西向横谷称为“陉”,其中,军都陉、薄阳陉、飞狐陉、井陉、滏口陉、白陉、太行陉、帜关陉等,古称太行八陉,)去长安。这种安排,明的说是关中地理位置重要,时时刻刻离不开你,实际上,就是不让你留在中央。因为,我们看看地图就知道,去长安走洛阳也顺路啊。何必如此呢?曹宇的心里是在担心司马懿,虽然司马懿是总司令,但是我把你弄到地方上,你充其量也只是个西北军区司令。
  史书上这一不经意的一笔,也让我们知道了一点,那就是:此时的曹宇不仅在考虑着作为大将军需要考虑的事情,而且也在做着属于大将军的工作。
  说曹宇坚决不干,实在是无稽之谈了。
  接着,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二十五、曹睿之死(2)
  要说清楚其间还发生了什么,那就还得说说另外的四个人:中央禁军总监(领军将军)夏侯献、武卫将军曹爽、骑兵指挥官(屯骑校尉)曹肇、骁骑将军秦朗。夏侯献,不知道他的出生本末,是中央禁卫军的总司令,三品。曹爽,四品武卫将军,属于禁卫军将领。曹肇,四品屯骑校尉,属于野战军将领,是野战五校尉之首。秦朗,四品将军。
  除了夏侯献,由于史书上没有记载,我们不知道的背景,但是肯定是夏侯惇、夏侯渊家族之后。曹爽就是后来的大将军,前大司马曹真的儿子。曹肇,是前大司马曹休(与吴国石亭会战战败的那个)的儿子。这个曹肇,《三国志》上讲,有当世才度。并且,曹肇有“殊色”,就是长得非常好,和曹睿是很好的玩伴,吃住在一起。(可以说是曹睿的男宠,同志)有时候,两人打赌,赌皇帝的一件时装,结果皇帝输了又舍不得给,曹肇就直接爬上御床拿走,可见,两人亲密无间。秦朗,就不用多说了,前面也说过,他妈妈是关羽的梦中情人,结果让曹操一见之下笑纳了,秦朗也成了曹操的干儿子,一直是魏国的近臣,并且立有军功。
  这些个人,哪一个不是嫡系?
  但是,问题就出在这里。一头是,刘放、孙资长期处于权力核心,另一头是这些个皇亲国戚,在这些皇亲国戚眼里,你刘放、孙资算老几?还站在我们头上?——矛盾自然而来。
  夏侯献和曹肇在皇宫的角落里嘀嘀咕咕,双方也是素来就有恩怨,当二人看到刘放、孙资走了过来,就对着皇宫里专供公鸡晚上睡觉的树,指桑骂槐地说:“公鸡占这棵树也够久了,看它还能再占几天?”——明摆着说给孙刘二人听的。
  这句话不打紧,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着实令人眩晕,《汉晋春秋》上记载的就更为惊心动魄。梳理《三国志》有关人物的传记、《资治通鉴》、《汉晋春秋》等书,当时的情况大约是这样的:夏侯献和曹肇关于公鸡栖树的谈话,成了刘放和孙资反击的直接导火索。
  甲申这一天(12月27日),大将军曹宇从皇帝住的大殿里出来,找曹肇说个事,这时候,皇帝身边只有曹爽伺候着。刘放看到这种情况,赶紧找孙资商量向皇帝建议重新任命辅政大臣,孙资说: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啊。刘放说:我们都将要进汤锅被杀死了,还有什么不可以做的呢?干吧。说完就拉着孙资冲到病中的曹睿面前,哭着说:皇帝您呼吸微弱,一旦有什么不合适,天下您要托付给谁啊?
  曹睿说:你没有听说托付给燕王曹宇了吗?
  刘放说:陛下,你忘记了先帝的规定了吗?藩王不能够作为辅政大臣,并且,陛下,你现在还在生病中,曹肇和秦朗都已经和宫中伺候您的妇女们嬉戏了(两人本来就经常在宫中,大约是习惯成自然了吧,直接在男人的心窝子上捅!),燕王曹宇派兵在宫门南面,不让我们随便出入(那你们是怎么进来的?),这是竖刁(齐桓公的近臣,将齐桓公活活饿死)和赵高的作为啊!——这是刘放直接朝“准辅政大臣们”摊牌了。
  接着,刘放继续说:现在太子幼弱,境外有强敌,境内有饥民,皇帝你不远虑,全用曹家的人,把祖宗的家业托付给二三个平凡的人手里,您卧病这两三天,宫内宫外的消息都堵塞了,社稷危殆,作为您的臣子,我们真的好痛心!
  曹睿听了这话,大怒——听了这话,我托付后事的人,竟然在我没死的时候,就和我的小老婆群打情骂俏!
  紧逼着问了一句:那你说托付给谁?
  这个时候,只有曹爽在跟前,刘放随口就说:曹爽。——总不能把眼前的他也得罪吧,如果那样,这人在皇帝面前和我对嘴,那就麻烦了。
  皇帝看了看曹爽,问曹爽,你行吗?
  曹爽吓的汗流浃背,口不能言语。刘放在他旁边轻轻地踢踢他,偷偷在他耳边教他说:我可以以死不辜负陛下所托。
  《三国志》和《资治通鉴》里,写的就没有这么剑拔弩张的了,说的是:而燕王曹宇,性情谦恭温和,向老侄曹叡恳切推辞。曹叡把刘放、孙资唤到卧室,问说:“燕王究竟是什么意思?”刘放、孙资回答说:“燕王有自知之明,知道负担不了这么重大的责任。”——双方显得是那么的温文尔雅。
  问题的关键是为了把未来的常道乡公曹奂的爸爸在这件事情完全撇清,把曹宇美化成为了一个不问世事的高人。
  我倒宁愿相信《汉晋春秋》的说法。
  往下继续说。
  在向皇帝说了曹爽以后,刘放和孙资又加了一句:应该把司马懿招来和曹爽一起辅政。
  皇帝曹睿同意了,就让孙刘两人下去做命令去了。
  这时候,曹肇又进来,知道情况后,痛哭流涕地说:坚决不能这样。
  皇帝又犹豫了,就叫曹肇出去让原来的命令停下来。等曹肇出门,刘放孙资又跑着(是跑着!)到殿中,重新说服了皇帝。皇帝重新又听从了刘放和孙资的意见。这次,刘放汲取了几分钟前的教训,对皇帝说:您还是把您的最后意见写下来,给我写个字。皇帝没劲,动不了,刘放就跳(是跳!)上到御床(!)上,拿着皇帝的手,写下了罢免大将军曹宇等的字据。然后,刘放拿着字据(手诏),走到殿外,大声说:有诏免去大将军曹宇等人的官,马上离开皇宫!
  于是,这四个人大哭着,回到了各自的府邸。
  对于这四个人各是怎么离开皇宫的,《三国志,刘放传》引《世语》上是这样说的:曹肇因事暂时出宫,等第二天,刘放孙资对宫门宣布诏书,不得让曹肇再进宫,并且罢免曹宇的职务。这时候,作为皇宫卫戍部队的总司令夏侯献还在宫中。皇帝亲自对他说:我已经好些了,你快出去吧。于是,夏侯献哭着走了。
  同日,擢升曹爽当最高统帅。曹叡担心曹爽能力不足,再擢升政务署执行官孙礼,当最高统帅府秘书长(大将军长史),作曹爽的助手。同时,曹叡派随身仆役辟邪,拿着手令,征召司马懿进京,司马懿先后接到两种不同(第一个是曹宇建议皇帝让司马懿直接去长安)的命令,怀疑京师发生变故。于是,紧急上路,《晋书》上说连着接到5到诏书,其中一道写着:一刻也不停的盼望着你的到来,来了就直接推门进来,看我的脸。
  ——嘘,是不是与俺司马懿的梦一样?
  本来没有份的司马懿(甚至是被排挤和边缘化的对象)凭空捡到了一个天上掉下来的大宝贝,(你不能不相信,有时候天上就是会掉下馅饼砸着某人,咋不是你我呢?嘻嘻……)他坐着追锋车(叫追风车才更好,应该是古代的摩托,呵呵)一晚上就到了洛阳。他哭着进入皇帝的寝宫嘉德殿,曹睿握着司马懿的手,说:我把后事托付给你,你和曹爽一起辅佐太子。原来死亡也是能够忍耐的,我忍受着死亡来等待你,见到你就没有遗憾了。——因此,后世叫这次托付为“忍死之托”啊!
