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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王树声

_5 王树声传编写组 (现代)
  王树声一看到这情景,手臂一挥,喊道:“上刺刀,跟我冲!”
  可是警卫员死活拽着王树声不放:“师长,你不能去,你要指挥全局!”
  “什么不能去,你放开我!”王树声一把推开警卫员,与战士们一道冲了上去。
  敌军久攻未下已是疲惫至极,加上平日烟枪不离手,哪见过这样的阵势,吓得抱头鼠窜,纷纷溃退。
  就这样,七十三师顶住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直至十一师、十二师迂回包抄完毕。
  5 月21 日。拂晓。
  徐总指挥一声令下,气势磅礴的总反攻开始了。王树声率七十三师乘势向敌人发起强大攻击,与十师、十二师一道将敌左纵队十二个团分别包围于空山坝以甫的徐家湾、牛角坝地区。
  经过三昼夜激战,红四方面军全歼敌人七个团,击溃敌六个团,俘敌旅长杨杰、覃世科及官兵五千余人,空山坝之战大获全胜。
  王树声率七十三师乘胜追击,收复南江。其余各路红军也先后收复通江、巴中等地,并将根据地扩大了一倍以上。
  战后,徐总指挥握住王树声的手,说道:“你们七十三师坚守阵地,顽强地与敌人争夺每寸土地、每棵树木,为反攻创造了有利的条件,你们辛苦了!”
  王树声连连摆头:“不,不,坚守阵地是我们的任务,歼灭田颂尧是广大将士浴血奋战齐心协力的战果,我们算不上辛苦,只是损失了不少好兄弟!”一想到那些跟自己辗转几千里,从大别山区一道走出来的战友,王树声就不免难过。
  “是啊,我们的战士作出了不小的牺牲,他们是为革命而死,他们的死重如泰山!”徐总指挥握紧王树声的手,安慰他道。
  王树声望着仍是硝烟弥漫的战场,心中万分感慨。空山坝大战之后,他更加坚定了革命的信念。
  1933 年6 月底。木门。
  红四方面军召开总结大会。
  徐向前、王树声、李先念、许世友、王宏坤、陈友寿、陈昌浩等重要将领参加了会议。会议有两个中心议题:一是总结反三路围攻的经验和教训,二是讨论扩军的问题。
  会上,大家喜气洋洋。的确,挫败田颂尧的三路围攻大长了红四方面军的士气。辗转数千里来到川北,他们确实需要几场胜利来改变一下革命的形势。
  “大家畅所欲言,说说这次战斗的亲身体验和感受。”这次会议由徐总主持,他首先发了话。
  “咱们诱敌深入的战术用得很好,我看那田颂尧愚蠢得很,他恐怕是难以向蒋介石交差喽!”李先念用浓厚的红安口音说道。
  “田督办交不了差,恐怕蒋介石又要另觅‘爱将’,这仗估计是越打越大!”陈昌浩说。
  “今后,我们应该采取更为灵活的战术,尽量避免和减少无谓的牺牲,争取把仗越打越灵活!”王树声也插上了话。
  “对,仗要越打越灵活,要善于发动广大群众,不断壮大革命队伍!”
  王宏坤说。
  与会的各位首长都谈了自己的看法,总结了经验和教训。大家群策群力,为今后革命的发展提供了不少的建议。
  徐向前就红四方面军扩军的问题作了简要报告,即原来的十师、十一师、十二师、七十三师分别扩编为第四、九、三十、三十一军,军下辖师。各军军长及政治委员、副军长、下辖各师师长及政委的人选在会上都基本确定下来。但就红四方面军副总指挥的职务,大家委实讨论了一番。
  按军部的决议是让王树声担任这一职务的,可徐向前总指挥一宣布这个决定时,王树声连忙摇头。
  “不行,不行,我连军校都没上过,这副总指挥我干得下来吗?”
  一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徐向前笑着说道:“咱们的王军长可是声名在外呀!从鄂豫皖到川陕边,打过多少硬仗,有勇有谋,谁不知晓?你不上军校照样打胜仗,这恰恰说明了你的高明之处。”
  “我看树声有点过于谦虚!上次空山坝一战,你们七十三师功劳最大,论功行赏,你是推不掉的!”李先念很是佩服这位老乡。
  “过去打仗人马少,打的是游击战,打不赢就往山沟老林里钻,现在不同,千军万马的,我恐怕不行!”王树声还在推托。
  原七十三师政委张广才最了解王树声的脾气,故意用激将法,说道:“看你这个人,打起仗来威风凛凛,怎么现在变得婆婆妈妈的,是不是又想回乘马岗打游击去?”
  众意所向,王树声不好再推托。于是他担任了红四方面军副总指挥兼三十一军军长。
  扩编工作结束后,红四方面军立即转入三个月的军政训练时期。王树声深明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性。他经常深入连队,亲自督促各级干部抓好这一项工作。每逢部队休整,他亲自上讲台为战士们宣讲中国共产党的政治主张,红军的斗争历史和铁的纪律以及如何开展群众工作等,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而每每此时,王树声老是感觉到自己在麻城高小学的那点东西不够用,便经常向徐向前请教。
  “徐总,我没念过军校,许多东西弄不明白,以后你可得好好教一教我!”
  “树声,你怎么老是军校前军校后的,革命斗争的经验是从实践中摸索出来的,你已经是一个很出色的高级指挥员了!”徐向前答道。
  “徐总,你又笑话我了,你不教,我可要生气了!”王树声故意板着脸。
  “行,行,告诉你,我会令你失望的,那时你可别笑话我哟!”徐向前反过来说道。
  在长期的革命斗争中,他们两人结下了深厚的情谊,既是亲密的战友,又似亲兄弟一般。两人之间无话不谈,更不用说王树声向徐向前请教什么,徐向前肯定是有求必应。
  在王树声的带动下,三十一军掀起了政治学习和军事训练的热潮。上有军长、政委,下到炊事员、马夫,都毫无例外地投身进来。王树声作为一个高级指挥员,也和普通战士一样,跌打滚爬,苦练杀敌本领,而且经常挑灯夜读,苦学战略、战术。
  田颂尧兵败后,蒋介石便抬出另一大军阀刘湘,封他为四川“剿匪”总司令,命其统率各派军阀,再次发动对红军新的围攻。
  扩编后的红四方面军也是精神抖擞。乘敌人新的围攻尚未就绪,四川各军阀之间矛盾重重、互相观望之际,集中主力从八月中旬到十月底进行了仪(陇)南(部)、营(山)渠(县)、宣(江)达(县)三次战役进攻。
  此时,已升任副总指挥的王树声,率领新扩编的三十一军健将,向敌军发起猛攻。王树声从容不迫,指挥若定。
  他们首战广元,三十一军连克元坎子、红大关等要点,又占千佛岩、椰林子险要阵地,并解放了广元城。
  王树声分兵一路再战陕南宁羌,配合许世友的九军攻击仪陇,扫清了南部等县、嘉陵江东岸广大地区的田颂尧残部。
  最后一战王树声指挥三十一军主力和三十军一部,配合宣达战役的主攻部队,很快解放了宣汉、达县、万源三座县城,沉重地打击了刘存厚的川陕边防军。取得了三战三捷的辉煌战果。
  当地乡亲们日夜赶制了几千块帕子和几千双草鞋,送到王树声的部队。
  一位中年妇女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塞到王树声的手里:“首长,这几双鞋垫是俺的一点心意,行军打仗穿着它会更舒服些。”
  王树声打开布包,只见每一双鞋垫子上都绣着“红军万岁”、“一路平安”等字样。王树声看着这些质朴、地道的乡亲们,深深感到革命离不开人民的支持,有了他们,红军革命才有了最稳固的保障。
  “乡亲们,谢谢你们,我们红军战士一定不辜负你们的心意,保证多打胜仗,让大家过上好日子。”王树声大声地说。
  欢迎王树声的还有另外一支特殊的队伍,即是王维舟率领的川东游击队。
  “川东游击队早就听说过,尤其是王将军你更是威名远扬,哎,真是相见恨晚呀!”王树声与王维舟热情地握着手。
  “惭愧,惭愧,没有你们,恐怕我现在还是在深山里打游击喽。”王维舟操着浓重的四川口音。
  “你们打得很好,一口吃了刘存厚的八个团,把这个老军阀打得晕头转向,也为我们减轻了不少压力!”
