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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晋风云

_18 孙 峰(当代)
    一路上有老百姓数千家,车子数千两跟着军队,因此行动十分缓慢,一夜才走了数十里。梓潼流民头领荆子的父亲与杜孟治有仇,因此趁火打劫,率众追击杜孟治一行,在谷口追上这支北去的部队,杜孟治只身逃跑,一直往东逃到魏兴(永嘉后,移治西城县【今陕西省安康市】)。荆子捉住了他的儿子,以及跟随杜孟治撤退的民众。
    十多天后,李离率军撤离汉中,把汉中郡能抓到的居民全部强迫迁入成汉国境。等李离撤离以后,汉中人句方、白落,率领残留下来的官民回到南郑固守。而成汉帝国的大军撤离以后,李雄留下平寇将军李凤,驻防在晋寿(四川省广元市西南),不断骚扰汉中,因此,不少汉中居民向东逃亡,进入荆州。此时,受司马顒的派遣前往荆州地区的张光已经协助陶侃等人讨平了陈敏弟弟陈恢对荆州的进攻,陈敏随即被江东顾荣、周玘等人消灭,于是,晋政府任命张光为梁州刺史,而让刘弘的儿子接替张光刘璠任顺阳郡(河南省淅川县东南)内史。
    张光从南阳地区西上到达魏兴以后,召开了形势讨论会。会上,张燕先唱悲叹调,他说:“汉中荒败,接近大贼,恢复大业,还是等英雄到来吧。” 杜孟治一针见血地说:“张燕接受敌人的金银,没有及时进讨,顿兵不进,致使失去了汉中,这的确是张燕之罪。”张光大怒,立即让帐下刀斧手将张燕拖出去斩首示众。
    于是,张光还镇汉中,辛苦地经营着荒残的汉中地区。
    到了永嘉3年,即309年的10月,天水郡人訇琦(应该是去年投降的訇氐的族人)、张金苟、略阳人罗羕等击斩成汉帝国太尉李离、尚书令阎式,占据梓潼郡(四川省梓潼县),归降驻屯巴郡(重庆市)的晋益州刺史罗尚。李雄派太傅李骧、司徒李云、司空李璜,反击訇琦、罗羕等人,李云、李璜(二人均为李雄的堂弟)战败被杀,12月,訇琦等人把李离的家眷送到罗尚那里,罗尚将他们全部处斩,并瓜分了李离的家产。
    
    形势逐渐朝晋王朝的一边好转。
    在成都北面的梓潼回归晋王朝不久,在梓潼南面更靠近成都的涪城(四川省绵阳市)又发生了变故。最初,谯周有一个儿子谯熙住在巴西郡(四川省阆中市),成汉帝国巴西郡太守马脱,不知道什么原因把他诛杀了。谯熙的儿子谯登东去荆州,晋见晋都督荆州诸军事刘弘,请求刘弘派军为其复仇。刘弘也没有多余的军队,于是,他上书中央,任命谯登为扬烈将军、梓潼内史,让他自行招募流亡在荆州的巴蜀难民,去报杀父之仇。谯登集结了二千人西上还乡。这行人马先到达巴郡,请求罗尚拨付一部分部队,罗尚不肯。谯登遂单独进军,攻陷宕渠(四川省渠县东北三汇镇),擒斩了马脱,谯登挖出马脱的肝脏,亲口吞食下去。谯登又向罗尚请求援军,但是,罗尚的手下畏首畏尾,以为肯定难以取胜,拒不增援,谯登又气又恨,反复劝说罗尚,罗尚就是不听。而这时,正巧訇琦、张金苟、罗羕拿下了梓潼郡,于是,谯登遂率军占领了梓潼郡下属的涪城县。成汉皇帝李雄御驾亲征,却被谯登击败。涪城、梓潼相继反正以后,处于两地东北面的巴西郡(四川省阆中市)陡然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310年初,看到处境险恶,李国的帐下将文石心生动摇,就击斩了在此镇守的是成汉帝国太尉李国,献出巴西郡,归降了罗尚。
    短短几个月之间,成汉帝国相继失去了数员大将,形势大坏。罗尚手下的折冲将军张罗也配合两处,率军进驻犍为郡的合水(今彭山江口)。罗尚另遣大将向奋进屯益州安汉(四川省南充市),李雄亲帅大军攻击,却被向奋击败。当地民间歌谣说:“谯登治涪城,文石在巴西,张罗守合水,巴氐哪得前。”
    然而,好的形势并没有持续多久。
    李雄对他的部将张宝说:“你如果能夺回梓潼,我就把李离的太尉官位赏给你。”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张宝遂先杀人逃亡,投奔梓潼,骗取了訇琦的信任。正好,罗尚的使节前来,訇琦等人出城迎接;张宝在背后关闭了城门,轻松拿下了梓潼。訇琦无奈,只好投奔巴西郡的文石。李雄没有食言,随即任命张宝为太尉,梓潼的陷落,立即使涪城处于南北夹攻的险恶境地。不过,比这更严重的事情又发生了:就在这节骨眼上,310年7月,益州刺史、平西将军、西戎校尉罗尚在重庆去世了!
    司马炽任命长沙郡(湖南省长沙市)太守皮素接任罗尚的职务,统领义军及罗尚平西军旧部,命他进驻三关(指巴西、涪城、合水),加强防务。
    
    这时,李骧受李雄之命加紧进攻涪城的谯登。情况紧急,皮素由长沙入蜀,抵达巴东以后,就下令罗尚的大将张顺、杨显前往救援谯登。罗尚之子罗宇平时就十分厌恶谯登,不给他提供粮草,皮素得知此情以后,打算到了涪城再惩办主管粮草的相关官员。12月,当皮素抵达巴郡以后,降将天水人赵攀、阎兰等在夜里将皮素暗杀了——不言自明,背后一定是罗宇指使。皮素被杀后,建平郡都尉暴重又杀了罗宇和赵攀,一时间巴郡内部大乱,根本顾不上出兵救援谯登。暴重杀掉罗宇以后,平西将军、益州刺史、西夷校尉三府的部下共同推举巴东郡监军韩松为益州刺史、西夷校尉,并把“三府”的政府所在地从重庆东迁到了治巴东(今奉节)。
    
    李骧得知谯登粮食已尽,援军又绝,对涪城的攻击更为猛烈。城内无粮可吃,人们用烟火把洞穴中的老鼠熏出来,逮住烤熟吞食,老鼠有限,饿死的人还是很多,但是,自始至终没有人叛离。此时,李骧的儿子李寿被抓在涪城,仗义的谯登把李寿送回给李骧。到永嘉五年(311年)1月,围困涪城数月之久的李骧军,终于攻下了涪城,然后,成汉帝国军队乘胜东进,太保李始又攻陷巴西郡(四川省阆中市),斩了晋守将文石。于是,成都北面的巴西、梓潼又被李雄收复。谯登被押解到了成都,李雄本来想着释放了他,但是,谯登决不投降,李雄将其斩首,把俘虏的军士全部作为奴隶,分配给自己的士兵。然而,老天却接连下了100多天的雨,李雄向来迷信,以为这是上天对杀害谯登的报应,赶紧恢复了谯登被俘士兵的自由。
    世事难测。
    这时,荆州、湘州地区也发生了杜弢的流民起义,原来从李雄阵营中投降的氐人符成、隗文在宜都(湖北省枝城市)作乱,率众西上进入巴东。李雄又派兵进攻僰道,犍为太守魏纪逃走,江阳太守姚袭被杀,解除了成都南面的威胁。李雄下诏大赦,改年号为玉衡。
    
    311年2月,晋建平郡(重庆市巫山县)都尉暴重迎战进入巴东的符成、隗文乱民,但没有取胜;接着,他利用出军之机,击斩刚刚上任不久的益州刺史韩松,自领平西将军府、益州刺史府、西戎校尉府“三府”事。很快的,巴东各将领又合力诛杀了暴重,共同推荐巴郡太守张罗行“三府”事。张罗驻守枳县,率军讨伐隗文,隗文战败投降。但是,隗文投降一个月后随即又发动叛乱,并捉住了巴郡太守黄龛,逼他一起造反。黃龛见情况危急又走投无路,想自杀了事,主簿杨预劝说道:“隗文才是造反的元凶,大家都知道,他们软禁您,外面的人谁不害怕,他们奉你为主,谁会相信呢?应当想办法让张将军知道你的忠诚,为什么要自寻短见呢?”黄龛说:“贼军已经封锁了道路,如何才能使张罗知道呢?”杨预于是替黄龛给张罗写了封信,派其弟逃出去见张罗。张罗说:“黄龛的忠心,我是知道的。”隗文得知此事以后,大怒,囚禁了黄龛,捉住杨预,盘问派人送信的情况。黄龛说:“我们没有派人送过信。”隗文就对杨预严刑逼供,一直拷打至死,杨预始终什么也没说。隗文本想杀掉黄龛,但因杨预被打死,隗文被杨预的忠义所感动,也就放过了黄龛。张罗派兵讨伐隗文,却战败而回;张罗亲自率军前去讨伐,也战败被杀。接着,隗文就占领了巴西,他驱赶巴西的官民全部西上投降李雄,巴地再也没有人烟了。
    残留的“三府”文武官员共同推举平西将军司马王异代理三府事务,兼任巴郡太守,因为巴地残破,没有人烟,就于312年1月,将治所迁往涪陵郡。而此时北面的张光也将治所迁回到了汉中。经过这一番折腾,成都李雄的局面大好,南得汉嘉(今四川雅安)、涪陵,招来了不少逃难而来的群众,北面和东面的晋军仅仅自保,再也无力组织强有力的进攻了……
    
    
  
   二四五、永嘉五年(4)
    
    
    雍州、秦州:《晋书,地理志》记载,“魏文帝即位,分河西为凉州,分陇右为秦州,改京兆尹为太守,冯翊、扶风各除左右,仍以三辅属司隶。晋初于长安置雍州,统郡国七,县三十九,户九万九千五百。”包括:京兆郡、冯翊郡、扶风郡、安定郡、北地郡、始平郡、新平郡。又记载,秦州的来历:“及泰始五年,又以雍州陇右五郡及凉州之金城、梁州之阴平,合七郡置秦州,镇冀城。太康三年,罢秦州,并雍州。七年,复立,镇上邽。统郡六,县二十四,户三万二千一百。”包括:陇西郡、南安郡、天水郡、略阳郡、武都郡、阴平郡。惠帝的时候,又设立了狄道郡。
    雍州即通常说的“关中”地区。自古以来,关中号称“四塞之地”、“百二秦关”,所谓的四塞之地,大约可以确定是指位于长安东面的潼关、东南的武关、西南的散关、西北的萧关。关中的东面,黄河南北两岸有华山、崤山与山西的中条山夹河相持,关中与中原之间的交通孔道就在华山、崤山数百里的山地中,道路十分艰险,潼关就当道而设;关中的东南面,汉水的支流丹江西北东南向穿越秦岭东段山地,切开一条低谷,成为南阳盆地西上关中的天然通道,而武关就在商州东南180里处设立,扼守这个通道;散关,在今陕西宝鸡西南50里,秦岭西端与陇山的交汇处正是嘉陵江的上游,嘉陵江切开的一段低谷地带成为关中南下巴蜀、汉中的必经之路,而散关就设立在这一咽喉地带;萧关,在今宁夏固原东南,依陇山山口而立,守卫着西北从泾河谷地进入关中的通道,假如萧关失守,那么,从陇西而来的势力将以居高临下之势风卷关中。除了四塞以外,尚有一处蒲津渡口,这里是山西进入关中的重要通道,如果自这里渡过黄河,就绕到了潼关的背后,使得潼关自然失去作用,而在黄河东岸,也就是当时的司州有扼守蒲津渡口的重镇,那就是蒲坂,即今天的山西省永济市。只有控制好蒲坂,才能确保山西方面的势力不能从黄河渡过,从而,确保关中安全。关中所谓的“百二秦关”,是一种形象的比喻,说的意思是:关中险要,便于防守,100万的军队进攻的话,只要2万人马就能防守住。除此而外,关中一直以来,还有“八百里秦川”的称谓,说的是那里土地肥沃,《禹贡》称其为“厥田上上”。由于关中特殊的地理位置,东汉行三京之制,曹魏行五京之制,把长安都作为西京,西晋武帝做石函之制,规定非宗室不得镇守关中。
    可是,此时的关中却今非昔比。
    由于长期的战乱,加上饥馑,史称“白骨蔽野,士民存者百无一二”,极目望去,田野里到处横七竖八的没有掩埋的尸体,居民一百个能死掉或逃往98、99个!关于这种惨状,史书上比比皆是,比如《晋书,贾疋传》也称“时诸郡百姓饥馑,白骨蔽野,百无一存。”
    而此时驻守此地的却是那位司马越无能的弟弟——司马模。
    司马模本来是镇守邺城,但是,被公师藩打跑以后,他哥哥在永嘉初年将其任命为征西大将军,开府,都督秦州、雍州、梁州、益州诸军事,代替死去的司马顒。不过,是白痴,到哪里也变不成神童。在镇守关中的时候,史书记载“时关中饥荒,百姓相噉,加以疾疠,盗贼公行,模力不能制。”客观上就是这样一幅人间地狱般的惨状,可是,司马模不仅不能改变,反而使这种局势恶化。
    这一点,从史书上透露出来的一些蛛丝马迹可以看出来。比如,《晋书,贾疋传》就称,被司马模作为左膀右臂的雍州刺史丁绰,就“贪横失百姓心”,既贪且横,不是火上浇油是什么呢?而司马模想到的唯一解决办法是:将朝廷的礼器,如铜人钟鼎融化以后,制作成盆碗之类老百姓用的日用品,卖掉换取粮食。
    这种做法在当时无疑引起了轩然大波,朝廷上下一致要求将司马模调回朝廷。不得已,司马越征司马模为司空,另派遣中书监傅祗接替他的工作。司马模的谋臣淳于定对司马模硕:“关中天府之国,霸王之地。如今您因为不能镇抚此地而被召还,不仅对您的声望不好,而且你们兄弟都身处朝廷的话,如果两人都身居要职,那么就会有专权之罪,如果不身居要职的话,就会受制于人,这没有什么好处。”于是,司马模拒绝应征。
    