  曹询比曹芳大,个子也高,曹睿特地把曹芳叫到司马懿的跟前,用手狠狠地抓着司马懿,叫司马懿认清楚,“君谛视之!”并且叫曹芳抱着司马懿的脖子。
  司马懿哭着直磕头。
  不一会,曹睿就死了。
  后世的人,总把司马家篡魏,归结于刘放和孙资。孙刘二人在这个问题上,难辞其咎,但是,的确也不能全怪他们。他们的“错误”是,在身价性命遇到威胁的时候,没有置之不顾,而是选择了抗争,而当时肯定没有理性地为帝国地将来着想,只要能选择一两个差不多的认,能把那四个挤走就成!完全站在党派的角度,而不是站在曹睿的角度——不过,要轮您,您能吗?曹宇等四人也不成熟,尤其是夏侯献和曹肇,太大意了,何必过早地暴露自己的意图呢?欲取之,先与之,从这一点上看政治上就不成熟——有事后论英雄的味道啊,不过很多事情,也只有等到事后才能论出英雄啊!还有那个曹爽也不厚道,本来他是顾命大臣之一,排在老三。你顾命大臣都是一体的,你站在跟前,任凭刘放说那三人的坏话?(刘放没说夏侯献的坏话,估计害怕夏侯献的卫戍部队随时结果了他)你如果当时反驳,那刘放孙资就完了。可是你选择了沉默,并乐于被推到了第一顾命大臣。——不过话说回来,谁不愿意啊,——不过,话再说回来,曹宇、曹肇、秦朗都和你不错,你到底和谁近啊?就是共事,你也不想想是和司马懿共事舒服,还是和这几位哥们?猪脑子。
  但是,不管是刘放、孙资基于自保而劝说,还是曹宇等人因为轻佻、大意而失败,这场第三股势力与曹魏皇族之间的内耗,使得司马懿成为了最大的受益者。并且,做出最后决定的既不是刘放,也不是孙资,更不是司马懿,恰恰是魏“明”帝——曹睿。
  曹睿想让司马懿做一回诸葛亮。
  但是,这真的是一次赌博,并且,赌注很大,大到几年以后,很多人会流血。
  因此,我们不能把太多的谴责加于刘放和孙资的身上,不过,由最初的四人辅政变为曹爽和司马懿二人,刘放和孙资的确出了大力。但是,这不是一场政变,因为决定权还掌握在曹睿的手上,充其量只能说是刘放和孙资为了自己的身价性命所做的宫廷角力罢了。
  就这样,曹芳继位。帝国大臣第一是曹爽,第二是司马懿。给二人加侍中,(皇帝的贴身顾问),假节钺,(可以暂时代替君主,有生杀予夺的权力),都督全国的部队;每人各带3000名甲士,轮流到皇宫值班。
  曹芳时代开始了。魏国权臣也进入二元体制之中。历史走进了著名的9年的暗流涌动的“正始年间”。
  二十六、正始玄学(一)
  在述说那刀光剑影、尔虞我诈的正始政治之前,还是用几节的时间,说说正始作为一个独具魅力的文化符号留存于中国历史上的那些个文化、文学、风尚吧。
  在司马懿等朝廷大佬们把新皇帝曹芳(当时只有8岁)的年号定为正始,大约是取“正始之道,王化之基”的意思。估计这与司马家以后致力于确定“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的名教有关吧?自己控制了皇帝,还口中大谈这个,让手下的人忠于自己。于是,就有了形形色色的思想叛逆,这叛逆有的充盈着人性的光芒,千载以降,让人的眼睛为之一亮。
  那么,先说说正始的玄学。
  玄学,作为一个独立的称谓,我个人认为是从魏晋开始的。后世说到玄学,也一般是指魏晋玄学,而魏晋的玄学发端于正始前后,说到这里,我们不得不提到三个人——何晏、夏侯玄、王弼。
  首屈一指的人物当属何晏。
  何晏,字平叔,南阳宛县(今河南南阳)人,汉大将军何进之孙。曹操纳晏母尹氏为妾,何晏的境遇与秦朗一样被曹操收养,成为曹操的干儿子。何晏是个出名的帅哥,脸庞很白皙,年少的时候就“以才秀知名,好老、庄言”,为曹操所宠爱。《世说新语》记载,还是在何晏七岁的时候,就已经“明慧若神”,曹操非常喜欢他,就把他带到宫中,想收为自己的亲儿子,而何晏聪明过人,立即知道了曹操的意思,他还真的没想着姓曹有什么高贵的,但是又不好正面拒绝,小小年纪的他,就在宫中找个地方,画了一个方方正正的正方形,自己站在其中,有人问他做什么呢?何晏回答说:这是我姓何的家。曹操听说后,马上就把何晏送出了宫廷,任其回家了。
  虽然和秦朗的境遇一样,但是何晏却不象秦朗那样谦恭,知道做小,而是显得更加潇洒通脱,做什么都无所顾忌,穿着打扮也和太子曹丕一样光鲜,(估计两人穿一样的衣服,曹丕站在人家面前肯定感觉自己是丑小鸭)气得曹丕一见到何晏就直接称呼他——假子,从来不提名字。——那是提醒您,你不过是我爸爸的假儿子,你别当真了!
  假子这么了?你看不上我,我还真也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呢!帅哥是天生的。你嫉妒,门也没有。因为帅,所以何晏更加注重外表,经常“行步顾影”,被人称作“傅粉何郎”。何晏娶的老婆是金乡公主,《魏末传》上说,就是何晏的同母妹妹,因为何晏好色,公主到妈妈跟前告状,可是妈妈反而笑着说,你是不是妒忌你老公的美貌啊?因为得不到曹丕的赏识,所以在曹丕执政的几年里,何晏只是个闲散的官——这对于一个长期处于权力中心、有激情创业的人无疑是一记沉重的打击。
  打击归打击,不过, 也使得他有很多闲暇时间,去研究他喜爱的老庄哲学,尝试服用五石散,并和一群失意的才子们谈玄。
  第二个人物是:夏侯玄。
  夏侯玄,字太初。夏侯玄的爸爸就是夏侯尚,妈妈就是曹真之妹,魏德阳乡主。
  说到夏侯玄一家,真是个悲剧。
  本来爸爸夏侯尚是夏侯渊的侄儿,和曹丕关系很好,就是因为喜欢自己的小妾,夏侯玄的妈妈德阳乡主吃醋了,估计是回娘家给自己的哥哥曹真说了,曹真又把这个纯粹别人的家务事报告给了皇帝曹丕。
  当时,曹真是大司马啊,曹丕正用曹真去应付吴蜀呢!怎么能叫我的大司马为这种小事分心呢?于是,曹丕下令把夏侯尚宠爱无比的小妾绞死,前面我们已经说过,夏侯尚哀痛过分,还挖开棺木对着死人痛哭流涕,不久也郁郁而终。——夏侯玄的思想上估计也是继承了爸爸这种不顾名教、不循规蹈矩的作风吧?