  “那不光是我们的功劳,没有广大群众的支援,光靠我们游击队,恐怕是不行的。”王维舟说完指了指身边的群众。
  战士们,乡亲们,老的,小的,齐聚一场,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这就是著名的宣汉会师,历史将记住这一刻。
  革命烽火照亮了巴山蜀水。
  1933 年10 月,川北。一个金色的季节。
  革命根据地的农业生产获得了大丰收,到处是丰收的喜悦,到处都是胜利的欢笑。
  丰收之后,人民群众首先想到的是英勇作战的红军指战员。他们整出最好的粮食,用背背、用肩挑,源源不断地送往红军驻地;他们挑出上等棉花,纺纱织布,送往被服厂为红军作军衣。当地群众编着歌谣歌颂红军:
  一九三二年,红军到川边。
  建立新政府,工农掌政权。
  豪绅齐打倒,农民分田地。
  团结搞生产,日子比蜜甜。
  革命的风雷响在天府之国,动地惊天。四川各派军阀惶恐一片,如坐针毡。
  田颂尧被打垮,蒋介石任命刘湘为“四川剿匪总司令”后,10 月,蒋介石在亲自指挥五十万大军对江西中央革命根据地发动第五次“围剿”的同时,又拨给刘湘二百万大洋、万余支枪和五百万发子弹,督令刘湘六路围攻,围剿川陕红军。
  10 月4 日,成都。四川各路军阀召开军事会议。
  “承蒙蒋公栽培,任此要职,还望各位同仁今后多多扶助,早日实现川府的财政统一和民政统一。赶走赤匪,消灭共军是我们首要的目标,诸位将军有什么高见?”刘湘满脸堆笑。
  “不瞒刘仁兄,我田某是全川第一个豁出老命跟赤匪干的,也是栽得最惨的,小弟元气大伤,只怕三年五载也难恢复,此次围剿,我只能作壁上观了!”田颂尧愤恨地说。
  “田将军的损失,我刘某负责为你补上,你大可放心。这次是你找徐向前、王树声复仇的好机会,你可不要错过喽!”刘湘生怕田颂尧搅乱了局面,极力维持他的情绪。
  “现在的王树声已不再是昔日的王树声了,过去他的七十三师让我尝足了苦头。现在他已是红军副总指挥,五个军、八万多人,我田某是难以复仇啊!”
  “田将军,你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等兄弟情同手足,肝胆相照,区区一个王树声能抵得住我们六路围攻吗?”刘湘口气很大,极力为他的部下打气。
  “刘兄你可是堂堂的大总司令,我们怎么能跟你比。再说, 你有老蒋作后台,随便拨给你一点军费,就补起来了,一旦大功告成,我们一同打下的地盘,不都是你老兄的吗?”邓锡侯揭穿了刘湘的用意。
  刘湘一听这活,满心冒火,可又拿这些“难兄难弟”没办法。
  “大敌当前,我们应该同甘共苦。功成之日,论功行赏,我刘某人不会亏待各位兄弟!”
  刘湘花言巧语,极尽能事,终于使各路军阀达成了一致的意见。邓锡候为第一路,田颂尧为第二路,李家钰为第三路,杨森为第四路,刘存厚的残余部为第六路,刘湘亲率其主力为第五路。六路围攻红军根据地。
  “我六路大军齐发并进,分三期作战。第一期攻占宣汉、达县等地,第二期攻占通江、南江、巴中等地,第三期攻战苦草坝。分进合击,步步为营,三个月内肃清全部赤匪!”刘湘大吹牛皮,好不得意地说。
  然而,刘湘高兴得太早了!
  针对敌军的六路围攻,红四方面军各级指挥齐聚在军部,共商良策。
  “我们在粉碎敌人各路围攻后,又进行仪南、营渠、宣达三次进攻战役,长期未得到休整,目前我们应收缩到有利地域,休整补充,做好反围攻的各项准备工作!”徐总说道。
  “对,我们应当停止进攻,适时转入战略防御。”王树声很赞同徐总的主张。
  “敌人六路围攻来势凶猛,我们先避其锋芒,在运动中寻找机会重创敌人!”川东游击队改编为三十三军后,王维舟便担任军长。他也同意停止进攻、积极防御的战略主张。
  “敌军既然分兵六路,我们也应分兵抵御,但不宜太分散兵力。总体上分为东西两线,我负责东线,王树声同志负责西线,各军之间相互策应,争取早日粉碎敌人的六路围攻。”徐总信心十足地说。
  王树声负责的西线,集中了刘湘的一、二、三、四路的兵力,战斗任务相当艰巨。王树声成功地运用反三路围攻的经验,顽强地阻敌,“诱敌深入,收缩阵地”,寻机重创敌军。
  12 月16 日,刘湘发动了第一期总攻。一、二、三、四路各敌军向西线迸犯,王树声指挥各军给敌人以迎头痛击,仅快活岭一战,就歼敌千余。
  负责进攻快活岭的是第一路敌军,由邓锡侯统率。邓锡侯以两个旅的兵力投入战斗,势在必得。
  王树声先让部队有计划地撤退,给敌人造成错觉。同时又分两路人马包抄邓锡侯的退路,最后三路夹攻,干脆利落地吃掉了敌人两个旅的兵力,共计千余人。
  “快活岭一战,真叫快活。”王树声故后对士兵说。
  “首长,你快活,可人家邓锡侯却不快活,两个旅呀,他真叫舍得!”
  战士们戏谑道。
  “他越难受,我们越快活。等把邓锡侯全部吃掉,那才叫真正的解恨!”