    除了对于安抚百姓束手无策以外,司马模另外一个败着,就是和他哥哥司马越一个毛病——团结不住人。关中和西北是层层渐高的地形,关中的西面是陇山高地,陇山以西称为陇西或陇右,大致是秦州的范围,秦州对于关中而言,有高屋建瓴之势。司马模拒绝就征,已经隐然有割据关中的不臣之心,因此,要确保关中的安全,就必须把陇西掌握在自己手里。于是,司马模上表让自己的世子司马保担任西中郎将、东羌校尉,镇上邽(今甘肃天水市)。这其实是剥夺秦州(州政府设上邽)刺史裴苞的权力,在裴苞看来,司马模拒绝应征本身,已经就是乱臣贼子了,此时又想从自己的碗里分出一杯羹,他当然拒绝司马保到任。于是,司马模派帐下都尉陈安攻击裴苞,裴苞投奔到安定郡(甘肃省镇原县东南曙光乡)太守贾疋那里,贾疋也对司马模的做法有意见,就收容了裴苞。贾疋作为安定太守是雍州刺史的属官,竟然收留与司马模对立的裴苞,这叫犯上作乱。司马模让军司谢班率兵前去讨伐,贾疋不敌,逃往泸水。关于这个卢水究竟在何处,唐长孺先生的《魏晋杂胡考》二卢水胡,称:“考《隋书》卷二九《地理志》上安定郡阴盘县下注云:后魏置平凉郡,开皇初郡废,有卢水。按今地图镇原之东北有水名黑河,卢即是黑,那么,贾疋逃的可能即指此河。” 吕思勉先生也称,卢水胡的卢水就在安定郡一带(见先生的《两晋南北朝史》第17页,“卢水胡居安定界”。中国友谊出版公司2009年版);姚薇元先生的《北朝胡姓考•卢水胡诸姓•彭》就说安定彭氏世为卢水胡酋帅。
    贾疋绝非无能之辈,他是鬼才贾诩的曾孙,史书记载,他“少有志略,器望甚伟,见之者莫不悦附,特为武夫之所瞻仰,愿为致命。”逃到卢水以后,贾疋与当地的卢水胡头领彭荡仲和氐人窦首结为兄弟,聚合胡人还攻谢班,在杀掉谢班以后,又打败了雍州刺史丁绰,丁绰逃奔遥远的武都郡。
    贾疋重新进入了安定郡,做他的不受司马模管理的安定太守。
    
    
    
  
   二四六、永嘉五年(5)
    
    
    刘汉帝国的军队还没有来,在司马模治下的关中自己先乱了起来。
    起码是雍州的安定郡贾疋、前秦州刺史裴苞,以及被贾疋鼓捣起来的卢水胡和安定氐人是不听司马模话的。而安定郡对于长安城有着高屋建瓴的优势,时刻受到威胁的司马模却不管这一切,他的昏招还在继续:
    驻守在黄河对岸、屏蔽关中重镇蒲坂的守将赵染,伸手问司马模要冯翊太守的职位,司马模没有答应。赵染一怒之下,率众向刘聪投降。这件影响巨大的事件就发生在洛阳陷落以后一个月左右,刘聪大喜,任命赵染为平西将军,接着,8月,刘聪就派遣赵染与刘汉帝国安西将军刘雅率兵2万从蒲津渡河,进攻关中,河内王刘粲、始安王刘曜帅大军随后进发。
    
    蒲津一失,山西的军队就能够轻易地渡过黄河,踏上关中土地。
    记得建安16年(211年),曹操西征关中的马超、韩遂,马超、韩遂固守潼关,致使曹军无法得手。后来,曹操率军北渡黄河,攻下蒲坂,然后又从蒲津西渡黄河,迂回到潼关之军的背后,大破凉州军队。因此,顾祖禹曾说:“潼关之险……必北有晋、绛,而后可以为固。……无晋、绛,则临晋之阻可入。”
    
    此时的局势就是这样。
    熟门熟路的赵染率军渡过黄河以后,还军进攻潼关,先解除西进长安的后顾之忧,一战下来,大败司马模潼关守军,击斩了将军吕毅;然后,西进攻击长安,司马模赶紧命令淳于定率军阻击,又被赵染所部击败。
    赵染、刘雅所部很快就推进到了下邽(陕西省渭南市临渭区北)。
    此时,长安城中,“士众离叛,仓库虚竭,”而凉州猛将北宫纯率众投降。——北宫纯投降的原因,没有记载。《晋书,张轨传》记载,在洛阳沦陷以前,“轨遣将军张斐、北宫纯、郭敷等率精骑五千来卫京都。及京都陷,斐等皆没于贼。”也就是说,当时北宫纯等人已经被刘汉军队或杀或俘,但是,也许经历了千辛万苦,北宫纯又脱离虎口,逃到长安,继续效命司马模,可能是司马模的无能或者不公,使得这位猛将对晋王朝彻底失望,才又投降了刘汉帝国;但是,也有可能北宫纯在洛阳被俘以后,来到长安本身就是做内应来的……
    军事祭酒韦辅对司马模说:“事情紧急,如果早一点投降的话,就可以免死。”
    关中地区已经被自己弄得上下离心,司马模左思右想,走投无路,只好听从了韦辅的话,决定向赵染投降。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受降以后,赵染将司马模绑在树上,自己箕踞而坐,指着司马模破口大骂,历数他的罪行,然后,将司马模一行押送给随后而至的河内王刘粲,同时送去的还有司马模的儿子范阳王司马黎,并将卫将军梁芬、司马模长史鲁繇、兼散骑常侍杜骜、辛谧及北宫纯等一班文武官员送往平阳。
    
    刘粲并没有将司马模送往平阳,而将其和他的儿子司马黎诛杀,并将司马模的妃子刘氏赏赐给胡人张本为妻。闻听刘粲杀了司马模,刘聪大怒,派人责问儿子刘粲,刘粲为自己辩解:“臣杀司马模的原因有二:一是恼怒他投降太晚,不识天命;二是因为他是既然是晋朝宗室肺腑,洛阳陷落却不能尽死节,天下之恶是一样的,因此,我杀了他。”
    人已经杀了,说什么都行。不过,此时的刘聪刚刚即位,头脑还比较清醒,他怏怏地说:“尽管这样,我担心你仍然会因为杀降而被上天惩罚。天道非常神奇,一定会报应你的啊。”
    刘汉军队攻下长安以后,刘聪任命刘曜为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雍州牧,改封为中山王,镇守长安。长安陷落以后,刘聪将领苏铁、刘五斗等分兵攻击长安东北的冯翊郡、西北的扶风郡。司马模的安西将军、冯翊太守索綝听说司马模被杀,他沉痛地说:“与其一同赴死,宁可去做伍子胥。”于是,他与安夷护军麹允、频阳(陕西省富平县东北)令梁肃前去安定投靠贾疋。而此时,安定太守贾疋以及诸氐羌都给刘曜送去人质,只有雍州刺史麹特、新平(陕西省彬县)太守竺恢固守不降。正巧,索綝、麹允等人在阴密(甘肃省灵台县西南)遇到了贾疋送往长安的人质,大家一起回到了安定郡的治所临泾(甘肃省镇原县东南曙光乡),跟贾疋商讨复兴晋帝国计划,贾疋表示赞同,于是,大家公推贾疋为平南将军,率众五万,进攻长安,扶风(陕西省眉县)太守梁肃之兄梁综及麹特、竺恢等也纠合10万之众响应。
    刘汉帝国将领刘雅、赵染(《资治通鉴》称二人为刘粲所派,《晋书》记载为刘曜所派)西上新平郡(陕西省彬县)迎击,结果,经过大小百余次战斗,居高临下的贾疋联军击败了刘雅、赵染,索綝还亲手擒获了贼帅李羌。
    刘汉帝国中山王刘曜亲出长安迎击,与乘胜而来的贾疋等军在黄丘(陕西省泾阳县西北【胡三省注】:在云阳县黄岭山下)会战,刘曜军又被打得大败,刘曜本人也被流矢射中,败退到甘渠(即甘泉)。此时,刘赵帝国的河内王刘粲驻屯在新丰(陕西省临潼县东北),也受到杜人王秃、麹特等组织的进攻,刘粲败退回到了平阳。
    
    刘曜攻陷扶风郡的池阳(今陕西省泾阳县西北),掳掠一万余人,退回了长安城。而在此之前,卢水胡头领彭荡仲被刘汉帝国任命为凉州刺史,彭荡仲曾经在贾疋被司马模追杀的时候,与贾疋结为异性兄弟,给予过贾疋很大的支持,而此时,两人却隶属于两个不同的阵营,只好兵戎相见。贾疋率领得胜之师又与彭荡仲所部交战,并阵斩了彭荡仲。正好,阎鼎等奉秦王司马邺来到关中,贾疋安排司马邺暂居雍城(今陕西省凤翔县南),关西胡人汉人纷纷起来响应,到311年年底,刘汉的中山王刘曜只能困守在长安孤城。
    
    
    凉州:汉朝的时候,凉州所在地本来是匈奴休屠王、浑邪王的居住地,后来二王投降了汉朝,汉设置了张掖郡、酒泉郡、敦煌郡、武威郡、金城郡,号称为河西五郡。其后又废,到曹魏时期,复置,并设立戊己校尉,护西域,到晋朝沿用不改,包括8郡46县户口3万7百,与中原地区相比,人数是十分稀少的。到了永嘉年间,由于内地战乱,流亡到凉州的难民很多,张轨上表又设置了武兴郡,安置内地侨民。
    凉州对于关中安全的重要性,在饶胜文的《布局天下》里,有一段精彩而又详细的论述,他说:“中国地理梯级地势的特征非常明显。自东往西,地势渐高。关中往西,又可分为几个层次,地势更是一级比一级高。关中西面是陇山高地,陇山以西,有陇西地区,……陇西再往西,祁连山以北、黄河以西,有河西地区……其地势高于陇西;在河西走廊玉门关以西,还有西域。”“关中西北的这种层层渐高的梯级地势,也给历代经营西北者显示出一个层层递推的逻辑:欲保关中之安全,必须控制陇西;欲控制陇西,必须控制河西;欲控制河西,必须抚定西域。”
    听说洛阳陷落的消息以后,太府主簿马鲂对张轨说:“如今四海倾覆,皇帝被俘虏,明公您拼却全州之力,直接杀到刘汉帝国的首都平阳,所过之处肯定是象万里被风吹拂一样,有征无战。我一直不明白您担心什么,而不为此举呢?”张轨私心本来就是要割据凉州,虽然也曾经多次派军协防洛阳,并给朝廷送去很多紧缺物资,但是,让他以拯救国家为己任,举全州之力,不惜一切,纵横天下,那根本不是他的本意。不过,马鲂的话大义凛然,张轨无法拒绝,只好说:“你说的是我的本心啊。”
    在马鲂的感召下,张轨也开始布置勤王,此时又听说了秦王司马邺入关的消息,于是,张轨向关中地区发出勤王檄文:“主上遭到危难,被迁移到不适当的地方,普天之下分崩离析,全国人民全都垂头丧气。秦王司马邺天生就有圣德,在世祖司马炎的孙子辈中,秦王如今最年长。……建议秦王登皇位。如今,我将派遣前锋督护宋配率领步骑二万,直接到达长安,护卫左右。西中郎将张寔率领中军三万,武威太守张琠率领胡骑二万,将骆驿继发,于仲秋中旬在临晋会和,渡河进攻平阳。” 作出要出兵关中的姿态……
    