  因为曹爽是曹真的儿子,其实,夏侯玄和曹爽就是姑表弟兄。
  而夏侯玄的一个妹妹,嫁给了和洽之子礼部尚书和逌,生下和峤、和郁兄弟,后来和峤成为晋朝名臣,他十分仰慕舅舅夏侯玄的为人。
  夏侯玄的另一个妹妹夏侯徽,嫁给了司马懿的大儿子司马师。在那个死去了2个伟大人物的读起来很顺溜的年度——234年,被司马师亲自毒死!《晋书》记载:夏侯徽知道司马师有反叛之心(非魏之纯臣),而夏侯徽妈妈又是曹真的妹妹,于是,在曹真刚死,司马懿刚刚成为帝国的最高司令的时候,偷偷的就被杀了。
  有人说,司马懿并没有背叛曹魏,理由是终司马懿一生,没有称帝。姑且不说高平陵政变以后,把政敌斩杀殆尽,独揽大权,其实从《晋书》记载司马师在234年就毒杀自己的妻子夏侯徽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司马家其实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在秘密地筹划培植自己的势力,企图颠覆政权了。要知道234年才是魏明帝的青龙二年啊,到嘉平元年的249年司马懿发动高平陵事变,还有整整的15年!在那之前,夏侯徽已经看到过什么,也听到过什么了,要不然,司马师不会下此狠手!具体夏侯徽看到过听到过什么,我们无从得知,但是,让我们看看234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也许我们能捕捉到一点蛛丝马迹吧。
  那一年二月,诸葛亮第五次伐魏。三月,刘协死。四月,魏国发生大的传染病。五月,吴国大规模进攻魏国。七月,魏明帝南下亲征。八月,诸葛亮死。十一月,洛阳地震。可以说,前半年的魏国,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而司马师的爸爸被任命为帝国西北军区的最高统帅,抵抗着诸葛亮,并把军心不满的怨气转嫁到魏明帝身上,逼迫魏明帝派辛毗去弹压。 板荡不仅是识忠臣,也是识奸臣的。我们的司马家可能在蠢蠢欲动,也可能在做一些帝国如果崩溃的准备?
  夏侯玄、何晏和司马师本来玩的也很好,何晏曾经品评夏侯玄和司马师说:看问题深刻,所以能通达天下之哲理,就数夏侯玄;看问题细微,能处理好天下事务的,那是司马师啦。至于能达到不行而至、不谋而成的神化地步的人,我还没见到第二个。(晏尝曰:“惟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夏侯太初是也;惟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司马子元是也;惟神也,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吾闻其语,未见其人”。)从此,司马师对何晏恨之又恨,对夏侯玄嫉妒得不行。
  魏明帝的时候,诸葛诞、邓飏喜欢品评人物,和夏侯玄们玩得好,相互品定,把夏侯玄等4人列为“四聪”,诸葛诞等为“八达”,虽然刘放、孙资、卫臻的儿子,在这些人的眼里看不上,但是碍于他们爸爸的地位,也把他们三个列为三豫(三个预备人才?)但是,夏侯玄栽在了看不起明帝的内弟小毛这件事上了,明帝心想,看不起我内弟,就是看不起我。你名士怎么了,我照样掐了你。就让夏侯玄闲居在家,不过正好,有时间谈玄了。
  不光是谈玄,夏侯玄的文采也很高,他写的《乐毅论》因为被后世的王羲之手书而名驰四海,成为宝贝。
  第三个人是王弼。
  王弼,字辅嗣,山阳高平(今山东邹城、金乡一带)人。
  王弼也十分了得。东汉末年的“八俊”有两个都和他有关系:他的曾外祖父就是刘表,他的五世祖就是王畅,位列三公。而他的继爷爷则是大名鼎鼎的王粲,(“建安七子”之首,和曹植并称为曹王。)东汉末年,王弼的爷爷王凯与族弟王粲避乱荆州,依附刘表,刘表重粲之才。想把女儿嫁给王粲,可是又嫌他形貌丑陋,就把女儿嫁给了王凯,生子王业,王业生了王弼。后来王粲绝嗣后,以王业为继嗣。因为王粲年轻的时候十分了得,过目成诵,十四岁到长安大学者蔡邕(蔡文姬之父)家,蔡邕是倒穿着鞋迎接,并把家藏书籍文章万卷送给了王粲,王粲最后又把书传给了王弼。
  王弼从小就喜欢黄老之学,当时的名士在一起谈论问题,大家都一致认为某个道理是正确的,等王弼一来,三下五去二,就把大家说的道理给推翻了,令大家全都佩服得五体投地。正始初年,何晏被提拔为吏部尚书,在学术界声名藉甚,而当时才王弼只有十五岁,何晏呢,已经50左右了,可他一见到王弼就大为欣赏,认为他可以与自己共同探讨“天人之际”,感叹着说:“仲尼称后生可畏,若斯人者,可与言天人之际乎?”
  那么,他们究竟在谈些什么呢?
  二十七、正始玄学(2)
  人活着,总要给自己找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每天,阳光象金子般地撒在身上,洁净无比的空气荡涤了胸中的污浊。那么,仅此就是生活的全部意义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
  但是,对于一个从小尊贵无比、聪颖美貌、有学有识、有志于建功立业而被搁置一旁、无所事事的何晏来说,我敢肯定不是。每天,日出日落,吃喝拉撒,有意义吗?夏侯玄的家庭悲剧,官场的失意,现实生活的平庸和冷酷,也不得不使人把头伸到“窗外”透透空气。如果不让做事,那么,咱就好好的生活,开开文化沙龙,探讨探讨哲学,著著书立立说,也很惬意嘛。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生活是真实的,那么,我死去以后呢?
  要么是什么也没有。如果什么也没有,那对于我而言,这个世界不是也不存在了吗?
  如果进入另外的一个世界,那么,这个世界对于我而言,不是就象昨晚我做过的梦一样,彼时是那么真实,而此时却是虚无的吗?因此,这个世界的一切爱恨情仇不都是一场梦境,都来源于无,复归于无吗?
  在何晏的思索、论辩和倡导下,当时的士人大多数对于“无是万物产生的本原”这一看法,都比较认同。
  我们每一个人大到建功立业,小到吃饭穿衣,在我们的思想深处都有左右着我们非此即彼的原动力,看似理所当然的全身,其实,都有这我们对这个世界和周围事务的本质看法,这就是哲学;一个朝代的施政方针也与统治者的看待事务的根本方法密切相关。西汉初年一直到汉文帝的时候,一直崇尚老子、庄子的哲学,君主“清心寡欲”“无为而治”,认为,统治的根本在于统治者不折腾,不打扰,不干涉,那么,天下自然按照自然的法则符合“大道”地发展。到了汉武帝,思想界发生了一次影响到中国整个“封建社会”的革命,那就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原生态的与民休息的不管不问的治国理念,在雄才大略、要求出兵赶跑匈奴的汉武帝眼里,已经失去了往日的作用,而儒家的入世进取、等级观念、忠诚理念等对于规制一个团队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但是儒家关注于团队,关注于进取而设计的种种规矩,却多多少少地忽视了对于个性的关怀。孔子的思想是儒学的源头,但是,在我看来,却和儒家,儒教是两个不同的事物,更与南宋以后,逐渐形成了僵化、禁锢中国人活泼人性的儒学大相径庭。当一种思想被赋予、点缀了很多外在的规矩以后,那规范我们日常生活、逐渐植根于我们脑海中的条条框框作为一种看不见的事务,会随着时间的推移,独立地成长——离开原初它所依旁着的思想,最终与远来的思想面目全非。
  三国,是一个颠覆的时代。各种思想空前活跃,曹操本人通脱自然,引领着那个时代的发展。人们开始重新审视各种古老的思潮和文化,审视那已经走上神坛的儒教。自由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而何晏,在被压抑的仕途上,他思索着自我。他是第一个试图把儒家和道家合二为一的人,用道家的眼光去诠释儒家,援道入儒,调和儒道。他 试图用思辨、用开诚布公的讨论,把被阴阳五行、谶纬迷信神秘化了的儒家思想还原其本来的可亲的面目,用老子庄子的哲学思想解释这个我们生活的世界。
  “无”作为何晏哲学的最高范畴,也是一切事务、论辩、行为的出发点。《晋书》卷43《王衍传》:魏正始中,何晏、王弼等祖述老、庄,立论以为:天地万物皆以无为本。无也者,开物成务,无往不存者也。阴阳恃以化生,万物恃以成形,贤者恃以成德。不肖者恃以免身。故无之为用,无爵而贵矣。
  到曹爽执政,也就是正始这几年中,何晏、夏侯玄因为与曹爽关系友善,被提拔重用。他们在野期间形成的处世哲学并没有因之而改变,反而因为王弼的到来而更加丰富多彩了。可以说,就魏晋玄学的开山者是何晏,集大成者,为王弼。
  何晏本来注了《老子》,可是看到王弼也在注释,看看王弼的,自己也不敢称为老子注释了,改成《道德二经》。
  同为玄学,同样认为万物来源于无,那么对于“无”是什么?王弼认为“以无为本、以有为末”,不是老子说的“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他认为“无”既然无形无象,它本身就不能独立存在,所以必须通过“有”(具体事物),所以,“无”存在于天地万物之中,“无”和“有”,只是本末和体用的关系,“有之所以为利,皆赖无以为用”,万物虽有万形,最终只能回归它们的共同根本——“无”。基于“以无为本”的观点,何晏、夏侯玄、王弼都主张为人、为政、名教上都要顺应自然。比如,王弼说:“善治政者,无形、无名、无事、无政可举,闷闷然,卒至于大治”;对名教与自然的关系,认为,自然是主,尊卑高低、制度约束等是次,因此,名教也要合乎自然;人性上,王弼主张性为主,情为末,即所谓“性其情”。
  如今看起来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在把皇帝神圣化,把圣人神圣化的时代也许是有很大意义的。何晏就不敢承认圣人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人,而王弼认为圣人照样有喜怒哀乐,只是他们善于控制罢了。
  玄学家讨论的问题除此之外还非常广泛。还如,在认识论上,所谓“言尽意”还是“言不尽意”,就是说语言能不能说清道理上,也一直是魏晋玄学讨论中的一个重要课题。人们围绕这些形而上的问题,进行深入的论证。王弼的“得意忘言”,对于中国以后的诗歌、绘画审美境界有极大的影响。
  因为,这些问题都十分务虚,语言交锋十分玄妙,使得这些人不仅关注的问题脱离事务,语言也随之不便被一般人理解,行为也不同寻常,这对以后东晋上层社会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以做具体工作为“俗务”,以片言只语体悟玄妙,以超凡脱俗为高标。
  从哲学的高度解决了世界观的问题以后,在现实生活中,何晏选择了及时行乐的态度,这种态度影响了魏晋以后很多人;由于何晏性欲比较强,他开始尝试服用很多年来没人敢服用的“寒食散”,从此以后,服药(特指服用寒食散)称为魏晋名士的标志性符号,也成为上流社会的风尚。巢元方《诸病源侯论》引晋皇甫谧曰:“近世尚书何晏,耽声好色,始服此药,必加开朗,体力转强,京师翕然,传以相授......晏死之后,服者弥繁,于时不辍,余亦豫焉。”苏轼亦说:“世有食钟乳、鸟喙而纵酒色以求长年者,盖始于何晏。晏少而富贵,故服寒食散以济其欲。”
  什么是“寒食散”?