  王树声说道。
   年元旦之夜,王树声又“快活”了一次。
  元旦之夜,佳节良宵,敌第三路罗泽州部正沉浸在节日的喜庆之中,而此时,王树声和其他的指挥员却在商量如何“犒劳”敌军。
  “如此良宵美景,大家准备给罗泽州送点什么礼物?”王树声轻松地说。
  “花生米加山药蛋,礼品挺丰厚的吧!”一位指挥员说道。
  “很好!罗泽州吃了,管保他再也爬不起来!”王树声说完。便具体地部署了夜袭罗泽州部的作战方案。
  深夜十二点,王树声发出进攻的命令。各路红军立即从鹅项颈发起猛击,拦腰斩断了罗泽州部所驻驻地五里堆。敌军从梦中惊醒,慌忙向南突围,恰逢从双盘庙增援而来的敌军,双方都误以为是红军,互相打了起来。红军乘机狠打猛追,使罗泽州部损失惨重,从此一蹶不振,再不敢轻举妄动。
  在西线红军的密切配合下,徐向前总指挥率领东线各路红军奇兵夜袭马鞍山,飞兵进击胡家场,歼敌两个多旅,然后主动撤出宣汉、达县、仪陇三座空城,彻底戳破了刘湘吹下的“三个月内全部肃清”川陕红军的牛皮。
  刘湘恼羞成怒,下达了第二期总攻令:限期一个月,在东线占领万源城,推进到石盘关到竹峪关一线;在西线,将红军压到通江和巴中以北、木门以东地区。
  3 月4 日,敌军首先从西线发起了进攻。王树声早已成竹在胸,严阵以待,指挥红军巧妙地与敌周旋,并摸索出来“三大绝招”:
  一是“小股出击,拖垮敌人”。王树声指挥少数兵力于密林要口,遍树红旗,广布疑阵,敌进我退,敌驻我扰,不让敌军得到丝毫的休息,以达到拖垮敌人的目的。
  二是“正面阻敌,围攻敌人”。在主要阵地上,王树声则不轻易放弃,他依托凭险构筑的坚固工事,奋力阻击,消耗敌军的有生力量。当敌军集团冲锋时,又将主力部队迂回到敌军两侧,仅以小股力量正面阻敌,时机一旦成熟,立即反攻,围杀敌人。
  三是“白刃肉搏,消灭敌人”,针对敌军系乌合之众、战斗力差、军心涣散等弱点,王树声认为“肉搏战”不但能从气势上压倒疲惫的敌人,而且在战斗危急时刻,往往能起到决定性作用。
  王树声把游击战与运动战结合起来,淋漓尽致地运用了这三大绝招,创造出一个又一个灵活多变的战略战术,消灭了大量敌人,仅玉山场和木门两战,王树声便“巧妙”地吃了敌军两千多人,然后又主动撤离巴中和木门,诱敌深入,寻找更好的战机。
  与此同时,东线红军在红灵台、老鹰嘴、毛坪一带,屡败敌人,歼敌三千多,使刘湘的第二期总攻彻底破产。
  4 月初,刘湘又发布了第三期总攻令:东线夺取万源,西线进占南江、通江,然后两线合围,消灭红军。
  王树声率西线红军主动退出江口、长池、南江,不断收紧阵地集中主力部队,乘敌军立足未稳,在杀牛坪、梁炮台、甑子垭等地重创敌军,使敌第三期总攻化为泡影。
  在打败敌人第一、二、三期总攻的凯歌声中,川陕根据地军民迎来了1934年的“五一”国际劳动节。
  春夏之交的川北,一片生机。劳动人民的节日,劳动人民怎么不高兴呢?
  各地区都召开了庆祝大会,军民同饮庆功酒,战地相会分外亲切。
  “五一”节的庆祝大会,又是深入动员的大会。王树声站在主席台上看到乡亲们和战士们群情激昂,情绪也很激动。
  “乡亲们,同志们,我们全体军民患难与共,同仇敌忾,打退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你们辛苦了。”王树声大声说道。
  “刘湘决不会善罢甘休,前面仍有许多硬仗、恶仗要我们去拼、去打,只要我们有决心,一定能打败刘湘这个反动派军阀!”王树声接着说。
  “消灭刘湘,保卫赤区!”群众们一齐喊起了口号。
  “对,军民团结一致,同甘共苦,消灭刘湘,保卫赤区!”王树声也喊起口号。
  “打倒刘湘,消灭四川军阀!”
  “定与赤区共生死,誓与刘湘不共存!”
  口号声响彻云霄,震撼山岳,充分显示出根据地军民团结战斗、彻底粉碎敌人六路围攻的坚强决心。
  红军将士厉兵秣马,严阵以待,准备给敌人以更沉重的打击。
  5 月中旬,重庆。
  “各位仁兄,六路围攻赤匪以来,我各路将士,携手并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三期作战已连下宜汉、达县、仪陇三城,歼敌无数。此丰功伟绩,皆仰在座各位的雄才大略。来,我先敬大家一杯!”刘湘说着,端起了酒杯。
  各路军阀一同碰杯而尽,其实个个都心怀鬼胎,对刘湘都是满肚子怨气。
  “三期苦战,各路将士受累不少,刘某人领情不尽。今宵同聚,是为共商剿匪大计。各位仁兄、仁弟,有何高见不妨直说!”
  “刘仁兄恐怕没累着吧!我们西线将士面对的是王树声几个军的兵力,几乎份量过半,而你却把你的主力放至东线迟迟不动,刘仁兄,对此你又作何解释呢?”邓锡侯自快活岭被王树声吃掉两个旅后,一直恼怒不已。
  “邓将军此话可是大大冤枉了我刘某人。东线的徐向前与西线的王树声都不好对付,我的主力第五路不也损失了几千人,为此,我挥泪撤了五路司令王陵基的职,我也有一本难念的经啊!”刘湘讪讪地说。
  刘湘害怕各路军阀不欢而散,竭力委屈求全。
  “三期总攻以后,我们的胜利指日可待。各位将军应再接再励,切不可功亏一篑!我刘某人在这里向大家保证三件事!”刘湘在作最后的表白。
  “第一,我保证以我的全部主力投入东线战斗,总共十万多兵力,并且担负第四期的主攻任务,夺取万源城,不过,还有赖在西线的各位将军顶住王树声的进攻,为东线分担一些压力!
  第二,我保证拨款三百万大洋和子弹三百万发,奖西线四路兄弟,以弥补诸位的损失!”
  说到这里,各路军阀倒真的为刘湘的“诚心”所打动。稀疏地报以几阵掌声。刘湘听后则更为得意。
  “第三,我决定请出我的最高顾问、军师刘从云,为前方军事委员会委员长,由他全权指挥。刘军师可是赛若神仙,我保证在他的神机妙算下,一个月内肃清赤匪!哈哈哈..”刘湘大笑不已。
  刘湘搬出刘从云的消息传到红四方面军指挥部,立刻引起了哄堂大笑。
  刘从云何许人也?此人本是威远县的一个浪子,年青时,自称刘铁嘴,当“八字先生”飘流到重庆,组织了“一贯先天大道”。借此结交权贵、网罗忠实信徒。
  一次他们为刘湘占卦,卜出:“两战会胜,全川属君”的上上卦,恰巧刘湘两败刘文辉。从此,刘湘把刘从云拜作师父,供为“活神仙”。
  “鲁智深,你算是遇到对手了。和尚碰神仙,究竟谁厉害?”王树声叫出了许世友的绰号。
  “树声,你别忘了我当和尚是被地主老财逼的,都什么时候了,我会怕他刘神仙?”许世友边笑边说。“刘湘真是个老混蛋,居然让刘神仙统率六路大军,岂不是自取灭亡!”王树声道。
  “大家静一静,尽管敌军以神治军,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刘湘决心最后一搏,来势必然凶猛,东线的压力肯定很大。王树声同志在西线要多想点办法,分散敌军兵力,然后各个击破!”徐向前总指挥谈道。
  果然不出所料,刘神仙催动六路大军,气势汹汹地开始了第四期总攻。
  按照战前的部署,王树声指挥西线红军,于6 月中旬主动放弃得胜山一带,撤出通江城。同时,派红军向东进击,攻占城口,造成红军将直捣刘湘老巢万县的假象,以达到调敌主力东移的目的。
  刘神仙轻取通江城“旗开得胜”,心里乐开了花。他立即班师进城,筑神坛以谢天公。
  刘神仙披头散发,身穿前后心印有八卦图的黄道袍,脚踏彩云纹厚底鞋,胸前挂着一串佛珠,左手握剑,口中念念有词。他的周围香烟弥漫,火光四起。
  刘神仙手舞足蹈的摆弄了一上午,突然高喊:“太上老君助我,尽遣天上三十六星宿,六六三十六日内,肃清赤匪!”