  
   二四七、驻军葛陂
    
    
    以上便是永嘉5年(311年)大乱中的整个中国的大致情况,永嘉6年(312年)这种普天之下的混乱状态仍然在继续。
    石勒的图霸江南之心仍然没有熄灭,他在击灭了司马越、苟晞等人之后,一直屯军葛陂(河南省平舆县东),在那里建立基地,连营接寨,倡导农业,建造船舶,打算从淮河入长江,进攻晋琅邪王司马睿驻防的建业(江苏省南京市)。司马睿征调长江以南的所有部队,集结在淮河中上游的关键部位寿春(安徽省寿县),任命镇东将军府秘书长(镇东长史)纪瞻当扬威将军,都督京口以南至芜湖诸军事,(此时,左将军王敦正率领长江中游各部讨伐杜弢)统御各军,扼守淮河上游,并伺机讨伐石勒。
    也就是在此时,一位中国宗教史上颇具影响的人物出现在了石勒的军营,此人就是:佛图澄。
    《晋书》没有单列宗教人物,而是把佛图澄列入了艺术类,此处的“艺术”涵义并非如今通常的意义,而是“方术”的意思。当佛教在传入中国的时候,很多佛教高僧本身都具有高超的幻术、玄术和预测本领,并借助这种本领来传播宗教,招徕信徒,佛图澄也不例外。
    佛图澄,是天竺(古印度)人,姓帛,俗名不详。从小就学习道术,在永嘉4年的时候,他来到洛阳,自称年龄已经超过100岁了,并且可以很多天不用吃饭,只靠修炼就能生存;他还会念咒,能役使鬼神。除此之外,佛图澄的神奇之处还有:他的下腹部有一个小孔,平常用一个棉絮塞着,等到晚上看书的时候,他就把那块棉絮拔掉,小孔立刻发出光芒,将屋子照亮;吃斋的时候,佛图澄总在清晨来到溪水旁,从小孔中将五脏六腑取出,在溪水里冲洗干净,然后再放回腹中。
    石勒屯兵葛陂其间,专好杀戮,被杀死的和尚也很多。佛图澄投奔到石勒的大将军郭黑略(18骑之一)那里,郭黑略每次跟随石勒征战,总能预测胜负,这令石勒满腹狐疑,一次,就问郭黑略说:“我看不出你有出众的智谋,却每次都能预测行军的吉凶,原因何在?”郭黑略如实回答:“将军您天挺神武,有神灵协助,有一个和尚具有神奇的道术,说将军您当占据华夏,他将成为帝师。我前后所说,都出自其人之口。”于是,石勒就召见了佛图澄,让他当面展示本领。佛图澄当即拿出自己吃饭用的钵盂,盛了些清水,然后,烧香念咒,不一会,钵盂之中竟然开出熠熠发光的青莲花,这令石勒十分称奇,自此,对佛图澄非常相信。
    除了得到了奇人佛图澄以外,石勒还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老母亲和侄儿石虎。石勒的母亲姓王,——从此可以看出,如果石勒的母亲是汉人的话,那么,石勒也并非纯粹的羯人。——自从石勒被掠卖到山东以后,就一直与自己的母亲失散了。如今,石勒已经成为闻名遐迩的大军阀,远在并州的刘琨试图通过亲情结好石勒,瓦解刘汉帝国阵营。刘琨千方百计找到了王氏和石虎,派遣张儒将二人送到了石勒的军中,并亲笔给石勒写下一封书信,大致内容是说:“将军您发迹河朔,席卷兗豫,饮马江淮,折冲汉沔,即使是古代的名将,功业也超不过您。之所以您攻下城池却得不到群众拥护,占领土地却无法巩固,您的军队时而云集,时而星散,将军您知道其中的原因么?事业的成败关键在于所服务的君主,如果为朝廷服务,那就是正义之兵,如果进行叛乱,那就是强盗。正义之兵虽然暂时失败,但是最终是会胜利的;强盗虽然暂时能够成功,但是终究会被消灭。过去赤眉、黄巾曾经肆虐一时,但是正是因为他们师出无名,最后败亡。”刘琨接着劝说石勒脱离刘聪的刘汉帝国,投靠晋朝,并承制授予石勒为“侍中、持节、车骑大将军、领护匈奴中郎将、襄城郡公。”此时的石勒双手早已沾满了晋朝官员的鲜血,怎能凭你一纸之书就改换门庭。
    石勒回信说:“成就伟大的事业,有着不同的途径,这不是迂腐的知识分子能够了解的。阁下您自然应当效忠本朝,我也会努力为民众削平大难。” (也有将此句断句为:“事功殊途,非腐儒所闻。君当逞节本朝,吾自夷,难为效。”,那么,后面的意思就是:我本身就是少数民族,难以与你合作。)为了表示感谢,石勒送给刘琨名马、珍宝,并厚厚地款待张儒,但是,从此与刘琨断绝了来往。
    与王氏一起被送到石勒身边的还有石勒的侄儿石虎。
    石虎,字季龙,父亲名字叫寇觅。因为石勒的爸爸周曷朱曾经以石虎为子,所以,也有把石虎称作是石勒弟弟的。被送到石勒身边的时候,石虎正好17岁,身高七尺五寸,“矫捷便弓马,勇冠当时”。也许是长期低贱的生活,造就了石虎残忍的性格,突然之间成为人上人的石虎,整天游荡无度,特别喜欢用弹弓打人,闹得整个军营怨声载道。石勒大怒,对老妈汇报以后,将要将其斩杀,王氏劝说石勒:“长大能跑得快的牛,小时候都是不老实,总把牛车弄坏,你稍微忍耐忍耐。”为了套牢这头无法无天的家伙,石勒为他娶了将军郭荣之妹为妻。谁知,这个石虎早有意中人——妓女郑樱桃,据《十六国春秋辑补·后赵录·石虎传》记载:“石虎郑后名樱桃,晋冗从仆射郑世达家妓也”。石虎对郑樱桃十分迷恋,郑樱桃在石虎身边不断说郭氏的坏话,脾气暴躁的石虎一怒之下就把郭氏杀掉;石勒又给石虎迎娶了高门大族清河崔氏女,郑樱桃又让石虎将崔氏杀掉。
    虽然石虎残暴异常,部队所到之处,无论贤愚,全部诛杀。但是,治军简约而又严明,军队所向无前,因此,深得石勒宠信。
    
    
    石勒原来的计划是在葛陂建立南下进攻的大本营,因此,在葛陂修缮房屋,屯田造船。可是,天公不作美,自进入永嘉6年(312年)以后,大雨倾盆,并且接连下了三个多月,方圆数百里竟成泽国。眼瞅着这场没完没了的大雨,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也许是大雨加速了原野中尸体的腐烂,使得人们的引用水受到了污染,石勒的军中又一次爆发了骇人的传染病,死亡的士兵几乎占到了总数的一大半。而此时,司马睿的江南大军就在东南不远处的寿春,警报时时传来,闹得石勒军中人心惶惶。
    那么,是继续在此坚持?抑或是北上呢?
    石勒又一次面临着选择进攻方向的问题……
    
  
   二四八、葛陂对策
    
    
    也许是鲜卑骑兵的骁勇善战,给石勒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使得他总是不愿北上。
    因为在以前诸多次的较量当中,石勒还从来没有一次战胜过鲜卑骑兵。如果北上冀州,势必要面对强悍的鲜卑士兵,那么,到底胜算几何呢?石勒心中没有把握。但是,这种担心,又只能埋在自己的心中,一旦主帅透露出对未来敌人丝毫的胆怯,那这种恐惧必然会在手下将领的心目中无限放大,进而影响到整个军队的军心士气。相对于风驰电骋的鲜卑骑兵,江南的司马睿应该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是,江南河道纵横,水网密布,加上如今霖雨连绵,士兵水土不服,石勒军粮不继,疾疫流行,到底该何去何从呢?
    
    再这样下去,也许全军就会面临灭顶之灾!
    于是,石勒召集高级将领开会,讨论如何应对目前的危急情况。
    身为右长史的刁膺,自然要先发表意见,他建议石勒先表面上投降司马睿,请求以“扫平河朔”,用以赎罪,等纪瞻的兵团撤退以后,再从长计议。
    石勒一听,脸色大变,嘴里长长地吹了一声口哨,没再言语。
    中坚将军夔安请求把大营迁到高冈之上,以免被水淹没。
    石勒说:“将军,你怎么如此胆小啊!”
    接着,孔苌、支雄等三十余位将领,要求各率部队,分道并进,乘夜袭击寿春,杀掉敌将,占据敌城,吃敌人的粮食,肯定能在本年之内,攻破建业,平定江南。
    石勒笑着说:“这是勇将的计策。”每个人都赏赐一匹有护甲的战马。
    石勒回头问张宾说:“你的意见如何?”
    张宾回答:“将军您攻陷京师洛阳,生擒皇帝司马炽,屠杀亲王公爵,强夺王妃公主做小老婆。将军您的罪恶比您头上的头发还多,怎么能回过头来做晋王朝的臣属,重新去侍奉他们呢?去年,您杀掉王弥之后,就不应该再到这个地方。现在,数百里之内大雨不止,这正是老天警告你不应该在此久停啊。邺城拥有三台,城池坚固,西面接近京师平阳。(胡三省原注:“可壮声势。”),附近有山有河,能够形成天然的要塞。我们应该就此北上,以邺城作为根据地,经营黄河以北地区;黄河以北平定之后,天下便没有比你更强大的力量了。如今,晋国在寿春集结军力,只是害怕你的攻击而已。听到你拔营离去的消息,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敢主动发动追击?当务之急就是:应命令辎重粮秣,向北先行出发,将军您则亲率大军,直指寿春,做出要攻击江南的姿态,计算着辎重粮秣走得差不多远了,您再慢慢班师北上,何必忧虑无地自容呢?”
    听了张宾的一席话,石勒卷起衣袖,胡须也激动得抖动起来,他拍案说道:“张先生说对了!”
    接着,斥责刁膺说:“你既然做我的辅佐,就应当共同完成我们的目标,怎么能突然劝我投降?有这种念头,就该杀。不过,我知道你一向胆小如鼠,就饶了你这次。”
    于是,把刁膺贬作将军,擢升张宾当右长史,加中垒将军,号称为“右侯”。
    
    帅才将才是天生的,作为一军之主,就要有采纳正确意见的那种敏感,虽然刘邦、石勒本身的学问不大,但是,那种对于斗争形势的准确判断和把握,却不全是书本知识所能带来的,更何况石勒又十分勤于学习。《世说新语,识鉴》就曾记载“石勒听书”的故事,说的是:石勒不识字,就让人给他读《汉书》,当听到书生郦食其劝说刘邦册立六国后代,并且刻印相授之时,石勒不禁大惊失色,说道:“此法一定会失掉天下,如何说刘邦便有了天下呢?”等到读到留侯张良谏阻刘邦时,石勒说:“幸亏有张良的谏阻啊!”这个故事,不仅说明了石勒天生的政治敏锐性,而且也透露出了石勒经常学习历史,从中借鉴古人成功失败的经验和教训。如今,经过了两次向南进军的教训,石勒也认识到了自己的根在北方,而张宾的对策,起到了关键作用。
    石勒决策北上,图霸河北,这是其霸业的一次重大转折点。
    二四九、北图司冀
    
    
    石勒采纳了张宾声东击西的战术,大部队保护着辎重缓缓北上,而另外派出一股部队南下朝寿春扑来。不过,他为了稳健起见,并没有如张宾所言,自己亲自带兵南下寿春,而只是派遣侄儿石虎率领2000精骑承担了这一佯攻任务。
    石虎所部来到巨灵口,正好在途中遇到了晋军运输船队,石虎将士争相夺取了几十艘满载着大米和布帛的船只,士兵们一哄而上到船上哄抢财物,不复设备。
    谁知,这正是纪瞻的诱敌之计。
    看到石虎的2000骑兵都下马上船,晋军伏兵一时俱发,喊杀声四起。
    原本以为捞到大便宜的石虎这2000人马,立即被打懵了,无路可逃的士兵被逼到水中,光淹死的就有500多人。石虎带着残兵败将拼命杀出一条血路,仓皇北逃。
    纪瞻率领晋军自后紧紧追击,一直追了100多里,与石勒亲统的主力部队相遇。
    此时石勒军中听说江南大军前来,十分震恐。石勒命令全军严阵以待,静立备战,纪瞻担心石勒有伏兵,不敢攻击,退回了寿春。
    石勒看到晋军真的远去,这才率军慢慢北去。这是江南集团的部队第一次与石勒交手,此战让石勒领教了江东子弟的厉害。
    
    由于豫州饱经战乱,所以,石勒大军所过之处,居民逃往的逃亡,坚守坞堡的坚守坞堡,全部是坚壁清野,根本找不到一点粮食,于是,军中大饥,士兵之间又一次上演了一幕自相残杀,人吃人的惨剧。部队好不容易抵达东燕郡(河南省延津县东北),而此时,石勒听说汲郡(河南省卫辉市)变民首领向冰拥有部众数千人,扼守着黄河的渡口——枋头(河南省淇县东南淇门渡。东汉建安九年,曹操攻击袁尚,围住邺城,在淇水入古黄河口处用大枋木作堰,使淇水注入白沟,增加水量,以利漕运。时人称为“枋头”,为魏晋时期重要的军事据点)。石勒将要率军渡过黄河,但是,又怕向冰截击。他向张宾讨教,右秘书长张宾说:“听说向冰的船舰仍泊在河中,没有拖到岸上(胡三省原注:“船不用时,就拖到岸上,使它干燥,用时速度可以加快。”),可简拔千余名精壮勇士,从小路迅速出击,偷偷渡过黄河,发动突袭,把它全部夺取,用来运送大军,只要我大军渡河之后,向冰自然就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了。”
    312年7月,石勒兵分两路,一路,他命令将领支雄、孔苌率领先头部队迂回到枋头东南面的文石津(河南省滑县东南古黄河渡口),乘临时捆扎而成的木筏,悄悄渡过了古黄河。另一路,由石勒自己亲率大军,扑向棘津(河南省卫辉市东古黄河渡口)。
    向冰听说石勒大军将至,才想起要把河边的船只拖入堡垒里面。但是,为时已晚,支雄、孔苌所部已经偷偷渡过了黄河,在其堡垒垒门外面驻扎了下来,并缴获了向冰在黄河北岸的30多艘船只。
    有了渡船,石勒大军自棘津顺利渡过了黄河。
    看到石勒大军渡过了黄河,向冰还计划着趁石勒立足未稳,晚上偷袭石勒的军营。佛图澄对郭黑略说:“一会儿有贼来,可让大人早做准备。”果然,夜里石冰前来偷营,石勒军因为加强了戒备,得以不败。事后,石勒想再试试佛图澄是不是真的很灵,夜里穿着甲胄,执刀而坐,派人告诉佛图澄说:“夜来找不到了大将军。”使者到佛图澄那里,还未开口说话,佛图澄就先问使者:“已经没有贼人了,大将军为什么夜里穿戴得那么严整?”自此,石勒对佛图澄更加相信了。
    
    接着,石勒设下了三重埋伏,命令主簿鲜于丰向向冰挑战。向冰大怒,打开垒门出军迎战,看到向冰垒门打开,石勒的伏兵一齐出来,前后夹攻,大破向冰部众,俘获了向冰屯聚的所有辎重粮秣,这让石勒军势再度振兴。
    石勒在此稍作休整以后,就直扑北中郎将刘演驻守的邺城,刘演依靠三台的保护,全力固守。
    在石勒渡过黄河之前,刘演这里还有一段小插曲:刘汉帝国的安北将军赵固、平北将军王桑已经投降了刘演,但是,两人投降刘演只是因为害怕被刘演邀击,本心还是想回到平阳。他们在怀县派出密使要求刘聪出军,接应他们反正。于是,刘聪派镇远将军梁伏疵率军前来接应。听说赵固、王桑的计划,王桑的长史临深、将军牟穆趁着梁伏疵的大军还没到,率领1万多人的部队叛变,投奔到了刘演所在的邺城。赵固与梁伏疵的大军会合后,向西开拔,准备返回首都平阳;而此时的王桑却率领他的部队,向东往青州而去,企图投奔曾是自己哥哥王弥部下的曹嶷。赵固发现以后,派军追击,追到曲梁(河北省鸡泽县东南),斩杀了王桑;王桑部将张凤率领残部,也归降刘演。刘聪任命赵固为荆州刺史兼河南郡太守,镇守洛阳。
    