  古代药书中有不同的方剂,配剂中主要有紫石英、白石英、赤石脂、钟乳石、硫磺等五种矿石,因又称五石散。举一:紫石英2两半,白石英2两半,赤石脂2两半,钟乳石2两半,硫黄2两半,海蛤(并研)2两半,防风2两半,栝楼2两半,白术7分,人参3两,桔梗5分,细辛5分,干姜5分,桂心5分,附子(炮)3分(去皮)。(《千翼方》)
  根据中国古代医学理论认为:石钟乳:温肺气,壮元阳,下乳汁;白石英:温肺肾,安心神,利小便;石硫磺:壮阳,杀虫;赤石脂,涩肠,收敛止血,收湿敛疮,生肌;紫石英,镇心,安神,降逆气,暖子宫。这些药,都是所谓的“猛药”,弄不好就有生命之忧。并且吃散之后,一是必须要散步,叫做“行散”。所以以后“披发行散”的高人成为时尚,类似我们现在在大街上骑着雅马哈呼啸而过的酷哥;二是必须大量吃冷东西,服药以后,身体先热,后冷,但不能吃热东西;三是喝热酒。四是穿薄衣服。五是洗凉水澡。
  据说,服药以后,皮肤白皙鲜嫩,所以不敢穿紧身衣服,这使得魏晋衣服都成了宽袖博带的大衣,风度翩翩;同时衣服也不能换,为的是害怕新衣服刮破了皮肤,(如果刮破后果严重),所以,穿的久了,名士们的衣服里就有了客人,“扪蚤而谈”取代诸葛亮的“羽扇纶巾”成为时尚,嵇康在《与山巨源绝交书》中道: “性复多虱,把搔无已,而当裹以章服,揖拜上官,三不堪也”;以后的王猛“扪蚤而谈”大为苻坚激赏;服药以后,性欲大发,所以魏晋名士们经常“偕妓上东山”;何晏自己也曾说过:“服五石散,非唯治病,亦觉神明开朗”。
  玄学和服药,对魏晋文化,风尚,服装,文学等等都产生难以想象的影响。
  二十八、正始文学
  人们习惯于把三国文学从建安元年196年开始到晋朝建立的泰始元年265年,以曹植232年的逝世为分界,划分为建安文学(196-232)和正始文学(233-265)。整个正始时期的文学,不仅从数量上、种类上,而且从风格上与被誉为“建安风骨”的建安文学迥异。
  主要的原因还是对文人无情的迫害和“质胜于言”的虚无氛围。建安文学,继承了汉乐府民歌的现实主义传统,采用五言形式,以风骨遒劲著称,兼具有慷慨悲凉的独特风格,主要人物是文坛巨匠“三曹”(曹操、曹丕、曹植)和建安“七子”(孔融、陈琳、王粲、徐干、阮瑀、应玚、刘桢),其中艺术成就最高的曹植的文章,被誉为“骨气奇高、词采华茂”。
  个人比较喜欢:曹操的《蒿里行》:
  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
  初期会盟津,乃心在咸阳。
  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
  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戕。
  淮南弟称号,刻玺于北方。
  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短歌行》 其一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沈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辍?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宴,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曹植的《野田黄雀行》:
  高树多悲风,海水扬其波。
  利剑不在掌,结友何须多?
  不见篱间雀,见鹞自投罗?
  罗家得雀喜,少年见雀悲。
  拔剑捎罗网,黄雀得飞飞。
  飞飞摩苍天,来下谢少年。
  《白马篇 》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
  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
  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
  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
  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
  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
  边城多警急,虏骑数迁移。
  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
  长驱蹈匈奴,左顾凌鲜卑。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
  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
  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还有美艳之极的《洛神赋》以及悲怆的《赠白马王彪》(白马王曹彪我们以后还会提到)。
  对比下来,正始中的文化人除了谈玄,就是吃药,除了吃药,就是喝酒,除了喝酒就是怪诞荒唐。文学只集中在两拨人:一批“竹林七贤”(阮籍、嵇康、山涛、刘伶、阮咸、向秀、王戎),一批“正始名士(王弼、夏侯玄、何晏、钟会、荀粲、裴徽、傅嘏等),——但是,注意:正始名士在正始年间也并不是无所作为,尤其是身在高位的,被晋代人所写的史书丑化(主要是借司马懿阵营的闯将傅嘏之口所说)的曹爽阵营中的夏侯玄、何晏等人,也在认真地为帝国做事,(以后,我们还要仔细地翻开历史,找寻仅存的一些真相。)。而真正代表着正始文学的,也只有阮籍和嵇康二人了。二人独特的境遇,造就了他们的文字与建安风骨截然不同的文风,在我看来,那就是正始之音——正始时代发出的声音。以后我们还要认真地谈谈“竹林七贤”,这里,只举一例,与上面建安文风做一简单的对比,大家就一目了然了:
  阮籍的代表作是咏怀诗八十二首,随便撷取其中三首吧:
  一
  夜中不能寐,
  起坐弹鸣琴。
  薄帷鉴明月,
  清风吹我襟。
  孤鸿号外野,
  翔鸟鸣北林。
  徘徊将何见,