  台下一帮刘神仙的信徒们也跟着喊道:“肃清赤匪!肃清赤匪!”
  紧接着,刘神仙集中兵力,重点进攻东线,企图夺取万源。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敌军发动了一轮又一轮的进攻。
  东线红军在徐向前总指挥的率领下,开始了艰苦的万源保卫战。尤其是许世友,对刘神仙的那套鬼把戏恨之入骨,带领二十五师多次冲入敌军阵地,拆穿了敌军“刀枪不入”的鬼话。二十五师、八十八师、十二师及三十三军在万源一带进行了一个多月的阵地防御战,彻底拖垮了刘神仙的主力部队,消灭了大部敌人,为总反攻创造了有利条件。
  经过八个月的收紧阵地和万源一线的坚守防御,我军的战线已经牢固地稳定在万源前线和小通江河沿岸,整个形势发生了有利于我而不利于敌的根本变化,敌人的优势已基本丧失。加之战线拉长,补给困难,山高路险,天气炎热,使得整个军阀部队都笼罩着浓厚的悲观、厌战、颓废情绪。
  敌二十三军第二师师长廖雨辰上书刘湘:“崇山峻岭,溽暑炎蒸,疫病丛生,遗尸载道。伤亡既众,无法补充,勇气消沉,兵无斗志。官长恒自战,士兵日益逃亡,考查各连兵员情况,多者不过三十名,少者仅十余名。加以千里缺粮,师不宿饱,怨气四起,哗溃堪虞。..恳总司令、军长将职师残部明令解散
  四川的报纸也低调宣传:“刘从云即世所谓刘神仙,一片神话,毫不识兵。有识者预测剿匪前途,将遭意外之挫折...
  刘从云大发牢骚:“各路皆心存巧取,各图私利,于是号令不行,指挥不动,进则各争地盘,退则互相低毁,时有冒犯神灵之举,赤匪难清啊!”
  种种迹象表明,反攻的条件已经具备,反攻的时机已经到来。
  8 月8 日。万源。
  红四方面总部向全军发布通令。
  “乘胜反攻的时机业已成熟了!”
  战略反攻,至关紧要的是确定反攻的主要方向,即从哪里打起,先打哪个敌人。
  “敌军的主力在刘湘的第五路,我军的主力已集中于东线,在万源附近的地段上对敌形成优势,反攻胜利的可能性较大。我认为从东线进攻最为合适!”徐总指挥说道。
  “嗯!如果从西线出击,刘湘肯定会派兵增援,西线就形成不了优势,打了西线后还要打东线,对我等不利。如先重点打击东线,西线的各军阀残余便不战而败,反攻胜利指日可待!”王树声有大将风度,全局考虑,很有见地。
  “先集中兵力消灭刘神仙的东线敌军,尔后挥戈向西,扫向西线,如狂风扫落叶,痛哉快哉!哈哈..”许世友豪爽地笑了。
  “从地形来看,我军选择的突破口,可定于青龙观。在此破,既可将敌第五路截为两段,动摇敌人整个防线,又可迅速插向敌人纵深,左、右卷击敌人主力,牵一发而动全身!”徐总指挥一下指明了敌人的要害。
  “青龙观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只能智取。徐总,这个任务就交给我们‘夜摸长胜军’吧!”王树声主动请战。
  “不行,树声你又要抢头功,那我怎么办?”许世友故意开玩笑道。
  “花和尚,你吧,那刘神仙就留给你了,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这个任务非你莫属了!”王树声也笑着说。
  军部内笑声不断。胜利即将在望,个个都是磨拳擦掌,斗志昂扬。
  王树声兴冲冲地来到三十一军二七四团二营驻地,会见这帮“夜老虎”
  们,向他们部署夜袭青龙观的作战意图。
  这支部队是王树声针对川军畏惧夜战而亲自带出来的,素以打夜战出名,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享有“夜摸长胜军”的美誉。战士们一见到副总指挥,格外亲热。
  “首长,又给我们带来什么任务?”
  “一个极其重要而光荣的任务。同志们,有信心吗?”王树声说道。
  “有!”战士们回答得斩钉截铁,声震山谷。
  “总反攻马上就要开始了,反攻的突破口便是青龙观,总部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们,你们肩上的担子很重啊!”王树声说。
  “首长,你放心!打夜战正是咱们的老本行,我们保证完成任务!”二营营长说道。
  “成败在此一举,就看你们这帮‘夜老虎’的能耐啦,你们赶紧回去准备准备,明晚出发!”王树声很相信这帮“夜猫子”,喜滋滋地说。
  二七四团全团上下情绪高昂,大家一致表示:“不怕牺牲排万难,坚决突破青龙观,誓为全军开胜道,不灭神仙不收兵!”
  8 月9 日晚,王树声下达了进攻的命令。担任夜袭任务的二七四团二营, 在副营长陈金钰的带领下,以五连为先锋,向青龙观出发了。
  五连一排的二十多个勇士首先开始了攀登,他们时而攀枝越豁,时而攀藤附葛,迅速地登上了被敌人认为不可逾越的山顶。
  庞振国排长带领尖刀排连克敌三道哨卡,为二营主力上山排除了障碍。
  凌晨三点,陈金钰指挥全营主力奋力激战,消灭了山顶敌人,攻占了青龙观,出色地完成了王树声副总指挥交给他们的任务。
  军部里,王树声碰到了许世友。
  “青龙观我拿下了,活捉刘神仙就看你的啦!”王树声说。
  “树声,你立了头功,我是不会甘心落后的,刘神仙就交给我花和尚了,我看这神仙到底有多大能耐!”许世友不甘示弱。
  青龙观既破,敌军全线崩溃。各路敌人已成惊弓之鸟,草木皆兵,望风披靡。
  王树声即率红军分兵多路,向敌纵深揳入,四面开花,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席卷败军!
  刘神仙没有能挽救刘湘的命运,历史很公正,“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祈求神助,岂不是荒谬至极?
  那疯狂叫嚣“三个月内消灭川陕边赤匪”的刘湘,最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只得连忙向蒋介石请罪叫苦:
  “..六路围攻,官损五千,兵折几万,耗资一千九百万,无功而返,实属在下无能。然共军日益强大,不可纵之任为,还请委员长大力援助,重振川军雄风,共谋剿匪大业..”
  刘湘的惨败喜煞了川北军民,他们到处歌唱:
  刘湘老儿瞎了眼哎,
  竟把妖人当神仙;
  一宝押错输了个尽,
  损兵折将五、六万。
  红军才是真正孙大圣呀,
  定把那妖魔鬼怪全杀光哪全杀完!
  就这样,在川北的舞台上,在美丽的巴山蜀水边,红四方面军全体指战员和广大群众一起,上演了一部部威武雄壮的活剧,成为川陕边革命根据地的一座座丰碑,千古不朽!
第七章 万里路征程艰 星火遍地传
  “六路围攻”惨遭失败,川军分崩离析。
  蒋介石大为震怒,通电责骂四川各路军阀:“尔等均畏匪如虎,望风而逃。相互猜忌怀疑,捏报战情,淆乱是非,致任匪驰聘,如入无人之地。犹以罗泽州奔逃最快,捏报最甚,不惟牵动全线战局,亦足动摇各路军心,不撤职查办,难定军心..