    而此时,临深、牟穆等人看到石勒势大,又率数万之众投降了石勒,这下让刘演的实力受到了空前的打击。
    
    石勒诸将打算一举攻下三台,而张宾却说:“刘演虽然脆弱,但军队仍有数千人,并且三台险要坚固,不容易迅速攻破,暂时舍弃而去,他们一定会内部崩溃。现在,王浚、刘琨才是你最大的敌人。最好是先消灭他们,而不必把刘演放在心上。现在天下饥荒,战乱不停,阁下您虽然拥有庞大的武装部队,但一直是在游击作战,就好像周游四方的游子,这样军心不能安定,意志不能稳固,也不是万全之策。不如选择一个恰当的地方作为根据地,聚集大量的粮食。西面依靠平阳的支援,往北图谋幽州的王浚和并州的刘琨,这才是霸王的事业。邯郸(河北省邯郸市)、襄国(河北省邢台市),都形势险要,请挑选一个作为基地,然后,命将四出,授以奇略,推亡固存,兼弱攻昧,这样的话,敌人就可以扫除,王业就可建立。”
    石勒说:“右侯的计划很对。”
    于是,就放弃进攻邺城,继续往北占领了襄国。
    自石勒305年起兵到今天,已过去了整整7年,正是有了张宾的正确意见,石勒才有一个立足之地。
    
    占领襄国以后,张宾再次建议:“我们在襄国扎根,一定会引起王浚、刘琨的忌惮。我担心城池在还没有建成,辎重粮秣还没有积存的时候,王浚、刘琨会相继而来,那样,将会造成很大的伤害。听说广平等县的庄稼今年丰收了,最好是赶快派兵前去收割,另派使节前往平阳,陈述驻防此地的本意,请求得到皇帝的批准。”
    石勒同意了,他分命诸将攻下冀州各郡县和民间的坞堡,并把粮秣抢来运到襄国,以备不测。同时,向刘汉帝国皇帝刘聪报告占据襄国的本意。刘聪接到石勒的报告以后,就任命他为都督冀幽并营四州杂夷、征讨诸军事、冀州牧,晋封老家上党郡公,邑五万户,开府、幽州牧、东夷校尉如故。
    
  二五○、襄国之战
    
    
    晋帝国广平郡(河北省曲周县东北)人游纶、张豺集结数万人,据守苑乡(河北省任县东北)自保,接受幽州刺史王浚代表皇帝任命的官职。苑乡距离襄国很近,石勒决心拔除眼皮底下这根钉子,他派遣夔安、支雄等七位将领全力进攻,并攻破他们的外围营垒阵地。
    这成为了王浚与石勒大战的导火索。
    闻听苑乡被攻,王浚立即派遣督护王昌,率领各军以及辽西公(首府令支【河北省迁安县】)段疾陆眷、段疾陆眷的弟弟段匹磾、段文鸯、堂弟段末柸(音:胚),共计五万人,直接攻击石勒建立不久的根据地襄国。
    这是312年下半年的事情。
    当时,襄国的城墙还未修好,石勒只好临时围绕襄国构筑一层层的栅栏,设置障碍防守大本营。段疾陆眷驻军渚阳(在邢台东北),石勒派军迎战,全被强悍的鲜卑骑兵击败。段疾陆眷赶造大量的攻城工具,将要对襄国发动总攻,石勒连战连败,军心动摇。
    在这紧要关头,石勒召开一次军事会议,他询问大家说:“现今,襄国的城墙和护城河,都还没有建成,粮秣的积存,也都不够。如今敌人进攻转急,敌众我寡,(仅仅临深、牟穆就投降数万人,而王浚联军仅仅5万,难道如今的石勒部队不足5万?)我担心敌人围起我们,外面又没有援军,内部粮食又将吃完,纵是孙武、吴起再世,我想也保不住城池。因此,我计划把所有军队都投入战场,跟他们作一次决战,怎么样?”
    诸将都主张:“不如坚守,等敌人筋疲力尽时自然会退走,到那时再追击,没有不胜利的。”
    石勒回头问右侯张宾、大将孔苌:“你们认为怎么样?”
    二人都说:“听说段疾陆眷计划在下月的上旬开始攻击我们的北城,他们大众远来,战守连日,已经疲惫。而又以我军势寡弱,会认为我们不敢出战,心里肯定会懈怠。鲜卑各部落中,段家部落最是勇敢,而段末柸尤其凶悍,所有精锐部队,都在段末柸那里。从现在开始,我们不再主动出战,示弱于敌。然后,迅速在北城凿开二十余个洞口,等到敌人将要攻城,但阵势还没有稳定之时,出其不意,猛烈突击,直冲段末柸大营。敌人一定会大为惊骇,仓促之间来不及反应,这就是所谓的“迅雷不及掩耳”,准可以把他击破。段末柸的部队一败,其他敌军自然也会瓦解。等抓住了段末柸以后,那击败王浚,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石勒笑着表示同意,立即命令孔苌为攻战都督,在北城秘密挖凿洞口(当时叫做“突门”,也就是说,在城墙里挖洞,留几寸不予穿透,以便于突击时推到)。
    虽然如此,在开战的前一天,石勒还是有点担心,他问佛图澄,佛图澄回答:“昨天佛寺铃声说的意思是,明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就能抓到段末波。”
    不久,段疾陆眷屯驻北面的堡垒,开始进攻北城。
    石勒在城上眺望,发现敌人攻城的将士,有的放下武器躺下来睡觉,于是,下令孔苌督促精锐,从二十余个洞口同时突出攻击,并亲自率领将士在城上擂鼓助威。
    石勒看到段末柸的部队人数众多,不见首尾,石勒不禁失色说:“末波军如此众多,怎么能抓住他呢!”又派遣夔安去问佛图澄,佛图澄说:“已经抓住段末波啦。”
    
    此时,孔苌的突击部队直扑段末柸的虎帐,但是,不能攻克,只好向后撤退——由此可见段末柸的强悍。段末柸率众追击,闯入孔苌的营门(大约就是打开的突门),正好遇到了孔苌的伏兵,遂被俘虏。
    段疾陆眷得到消息,赶紧撤退,孔苌乘胜追击,杀人如麻,尸横30多里,夺得护甲战马五千匹。段疾陆眷收拾残兵败将,回军渚阳。
    石勒的部将都劝石勒诛杀了段末柸,佛图澄却劝说石勒放了段末柸,石勒采纳了佛图澄的意见,他对大家说:“辽西鲜卑是一支强大的武力,跟我们一向无仇无怨,只是受到王浚指使罢了。杀一个人而跟一个强大的部落结仇,不是好的主意。释放他回去,他一定会对我们感激,不会再听王浚的了。”
    于是,石勒把段末柸当做人质,派使节晋见段疾陆眷,请求和解,段疾陆眷同意了。(《晋书,石勒载记》记载,是段疾陆眷败退渚阳以后,主动找石勒请和的,此处为《资治通鉴》的说法,因为,《晋书,王浚传》的说法与《资治通鉴》的说法相同,所以,采用《资治通鉴》的说法。)
    但是,弟弟段文鸯表示反对,他说:“现在,因为段末柸一个人的缘故,就放弃马上就要灭亡的贼寇,不仅会招来王浚的怨恨,而且将带来招来无穷后患,一定不要同意。”段疾陆眷没有接受,而是送给石勒250匹护甲战马、金银各一筐,作为贿赂,又用段末柸的三弟做人质,去交换段末柸。
    石勒派去石虎用丰厚的金钱财宝和绸缎布匹回报段疾陆眷。
    段疾陆眷命令段文鸯与石虎在渚阳对天盟誓,结拜成异姓兄弟,于是,率军撤退。
    幽州督护王昌不能单独停留,也只好率军返回根据地蓟县(今北京)。
    襄国之战以石勒的先败后胜而告终,经此一战,石勒成功地在王浚与段氏鲜卑之间埋下了一枚楔子,为以后吃掉王浚创造了条件。
    
  
   二五一、经营司冀
    
    
    襄国之战的戏剧化结局和石勒高超的政治手腕,使他又一次躲避了一场灭顶之灾,并为其从容经营冀州、司州创造了条件,也为其最终消灭王浚扫清了障碍。
    取得襄国保卫战的胜利以后,石勒立即派遣参军阎综向刘聪报捷。看到王浚大军撤离,游纶、张豺只得向石勒投降,石勒的最终目的是袭击幽州,所以,暂时接受了他们的投降,任命他们为将军。石勒接着又进攻信都(河北省冀州市),斩晋帝国冀州刺史王象,晋大司马兼幽州刺史王浚,又任命邵举代理冀州刺史,固守信都。
    
    从历史记载来看,石勒并没有在段疾陆眷退兵的同时,就送还了段末柸。老谋深算的石勒等到第二年年初,看到段氏大军已经全部回到了老巢以后,才把段末柸送还。在送还段末柸时,石勒专门还召见了他,为他举办了一场高规格的欢送宴会,几杯水酒下肚,二人感情很快升温,石勒认段末柸为义子,段末柸尊石勒为义父,两人发誓要象父子一样,石勒又任命段末柸为使持节、安北将军、北平公。这让单纯的段末柸深受感动,在归途中,他每天必定要向南方遥拜石勒三次,即便是回到家乡,段末柸也不敢向着南方小便,总嘴里念叨说,父亲就居住在南边,不能亵渎了父亲。从此,段氏鲜卑改变了立场,结好了石勒,王浚的力量开始衰退。
    从敌人手里争取来一个强大的同盟军,石勒开始放手扫清周围的势力。第二年,也就是建兴元年,313年,石勒命令石虎南下进攻鄴城三台,鄴城刘演抵挡不住,部队溃败,刘演往东南逃到廪丘(兖州州政府所在地,今山东省郓城县西北);刘演手下的将军谢胥、田青、郎牧等率邺城所有逃亡的难民,都归降了石勒,石勒命桃豹当魏郡郡长,安抚人民,因为邺城十分重要的地位,它南阻漳河,并有三台之固,是屏蔽襄国南面的重要据点,因此,石勒对于守将的人选慎之又慎。他就此询问张宾说:“鄴城是曹魏的旧都,吾将要好好对它进行营建。那里风俗殷杂,必须要有贤明并且有名望的大臣镇守,谁能担任此职呢?”张宾回答:“晋朝前东莱太守南阳人赵彭忠亮笃敏,有佐时之才,将军如果能重用他,肯定能让您满意。” 于是,石勒就把赵彭征召来,任其为魏郡太守。可是赵彭来了以后,却痛哭流涕,坚决推辞:“我以前已经在晋朝为官,吃过晋朝的俸禄,狗和马都会眷恋主人,因此,我对晋室难以忘怀。我的确知道晋朝已经大势已去,就象大河之水一去不复回还,明公您受上天的眷顾,任命我为臣,对于我而言,可以说是前途无量。但是,如果我让侍奉两朝,我绝不会这样,明公您也不会允许。如果能够让我继续活下去,保全我的志向,那是您对于我的再生之恩啊”。石勒听后不发一言。
    张宾看到一时双方都下不来台,赶紧打圆场,恭维石勒说:“自从将军您战旗所过之处,士人们没有不变节投靠的,从未有能以大义来决定自己进退的人。象赵彭这样的贤人,把将军您比作汉高祖,自己比作不屈从于汉高祖的四公,可谓是君臣相知,这足以显示将军您胸怀之大,何必要让其做您的官吏呢。”
    石勒一听,一腔强压着的怒火才烟消云散,转怒为喜,说:“右侯这话,真是说到我心里去了啊。”
    于是,赐给赵彭安车驷马,养以卿禄,征其子赵明为参军。
    但是,魏郡太守的人选还得调啊,暂时没有德才兼备的名士充任,那就让自己的心腹去做吧,再让石虎接替桃豹镇守。
    
    在拿下邺城以后,石勒还念念不忘近在咫尺的苑乡,他又一次采取突然袭击的办法,拿下名义上已经归降的苑乡,抓住了游纶,剥夺了他的军权,让他做自己的主簿。
    接着,石勒亲帅部队攻击位于襄国东面的上白(河北省威县东南)。此时,晋青州刺史、乞活首领李恽正驻守在那里,经过激战,石勒军阵斩了李恽。王浚又任命乞活的另外一位首领、乌丸人薄盛为青州刺史,接替李恽。
    攻下上白以后,按照惯例,将要坑杀李恽的降卒,正巧,石勒在人群中认出了自己的老乡兼恩人郭敬,他说:“你是郭季子吗?”
    郭敬叩头回答:“是我啊。”
    石勒下马,紧紧地握着郭敬的手,流下了眼泪,边哭边说:“今日我们相遇,难道不是天意吗?”
    立即赏赐给郭敬衣服车马,并封其为上将军,将李恽投降的士兵全部免死,作为郭敬的部属。
    
    石勒前进的步伐仍然没有停止。
    在拿下上白以后,他又派遣大将孔苌攻击附近的定陵(河北省威县西北),斩王浚所任命的兖州州长田徽。薄盛看到抵抗无望,就逮捕了渤海太守(治所:河北南皮)刘既,率领五千多户人投降石勒。太行山以东各郡县前后相继,被石勒夺取。原来与王浚同盟的乌丸审广、渐裳、郝袭也背着王浚,派遣使节秘密归附石勒,石勒对他们都厚加抚纳。
    刘聪也升石勒为侍中、征东大将军,余如故,并拜其母王氏为上党国太夫人,妻刘氏为上党国夫人,章绶首饰与王妃相同,一切似乎都很顺利。
    然而,有两件事情叫石勒很不爽:
    一件是,留在襄国的段末柸的那位作为人质的三弟趁人不备,竟然从襄国逃回了辽西。这件事让石勒大怒,他残忍的个性又一次爆发,将从襄国到辽西所经道路上的所有县令和县令尉全部处死。
    第二件,就是自己的老妈去世了。这位养育了一个伟大儿子的母亲,在历经苦难以后,仅仅享受一年多的快乐,就去世了。石勒按照胡人的习俗,将母亲秘密埋葬在山谷中,而在举行盛大的葬礼,虚葬于襄国城南。
    