  忧思独伤心。
  十七
  独坐空堂上,
  谁可与欢者。
  出门临永路,
  不见行车马。
  登高望九州,
  悠悠分旷野。
  孤鸟西北飞,
  离兽东南下。
  日暮思亲友,
  晤言用自写。
  七十九
  林中有奇鸟,
  自言是凤凰。
  清朝饮醴泉,
  日夕栖山冈。
  高鸣彻九州,
  延颈望八荒。
  适逢商风起,
  羽翼自摧藏。
  一去昆仑西,
  何时复回翔。
  但恨处非位,
  怆恨使心伤。
  那种沉闷、感伤而又无可奈何之情跃然纸上。我们不难看出与建安事情意气风发的文风的截然不同。
  二十九、正始初年(1)
  说了一大堆正始时代的文化,让我们继续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看清楚那些在正始年间发生的故事吧。
  要说清楚这些事,就必须先把那个被匆匆忙忙推上政治前台的年轻人和他提拔重用的那些哥们一一交代清楚。
  这个人就是前帝国总司令曹真的儿子——曹爽。曹爽是曹真的大儿子,字昭伯。年少的时候就和明帝在一起玩,两个人非常好。等明帝即位以后,就被任命为散骑常侍,作为皇帝的贴身侍从,后来逐步晋升为武卫将军,成为禁卫军的一名将领,一直是皇帝的贴身“保镖”。呵……
  虽然,曹爽是晚辈,对司马懿以父辈的礼节对待,但是,曹爽是老大,司马懿是老二,最后的决定权在曹爽——其时的曹爽总让我想起彼时的何进,可谓是“龙骧虎步,高下在心”。曹睿一月去世,二月就开始了第一次的人事调整。齐王继位以后的第一次人事调整,司马懿并没有占到很大便宜。
  一、任命司马懿为太傅,位居三公,根据惯例,三公为人臣之最,是皇帝的论道之臣,朝廷的日常工作、奏事一般不先“麻烦”这样德高望重的老臣看。虽然地位高了,但是是明升暗降,属于一个闲差。为了安抚老司马,特意任命司马懿长子司马师为散骑常侍,其他三子弟为列侯,四个子弟为骑都尉,骑都尉不过就是羽林骑兵的小官。这些司马懿岂能不知道?但是司马懿选择了忍耐,坚决拒绝子弟的官职。
  二、曹爽二弟曹羲代替夏侯献为中领军、三弟曹训代替曹爽自己原来的职位为武卫将军、夏侯玄为中护军,五弟曹彦为散骑常侍、侍讲,其他曹则等兄弟在曹真死后都已经被封为列侯,如今加侍从,作为皇帝身边的近臣,随时控制着小皇帝的耳朵。
  三、任命何晏为吏部尚书(中组部部长)、任命邓飏、丁谧为尚书(东汉时,尚书台不仅是天子政令所自出,而且也是总揽政务的机构,其长官尚书令总揽纲纪,无所不统。尚书令与御史中丞、司隶校尉皆专席而坐。当时号称“三独坐”。大约类似政务院总理),任命毕轨为司隶校尉(主管京师的治安)。把过去的吏部尚书卢毓迁为尚书仆射(副总理)。
  四、还有一个李胜,被任命为洛阳县令。至于其他曹爽的亲戚故旧应该是举不胜举,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是景初三年,也就是曹睿刚死的那一年发生的事。年号还没有改,还没有进入正始年间。
  看似一切都进展的非常顺利。曹爽直系亲属不仅盘踞了皇帝身边的文职位置,而且也控制了皇帝身边的武装部队,把持了人事、政务和京师周边地区的警务力量。可以说,以小皇帝曹芳为中心,安排了四层势力圈。可谓盘根错节。同时,曹爽还要控制地方兵权。
  夏侯玄的中护军只是一个过渡,不久,又把表兄弟夏侯玄从中护军提拔为征西将军,假节都督雍凉诸州军事,成为西北军区司令(《三国志》卷九曹爽夏侯玄传);以王凌为征东将军,假节都督扬州诸军事,凌外甥令狐愚为兖州刺史,屯平阿。舅甥并典兵,专淮南之重,为东南军区司令(《三国志》卷二十八王凌传);迁毋丘俭自幽州刺史度辽将军为左将军,假节监豫州诸军事,领豫州刺史(《三国志》毋丘俭传)——当然,这些一方大员的调整也是逐步进行的,毋丘俭就是在正始后期因为一次大功(以后我们还要专门讲)而升迁的;以诸葛诞为御史中丞尚书,出为扬州刺史,加昭武将军(同上诸葛诞传)。
  然而,关中的军队很多年就在司马懿的控制之下,那是司马懿的禁脔之地,作为交换,夏侯玄腾出来的中护军,给了司马懿的长子司马师。前头我们已经大致知道了何晏、夏侯玄。那么,其他的几个人都是何方神圣呢?
  邓飏,字玄茂。《魏略》上说:是东汉开国大将军邓禹之后。明帝时为尚书郎、中书郎。后来因为和李胜等为浮华友,被斥出,遂不复用。此人是能言善辩,既要名,也贪财,后来何晏选举的人大多数不得人心,主要是此人推荐不当的原因。比如,一个叫臧艾的人找到邓飏,想弄个好官当当,就把自己爸爸的小妾给了邓飏,被当时传为笑谈,品评邓飏为:“以官易妇邓玄茂。”
  丁谧,字彦靖。他老爸,叫丁斐。因为和曹操是老乡,所以关系特好。丁斐天生贪财,一次,把自己家的病老牛偷偷地换公家的好牛,受到处分。曹操这人爱开玩笑,一天,见到丁斐,就问他:你管的官印呢?丁斐也知道曹操是挖苦他换牛的事,就说:拿去换饼吃啦。曹操大笑,就对身边的人说:我不是不知道这老东西的毛病,但是,我身边有这家伙,就好像家里养了个喜欢偷吃的狗一样,虽然他偷吃,但是却能给我抓老鼠,(现在的狗退化啦……)我的东西被偷吃,有点损失,但是口袋避免了被老鼠偷吃,还是满满啊。以后还是和以前一样任用丁斐。丁谧的性格和他老爸截然相反,比较阴沉清高,甚至连何晏也看不起,但是对曹爽却很忠心,是曹爽的核心谋士,经常为曹爽出谋划策。
  毕轨,字昭先。也是年轻时候就有名声。明帝时为并州刺史,曾经因为鲜卑轲比能抢掠为暴,直接出兵打击,打了败仗。和曹爽也是哥们。
  李胜,和夏侯玄、曹爽也都是哥们。
  成书于晋代的关于这段历史的史书,大都对于曹爽的这些辅佐白眼有加,叫人读起来好像这些人都是些乱臣贼子,而司马懿是来整顿朝纲的,(尤其要强调的是:司马懿不是乱臣贼子!)不得已才清除这些人的,真的如此吗?——我看也未必!
  回过头来看,曹爽的安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了。
  然而,刚刚上任大将军的曹爽,这一年就做出了三件对将来影响深远的错事。
  三十、正始初年(2)
  第一件就是奏免卢毓。
  为了给何晏腾位置,也不得不如此。不过把卢毓安排为副总理也差强人意。可是,接着,可能曹爽还是感觉卢毓在这里碍手碍脚的,就又把卢毓调任廷尉,让人去审案、管司法工作去了。这倒也没啥,紧接着,毕轨又上书说人家不称职,廷尉干脆也不让人家干了!