  为稳住战局,蒋介石一面给刘湘打气,让其“提挈进剿,以资振作”,一面命令杨虎城出兵“以资呼应”。并令其嫡系胡宗南、上官云相等部相继人川,以贺国光等人组成“驻川参谋团”乘机攫取四川大权,积极筹划“川陕会剿”,企图对我军发起新的围攻。
  金秋10 月,本应是收获的季节,川北却农田荒弃,废墟一片,疾病蔓延, 一派萧条。旷日持久的战争使苏区军民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粮食、食盐、衣被、药品严重匮乏,物资短缺,补给困难。他们即将面临的又是一场极为艰苦的战斗,胜负难以预料,四方面军的前途难以定论。
  这一切,王树声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心痛刚建立不久的苏区又将遭受炮火的蹂躏、他同情广大贫困百姓又将流离失所,拖儿带女举家迁移。他心里沉沉的!
  秋意萧瑟,凉风习习,这更增添了王树声心中的寒意。反六路围攻后方面军兵力只剩下六万余人,而敌人此次“川陕会剿”各路集结兵力达二百个团以上,红军明显地处于劣势。王树声并不惧怕凶猛的敌人,他深知革命要成功必定要作出巨大的牺牲,他只是在急盼!
  望着西沉的落日,王树声愁眉难展:“中央红军,你们到底在哪里?”
  他心中千万次地呼唤着。自从蒋介石发动反革命“围剿”以来,红四方面军与中央红军联系极其困难,几乎陷入了孤军作战的境地。没有中央的指示,不能统一部署行动,王树声心里真没个底。
  急呀,盼呀,就在王树声指挥方面军打响广昭战役的当天,中央政治局、中央军委向红四方面军发出指示电。指示电说:
  为选择优良条件,争取更大发展前途计,决定我野战军转入川西,拟从泸州上游渡江。若无障碍,约二月中旬即可渡江北上,预计沿途将有许多激烈的战斗。这一战略方针的实现,与你们的行动有密切关系。为使四方面军与野战军乘蒋敌尚未完全入川实施“围剿”以前,密切协同作战,先击破川敌起见,我们建议,你们应以群众武装与独立师、团向东线积极活动,钳制刘敌,而集中红军全力向西线进攻。因我军入川,刘湘已无对你们进攻可能,你们若进攻刘敌,亦少胜利把握,与我军配合作战距离较远,苏区发展方向亦较不利;西线则田部内讧,邓部将南调,杨、李、罗兵单力弱,胜利把握较多,与我军配合较近。苏区发展亦是有利的。故你们宜迅速给部队完成进攻准备,于最近时期,实行向嘉陵江以西进攻。至兵力部署及攻击目标,宜以一部向营山之线为辅助方向;而以苍溪、阆中、南部之线为主要方向。在主要方向宜集中主力,从敌之堡垒间隙部及薄弱部突入敌后,在广大无堡垒地带寻求敌人,于运动中包困消灭之。若你们依战况发展,能进入西充、南充、蓬溪地带,则与我军之配合最为有利。
  接到中央来电,王树声有喜有忧。喜是因为有了中央红军的确切消息,今后红四方面军可与中央红军紧密配合并肩战斗:忧则是因为中央不到万不得已决不会作出这样的决定。中央红军的处境肯定相当艰难。因此,红四方面军头等紧要的任务,是西进策应中央红军作战。
  1935 年1 月。旺苍坝军事会议。
  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根据中央来电的精神,进一步讨论如何策应中央红军渡江北进的问题。会议最后决定:暂时停止与胡宗南的角逐,适当收缩东线兵力,准备放弃城口、万源一带地区,集中主力西渡嘉陵江。
  为顺利实施渡江计划,经过讨论,会议决定,一方面出击陕南,以迷惑敌人,调敌北上;另一方面由王树声率三十一军和总部工兵营迅速搜集造船材料,隐蔽造船,积极进行渡江准备。
  王树声与参谋人员一道,沿嘉陵江东岸翻山越岭,勘察地形,了解敌情,寻觅战机。最后,选中了苍溪、阆中一线为主要渡口。在苍溪塔子山附近,有个王渡场,山大林密,是隐蔽造船的理想所在。王树声发布了总动员令,让广大将士发扬艰苦奋斗的精神,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造出一批战船和几座浮桥,保证渡江计划顺利实现。
  与此同时,红四方面军发起陕南战役,从2 月3 日开始,先后攻占宁羌、沔县、阳平关等重镇,吸引了国民党军队和川军的注意力。
  2 月7 日,蒋介石的行营参谋团主任贺国光电告孙蔚如:“匪陷宁羌, 由陕窜甘已无疑虑,汉江上游形势严重,似宜侧重陕甘边区,兴安一带部队应移置汉中,以便较易策应。除已电调西乡、镇巴、石泵、汉阴一带部队留必要之少数守城外,汉江以南各部队亦正向南郑集中,加厚防务,并限各担任守备部队迅速完成一切准备。”
  显然,敌军上了红军的当:调整兵力部署,增兵川陕边境,减弱了嘉陵江沿岸江防力量。红军实现了陕南作战的目的,于是停止进攻,撤出褒城之围,于2 月中旬回师川北,准备渡江西进,策应中央红军入川。
  但是,此时形势发生了变化。中央致电红四方面军,告知中央改变原计划:
  我野战军原定渡过长江直接与红四方面军配合作战,赤化四川,及我野战军进入川黔边区继续向西北前进时,川敌的十二个旅向我追击并沿江布防,曾于一月二十八日在土城附近与川敌郭、潘两旅作战未得手,滇敌集中主力亦在川滇边境防堵,使我野战军渡江计划不能实现。因此,军委决定我野战军改在川滇黔边区广大地区活动,争取在这一个地区创造新的苏区根据地,以与二、六军团及四方面军呼应作战。
  中央来电后,王树声几夜没合眼,思虑了许久,连夜找到徐向前总指挥。
  “徐总,我认为方面军的渡江计划不能改变,我们已没有退路了!”王树声沉重地说。
  “是啊,陕南作战虽牵制了一部分敌人,但刘湘、田颂尧乘隙夺取了巴中、通江、仪陇、万源等地,川陕苏区的地盘越来越小,如不渡江作战,极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徐向前与王树声的意见不谋而合。
  “中央红军既已准备北上,我方面军渡江西进后,亦可伺机策应,会师并肩作战的可能性很大!”王树声说道。
  “强渡嘉陵江已若箭在弦上,不可不发。树声,造船工作准备得怎样?”
  徐向前总指挥坚定地说。
  “造船及渡江训练工作都准备就绪,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就等徐总发布渡江总攻令了!”
  “好!天明后立即召开全军军事会议,研究一下作战计划,树声,你先回去休息,要注意身体!”徐向前很心疼这位老部下。
  王树声没有回去休息,而是折到王渡场去看望造船的同志们。
  虽是深夜,可这里依然灯火通明,到处插着火把,燃着篝火。人们热火朝天地干着,丝毫不见倦意。
  “同志们,辛苦了!”王树声大声说道。
  看到首长深夜到来,造船的战士及乡亲们都很感动,这无疑更增添了他们造船的劲头。
  “首长,你也辛苦了!”战士们齐声说。
  “同志们,渡江作战为期不远了,就看你们造船速度怎样,希望你们再接再励,争取按期完成任务!”
  “首长,你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把战士们安安全全、平平稳稳地送过江去!”一位乡亲说道。
  每每红军有困难,广大苏区人民总是竭力帮忙。没有船厂,没有工人,没有原料,成群的木工、铁匠师傅背着干粮,带着工具,日夜兼程赶来。他们不图报酬,不计较得失,只有一个共同的愿望:把子弟兵们安全地送过江去!