    经过一年多的奋战和经营,石勒统治下的司州和冀州逐渐安宁,百姓开始象太平年代那样正常交租赋。石勒命令建立太学,选择通晓经书、擅长文书的官吏作为文学教授,选择将佐的子弟三百人入太学读书。
    他已经为自己建立帝国提前培养未来的干部了…… 
    
    
   
    二五二、成效不佳
    
    
    与蒸蒸日上的石勒相反,刘聪在这一两年的时间里,却成绩不佳。
    因为献玉纠纷而得罪了拓跋六修以后,邢延将并州北部的新兴郡献给了刘聪,刘聪即于312年1月,派遣镇北将军靳冲、平北将军卜珝(音:许)北上攻击刘琨,并于1月19日包围了晋阳(山西省太原市)。
    靳冲身世不详,大约是刘聪以及刘粲靳皇后的族人;而卜珝却在《晋书,艺术传》中有传,称其字子玉,为匈奴后部人,从小喜欢读《易经》。史书上记载下他与预测大师郭璞一段能引起我们深思的经典对话:郭璞曾赞叹地对卜珝说:“我不如你啊,可是为什么你却躲不过兵灾?” 卜珝说:“是啊。我41岁的时候,将有大难,位为卿将,就当受祸。即便不这样,也会被猛兽吃掉。不过,我也看不到你能善终啊。”郭璞说:“我的灾祸在江南,即使努力攘灾也没有消除的迹象,可是,在南方的话,尚可延期,在这生活的话,灾祸很快就会到来。” 卜珝说:“你不当公务员,就可以免这场灾祸。” 郭璞回答:“我不能不当公务员,就象您不能不当卿将一样啊。” 卜珝说:“我们身处的这里虽然也会出现帝王,但是,将不再是华夏的正朔。琅邪王司马睿一定会主持晋祚的。”
    为了躲避被任命为将军,卜珝就隐居在龙门山。刘渊称王以后,征召他为大司农、侍中,卜珝坚决不去。等刘聪即位以后,征为太常。
    邢延投降以后,向刘聪请求援兵,刘聪问卜珝什么时候能够平定刘琨,卜珝回答:“并州是陛下您的份地,这次肯定能够占领。”刘聪开玩笑地说:“朕想劳驾先生去一趟,行不行?” 卜珝回答:“臣之所以匆忙觐见,来不及装束的原因,就是为了此行。”
    刘聪大喜,就任命他为使持节、平北将军。临出发,对自己的妹妹说:“此行,我肯定要死,这是天意,我死以后,千万别再找事。”
    
    看到刘汉帝国军队来势汹汹,刘琨赶紧派人北上请求拓跋鲜卑救兵,代公猗卢派兵急速前来援救。晋阳历来易守难攻,到3月,刘汉军队大败,卜珝本是文臣,从未带过兵,在军中也没有什么亲信,所部士卒先逃。靳冲作为主帅攻晋阳不克,也感到回国无法向皇帝交代,就归罪于卜珝,擅自将其诛杀。消息传来,刘聪不禁大怒,说道:“这位先生,是连我都不能加刑的人,你靳冲是什么人胆敢如此!”立即派遣御史中丞浩衍拿着节,到军中斩杀了靳冲。
    此战,刘聪不仅没有攻下晋阳,损兵折将,而且,领兵的两个大将也先后身首异处。
    
    而此时,对于身处长安的刘曜,形势也并不乐观。
    从去年年底以来,贾疋统帅的关中晋军一直层层包围着长安城,时间长达5、6月之久,其间,刘曜多次出城迎战,但都被气势高昂的联军击败,每次都被打入城内。最后,刘曜无计可施,只好驱赶长安城中8万士女,仓皇逃回平阳。312年5月,刘聪贬刘曜为龙骧将军,代理大司马职务。
    北面难以攻拔晋阳,西面长安又得而复失,东面是自己人石勒,刘聪只好把目光再次投向残破不堪的东南河内郡和南面的洛阳,扫清处在那里各个坞堡。
    
    于是,刘聪命河内王刘粲攻击司徒傅祗的根据地三渚(河南省孟津县境),右将军刘参攻击晋帝国河内郡(河南省沁阳市)太守郭默的根据地怀县(河南省武陟县)。
    自去年6月,洛阳陷落以后,傅祗一直主持着这个河阴政府,已经将近一年的时间。在刘汉大军的围攻下,毕竟众寡不敌,傅祗的儿子傅畅战败被俘,此时,69岁的傅祗却突然得了急病,在临死前,他写下言辞激昂的戒子书,勉励儿子们要与敌人血战到底。然而,随着傅畅的被俘,城池也随之陷落,刘粲把傅畅,傅祗的孙子傅纯、傅粹与当地二万余家人民,都迁到了首都平阳。为了拉拢傅畅,刘聪追赠傅祗为太保,分别任命傅纯、傅粹为给事中,并对傅暢说:“尊公虽然不达天命,但是各忠其主,所以,我也给予他表彰。晋主已经投降,天命所归,这不是人力所能左右的,但是,你老爸却拥众劫掠、干扰我国南部边境,这是他的罪过。你老爸如此作恶,可我还是象对待我自己的有功之臣那样尊崇,并让他的子孙位居宫廷显职,你这下感受到了我大汉政权的大德了吗?”傅暢不卑不亢地回答:“陛下每每叹美我爸爸,说他没有因为我的被俘而投降,至于您给予我和我家人的恩惠,自然是明主伐国吊人的通常做法,我与大家一样,还不敢特别拜谢。”
    
    刘聪虽然拔掉了傅祗这个钉子,但是,右将军刘参攻击郭默,却再无下文,估计战果并不理想。而此时,并州的刘琨又于10月传檄各郡将要大举进攻平阳……
    
    
   二五三、大胜大败
    
    
    刚刚北上的石勒在襄国立足未稳,刘琨即选择此时进攻平阳,这当然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就在刘琨紧锣密鼓地准备大举进攻刘汉帝国的时候,晋阳内部却出现了危机。由于刘琨一向奢侈豪华,尤其喜爱美女与音乐。河南郡人徐润,正是因为精通音乐,而受到刘琨宠信,刘琨任命其为晋阳县令。身为县令的徐润依仗与刘琨的关系,也不管什么上下级起码的规矩,竟然经常干预州里的工作,就像如今一个县级干部经常对省政府的事情说三道四似的。奋威护军(军事总监)令孤盛,性格亢直,多次规劝刘琨,并请刘琨诛杀徐润,刘琨拒不接受。徐润遂陷害令狐盛,他对刘琨说:“令狐盛将要劝您称帝呢。”忠义的刘琨闻言大怒,没有进行调查,就信以为真,立即下令逮捕了令狐盛,未经审讯就斩首示众。刘琨老妈责备刘琨说:“你不能恢弘远略,驾驭英雄,反而专门铲除比你有才能的人,以此求得安宁,将凭借什么实现你的目标呢?这样下去,肯定会连累我的。”
    
    此时,因为刘琨曾将代郡让给拓跋鲜卑,与王浚已经形同敌国,王浚多次派兵从东北方向进攻刘琨,使得刘琨实力大损。令狐盛的儿子令狐泥,从晋阳投奔刘汉帝国,把刘琨目前的窘境合盘托出。刘聪得知晋阳的实情以后,大为兴奋,他立即命令狐泥作为向导,派遣河内王刘粲、中山王刘曜,率军北上进攻并州。而此时,雁门乌丸再次反叛,刘琨正率精兵平叛,他得到刘汉帝国军队北上的消息,立刻前往东方,在常山郡(河北省正定县)、中山郡(河北省定州市)一带,征集招募军队。一面命令他的将领郝诜、张乔率军抵抗刘粲,另一面派人向代公拓跋猗卢求救。郝诜、张乔率军与刘汉军队在武灌交战,双双战败被杀,晋阳立即陷于岌岌可危之境。
    太原郡太守高乔、并州别驾郝聿一看大事不妙,就献出晋阳城池,投降了刘粲。
    8月1日,刘琨回救晋阳不及,只好率左右数十名骑兵,携带妻子,逃奔赵郡的亭头,然后逃回常山郡。
    8月2日,刘粲、刘曜,终于进入了易守难攻的晋阳城。
    8月3日,令狐泥诛杀了留在城内的刘琨的老爹刘蕃和刘琨的母亲。
    刘粲、刘曜把逮着的尚书卢志、侍中许遐、太子右卫率崔玮都送到了平阳。刘聪大喜,重新任命刘曜为车骑大将军,以前将军刘丰为并州刺史,镇守晋阳。
    9月,刘聪以卢志为皇太弟刘乂的太弟太师,崔玮为太弟太傅,许遐为太弟太保,高乔、令狐泥都升为武卫将军。
    
    刘琨岂能善罢甘休。
    刘琨的使者一到,代公拓跋猗卢就派他的儿子拓跋六修与侄儿拓跋普根(《晋书,刘聪载记》记作:“猗卢遣子日利孙、宾六须”、《魏书,序记》记作:“遣子六修、桓帝子普根”,《十六国春秋》记作:“遣其子利孙”,《刘琨集》记作:“左右贤王”“右贤王扑速根”)、将军卫雄、范班、箕澹,率军队数万为先锋,反攻晋阳。拓跋猗卢亲率大军二十万人,随后进发。刘琨集结数千残兵败将作为鲜卑军队的向导。《晋书,刘琨传》记载:“拓跋猗卢率众六万至于狼猛”。(《读史方舆纪要》载:"狼孟县,俗名黄头寨,在太原府北七十里"。黄头寨即今黄寨村,至今遗址尚存。)
    
    刘汉帝国中山王刘曜率军迎战拓跋六修的先头部队。
    双方在晋阳北面的汾河东岸展开了一场大战。面对呼啸而来、气势如虹的鲜卑骑兵,早已闻风丧胆的刘曜军,一触即溃,主帅中山王刘曜也被如蝗的乱箭射中(他老是被箭射中,却没被射死),慌乱之中也从马背摔下,身中七处伤。刘曜坐在地上,眼瞅着剁瓜切菜般杀来的鲜卑猛士,几乎是在等死。讨虏将军傅虎看到此情,赶紧把自己的坐骑交给刘曜,刘曜拒不接受,说道:“如今千钧一发,人人都想着自己逃命,我伤势太重,注定将要死在此地了,你还是逃命去吧。”傅虎流着眼泪说:“我不过是个卑微的小人,受到大王赏识,提拔到此,一直想要报答您的恩德,今天正是时候。而且,帝国刚刚建立,大难还没有平定,天下可以没有傅虎,但是不可以一日没有大王。”于是,他把刘曜扶到自己的马背上,驱马渡过了汾水,然后,自己返身徒步迎战,被鲜卑乱军杀死,刘曜这才得以狼狈逃回晋阳。《晋书,刘琨传》记载:此战刘粲军“死者十五六”。
    
    当天夜晚,回到晋阳的刘曜就跟大将军刘粲、镇北大将军刘丰,裹胁晋阳住民连夜仓皇撤退,越过晋阳城西北的蒙山,朝首都平阳逃窜。
    兵贵神速。
    夺得晋阳的拓跋猗卢继续穷追猛打,在蒙山西南的蓝谷,追上了刘汉撤退中的败军,双方又一次展开了一场大会战,刘汉军又一次被打得大败,鲜卑军队生擒刘汉帝国镇北大将军刘丰,阵斩曾为刘琨牙门将、如今为刘汉帝国征虏将军的邢延,并斩杀三千余人,尸体满布数百里。
    蓝谷大战以后,拓跋猗卢停止了进攻的脚步。刘琨单独率军继续追击,但是,“更不能克。”
    蓝谷大战似乎只是拓跋六修的先头部队所为,随后而至的拓跋猗卢遂在寿阳山(山西省寿阳县北)展开一次大规模残忍的狩猎,鲜卑人把俘获的野兽剥皮剖肉,陈列在山上,满山一片血腥,远远看去就象是一座座赤红的火山。
    退回的刘琨对于拓跋猗卢的救援感激万分,他亲自来到猗卢军营拜谢,为了表达对拓跋猗卢的感激之情,刘琨在猗卢的大营外面就下马,从营门口一直步行走到猗卢的虎帐,向拓跋猗卢道谢,并恳切要求大军继续往前推进。拓跋猗卢说:“我来得太晚了,使你的父母被害,实在很惭愧。现在,你已经恢复原来的疆界,我从远方来到此地,已经人困马乏,姑且等待以后,我们再作行动。刘聪不是一下子就能彻底消灭得了的。”
    于是,猗卢给刘琨留下马、牛、羊各一千余头,车一百辆,班师北返,又留下他的部将箕澹、段繁等,驻屯晋阳协防。
    刘琨志在复仇,但是,屈于力弱,有求于人,史称,在拓跋猗卢不同意继续进兵以后,刘琨“泣血尸立”,无可奈何,只好把根据地迁到阳曲(山西省阳曲县),重新招集流亡居民。
    经此一战,刘汉帝国河内王刘粲的参军卢谌,趁机投奔了刘琨,刘聪遂斩杀了卢谌的老爸卢志、弟弟卢谧、卢诜。刘琨的妻子就是卢谌的从母,刘琨对他信任有加,任命其为从事中郎。
    
  
  