  卢毓是什么人?东汉末年,大名鼎鼎的北中郎将卢植的小儿子。曹操曾经评价:故北中郎将卢植,名著海内,学为儒宗,士之楷模,国之桢干也。 (《后汉书》)卢毓也和他父亲一样,为人十分正直,魏明帝的时候,奢靡之风逐渐盛行,高堂隆经常上书劝谏,明帝十分恼火,身为侍中的卢毓对明帝说:君明则臣直,因此,高堂隆才敢给您直谏进言,这事本来是我们做近臣的事,我们没有做到,这是我们赶不上高堂隆的地方。皇帝您还是多多包涵他吧。同时,他也很客观地看待文化人的名气问题。明帝讨厌何晏等人互相吹捧,进而对有名气的人一概反感。而卢毓说,正是因为文化人遵循道德,才注重名声,有名气不一定就是坏事。只是现在只按照人的名气用人有失偏颇,没有对政绩的考核,才造成鱼目混珠的局面。所以以后才实施了对官员政绩的考核制度。景初二年的时候,明帝问叫谁当司徒,卢毓推荐韩暨(曾孙韩寿,就是“窃玉偷香”的那个美男子,韩寿的儿子韩谧——也就是贾充的外孙了——过继为晋朝开国元老贾充为孙,改名贾谧,)、崔林、(曹魏老臣,景初中为司空)、常林(司马懿老乡,历任尚书,大司农,司马懿见到就经常下拜。《三国志常林传》)。
  看看就知道卢毓可是长年身处官场核心的人物啊。在朝中有很大的人脉关系。你曹爽把人家得罪了,起码被人家提拔过的、举荐过的人心里也不是滋味吧。于是,史书记载:众论讼之。已经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站起来反抗了,也不是简单的争辩,而是上升到了法律的层面,据理力争了。
  结果,曹爽避免两败俱伤,选择了妥协:重新任命卢毓为光禄勋,一个位高但边缘化的官职。
  这次算是彻底得罪了卢毓,此时,曹爽也许还不知道,几年以后,自己就犯在了人家手里。
  第二件是调离孙礼。
  孙礼,德达,涿郡容城(今河北容城)人。建安10年,(公元205年)曹操平定幽州,召为司空军谋掾。曹操时代一直被任命为地方官。后入朝为尚书,为人耿直不屈。一次明帝出猎,一只猛虎上前,孙礼立即下马奋剑准备杀虎。明帝临去世的时候,在床前拜孙礼为大将军长史,为的是孙礼正直无私,能够作为大将军的良好的辅佐。
  曹爽与孙礼素无交情,孙礼作为从曹操时代就为曹魏效命的老臣,明帝把他安排在曹爽的身边,一方面,他能够为曹爽出主意,想办法;另一方面,他也有着很好的人脉。但是,孙礼性格倔强,很多事情总是和曹爽不合拍。曹爽一气之下就将孙礼加封为伏波将军,赐爵关内侯,任命为扬州刺史,远远地调离了身边。曹爽把孙礼外派,其实,就是把自己的人推到了中间派的阵营。
  以后,还有一件事情,则使孙礼彻底投到了司马懿的怀抱。
  第三件是罢免傅嘏。
  傅嘏,字兰石,北地泥阳人,是傅介子(汉武帝时人,当时,楼兰国对汉朝怀有二心,傅介子带领100人深入楼兰,斩杀楼兰国王,)之后人。傅嘏为人才干练达,有军政识见,好论人物国计。年轻的时候就被司空陈群所辟为掾。正始初年的时候,任黄门侍郎。傅嘏本来是个中立派,甚至还有点偏向曹爽,他对曹爽的弟弟曹羲说:何晏表面上平静安详,但是他内心却急躁冒进,沉溺于投机取巧,并且利欲熏心,我担心时间长了会误导您们兄弟,这样,仁人志士就会远离朝廷,朝政就荒怠了。——不过,也许傅嘏本来就是司马懿的人,他这样说不过是为了离间曹爽和何晏而已(只是推测)——曹羲给曹爽一说,曹爽又叫何晏知道了。
  这下子,何晏怀恨在心,找个机会把傅嘏给免官了。
  司马懿兼收并蓄,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很快就把傅嘏任命为自己的从事中郎,从此以后,傅嘏称为司马懿集团的智囊,为司马懿家族的夺权斗争立下了汗马功劳。
  在曹睿死后的不到一年时间里,曹爽干的这三件事情的结果不佳,比如:第一件企图罢免卢毓,结果使一大批老臣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当然,能够隐约看到司马懿的幕后的影子)致使引发了普遍的反抗,最后曹爽不得不妥协,不仅丧失了朝中一些老臣的支持,而且,也降低了自己的威信。第二件调离孙礼。把本来属于自己阵营的人推到了中间派的位置,可谓是自斩臂膀,不过,也许曹爽还自鸣得意,总算把先帝放在自己身边约束自己的人给弄走了!只看到了约束,没有看到帮助。第三件,罢免傅嘏,把本来属于中间的力量给推到了自己对立面。曹爽集团也不是没有极力拉拢过傅嘏,《世说新语,识鉴》第七记载:“何晏、邓飏、厦侯玄并求傅嘏交,而嘏终不许。诸人乃因荀粲说合之。谓嘏曰:‘夏侯太初一时之杰士,虚心于子,而卿意怀不可。交合则好成,不合则致隟。二贤若穆,则国之休。此蔺相如所以下廉颇也。’傅曰:‘夏侯太初志大心劳,能合虚誉,诚所谓利口覆国之人。何晏、邓飏,有为而躁,博而寡要,外好利而内无关籥,贵同恶异,多言而妒前,多言多衅,妒前无亲。以吾观之,此三贤者,皆败德之人尔。远之犹恐罹祸,况可亲之邪!’后皆如其言。”你们看不上我傅嘏,我还看不上你们呢!到司马懿阵营以后,傅嘏提出了选拔人才要全面,强调评鉴人物应以“实才”为主,不仅要看言谈议论,而且还要看精神境界。特别是针对当时何宴的“才性异”观点,傅嘏针锋相对地提出“才性同”的观点。
  这三人都是有智慧,有才能的人,也许此时的曹爽看到的只是何晏那几个人,到处是对自己阿谀奉承的人,根本不在乎多一个,少一个人才!
  上面说到才性同异问题,索性把它说得明白一点。 “才性四本”的合同离异。《世说,文学》第四记载:“锺会撰四本论始毕,甚欲使嵇公一见,置怀中既定,畏其难,怀不敢出,于户外遥掷,急回便走。(注引魏志曰,会论才性同异传于世。四本者,言才性同,才性异,才性合,才性离也。尚书傅嘏论同,中书令李丰论异,侍郎锺会论合,屯骑校尉王广论离。文多不载。)”当时争论的焦点:人们的才能(即治理俗务——比如政务等的能力)和认识世界的本领(“能通天下之志”的性)到底是统一的?还是不同的?还是能够融合的?还是能分离的?
  一、傅嘏认为处理具体事务的能力和探究认识世界的本领是统一的——其实是暗指司马懿既有处理实务的能力,也有认知真理的本领;
  二、主张“异”的李丰,“中书令李丰,虽宿为大将军司马景王所亲待,然私心在(夏侯)玄。”;
  三、主张“离”的王广(王凌之子),倾心于曹氏,而又不敢与司马懿决裂,属于墙头草,(《三国志》卷九夏侯玄传,注引魏略曰:“曹爽专政,丰依违二公间,无有适莫。故于时有谤书曰:“曹爽之势热如汤,太傅父子冷如浆,李丰兄弟似游光。”)
  四、司马懿的人钟会主张“合” ,也就是说,处理政治实务的能力和认知真理的本领是可以融合的,互为补充。
  思想上的才性四本的同异合离,便是反映了政治上的派系间的同异合离的。因为,司马懿是强调名教的,强调做事的。而,曹爽集团把傅嘏推到司马懿集团,也使他成为司马懿集团思想上的先锋和闯将,不仅从在具体事务上死心塌地为司马懿服务,也大力为司马们做舆论宣传。
  三十一、正始初年(3)
  在司马氏方面,虽然暂时表面退让,暗中却也在布置。卢毓的任免风波,最后造成“众论多讼之”的局面,幕后的推手似乎也有司马懿的身影。
  司马家善于用兵,善于审时度势,也善于做小,也善于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和力量打击对手,在曹爽亲信主持朝政年间,屡屡出现各种奇怪的谣言,比如,“何邓丁,乱京城!”等等,这些谣言的产生,都是有幕后的策划者和创作者的,那么,谁最有可能是那个幕后的人物呢?不言而喻。