  王树声看望造船的同志们后,又星夜赶到嘉陵江边。那里,大批战士正在刻苦地操练水战。
  初春的嘉陵江畔依然寒风阵阵,风刮在脸上像刀削一般。汹涌的波涛浸湿了战士们全身的衣服,这一群可爱的战士训练得多刻苦啊!不惧寒风,不怕巨浪,划船、泗水,有条不紊地训练着,干劲十足。连王树声的到来都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王树声心随着波涛一起汹涌澎湃。有了这一群坚强的革命战士,有了广大人民的支持,革命就大有希望。作为一个红军的高级指挥员,目睹这一切,他能不激动吗?他很想下去与战士们一块训练,但被警卫员拉住了。
  “首长,你己是两天两夜没休息了!”警卫员提醒王树声。
  “哦!”王树声猛地一怔,拭了拭湿润的眼眶,“不要紧,我不累,你看同志们都是在没日没夜地干,他们比我更辛苦!”
  “首长,上午还要召开军部会议,待会儿徐总看到你这样,肯定会责备我,说我没让你休息好!”警卫员很着急,抬出了徐向前。
  “好,好!我依你,走,咱们回去吧!”
  王树声告别了江边的战士,迎着渐渐升起的朝阳,赶回到军部。
  徐向前见到王树声,就知道他昨晚没有休息:“树声,让你休息,怎么不服从命令?”
  “徐总,嘿嘿,我不累,用不着睡!”
  “就这一次,下不为例嘛!”徐总故意板着脸说。
  全体指战员聚集一起,周密地讨论了渡江作战的计划,决定由王树声率领先头部队,从苍溪的鸳溪口渡江,三十军在南塔子山重点突破,九军居左,从阆中以北渡江,三支大军像三把钢刀,直插嘉陵江西岸。
  嘉陵江。起源于陕西凤县的嘉陵谷,由北至南,自广元起汇合白龙江水流,一泻千里,直下长江。江的两岸山峦耸立,江面宽阔坦荡,中上游出没于高山峡谷之间,奔流湍急,素被誉为“难以逾越的天堑”。
  敌军的屏障,凭险而设。
  江防戒备森严,碉堡林立,仅从昭化以上至宁羌边境一百余公里的防线上,就新筑碉堡一百四十七座,加上原有的共约二百座。江上的船只,全部被敌人掠往西岸,并在沿江重要滩头地段挖掘陷阱,埋插竹签。
  敌军的五十三个团的兵力布防于北起朝天驿、南至南部新政坝约三百公里正面的嘉陵江西岸广大地区,纵深直至涪江沿岸。
  担任江防任务的,主要是敌军邓锡侯部和田颂尧部。自川军两次围剿失败后,邓锡侯和田颂尧对红军是恨之入骨。尤其在六路围攻失败后,川军各路军阀元气大伤,不得不变攻为守。他们凭借嘉陵江天险,企图阻止红军西渡,把红军消灭在川北。
  在嘉陵江军事联防会议上,田颂尧大放厥词:“我军江防,铁板一块,固若金汤,又有嘉陵江天险,共军绝对逃不出我的手心!”
  “田将军,我们小心为是。共军狡猾多端,神出鬼没,江防虽固,但防线过长,无法处处兼顾,难免会让共军钻空子!”邓锡侯对红军仍然是心存余悸。
  “邓兄未免多虑了!嘉陵天险,固若金汤,我军守点看线,左右驰援,江边碉堡成群,火力网密布,共军一旦出现,管教他有来无回,统统把他们消灭在嘉陵江里!”田颂尧猖狂地说。
  3 月28 日夜。鸳溪口。
  王树声仁立在江边,任江风吹打。
  嘉陵江,就像一匹放任不羁的野马,奔腾不息,一泻千里。又像一条巨龙,被周围的高山挤压得发了怒。它咆哮着,怒吼着,扬起一个个浪头,狠劲儿地拍打着岸边的峭崖。宽阔的江面上,大大小小的漩涡一个套着一个,向前奔流而去。
  “好家伙,真不愧为嘉陵天险!”王树声暗自叹道。
  夜幕像巨大无边的隐蔽物,遮掩着鸳溪口的渡江部队。一切显得那么平静,只有江风的呼啸声和波涛声。闪烁在夜空的星星,像无数双晶亮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红军渡江前的准备工作。
  王树声在焦急地等待着。只要徐总指挥一声令下,他就马上指挥三十一军强渡嘉陵江。
  “嘀嗒、嘀嗒..”王树声紧紧地攥着怀表。时间在一秒一秒地过去,时针指向午夜一点半。几颗信号弹划破夜空,呼啸而上。总攻的时候到了。
  王树声发出命令,“急袭渡江!”
  早已整装待命的红军勇士,驾着战船,似离弦的利箭,直射对岸。
  茫茫的夜幕掩盖了一切,汹涌的波涛声淹没了船桨击水的声音。直到船队距敌西岸不到五十米的时候,敌人哨兵才发现渡江的红军。
  “谁,干什么的?”敌哨兵一面大声吆喝,一面用手电照射着江面。
  紧接着,密集的炮弹呼啸而来,炸起的水柱冲天而起。有的船被击中了,火光映红了江面;有的船被打穿,摇摇晃晃沉了下去。不少战士壮烈牺牲。
  浪花卷着他们殷红的鲜血,滚滚而去..
  王树声依然仁立在岸边,镇定地指挥渡江大军。他向江上望去,依稀只见那毛竹扎成的浮桥,像是漂在江面上的浮萍,经受着滔滔而过的江水的冲击,在浪花飞溅中时起时落。战士们走在浮桥上面,如同荡秋千一样,起伏不定,摇摇晃晃,许多战士一不小心,便掉入冰冷的江水之中。
  这时,红色的信号弹,如鲜艳的礼花在墨蓝的天幕升起。
  红军的先头部队登陆了!
  先头部队登陆之后,猛冲猛打,很快全歼守敌三个连,占领敌军一个营的沿江防区,控制了要点。随即跟上的后续部队乘势攻占飞虎山、高城山、万年山等制高点,击溃了来自思衣场方向增援的敌军一个旅,然后向纵深方向挺进。
  晨曦微露,撒射出金色的光芒,洒向滔滔的嘉陵江沿岸,五彩缤纷,光芒灿烂,似乎一幅巨大的彩绸,在欢迎红军强渡嘉陵江。
  喜讯接二连三地传来:
  左路第九军从阆中以北强渡成功,并攻克阆中,沿苍溪东岳庙向剑阁方向进击;
  中路三十军在塔子山渡江成功,迅速向剑门关挺进;左路三十一军在鸳溪口强渡成功,一举攻占敌险要阵地火烧寺,直指剑门关。
  嘉陵江西岸敌人,在数路红军猛攻下,全线崩溃了。
  王树声与大部主力一起,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过了嘉陵江。浮桥虽飘忽沉浮不定,但王树声感觉踏踏实实的。渡江计划的顺利实现,与中央红军会师指日可待,红军革命将会出现一个全新的局面。想到这,王树声信心百倍,把目光投向了高耸入云的剑门关。
  剑门关,古称“剑门天下险”。
  “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唐朝诗人李白有过这样的描述。
  它呈现在今人的面前又是什么样的雄姿呢?