    二五四、淫昏之主
    
    
    我常常想,假如刘渊的儿子刘聪能够象李渊的儿子李世民那样雄才大略,情况又该如何呢?
    有人说,考查中国古代历史发现,在乱世走向统一的进程中,如果这个动乱状态持续3、40年以上的话,那么,就会形成一种你吃不掉我、我也吃不掉你的割据状态,并长期持续下去;如果统一的进程在此期间完成,那么,中国将又一次步入统一。这一论断虽然带着浓郁的经验主义色彩,但是,尚且有一定的合理性,究其原因就在于:当第一代、第二代开国雄主没有能力统一全国的话,经过一定时期的战争,各自军民逐渐会产生厌战情绪,统一的步伐慢慢就停滞了下来。而很多时候,统一的进程需要第一代雄主及其周围的谋臣良将,也包括第二代持续的努力,才能实现。
    刘渊的儿子和孙子却不具备这种能力,这也就决定了刘汉政权只是真正英雄到来之前旧制度的掘墓人或者说是新国家的驱除者。因为,在需要团结进取的时候,这里却选择了内斗;在需要吃苦的时候,这里却过早地选择了享受。
    刘聪即位之初,虽然晋王朝受到了空前的打击,但是,刘汉帝国所有的土地也仅仅局限于并州的大部和司州的一部,即便是在晋怀帝被俘以后,其实际控制区域也并没有随着洛阳陷落而增加多少。
    那么,那位继承刘渊衣钵的帝国最高统治者,究竟又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
    也许是后人的刻意编造,据说刘聪生下来的时候,也伴随着奇异的现象:一是,他妈妈张夫人说自己梦见了太阳钻进了自己的胸脯里了;二是,张夫人总共怀孕了15个月才生下刘聪;三是,刘聪落地的那一夜,天上发出了白色的光芒。另外,刘聪左耳朵里长有一根白毛,长有二尺。《晋书,刘聪载记》还说:“年十四,究通经史,兼综百家之言,《孙吴兵法》靡不诵之。工草隶,善属文,著述怀诗百余篇、赋颂五十余篇。十五习击刺,猿臂善射,弯弓三百斤,膂力骁捷,冠绝一时。太原王浑见而悦之,谓元海曰:‘此兒吾所不能测也。’弱冠游于京师,名士莫不交结,乐广、张华尤异之也。”虽然有溢美之词,但是,起码我们从中可以看出,刘聪汉化程度是很深的。
    
    刘聪在即位之初,先干了三件事情:
    一是,先把自己的名义上的妈妈、刘渊的正妻单太后弄到手里。按照匈奴族的风俗,父亲去世以后,儿子占有后母是一件极为正常的事情,但是,由于刘聪受到了汉族礼仪的影响,他选择了与单太后私通。史书对这个单太后的容貌仅仅用四个字描述:“姿色绝丽”,这是一个很高的评介,难怪令好色无比的刘聪能把所有的汉族道德礼仪抛诸脑后了。
    二是,暗杀了自己的嫡兄刘恭。虽然310年11月,距离刘聪登基不足4个月,刘聪就因为忌惮自己的嫡兄刘恭,而趁刘恭睡觉的时侯,派人在刘恭卧室的墙壁上凿开了一个小洞,把刘恭刺死——他也不知道是怎么琢磨出如此下三烂的招数的。——史书此处记载“嫡兄”,却令人费解。考查史料,张华去世那是在赵王伦之变的时候,而那时候刘聪起码已经行过“冠礼”,《礼记·曲礼上》记有:男子二十冠而字。也就是说,在永康元年(300年)之前,刘聪已经20岁了。而假如认定这个嫡兄刘恭是单太后的儿子,那只有一种解释:在刘渊起兵之前,氐酋单征已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刘渊,这也是有可能的。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刘恭是曾经的刘渊的王后呼延氏的儿子。单太后生的儿子、身为皇太弟的刘乂,听到自己的妈妈与自己的异母哥哥通奸,(从此也可以反证单太后应该是在自己的父亲投降刘汉帝国之前嫁给刘渊的,因为,根据《资治通鉴》的记载,单徴是在永嘉二年【308年】投靠刘渊的,而刘渊在310年就去世了,两岁多的孩子是不可能说出这种话的。)感到十分难堪,多次进宫数落母亲,这让单太后无地自容,最后又羞又恼而死。
    三是,对皇太弟的刘乂逐渐猜忌。本来在刘聪即位之初,曾经信誓旦旦要在自己百年以后,传位给皇太弟刘乂。单太后死后,刘聪“悲悼无已”,当刘聪得知自己的心上人单太后是因为刘乂的数落而死以后,对刘乂的宠信迅速减退,不过,仍然怀念与单太后的旧情,而没有立即罢黜刘乂。此时,刘聪的呼延皇后见缝插针,开始为自己的儿子刘粲游说,她对刘聪说:“儿子继承老爸,这是古今以来通理。陛下的宝座是继承高祖的,与刘乂又有什么关系呢?陛下百年之后,刘粲兄弟恐怕连种都不会留下了。”刘聪开始动心,说:“我知道了,等我慢慢想个办法。”呼延皇后接着说:“事情一拖延就可能发生变化。太弟眼看着刘粲兄弟渐渐长大,内心一定不安。万一有小人从中挑拨,发生灾祸,未必不因为你今天优柔寡断引发的啊。”刘乂的舅舅、侍中单冲对刘乂流着泪劝告说:“疏远的人永远也无法隔绝亲近的人,主上有意把帝位传给他的亲儿子刘粲,你为什么不避开呢?”刘乂傻乎乎地说:“七月政变,主上考虑到嫡庶之别,要把宝座让给我,我因为主上年长,所以推奉他。天下是高祖的天下,哥哥传位给弟弟,有什么不可以?刘粲兄弟长大后,跟今天的情形,会完全一样。而且,弟弟和儿子,亲疏又差多少?主上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刘乂的不识时务,也埋下了刘汉帝国内乱的种子。
    
    等打下洛阳,俘虏了晋怀帝,刘聪的大头症空前爆发。
    到312年1月,正好他的呼延皇后也去世了,他好色本性迅速膨胀。就在呼延氏尸骨未寒,1月22日,刘聪就把司空王育、尚书令任顗(音:义)的女儿,封左右昭仪(一级小老婆);把中军大将军王彰、中书监范隆、左仆射马景的女儿,封夫人(二级小老婆群);把右仆射朱纪的女儿,封贵妃(三级小老婆)。几位美女都佩戴紫色绶带的金印。这还远远不够,刘聪听说太保刘殷的女儿长得很美,还要把刘殷的女儿们弄到手,因为,是同族,根据礼法是为世人不齿的,所以,皇太弟刘乂坚决反对。刘聪就问太宰刘延年、太傅刘景,二人都是老于世故的人,纷纷表示说:“刘殷自己说他是刘康公的后裔(胡三省原注:“刘康公是周王朝的官员,封在刘邑【河南省偃师县南】,就以刘为姓。”),与陛下不是一个祖宗(刘聪是匈奴人,本姓挛鞮),收纳他的女儿,又有什么关系呢?”刘聪大喜,一下子把刘殷两个女儿都招进宫,一看之下,果然美貌异常,就封刘英为左贵嫔、刘娥为右贵嫔,地位更在“昭仪”之上,而昭仪则降为二级小老婆;紧接着,刘聪又将刘殷的四个孙女也全部收进宫来,全部封为贵人,地位低于贵妃,昭仪又降为三级小老婆(?),于是,刘家这六位姑侄美女,宠爱超过后宫的所有美女,被称为“六刘”,自此,刘聪沉迷于她们的美色之中,很少出宫处理政府事务,公务全都是通过中黄门(高级宦官)来回传达,《二十四史剳记》还加了一句:“左贵嫔(刘英)决之”。
    看到六刘已经专宠,刘聪的妈妈张太后心急如焚,她强烈要求儿子刘聪收纳他表哥、辅汉将军张寔(不是凉州的张寔)的两个女儿张徽光、张丽光当贵人,刘聪无奈,只好听从。
    
    对于刘聪沉湎于酒色的记载很多。
    赵翼的《二十四史剳记》卷15《一帝数后》条,说:“一帝一后,礼也。至荒乱之朝,则漫无法纪,有同时立数后者。……刘聪僭位,立其妻呼延氏为皇后,后死,纳刘殷女为皇后,后死,又纳靳准女为皇后,未几进为上皇后,而立贵妃刘氏为左皇后,贵嫔刘氏为右皇后,又立樊氏为上皇后。四后之外,佩皇后玺绶者,又七人,后又以宦者王沈养女为左皇后,宣怀养女为中皇后。”
    
  
  
    二五五、怀帝之死
    
    
    君主荒淫,自然会影响到政务。要命的是,刘聪虽然属于富二代,但是形同开创,但刘聪却完全具备了富二代们身上所有的缺点,并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次,刘聪因为宫廷所用的鱼蟹不足,就杀掉了左都水使者襄陵王刘摅。又一次,他计划兴筑的温明殿、徽光殿,因为没有如期完工,也立斩将作大匠望都公靳陵。
    除了刑罚严峻以外,刘聪还特别喜欢打猎、捕鱼,史书记载:“聪游猎无度,常晨出暮归,观渔于汾水,以烛继昼。”中军大将军王彰进言说:“如今,天下还没有完全平定,晋王朝还尸居余气,你不害怕刺客刺杀,在外面总是玩到半夜还不回宫,陛下应当想想先帝创业的艰难,您继承大统的不易。鸿业已经建立,四海也都对您充满了期盼,大业怎能功败垂成!近来看到陛下所作所为,我实在是痛心了很长时间了。况且,如今愚昧的民众归附我朝之心还不专一,思念晋王朝的念头仍很强烈,刘琨又近在咫尺,派出的刺客杀手朝发夕至,陛下您却轻率地离开宫中,一个刺客就可以把不拿下。愿陛下改变过去的作风,注意自己的行为,那是天下亿兆人民的福分啊。”
    听罢,刘聪不禁大怒,立即下令斩了王彰。王彰的女儿是刘聪的上夫人,她跪在刘聪面前磕头,苦苦哀求,这样,刘聪才把王彰的死刑立即执行改判为囚禁在诏狱,缓期执行。
    听到这个消息,刘聪的母亲张太后为此三天不进饮食。皇太弟刘乂、单于刘粲,抬着棺木恳切规劝。刘聪又一次发作:“我岂是桀、纣之类的人,要你们来哭活人!”太宰刘延年、太保刘殷等三公、部长级官员以及侯爵等一百余人一起脱下官帽,流泪乞求,说:“陛下您东平洛阳,西定关中,您功勋之高,恩德之厚,历史上没有人能比。从前世上有尧舜,当今社会则有陛下您。”——这样的话,刘聪听起来最受用,真惊诧于人如此不自知——“但是,近来,您却只因宫廷暂时稍稍缺少供应,便诛杀亲王公爵。直率的言辞,违背陛下的旨意,便立即囚禁大将,这些,我们无法了解,十分忧虑,寝食不安。” 一句好听的话比老母亲绝食三天、弟弟儿子劝谏还见效,刘聪一听,好像突然恢复了理智,他感慨地说:“我昨天酩酊大醉,做出的事不是我的本心,如果各位不这样提醒,我还认识不到错误。”每人赏赐一百匹绸缎,派侍中持节释放了王彰,对王彰道歉说:“先帝在世时,就视你为左右手,你有功两代,我怎敢忘记?我这次的过失,盼望你能忘掉,你尽忠忧国,正是我所盼望的。现在擢升你为骠骑将军,封定襄郡公。以后我有不对之处,仍请你多多指教。”
    
    就是这样一个人主导着一个创业中的帝国。
    到312年的6月,刘聪打算封贵嫔刘英为皇后,张太后坚持要封自己的侄女贵人张徽光,刘聪不得已,只好同意。刘英气愤之下,不久就逝世了,于是,六刘变成了四刘。——因为,前不久,刘聪已经将其中的一个小刘让给了晋怀帝。
    这年年初的时候,刘聪封司马炽为会稽郡公,并加授宰相级的仪同三司,同时被俘的庾敳的哥哥庾珉也随着加官晋爵。有一次,刘聪无所事事,就把司马炽招来陪聊,他问司马炽:“你从前当豫章王的时候,我跟王济一块去拜访你,王济曾向你介绍我。你说:‘久闻大名!’你还把你自己创作的乐府诗歌让我看,并对我说:‘听说你很会做辞赋,请你替我看看。’我当时和王济都写了一篇《盛德颂》,你看过以后,赞叹了很久。后来,你带着我们去大堂射箭,我射中了12支箭,你和王济都射得9支,你还送给我一张桑木弓、一个银砚台,这事你还记得不记得?”司马炽说:“臣怎么敢忘记?只恨在下当时不识龙颜!”刘聪继而问道:“你们司马家骨肉相残怎么这么厉害?”司马炽说:“这不是人力而是天意。大汉王朝将接受天命,因此,司马家族才替陛下自我铲除吧。如果我们司马家能够保住武皇帝的基业,九族和睦团结,陛下又怎能坐上宝座呢?”当天,两人回忆往事,似乎又回到了昔日美好岁月,相谈甚欢,一直谈到傍晚,刘聪心里美滋滋的,“妻子如衣服”,刘聪一高兴,就把自己的小刘贵人赏赐给司马炽做妻子,并对司马炽说:“她可是名公卿的孙女,今天特意送给你做妻子,你可要好好待她啊。”拜小刘为会稽国夫人。
    但是,好景不长。
    很快就过年了,到了永嘉7年,313年元旦,刘聪在光极前殿举行盛大的宴会,命令司马炽穿着平民百姓的衣服给在座的群臣倒酒。目睹故主受到如此侮辱,光禄大夫庾珉、王俊等,不胜悲愤,嚎啕痛哭。也许这使刘聪想到刚刚在蓝谷的惨败,并且伴随着那场惨败,卢谌竟然置老爸卢志和两个弟弟于不顾,在战场上投奔刘琨,这说明了什么呢?人心还没有忘记晋德,这让刘聪十分厌恶,他再也顾不上昔日的友好了,于是,就有人揭发庾珉等企图里应外合,献出平阳,响应刘琨。
    2月1日,刘聪下令诛杀庾珉、王俊等晋帝国旧有臣属十余人,司马炽也被处死,时年30岁。杀掉司马炽以后,刘聪没有忘记把寄存在司马炽那里将近1年的会稽小刘夫人收回,仍让她回到自己的宫中做贵人。
    
    晋怀帝司马炽就这样被处死了。
    各种史料都引用了荀崧对怀帝的评价,他说:“怀帝天姿清劭,少著英猷,若遭承平,足为守文佳主。而继惠帝扰乱之后,东海专政,无幽厉之衅,而有流亡之祸。”没有周幽王、周厉王那种恶行,但是,却有颠沛流离之祸,着实令人叹息……
    
  
    二五七、名士之死(1)
    