  在利用机会打击对手的同时,司马懿当然也没有忘记在自己可能的范围内,在朝廷的关键部位安插自己的人,他在夏侯玄被任命为西北军区司令的时机,使儿子司马师代夏侯玄为中护军,以蒋济——自己的老哥们——为太尉。除此之外,倾向于司马懿的人还有王昶(魏明帝青龙4年,由司马懿向皇帝推荐,从此称为合作伙伴,其后代都很厉害:儿子王浑灭吴等等)、邓艾(被司马懿从一个普通地方官吏提拔)、高柔、钟会、孙礼、王基、王观(司马懿的从事中郎,后为少府。《三国志王观传》记载:大将军曹爽使材官张达斫家屋材,及诸私用之物,观闻知,皆录夺以没官。少府统三尚方御府内藏玩弄之宝,爽等奢放,多有干求,惮观守法,乃徙为太仆。)卢毓、郭淮、傅嘏等人。对于这些人,司马懿分别采用不同的方法进行拉拢:一是对于和自己同辈或者资历相当的,以谦和之礼争取感情上的亲近。如,高柔、卢毓;二是对于资历稍逊的,或者是中间派人士,制造机会极力拉拢。如,孙礼、傅嘏;三是对于有能力的后辈,大力提拔,使之成为自己的心腹。如,邓艾、钟会等。四是,对于原属于自己阵营的成员,极力推荐到各个得力的位置。如,王昶、王基、王观等人。
  司马懿暗中一刻也并没有闲着。更重要的一点是,虽然,他不是首辅,但是,他是太傅,自己还依然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他要充分利用自己的权力,尽可能多的时间控制军队,熟悉军队。
  而这时,吴国给了他机会。
  正始二年,(公元241年),吴国想趁着魏国新君即位之初进攻魏国。象以往一样,吴国的进攻还是那种抢劫式的。吴主孙权似乎喜欢这种战法,这与当时吴国的综合国力有相当大的关系,当时的吴国人口较少。对于冷兵器时代的国家来说,人口少就意味着兵员少。因此,兵员问题一直是吴大帝孙权十分关心的问题。他听说夷州(今台湾)有民,曾经在太和4年,不顾陆逊、全综等人的反对命令将军卫温、诸葛直率领甲士万人涉海抢掠人口,第二年,二人掳掠了几千野人回来,可是万余训练有素的士兵却也因为感染传染病而死了几千,劳而无功;孙权多年以来还命令地方官搜捕南方境内的五溪蛮以及丹阳(今南京)附近、会稽等地深山密林的土人,(诸葛恪就曾经请求担任丹阳太守,并且做出保证用三年时间搜捕到4万甲士);也就是在正始元年的前一年四月,吴还趁着司马懿平定辽东,大军撤回以后,派遣督军使者羊衟(音:道)击辽东守将,俘人民而去。
  因此,这次吴国发兵对魏国的攻击,其实还是老一套,抢点人口、粮食、财物而已,并没有象蜀国诸葛亮的雄心壮志。对此,吴国零陵太守殷札就向孙权建议:如果每次都不是倾全国之力去进攻,还是象以往那样,轻率出击,用处不大,并且,刚一出动,就撤退,反复这样,不仅人民劳顿,而且也会丧失国威军威。(若不悉军动众,循前轻举,则不足大用,易于屡退,民疲威消,时往力竭,非上策也。)然而,孙权不听。
  他部署:全琮略淮南,决芍陂(quèbēi,又名安丰塘,龙泉陂,今安徽寿县南三十公里处。是由人工修造而成的蓄水塘。);
  诸葛恪攻六安;以上两路,主要还是在合肥北部及附近地区战斗。朱然进围樊城,诸葛瑾攻柤中。(襄阳记曰:柤音如租税之租。柤中在上黄界,去襄阳一百五十里。魏时夷王梅敷兄弟三人,部曲万馀家屯此,分布在中庐宜城西山鄢、沔二谷中,土地平敞,宜桑麻,有水陆良田,沔南之膏腴沃壤,谓之柤中。今湖北宜城附近。)以上两路,在西线,一方面进攻曹魏在西线的战略支点樊城,一方面打击曹魏荆州地区的粮仓——柤中。
  当时驻守东南的曹魏将领就是:征东将军王凌和扬州刺史孙礼。孙礼,我们前头说过了,现在就不多说了。那么,王凌是何许人呢?
  说到吕布杀董卓,读三国的朋友可以说是无人不晓,对于那位足智多谋、义贯长虹的司徒王允,也是无人不知。王凌就是王允的亲侄子。当王允杀掉董卓以后,被董卓部将李傕、郭汜等趁虚攻下长安,满门被杀。当时,王凌和哥哥王晨翻城墙逃归乡里。后来王凌被曹操招为手下。魏文帝曹丕的时候,曹休石亭一战,幸亏王凌殊死血战,才保全了曹休性命。战后,被任命为杨、豫州刺史,成为一方大员。正始初年,王凌又被任命为帝国东南军区总司令。他是一个忠勇过人的魏国重臣。
  这次,王凌率领军区的全部部队,和刺史孙礼一道,与全琮战于芍陂,争夺芍陂的控制权,孙礼的马身多处受伤,双方激战数日,最终全琮被击败,率领部队逃走。诸葛恪也随后退回。东线战事结束。
  而此时的西线战斗还在进行。
  朱然(吕蒙死后即代替吕蒙为东吴西北军区司令,前此与潘璋一起亲擒关羽),是东吴硕果仅存的老将,围樊城甚急。魏荆州刺史胡质以轻兵救樊,勒兵临围,双方交战,互有胜负。
  就在此时,司马懿要求带领大军,前去救援樊城。
  司马懿的建议的确给曹爽出了一个难题:如果曹爽前去,那么,京师将无人坐镇,司马懿就是当然的第一把交椅,刚刚挤出的司马懿的手又会重新伸回朝廷。如果让司马懿去呢?司马懿一定会利用统军的机会,进一步加强自己在军队里的影响力,如果再打退吴军的进攻——因为吴军东线已经退却,西线朱然势不能独存,这一点已经十分明了——将给司马懿的声望进一步加分。
  曹爽看出了司马懿的心思,于是,朝臣开始议论司马懿是否带兵出征的事情。大家都说,您还是不要去了。樊城城池坚固,正好敌人顿兵坚城之下,很快就会退却。
  但是,司马懿决心已定。他避开了从军事上谈是否有出兵的必要,而是从作为臣子应有的责任感上阐述自己的观点,去封别人的口,义正词严地说:现在大敌临境,南方柤中的军民隔在汉水南岸,流离失所,(大臣如果)还安居庙堂之上,(都这样没有责任心)这才是最让我担忧的啊!
  说得曹爽无话可说,只好同意。
  等司马懿大兵一到,朱然就退了,然后,司马懿开始追击,据说大有斩获。有的书上说是俘获或斩杀近万人。司马懿的声望再次提高,增封食邑达到万户,子弟11人都被封侯。
  司马懿实现了初衷。
  三十二、声望日隆
  尝到了甜头,第二年,司马懿的目光又转向了淮南地区。
  司马懿想在东南地区屯田,就派了自己一手提拔的邓艾(本来默默无闻,偶然的机会向司马懿汇报工作,被司马懿选做太尉府掾属,接着提拔为尚书郎)前往考察。邓艾从陈县(今河南淮阳)、项县(今河南沈丘)一直巡视到寿春。经过考察,邓艾提出了两项重要建议:第一,开凿河渠,兴修水利,以便灌溉农田,提高单位面积产量和疏通漕运。第二,在淮北、淮南实行大规模的军屯。邓艾的建议得到了司马懿的充分肯定,并立即着手实施。开凿广漕渠,将黄河水系与淮河水系连接起来。(具体广漕渠的位置,史书说法有异,《水经注》的记载:“沙水又南与广漕渠合,上承庞官陂,云邓艾所开也。”《读史方舆纪要》陈州·贾侯渠条:“又州南有广漕渠,《水经注》以为邓艾所开。”清时陈州即魏时陈县,地在今淮阳县。但是从《晋书宣帝》记载:开广漕渠的目的是“引河入汴”,这里的汴应当为汴河,东汉时叫汴渠。似应在上游,而不在陈县。)北以淮水为界,自钟离以南,横石以西,至沘水源头之间的四百多里范围的土地上,五里设置一个军屯营。每营六十人,一面屯田,一面戍卫。同时,淮阳、百尺两条河渠也拓宽了,从黄河引水注入淮水和颍水,颍南、颍北修成了许多陂田和淮阳、百尺二个水渠,灌溉农田二万顷,从而使淮南、淮北连成一体。几年之后,从京都到寿春,兵屯相望,鸡犬相闻,并从洛阳可以乘船抵达淮河,进入长江。
  同时,司马懿又把眼睛盯住了驻扎在皖城 (今有安徽怀宁、潜山二说,)的诸葛恪。
  他又摩拳擦掌地要带兵啦!