  王树声提缰策马来到了剑门关前,才真正看清了它的真面目——
  剑门关位于横亘剑阁、昭化之间的剑门山上,扼川陕大道。整座山地势北高南低,七十二峰峰峦绵延,似七十二头雄狮面北而卧,高耸云端的峭壁,犹如刀削斧砍一般。山间只有一条小道,其隘口悬在几丈深的绝壁之中,古称“鸟道天险”。除此道之外,便是插翅也难飞过去。
  身经百战的王树声,此时深悟剑门关何以自古以来即为兵家必争之地。
  关口的门楼装有两扇大铁门,在刀枪剑戟时代,若有敌寇闯关,守关兵卒紧闭关门,便成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三国时代,蜀汉大将姜维从汉中退守此关,使得统率十万精兵的魏将钟会,屡攻不克,喟然长叹。因之俗话有“打破剑门关,好比得四川”之说。
  如此雄关确实是王树声生平首次碰到,但他坚信,在钢铁般的红军战士面前,没有闯不过去的天险。
  嘉陵江天堑既破,田颂尧哀兵长叹:“红军真是用兵如神,居然从我薄弱的环节突破进来!”他把江防失守的消息隐瞒了三天,不得已才电告蒋介石与贺国光。
  剑门关是邓锡候江防部署的支撑点,他的部队长期在此驻守设防,地堡成群,堑壕密布。在红军手里栽过几次跟头的邓锡侯相当重视剑门关的防守,派了他的得力干将、宪兵司令刁文俊率三个团兵力布防在这里,并反复叮嘱,千万不能麻痹轻敌。
  但是,这位刁司令却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有剑门雄关足以抵挡十万雄兵,红军是插翅难过。他忘了上司的叮嘱,口出狂言:“红军过得了江,休想过得了关!”
  然而,红军不是魏国的十万之师,王树声更不是钟会,刁文俊失算了!
  王树声副总指挥,按照既定的作战方案,分路展开进攻,从东、西、南三面包围敌人。三十军八十八师从剑阁经汉阳铺和天生桥一带,在剑门场以西,向守敌猛攻;三十一军九十一师在剑门场以东,从东南面的黑山观、风垭子等地猛攻;九十三师一部,从关口南面的五里坡到梯子岩,直夺关口。
  三师并进,所向披靡,很快击溃了剑门关外围的守敌,敌军被逼守主峰,负隅顽抗。
  4 月2 日,剑门关外围。
  天空阴沉沉的,飘着毛毛细雨。不久,雨越下越大,山路变得滑溜难走。
  战士们趴在泥泞中,向主峰发起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不甘失败的敌军集中了主峰上的所有的火力,几十挺机枪和大炮,猛烈地向我攻击部队倾泻,红军一次又一次的冲锋都被压了下来,伤亡十分严重。
  王树声细致地观察了敌人的阵势,重新调整部署,集中迫击炮和机关枪,对敌各集团工事,实行逐点攻击,派遣突击队冲锋。
  “告诉炮兵连长,给炮弹安上眼睛,往敌人集团工事里打。”王树声命令身边的司号长。
  “首长,让我们上吧!”九十三师二七四团二营营长陈康几次在王树声身旁说道。
  陈康是个急性子,看到兄弟部队失利急得直跺脚,恨不得冲上去,一口把敌人吞掉。可王树声就是迟迟不下命令。
  其实王树声心里也急。但行兵打仗,切忌性急用事,只有做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王树声聚精会神地用望远镜观察战场情况。
  “搞么事,怎么又退下来了?”王树声自言自语。
  “部队经过长途奔袭,苦战了一天一夜,应该调换一下了。”九十三师师长陈友寿说道。
  “把敌人消耗得差不多了,现在到了较量后劲的时候,该投入后备力量解决战斗!”叶成焕政委说道。
  王树声没有吱声,仍然用望远镜在敌人阵地上搜索着什么。
  “请首长下命令吧,我们保证把主峰拿下来!”陈康急了。
  二七四团二营是王树声亲自从鄂豫皖带出来的,在方面军中享有“夜袭常胜军”的美誉,一直作为王树声直接掌握的预备队,承担最艰巨的任务。
  陈康和二营的战士们再一次恳切地说道:“首长,是时候了,让我们攻击吧!”
  王树声慢慢地放下了望远镜,转过脸,把陈康拉到身边。
  “陈五和同志(陈康的小名),我命令你们二营向敌人主峰阵地发起冲锋!”
  王树声对自己亲手锤炼的预备队,不用则已,要用就用在关键时刻,用就要解决问题。他相信这支部队能完成主攻任务。
  陈康拔出了手枪,高喊:“二营跟我来!”便迎着毛毛细雨,猛虎扑食般地冲了上去。
  “老虎出笼了,我看那猴子还能不能称霸王。”望着二营战士上山的背影,王树声会心地笑了。
  王树声又拿起了望远镜,观察着战局的发展。
  眼看二营战士就要接近山顶,突然红军的掩护炮火逐渐稀落下来。敌人严密的火力网再次把战士们打得抬不起头来。营政委及许多战士不幸阵亡。
  “怎么搞的!”王树声放下望远镜,两眼冒火。
  “立即把炮兵连连长找来!”王树声下令。
  说是炮兵,其实只不过是几门迫击炮而已。
  “为什么不打炮了?”王树声生气地问炮兵连长。
  “报告首长,炮弹不多了!”
  “还有多少发?”
  “只剩十多发了!”
  “敌人已集中在主峰阵地上,那是一个集团工事”,王树声用手指给炮兵连长看,“我命令你三发炮弹必须有一发准确地落在敌人工事里,压制住敌人的火力,掩护二营再次发起冲锋,打不中,军法论处!”
  “是!”炮兵连长满脸愧色,赶忙跑回阵地。
  哒哒哒.哒哒哒.敌人一股劲地扫射着,子弹“噼噼叭叭”打得土石飞迸。陈康把头埋在一个小土坎后面,恨得直咬牙。
  “刁文俊这个王八蛋!要落到我手里,非把你剁成肉酱不可!”
  敌人并没有猖狂多久。随着几声炮响,敌军主峰的工事被摧垮了。
  “司号兵,吹冲锋号!”陈康一声令下,二营战士立即跃出隐蔽地,端起刺刀,高声喊杀,直冲敌阵。只见漫山遍野红旗招展,军号嘹亮,战马长嘶,夹杂着枪声、炮声、喊杀声,犹如山倾海覆,震天动地。
  “打得好!”王树声高喊,“传令下去,防止敌军逃跑,要全歼敌人!”
  红军战士以泰山压顶之势、雷霆万钧之力,沿着狭隘的山道,一口气冲上山顶。敌军见势不妙,慌忙逃跑,东一群,西一群,似无头苍蝇,乱跑乱窜。
  刁文俊此刻慌了神,兵败如山倒,溃散之敌你抢我夺往关上飞跑。刁文俊脸色灰白,大叫:“封住关门,逃跑者一律格杀勿论!”
  残敌前路受阻,后退无门,被压在一个不到三百米长的槽沟里,逼成挨打的缩头乌龟。红军战士居高临下,几百颗手榴弹一齐往下扔,槽子里人山人海,浓烟滚滚,像熬一锅烂稀粥似的。
  刁文俊见大势已去,命令心腹团长杨倬云死死顶住,自己则溜之大吉。
  杨倬云则作了他的替死鬼,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无可奈何地跳下了悬崖。
  4 月2 日黄昏,惊险奇绝的剑门关战斗,以全歼守敌四个团的辉煌战果, 精彩地结束了。
  经过战斗洗札的剑门关,在雨后金色阳光的照耀下,愈加壮丽、雄伟。
  晚霞映红了大小剑峰,照得红军战士的脸上,像飞起了红云一般。
  王树声笑了!
  战士们都笑了!
  突破嘉陵江的胜利,大大振奋了苏区人民。当地百姓流传着一首赞誉红军胜利、嘲讽四川军阀失败的民谣:
  红军过了河
  羊子奔索索(羊子即指杨寿),
  冬瓜遍地滚(冬瓜是田颂尧的绰号),
  猴子摸脑壳(猴子指邓锡候),
  矮子换鞭打(矮子是李家钰的绰号),
  刘湘怕活捉,
  请问委员长,
  看你又如何?!