    
    312年4月16日,征南将军,都督荆州、湘州、交州、广州、益州、宁州诸军事的名士山简,在夏口溘然长逝,终年60岁。
    在襄阳的时候,山简在习姓大族人家里喝酒,在历史上留下了20余个关于醉酒的成语,诸如“醉倒山公”、“山公酩酊”、“山公倒载”、“醉酒高阳”、“高阳饮兴”、“山简醉”、“山翁醉”、“山公马”、“习池饮”、“醉习园”、“高阳池”等等,除此之外,山简在生前逼走了深得人心的刘弘之子顺阳内史刘璠,这一举动,对于江汉渐乱和王如等人的叛乱都有一定的影响,可以说,山简在荆州期间过大于功。
    这样一个名士死也就死了,但是,由于荆州地区特殊的地理位置,他的死这里却产生了不小影响。
    
    首先是,山简的死,给远在江东的司马睿一个控制荆州湘州乃至交州广州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在司马睿夺取江州的战斗中,山简坐壁上观,并没有支持司马睿,如今山简死了,荆湘地区群龙无首,这当然让司马睿欢欣鼓舞。无独有偶,已经占据湘州的杜弢,也看准了荆州重要的战略地位,他意识到只有拿下夏口(武汉)、武昌(鄂州)地区,守,能够阻挡来自江南的打击,攻,可以顺流而下,占领江南。
    于是,司马睿与杜弢的对决在所难免。
    不过,基于司马睿特殊的地位,当然有更多的优势,他除了命令王敦率众以讨伐杜弢为名,溯江西上以外,还“承制”封官许愿,拉拢荆州地区原有的官员。比如,据《晋书,应詹传》的记载:在山简死后不久,司马睿就加封南平太守应詹为建武将军,王敦认为似乎这样做还不够,又建议司马睿加封其为监巴东五郡诸军事,赐爵颖阳县侯。
    除此之外,山简死后,荆州局势对司马睿变得十分有利。已经占据荆州北部地区数年之久的变民头领王如,每况愈下,十分奇怪的是:王如所部连年种植的谷子,到收割的时节都变成了野草,颗粒无收,一年如此,连续几年都是如此。王如部众为了填饱肚子,互相攻杀,王敦趁机攻讨,各部相率投降了王敦。王敦的从弟王棱喜爱王如的骁勇,收为自己的帐下;而王如另外一部却西去,辗转进入到了梁州。
    
    其次,除了司马睿把手伸向了荆湘地区以外,群龙无首的原山简旧部,个别野心家也纷纷起事。曾为新野王司马歆的牙门将胡亢聚众起兵,占据竟陵郡(今湖北省钟祥市),自称楚公,控制了汉水中游地区,他任命过去的老相识、原司马歆的南蛮校尉杜曾为竟陵太守,二人沆瀣一气,趁乱纵横荆州,到处抢劫。
    紧接着,山简的参军王冲,趁着荆州刺史王澄亲自出兵讨伐杜弢之机,聚众奉迎南平太守应詹为荆州刺史,王冲向来对应詹十分佩服,就将应詹迎接到自己的驻地,(具体位置不详,《晋书,应詹传》只说王冲起兵豫州,根据《晋书,王澄传》记载的王澄从江陵躲避东下的情况分析,大约就在荆州刺史治所江陵附近地区。)他见到应詹以后,才对应詹说明了情况,请应詹做荆州刺史。应詹对王冲也比较了解,以为此人是个流氓无赖,不足共事,就拒绝了王冲的要求,又回到了南平。王冲对应詹十分敬慕,所以,也不以为意。于是,王冲就自称为荆州刺史。
    而此时,真正的荆州刺史王澄却正领兵南下,讨伐杜弢,部队行进到作塘(湖南省安乡县北)。消息传来,名士王澄大为惊慌,他赶紧回军,命令自己的将领杜蕤(杜曾的族兄)回去镇守政府所在地江陵,而自己则移驻到孱陵(湖北省公安县西),不久,又移驻沓中(公安县东)。别驾郭舒劝阻说:“阁下主持荆州军务,虽然没有特别的建树,但仍是州人维系的中心。现在,向西召集华容(成都国首府,湖北省潜江市西南)的部队(也就是王机的部队),足可以生擒王冲这个小丑,为什么自行放弃努力,慌忙逃命呢!”王澄拒不听从,并打算与郭舒一齐东下江南。郭舒说:“我是一州的行政首脑,不能安定人民,而使您逃亡,我不忍心渡过长江。”王澄让郭舒代理南郡太守,郭舒遂留驻在沌口(湖北省武汉市西南·沌水注入长江处)。由于没有粮食,郭舒就到湖泽中采择野生的稻谷为生,乡人把郭舒的牛偷去杀吃了,郭舒知道以后,偷牛人前来谢罪,郭舒说:“你吃牛是因为饥饿,剩余的肉我们一起吃吧。”郭舒以前与杜曾同过事,对杜曾很关爱,在竟陵的杜曾招郭舒入伙,但被郭舒拒绝了,为此,杜曾十分恼火,正好王澄又任命郭舒为顺阳内史,郭舒经过竟陵前去上任,却被杜曾袭击,郭舒只好逃回王敦身边,被王敦任命为从事中郎。
    听说王澄逃难而来,司马睿的心里可想而知,他顺势征召王澄做军咨祭酒,而命自己的军咨祭酒周顗去接替王澄做荆州刺史,王澄同意了。
    此时的王敦作为陶侃等人讨伐杜弢的后援,正驻守在豫章郡(江西南昌市)。王澄路过此地,前往拜访。王澄夙有盛名,名气高于王敦、王导很多,一般人对其都十分倾慕;并且王澄勇力绝人,素来为王敦所忌惮。据《世说新语》记载,王澄这个人有一个毛病,就是:“迈世有俊才,少所推服。”也就是说,此人向来自以为是,从未轻易佩服过谁。见到王敦以后,王澄还像往常那样趾高气昂,教诲王敦,甚至言语之间侮辱王敦,这让王敦顿生杀机。其实,另据《世说新语,尤悔》的记载:“王平子始下,丞相语大将军:‘不可复使羌人东行。’平子面似羌。”看来,王导也因为忌惮王澄的大名,已经布置王敦要杀掉王澄了,而王澄尚且不知。王敦请王澄留宿几天,企图趁着王澄熟睡时将其杀掉。但是,王澄自己不仅武功很高,手上经常拿着一个玉靠枕,作为自卫工具,(名士就是不一样,以身佩宝剑为羞,而是那个玉枕!)而且王澄身边还有20名武功绝顶的卫士(史称“绝人”),拿着铁马鞭寸步不离,王敦无法下手。
    于是,王敦想到了一个主意,他假装请王澄及其随从喝酒,先将王澄的左右灌醉,然后,装作十分好奇的模样,要借王澄的玉枕看看。等接过王澄递来的玉枕后,王敦就势下床,立刻露出狰狞的面目,对王澄说:“你为什么与叛贼杜弢通信?”王澄知道事情要坏,但是仍然坦然回答道:“真相自然会明白。”王敦转身想进里屋,王澄赶紧用手拉着他的衣带,把王敦的衣带都拉断了,王敦挣脱而去。王敦手下就要近前,王澄一跃而起,跳上房梁,破口大骂:“你王敦做事竟然如此卑鄙,灾祸一定会降临到你自己头上!”王澄终因寡不敌众,被王敦的身边的力士路戎绞杀,终年44岁。
    远在并州的刘琨听到王澄的死讯,叹息地说道:“这是王澄自取的啊。” 因为刘琨在王澄离开洛阳前往荆州的时候,看到他旁若无人地爬树,就曾劝谏过他,而《世说新语,馋险》也说王澄为“形甚散朗,内实劲侠。”以此处于乱世,难免身遭不测……
    
  
    二五八、名士之死(2)
    
    
    《世说新语,赏慕》在说完王澄很少佩服别人的同时,却说“每闻卫玠言,则叹息绝倒。”于是,就有了当时人们都知道一句话,就叫做:“卫玠谈道,平子绝倒。”那么,为什么卫玠能够如此受人敬重?
    卫玠本人就有不同凡响的身世:卫玠的妈妈是王浑的女儿,王济是卫玠的舅舅;卫玠的伯母是何曾的孙女;卫玠的前妻是乐广的女儿,也就是说卫玠和成都王司马颖是“一肩挑”;而卫玠的后妻又是山简的女儿。过去我们说过,被誉为“玉人”的,有晋一代,除了裴楷,就是卫玠。
    卫玠的舅舅骠骑将军王济,是何等桀骜不驯之人,可是,每次见到卫玠,总是由衷地叹息说:“卫玠在身边,就好像珠玉在侧,感觉自己是那么的形秽。”他又曾经对人说:“与玠同游,就像是明珠在侧,朗然照人。”过去,我们还说过,王澄、王玄、王济都负有盛名,但是,人们却说:“王家三子,不如卫家一儿。”
    卫玠做人有一个很值得我们学习的长处,那就是,他认为,两人言谈有冲突的时候,如果是因为对方胸怀或者智慧达不到你的境界,那要承认人与人之间是有差别的,所以,就可以原谅他;如果他各方面和你水平差不多,的确是探讨来的,那卫玠有足够的智慧和口才用理论说服他,因此,卫玠终身不会因此而生气。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从小体弱多病,他妈妈王氏也因此,禁止卫玠多说话。
    洛阳陷落前,卫玠带着母亲离开了洛阳,到江南避难。《世说新语,言语》记载,由于长途跋涉,加上家国沦没,卫玠的心情是很沉痛的,将要过江的时候,卫玠对随从说道:“见此茫茫,不觉百端交集,苟未免于情,亦复谁能遣此!”意思是说:看到这茫茫的大江,不觉百感交集,人如果还残存着感情这东西,谁又能排遣得了这种悲凉之情呢?文人是敏感的,而敏感又反过来影响着卫玠的建康。
    
    大约是在娶了山简的女儿以后,卫玠又带着母亲和妻子继续东下江南。一行人先来到王敦所在的豫章,卫玠见过王敦,当时,折齿名士谢鲲正是王敦的长史,本来谢鲲就十分敬重卫玠,相谈之下,两人都十分高兴,本来王敦是让谢鲲来陪客的,结果,卫玠与谢鲲二人谈的投机,根本不理睬王敦,三人谈论通宵达旦,但是,王敦一句话都插不上。傻乎乎地陪着人家一夜,第二天,王敦也随喜地说:“过去王衍在中朝曾吐金声,此子又在江南吐出玉音,清谈哲理的风尚,断而复续。我没有想到在这纷乱的永嘉末年,又听到了正始年代的声音,何晏如果还活着,肯定又会叹息绝倒。”但是,正是由于与谢鲲通宵达旦得谈论,卫玠疲惫至极,从此,病情加重,卧床不起。
    
    虽然卫玠没有与王敦多说什么话,但是,还是感觉此人“好居物上,恐非国之忠臣。”于是,卫玠强忍病痛,坚决要求去建业。到建业以后,建业的人们就象过年一样,兴高采烈地想一睹卫玠的风采,一路鞍马劳顿的卫玠,病情更为严重。在这些希望见到卫玠的人中,也有名臣王导,《世说新语,容止》记载:王导去见卫玠,回来说:“他外表瘦弱,虽然整天调养,但是,好像连丝质衣服穿上都不能承受一样。”很快的,卫玠就因病去世了,当时的人们说:“看杀卫玠”。意思是说卫玠是被人看死的。如今,有人说卫玠根本就没有到过建业,因此也不存在“看杀卫玠”这件事,个人认为,卫玠的确是在建业去世的,因为,《世说新语》和《晋书》都有明确的记载,如果卫玠没有到过建业,那身在司马睿身边的王导见卫玠从何谈起呢?
    卫玠和王承被誉为江左第一名士,卫玠去世后,谢鲲恸哭不已,有人问他卫玠和你不沾亲也不带故的,你为什么这样呢,谢鲲回答说:“栋梁折断了啊,不自觉地才这样恸哭啊!”
    
    也许永嘉6年,就是一个名士凋零的念头,除了前三人以外,还去世一个重量级的人物,那就是江南名士——顾荣。
    顾荣在司马睿立足江南之初,起到了凝聚南方人士人心的巨大作用,可以说,司马睿在江南之所以能够立定脚跟,从很大程度上,与顾荣和纪瞻号召南方豪族与之合作有关。顾荣投身司马睿以后,就一心一意进行辅佐,当时,司马睿喜爱的郑贵嫔有病,(史书有误,当时司马睿并没有登基,不过根据《晋书,简文宣郑太后传》,应该就是生下简文帝的郑阿春,但是,郑阿春却一直是夫人,而不是贵嫔,此处暂时存疑。)司马睿在宫中祈祷,拒绝见臣下,顾荣就曾经直言相劝。也许是忠言逆耳,也许是南北隔阂,顾荣去世后,司马睿开始的时候,只给予人家比照齐王司马冏功臣的待遇处理,这让江南人士一片哗然,不得已,司马睿才又追赠顾荣为侍中、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谥号:元。
    顾荣生前喜欢弹琴,去世的以后,家人在灵台旁边放上顾荣生前用过的琴,“江左步兵”张翰张季鹰去吊唁,恸哭以后,登上床,拿着那琴就弹了几曲,然后自言自语地叹息道:“顾彦先啊,顾彦先,你还欣赏到这吗?”说到这里,又恸哭起来,然后,不搭理丧主,就离去了。
    顾荣的死,使得司马睿丧失了一个能够以个人的人格魅力统一南方豪族思想的人,也间接导致了以后周勰事件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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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五九、大乱荆州(1)
    