  魏国朝堂上立即又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辩论。曹爽一派说:诸葛恪驻兵皖城,有坚城粮草,强攻不易。如果我们远程进击,吴国必然来救,那很危险。而司马懿反驳道:吴军所长就是水军,我们现在去进攻他的城池,看他这么应对。如果他要弃城而去,那还算他聪明;冬天水浅,敌人援军的船也到不了城边,如果他们上岸打,是弃其所长,我们也是有胜利把握的。
  正始4年秋九月,司马懿率兵进驻舒。(今安徽舒城县)孙权命令诸葛恪把城中粮草烧掉,弃城带兵逃亡长江以南的柴桑驻扎,(今江西九江)
  司马懿又一次成功了,此次虽然没有斩获敌人,但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把吴军逼到了江南。
  这次,齐王曹芳让司马懿持节检阅部队。
  再这样下去,曹爽的脸还往哪搁啊?军队只知道司马懿了!司马懿的每一次成功无疑都在刺激着曹爽的心灵,也刺激着邓飏、夏侯玄的长史李胜(先是洛阳令、河南尹、接着就是征西将军参谋长,快不?)等人的心,
  就在司马懿第二次带兵,吓退了诸葛恪以后,大家都劝说曹爽也要亲自领兵进攻蜀国,立下功名。
  曹爽,一个从未打过仗的大将军,能行吗?虽然你严谨稳重,但是打仗可不是开玩笑的。但是,即便是我爸爸曹真,也不是天生就会打的吧?人总有个开始嘛。
  那就打。
  曹爽同意了,他决定带领兵马去进攻蜀国,也为帝国立下汗马功劳,让已经14岁的小皇帝看看,让那个66岁的司马懿也看看,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你们的大将军也是有力量的!
  那么,曹爽要为伐蜀做什么准备工作呢?
  三十三、曹爽伐蜀(1)
  第一件事情,就是让名望素著的夏侯玄做西北军区司令(都督雍凉诸军事)。前此,夏侯玄是中护军,如果要去做西北,那么,必将把中护军的职位让出来。
  这里,稍微介绍一下曹魏的禁卫军制度,大家也好明白其中的一些端倪。曹魏王朝确立了以领军和护军将军为主体的禁卫武官制度。最高官职分别为领军将军、护军将军,但基本上虚设,一般以资历稍轻的中领军、中护军为首脑,中领军掌管宫城内的禁卫军、中护军掌管宫城外的禁卫军,(对此,现代学者有不同看法,有的以为中领军与中护军的划分内外是指中央军队与地方军队,有的是指中央军内部的宫城内外的,我们采用后者的说法。)在曹魏时代,中领军的地位比中护军稍高,中护军隶属于中领军,但是中护军有一个很厉害的职权,那就是负责军队武官的提拔,等到司马懿家真正控制了朝廷以后,中护军主要负责司马懿家族的安全,地位开始上升并超过中领军,到了晋代,司马师曾经做过中护军,中护军终于脱离中领军而独立成军。曹丕时代,以曹休为领军将军,夏侯尚为中领军;后,朱铄、陈群、卫臻等相继为中领军。明帝时代,夏侯献、薛悌、荀霬、桓范等人担任中领军(或领军将军),从以上来看,中领军几乎全部出于曹氏同乡、姻亲等亲信。中领军管辖:五校尉(屯骑校尉、越骑校尉、步兵校尉、长水校尉、射声校尉,每名校尉领兵大约在千人)、中垒将军、武卫将军三营(典志载:曹魏领军“主五校、中垒、武卫三营”)。中领军、中护军维护以宫殿—宫城为中心的京师安全,尤其保卫皇帝(后期以司马氏权臣为主)为主要职责。
  然而,要让夏侯玄做西北一方大员,就要做出必要的妥协。因为,那里是司马懿的势力范围,司马懿在西北苦心经营多年,要渗透进去,就得做出一定程度的让步——让司马师做中护军。这个让步在当时看来对于曹爽没有什么威胁,中领军中最关键的武卫将军还是曹爽的弟弟曹训掌握着,(大名鼎鼎的许褚就曾是中坚将军,后升为武卫将军!)因为,中央禁军的主力中领军都在曹爽的掌握之中。但是,事实证明,这一当时看来的一步无关紧要的让步,最终要了曹爽的性命。
  曹爽之所以确定进攻蜀国而不是进攻吴国的原因在哪里呢?
  目前我仍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思来想去,只能是:荆州、淮南地区已经是司马懿的势力,并且,即使是在这些方向与吴国交战,那也是狗尾续貂,平白给司马懿加分。倒不如咱另起炉灶,重开张。也许还有更为合理的解释,但是,我不知道。也许,曹爽感到江南水乡,难以大显身手?蜀国自从诸葛亮去世以后,就老实了很多,一直没有主动出击。曹爽以为是个软柿子?难道他没有想想蜀道难的问题?一切我都不得而知。
  总而言之,曹爽决定伐蜀,并且走的是据傥骆道。《三国会要》载:三国时秦蜀之间的通道大致有三谷四道。三谷者,即汉中西北的褒谷、北骆谷、东北子午谷。四道即:子午道、傥骆道、褒斜道及南栈金牛道。傥骆道,又叫骆谷道,从长安去汉中,自周至向西南要先越骆水,入骆谷。《通典》载:“汉中去长安,取傥骆道,凡652里”,是当时从长安通往汉中的三条古栈道(另两条为子午道,褒斜道)中最近的一条,也是在两者之间的一条山道。这与《三国会要》记载的4条不同。
  走最近的路,也许就在于:曹爽的目的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穿越谷地,兵临汉中!
  三十四、曹爽伐蜀(2)
  皇家师傅(太傅)司马懿当然不愿意看到曹爽建功立业,予以劝阻,但是,曹爽置之不理。
  正始5年,也就是公元244年的三月,曹魏大将军曹爽西行,抵达了长安(陕西省西安市),集结大军十余万人,(《三国志》上说是7万)跟征西将军、都督雍凉诸军事的表弟夏侯玄从骆口(陕西省周至县西南)南下,直指汉中郡(陕西省汉中市)。
  此时,诸葛亮已经去世整整10年了。在这10年当中,蜀国执政蒋琬假节,领益州刺史,迁大将军,录尚书事,封安阳亭侯,后升为为大司马,是蜀汉帝国的军政一把手。费祎为尚书令,主要负责政府工作。姜维在曹爽伐蜀的前此一年,迁镇西大将军,领凉州刺史,主要负责帝国西北地区的军事。在诸葛亮刚刚去世的头几年,虽然魏蜀之间没有发生大的战争,但是蜀汉帝国的领导人还继承着诸葛亮的遗志,时时准备着寻找进攻的机会。大将军蒋琬率领大军驻军汉中,任命姜维为军中司马,蒋琬鉴于诸葛亮生前数次出兵陇西无功而返,也曾经设想从汉中沿着汉水上游,顺流而下,进攻魏国的魏兴、上庸等地。但是,从这一路东出,道路也很艰险,如果交战不利,回军很难。同时,蒋琬是个病鸭子,一直在汉中生病。蒋琬一病就是6年。这6年当中,吴国频频骚扰魏国,也频频失利。东吴失利,魏国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随着时间的推移,中原地大物博,人口众多的优势,开始慢慢显示出来了。蜀国大军全部驻军汉中已经不能应付来自陇西的魏军压力。东进、北上都风险太大,于是,蒋琬决定把大军退守绵阳,只留2、3万人马驻守汉中。
  如果魏国发兵从秦岭山谷南下进攻汉中,大军就可以从绵阳向东北增援;如果可能,由姜维带兵出西北,扰动陇西——还走诸葛亮的老路。
  因此,在曹爽10余万大军进攻汉中的时候,其实是十分有利的,极有可能取得成功。不过,曹爽的这次伐蜀和19年以后的钟会伐蜀比较起来,的确也有很多不利因素。
  一是,魏国上层对这次伐蜀意见不统一。司马懿一开始就提出反对,不管他是基于什么样的原因,魏国上层两派就伐蜀的对立,使得这次战役一开始就不可能出现钟会伐蜀的时候那样的东西协同——大造军舰,声言发吴,而其实是进攻蜀国,更为重要的是,曹爽决定走骆谷,就是以出奇不意的速度越过山险,突然出现在汉中平原,司马懿决不愿意看到曹爽打胜仗,伐蜀的风声也许早已传到了蜀国人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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