  对川军江防的被突破,蒋介石大为震怒。4 月2 日他下令将田颂尧“撤职查办”,副军长孙震记大过一次,暂代军长职务,“戴罪图功”,并命令各部稳定战线,守住阵地,待机反攻。
  红四方面军乘敌慌乱之际,在徐向前总指挥和王树声副总指挥率领下,立即进入渡江战役的第二阶段,向纵深进击,横扫涪嘉流域之敌。主要是西进涪江流域打击邓锡侯部,而后挥师甘南,打击胡宗南。
  渡江战役的第二阶段,红四方面军连续取得作战胜利,控制了东自嘉陵江,西至北川,南起梓潼,北抵青川,纵横一二百公里的广大地区。
  从强渡嘉陵江起,红四方面军实际上已开始了长征。
  由于红四方面军的主力向嘉陵江以西转移,国民党反动派、四川军阀乘虚而入,于1935 年4 月中旬,侵入了嘉陵江以东、原川陕边苏区的广大地区, 并步步向西逼近。蒋介石最害怕红四方面军与中央红军会合,形成更大的力量,建立新的根据地,因而企图阻断两支红军的会合,实行各个击破。为此,蒋介石调兵遣将,以江油、中坝为中心,试图对红四方面军实施东西堵截,南北夹击,并命令刘湘“务须严饬所属各县长,嗣后遇有匪警,应即督率团队,死守待援,倘敢闻警先逃,弃城不顾,即按临阵退却论处,一律以军法从事,严惩不贷”。
  面对敌人新的围攻,张国煮致电中央:“东方城口一带,山大,穷困,人口少,酉有嘉陵、剑阁、碧口之险。再采取决战防御亦非良策。”他极力强调根据地的困难,“川北苏区经过战争的蹂躏,粮食及其他必需品均感不足,到了明年青黄不接的时候,可能发生饥荒。如果红军死守这里,不仅不能为人民解决粮食问题,恐将与民争食”。
  因而,张国焘“自动放弃通南巴苏区”,使红四方面军自离开鄂豫皖根据地以来,再次陷入了无根据地作依托的流动作战局面,也同中央红军由于王明“左”倾机会主义的错误领导被迫举行长征一样,开始了艰苦曲折的长征。
  此时,红一方面军在党中央率领下,以高超的战术和神速的行动,甩掉了尾追之敌,巧妙地渡过金沙江,准备经西康东南部北上,与红四方面军会合。
  根据当时敌情和红一方面军的动向,徐向前和王树声等红四方面军领导决定向岷江地区发展,进占茂县、理番、松潘等地,争取摆脱目前不利的困境,伺机策应红一方面军北上,争取两军会师。
  6 月上旬,中央红军强渡大渡河,飞夺沪定桥,正向天全、芦山、宝兴地区挺进的消息传到王树声那里,他异常激动。两军会师的曙光已经出现,红四方面军即将回到中央的怀抱。与亲人会合,是何等令人激动的事情。王树声走路时都哼着小调,尽管不那么好听,可表达了他欢喜的心情。
  按照军部的安排,王树声担任整个后卫部队的指挥。一面牵制敌人,一面掩护主力西进。敌军拼命堵截,穷追不舍,企图拦截红军两大主力会师,王树声充分发挥了他的军事指挥才能,沉着应敌,打退敌人多次进攻,顺利地保证了主力部队的西进。
  与党中央的距离越来越近了,王树声的心情愈来愈兴奋。望着身后透迄起伏的野岭,他百感交集,心潮激荡。从鄂豫皖转战平汉路以西,翻秦岭,越巴山,辗转数千里,历经多少艰辛。如今,红军终于要胜利会师了,中国革命就要出现一个新的伟大高潮。想到这里,王树声激动地握紧了拳头。
  “同志们,加油啊,咱们马上就要见到毛主席了!”
  “首长,毛主席长得啥样?”一个战士小声地问道。
  “啥样?咱们的毛主席啊,身材魁梧,两眼炯炯有神,一口浓重的湖南口音,还有..”王树声挠着头,不知该怎么说了。
  他也没见过毛主席,只在报纸上见过毛主席的文章。每每徐向前总指挥在他面前提起毛主席,他总是怀着仰慕的心情静静地听着,揣测毛主席的模样。其实,他也是日夜盼望能见到毛主席。
  “毛主席肯定神通广大,要不,蒋介石怎么那么怕他!”
  “毛主席肯定特别有学问,读了不少书!”
  “毛主席肯定喜欢吃辣椒,湖南人个个都不怕辣。”
  许多战士边走边议论,兴奋异常。
  “首长,见到毛主席,你怕他吗?”走在王树声身边的一个“红小鬼”
  问道。
  “怕?毛主席和咱们都是一家人,哪有自家人怕自家人的道理?听说毛主席呀,非常和蔼,爱兵如命..”
  王树声喜形于色,把他所知道的毛主席的故事一一讲给战士们听。大家都奔走相告,仿佛毛主席就在眼前。
  6 月12 日,一个令王树声终生难忘的日子。
  党中央率领的红一方面军,翻越了长征途中的第一座大雪山,抵达懋功,与红四方面军接应部队第九军二十五师胜利会师了!
  消息传来,王树声热泪泉涌!
  尽管他作为后卫部队未能亲身经历这一伟大的场面,王树声可以想象到那热烈的场面:战士们欢呼着,挥舞着红旗,相互拥抱着,叙长道短,以水代酒,共庆胜利..
  “传令下去,为庆祝红军胜利会师,我们后续部队今晚搞一个晚会,让大家高兴高兴!”王树声吩咐道。
  “是,首长!”警卫员喜滋滋地答道,便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初夏的夜晚,煦风阵阵。
  王树声和战士们在篝火旁,说呀,笑呀。
  “同志们,还记得那首《大刀歌》吗?”
  “不记得——”战士们故意拉长了声音,“首长,你先唱一遍吧!”
  王树声知道战士们在故意捣鬼,要他表演节目。
  “好,要我唱我就唱!”王树声算是豁出去了。
  万源保卫战,作战要勇敢,
  子弹消灭敌人算不得好汉,
  冲上去,
  用刀砍..
  王树声唱完,战士们便齐声唱起来,歌声嘹亮,响彻夜空。天上的星星眨巴着眼睛,奇怪地看着这一群欢乐的人们。
  战士们表演了许多精妙的节目,简朴而生动,掌声、笑声不断,此起彼伏。
  晚会持续到深夜。最后,王树声与战士们一起唱起了《两大主力会合歌》:
  两大主力军邛崃山脉胜利会合了,
  欢迎百战百胜英勇兄弟!
  团结中国苏维埃运动中的力量,嗳!
  团结中国苏维埃运动中的力量!
  坚决赤化四川!
  万余里长征经历八省险阻与山河,
  铁的意志、血的牺牲换得伟大的汇合!
  为着奠定赤化全国巩固的基础,嗳!
  为着奠定赤化全国巩固的基础,
  高举红旗往前进!
  这歌声气势雄浑,豪情满怀,像松涛,似狂潮,压过高空长风,在无垠的旷野中久久回响。
  懋功会师,标志着我们党和我们军队团结胜利的一个新开端,在我党、我军历史上写下了光辉的篇章。它彻底粉碎了蒋介石妄图阻止中央红军与红四方面军会师,各个消灭的计划。对于这一点,国民党的报纸大为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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