    
    自311年洛阳陷落、杜弢起义直到317年晋愍帝被俘、司马睿即位,在这长达6、7年的时间里,荆州地区一直处于战乱之中:大致有一胡(胡亢)、三王(王如、王冲、王机)、二杜(杜弢、杜曾),相继在此作乱。
    史料没有告诉我们一直活跃在荆州北部地区的王如,是什么时候投降王敦的,但是,《资治通鉴》的作者依据《晋书》记载313年王如的余党进入汉中盆地,所以,把王如流民投降的时间定在了312年,这也有一定的合理性。
    荆州位居长江中游,上连巴蜀,下接江扬,处于枢纽位置。相对于江南而言,荆州是上游,顾炎武纵观历史兴衰以后,在他的《亭林文集》卷6的《形势论》中,指出:“厚荆襄”、“阻两淮”,是东南政权的立国之本。顾祖禹在他的名著《读史方舆纪要》中也说:江南政权“有江汉而无淮泗,国必弱;有淮泗而无江汉之上游,国必危。”
    湖南湖北以及南阳盆地,连为一体:南阳盆地三面环山,一面开口,北侧是伏牛山;东部是桐柏山,连接着湖北东部的大别山、大洪山,再往南,过长江,到罗霄山脉;西部是秦巴山脉,南到长江三峡,过长江是湘西山区;南部则是湖南与广东交界的五岭。这样看来,整个南阳盆地、湖北、湖南,又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大盆地。不过,在两晋南北朝时期,湖南远远没有开发起来,因此,战略地位还无法与湖北相提并论。
    就荆州的形势论,顾祖禹说:“湖广之形胜,在武昌乎?在襄阳乎?抑荆州乎?曰:以天下言之,则重在襄阳;以东南言之,则重在武昌;以湖广言之,则重在荆州。”一语道破天机。
    也就是说:南方要进取天下,西路军必须夺占襄阳,进而进入南阳盆地,西可以入武关,进入关中;东可以出方城,逐鹿中原;北可以进入洛阳,掌握天下枢纽,因此,在争夺霸业的过程中,襄阳起着联络上下的作用。
    那么,要经营江南的话,关键位置就是扼守长江中下游的武昌了。因为,这里,北有大洪山,南有罗霄山,要想进入长江下游,这里是必经之水路。
    那么,要经营荆州本地呢?江陵又相对处于上游,在古代,江陵与襄阳之间是沼泽纵横之地,占据江陵,可以北攻襄阳也可以顺江东下,直至武昌。
    
    基于荆州如此重要的战略位置,身居下游的司马睿势在必得。如今,陶侃作为司马睿任命的武昌太守,正处于司马睿控制范围的最西边。不过,陶侃的确不负众望,他在太守任上,将武昌郡治理得井井有条。《晋书,陶侃传》记载,就在他做武昌太守期间,长江上有很多强盗,陶侃命令军士假扮商船引诱,抓获了几个,审问之下,竟然是西阳王司马羕的亲信,于是,陶侃把脸一翻,整顿军队就包围了西阳王司马羕的驻地,逼令司马羕交出贼人,司马羕一看大事不妙,只好缚送出自己帐下20名亲信,陶侃全部予以斩首示众,从此,江面肃清,知道武昌郡安定,老百姓都往这里来讨生活。史书记载,“流亡者归之盈路。”——这个西阳王司马羕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他是汝南王司马亮的第三子,过去我们说过,在他老爸司马亮被杀那一夜,玉人裴楷拉着小司马羕“一夜八迁”的那位,他是司马睿的堂叔,是传说中的“五马浮渡江,一马化为龙”的五马之一。因为辈分比较高,所以,在司马睿承制以后,被拜为抚军大将军、开府,给千兵百骑待遇。此次,司马羕与自己的四弟南顿王司马宗,根据司马睿的命令,统帅北方到来的难民,准备充实淮河上游与长江之间地区(即所谓的江西地区,石勒曾在此驻军),这也是司马睿解决南北居民争地矛盾、巩固淮河防线的一个重大决策。但是,由于江西地区“荒梗”,既荒凉又有盗匪,无法生存,司马羕并没有完成使命,不仅没有完成使命,反而组织人员打家劫舍,这位爷也真够可以的了……
    《晋书,朱伺传》中也记载了陶侃手下的战将朱伺剿灭江洋大盗的事情:朱伺的出身与陶侃十分相似,年轻的时候只是吴国牙门将陶丹的勤务兵,史书记载,朱伺“有武勇,而讷口,不知书”,对士大夫十分谦恭。朱伺有一句特别有名的话,那还是在杨珉做江夏太守的时候,大家一起讨论如何平定张昌之乱,属下都是七嘴八舌,说得很热烈,杨珉问朱伺为什么不说话,朱伺回答:“大家都是用舌头杀贼,我是用力量杀贼。”又问:“你为什么次次都能战胜?”朱伺回答:“两军对阵,只用忍。敌人忍不过我,所以我能胜。”到了建兴年间,陈声率领二千余家无赖在长江上抢劫,陶侃命令朱伺讨伐,经过苦战,讨平了陈声。
    
    从对司马羕一事的处理上,我们大约可以看出陶侃强硬的性格。那司马羕可是司马睿登基以后元旦朝会的时,专门为其设床的人啊,他就是敢碰!
    因为,陶侃知道只有自身安定了,才有可能在对敌斗争中取得胜利。虽然投靠司马睿比较晚,但是,他以自身的能力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于是,司马睿命令振威将军周访、广武将军赵诱受陶侃的节度,在陶侃的指挥下,初战即击破了杜弢,阻止了其东下的步伐。因此,在王澄同意与周顗职务对调以后,司马睿就让周顗立即溯江而上,去上任去了。
    而如今(312年底),整个荆湘地区的形势是:
    北面:由于王如投降,最北端的南阳,襄阳一带出现暂时的权力真空,而原密县政府首脑荀藩(荀勖之子)及其弟弟荀组,因为不愿随阎鼎去关中,而中途逃离,辗转来到荥阳郡的开封。在此之前,荀藩就已经任命自己的族子荀崧为监江北诸军事、南中郎将、后将军、假节、襄城太守(《晋书,荀崧传》的其他版本都记作襄阳太守,而宋本记作“襄城太守”,《资治通鉴》、《通志》均作“襄城太守”。)此时,也许是看到宛城出现了权力真空,荀藩又改任荀崧为都督荆州江北诸军事、平南将军,开进了宛城(即今天的河南省南阳市),而任命荀崧手下的大将石览为襄城太守,作为联系开封与南阳之间的纽带。
    汉水中下游地区:东侧,有胡亢自立为楚公,手下有猛将杜曾,占据竟陵地区。西侧,有王冲的变民队伍。
    沿着长江地区:自西往东,江陵由杜蕤驻守,南平为应詹,夏口、武昌地区(即:武汉、鄂州地区),杜弢军与陶侃、周访、甘卓的部队相持。
    湘州的大部地区:为杜弢占领。
    过去我们说过,周顗是安东将军周浚(也是二王争功中的主角,长期镇守东南)的大儿子,从小就有重名,“神采秀澈”。《世说新语》上关于周顗的趣事很多:《言语》记载,周顗仪态雍容,注重外表。去见王导,一下车,就需要好几个扶着,王导看着、笑着。周顗坐下来以后,就高傲地吹口哨、吟诗文,王导说:“你想效仿阮籍嵇康么?”周顗回答:“我岂能不效仿近处的您,而去效仿遥远的他们呢?”《赏慕》称:世目周侯“嶷如断山”。大概是说,高峻得就象巍峨险峻的高山。把一个人比作一座山是什么概念呢?《汰侈》称:王羲之小的时候,参加周顗家的宴席,坐在末位,周顗割下牛心给他吃(牛心被认为为最珍贵之物),从此王羲之才出了名。
    这样一个大名士是被司马睿寄予了厚望的,司马睿给他的官职是:宁远将军、荆州刺史、领护南蛮校尉、假节。然而,遗憾的是,周顗刚到州境,建平郡(重庆市巫山县)流亡到当地的难民首领傅密,就聚众起兵,配合巴蜀难民首领杜弢。杜弢部下将领王真,袭击沔阳(湖北省仙桃市西南),周顗十分狼狈,无计可施,陶侃命令手下吴寄领兵解救,周顗才逃脱。周顗驻防在浔水城(湖北省武穴市东北),又受到杜弢的围困。面对来势汹汹的杜弢,扬州方面的征讨都督王敦,命令武昌郡(湖北省鄂州市)太守陶侃、寻阳郡(江西省九江市)太守周访、历阳郡(安徽省和县)太守甘卓,联合攻击企图进攻武昌地区的杜弢。王敦率大军进驻豫章郡(江西省南昌市),作为各军的后援。
    陶侃再次派明威将军朱伺率军救援,杜弢退保泠口(大约在今湖北蕲春附近地区)。
    陶侃对众将说:“杜弢一定会偷袭武昌,我军应当回城,急行军三天三夜可以到达,你们能不能忍着饥饿战斗?” 部将吴寄说:“还想忍饥挨饿10天。我们白天战斗,晚上捕鱼吃,肯定能行。”陶侃听了十分高兴。杜弢果然偷袭武昌,陶侃命令朱伺等率军逆击,又一次大破杜弢,缴获了大量辎重。此战,陶侃部将明威将军朱伺头戴铁面具,用强弩射杀杜弢大帅数人,杜弢水军打不过,都弃船登岸,在岸边列阵。朱伺在水军在水上来回强攻,流矢射中小腿,仍然气色不变。不久,陶侃其他将领所部纷纷赶到,杜弢军大溃,被杀死了一大半,杜弢趁夜率领残兵败将,狼狈逃回了长沙。陶侃派遣参军王贡向王敦报告胜利的消息,王敦说:“如果没有陶侯,便没有了荆州。周顗才入境,就被敌人打败,不知道他的刺史是怎么当的?”王贡趁机说:“荆州正处多事之秋,必须陶龙骧当刺史才行。”王敦表示同意,当即上表拜陶侃为使持节、宁远将军、南蛮校尉、荆州刺史,领西阳、江夏、武昌三太守,镇于沌口,后又移驻沔江(湖北省仙桃市西南)。周顗被解救出来以后,从浔水出发,逃到后方王敦的驻地豫章。王敦趁机强留周顗不放,王敦的军司戴邈解救,王敦还是不听,最后,还是司马睿亲自出面,假装任命周顗为兖州刺史、扬威将军,王敦这才放了周顗。——考查王敦的本心,也许从此时开始,他就不太规矩,要么把名士杀掉,要么要留在自己的身边。——等周顗回到建业,司马睿又不重新任命他为军谘祭酒了。因为,此时,司马睿肯定也感觉到王敦王导一家的势力太大了,他需要依靠其他的大族来寻求一种平衡吧。还是王导聪明,据《世说新语,赏慕》记载:等到周顗回到了建业,还没有被任用的时候,王导就给人写信,表态说:周顗是“雅流弘器,何可得遗?”
    作出了主动任用周顗的姿态……
    
  
  
    二五九、大乱荆州(1)
      
      
      荆州位居长江中游,上连巴蜀,下接江扬,处于枢纽位置。相对于江南,荆州处于上游,因此,荆州的得失对于江南政权来说,举足轻重。顾炎武纵观历史兴衰以后,在他的《亭林文集》卷6的《形势论》中,指出:“厚荆襄”、“阻两淮”,是东南政权的立国之本。顾祖禹在他的名著《读史方舆纪要》中也说:江南政权“有江汉而无淮泗,国必弱;有淮泗而无江汉之上游,国必危。”
      从更大的视野看待整个荆州、湘州和南阳国,我们可以看出湖南湖北以及南阳盆地,是连为一体的:南阳盆地三面环山,一面开口,北侧是伏牛山;东部是桐柏山,连接着湖北东部的大别山、大洪山,再往南,过长江,到罗霄山脉;西部是秦巴山脉,南到长江三峡,过长江是湘西山区;南部则是湖南与广东交界的五岭。这样看来,整个南阳盆地、湖北、湖南,又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大盆地。不过,在两晋南北朝时期,湖南远远没有开发起来,因此,战略地位还无法与湖北相提并论。
      就荆州的形势论,顾祖禹说:“湖广之形胜,在武昌乎?在襄阳乎?抑荆州乎?曰:以天下言之,则重在襄阳;以东南言之,则重在武昌;以湖广言之,则重在荆州。”一语道破天机。也就是说:南方要进取天下,西路军必须夺占襄阳,进而进入南阳盆地,西可以入武关,进入关中;东可以出方城,逐鹿中原;北可以进入洛阳,掌握天下枢纽,因此,在争夺霸业的过程中,襄阳起着联络上下的作用。那么,要经营江南的话,关键位置就是扼守长江中下游的武昌了。因为,这里,北有大洪山,南有罗霄山,要想进入长江下游,这里是必经之水路。那么,要经营荆州本地呢?江陵又相对处于上游,在古代,江陵与襄阳之间是沼泽纵横之地,占据江陵,可以北攻襄阳也可以顺江东下,直至武昌。
         
      基于荆州如此重要的战略位置,身居下游的司马睿势在必得。但是,诱人的荆州是一颗烫手的山芋,自311年洛阳陷落、杜弢起义直到317年晋愍帝被俘、司马睿即位,在这长达6、7年的时间里,荆州地区一直处于战乱之中:大致有一胡(胡亢)、二杜(杜弢、杜曾)、三王(王如、王冲、王机),相继在此作乱。如今(312年底),司马睿面对的整个荆湘地区形势是:
      北面:史料没有告诉我们一直活跃在荆州北部地区的王如,是什么时候投降王敦的,但是,《资治通鉴》的作者依据《晋书》记载的王如余党于313年进入汉中盆地,所以,把王如投降的时间定在了312年,这似乎也有一定的合理性。由于王如投降,荆州最北端的南阳、襄阳一带暂时出现了权力真空,原密县政府首脑荀藩(荀勖之子)及其弟弟荀组,已辗转来到荥阳郡的开封。荀藩任命自己的族子荀崧为监江北诸军事、南中郎将、后将军、假节、襄城太守(《晋书,荀崧传》的其他版本都记作襄阳太守,而宋本记作“襄城太守”,《资治通鉴》、《通志》均作“襄城太守”。)此时,也许是看到宛城出现了权力真空,荀藩又改任荀崧为都督荆州江北诸军事、平南将军,开进了宛城(即今天的河南省南阳市),而任命荀崧手下的大将石览为襄城太守,作为联系开封与南阳之间的纽带。
      汉水中下游地区:东侧,有胡亢自立为楚公,手下有猛将杜曾,占据竟陵地区。西侧,有王冲的变民队伍。
      沿着长江地区:自西往东,江陵由杜蕤驻守,南平为应詹,夏口、武昌地区(即:武汉、鄂州地区),杜弢军与陶侃、周访、甘卓的部队相持。
      湘州的大部地区:为杜弢占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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