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射体刚刚避开了一场可怕的、难以预料的危险。谁能想到会遇到火流
星呢？这些游荡的天体可能给旅行者们造成严重的灾难。这对于他们来说就
相当于太空海洋中的礁石，然而他们又不如航海家们幸运，无法躲避它们。
不过，他们抱怨吗，这些太空的冒险家们？不抱怨，因为大自然使他们看到
了这绚丽无比的壮观景象：令人震惊的膨胀使一颗宇宙流星发生了爆炸，因
为任何鲁杰里①都无法模仿的、这无与伦比的烟火在几秒钟的时间里照亮了月
球看不见的一面。在这快速的闪亮之间，陆地、海洋和森林全都出现了。那
么，大气层把它那能促使生命萌发的分子带给月球这尚不为人所知的一面了
吗？这个被人类的好奇心永远提出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
现在是晚上
3点半钟。炮弹环绕月球作曲线运动。流星是否又一次改变
了它的轨迹了呢？这令人担心。不过，发射体应该描画出一条由机械学的规
律一成不变地确定的曲线。巴比卡纳倾向于认为这条曲线是抛物线，而不是
双曲线。可是，倘若是抛物线的话，炮弹就应该相当迅速地脱离太阳被投入
太空的圆锥形阴影。实际上，这个圆锥形很狭小，因为，与白昼天体的直径
相比，月球夹角的直径很小。但是，到目前为止，发射体仍在深沉的阴影里
浮动。尽管它的速度不可能太慢，它的被遮挡的时期仍在继续。这是一个显
而易见的事实，不过，假设其轨迹是完全的抛物线的话，也许就不是这种情
况了。这是使巴比卡纳大伤脑筋的新问题，他的头脑真的被他无法解脱的一
连串的未知数所纠缠住了。
没有一个旅行者想到要休息一会儿。每个人都在窥伺着能够给天体图的
研究带来一丝光明的某个意外的情况。5点左右，作为晚餐，米歇尔·阿尔
当分发了几片面包和凉肉。食物很快就吃下去了，但是没人离开舷窗，水气
仍不停地在窗玻璃上凝聚成冰壳。
大约晚上
5时
45分，举着望远镜的尼科尔在月球南部边缘附近、发射体
运行的方向上发现几个亮点映衬在黑色的天幕上。从形状上看，可以说是一
连串峥嵘的山峰，从侧面看像是一条抖动的长线。它们相当明亮，如同月球
处在
1/8的位置时，月球边缘出现的线条一样。
不会搞错。这不是一颗普通的流星，其发光的山脊既无颜色、也不运动。
也不是一座正在爆发的火山。所以，巴比卡纳毫不迟疑地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太阳！”他大叫一声。
“什么！太阳！”尼科尔和米歇尔·阿尔当搭话。
“对，我的朋友们。正是这个光辉灿烂的星球照亮了位于月球南部边缘
的群山的峰巅。咱们显然正在靠近南极。”
“经过北极之后，”米歇尔搭话，“咱们是在围着这个卫星旋转罗！”
“对，我的正直的米歇尔。”
“这么说，不存在抛物线或双曲线，也没什么开放的曲线可担心的。”
“没有啦。不过，这是一条封闭的曲线。”
“曲线叫什么名字？”
“椭圆曲线。发射体可能沿着椭圆形的轨迹环绕月球运动，而不会消失
在星际空间里了。”
①鲁杰里（？—
1615），16世纪佛罗伦萨的天文学家。
“这是真的！”
“发射体将成为月球的卫星。”
“成为月亮的月亮！”米歇尔·阿尔当嚷道。
“只不过，我要请你注意，我尊敬的朋友，”巴比卡纳搭话，“尽管如
此，咱们还得完蛋！”
“对，不过，是另一种死法，完全令人愉快的死法！”无忧无虑的法国
人面带最可爱的微笑回答说。
巴比卡纳主席有道理。发射体沿着这条椭圆形的轨道大概会永远环绕月
球运行，就像它的一颗小卫星一样。这是加入太阳系的一个新的天体、一个
只住着三个居民的微型世界，并且这三个人很快就会因为缺乏空气而死亡。
因此，巴比卡纳不可能为这个最终的境遇而欣慰，这个境遇是向心力和离心
力的双重影响造成的。他与他的同伴们将再次看到月球被照亮的一面。也许
他们的生命可能再延长一些时候，使他们得以最后一次看看被阳光照得华光
四射的圆滚滚的地球。也许他们可能向这个再也见不到的星球最后说一声“永
别了”！然后，他们的发射体就会变成一个熄灭的、死亡的物体，和那些在
太空中运行的、毫无生气的小行星一样。他们唯一的安慰就是终于脱离了深
不可测的黑暗世界，走向光明，又回到了沐浴着太阳光线的地区！
这时，被巴比卡纳飞出的几座山峰渐渐地从黑暗中显露出来，这是耸立
在月球南极地区的多菲尔山和莱布尼兹①山。
月面看得见的半球上所有的山峰都经过完全精确的测量。有人可能对这
样完美的准确性感到惊讶，然而，这些测量高度的方法是非常严格的。甚至
可以肯定地说月球山脉高度的测定和地球山脉高度的测定一样准确。
最常用的方法是测量山脉投下的阴影，同时记下观察时太阳的高度。既
然月球的直径已经准确地知道了，那么只要通过一架具有两条平行线的十字
丝的望远镜就可以使用这个方法了。这个方法同样可以用于测量月球上火山
口及洞穴的深度。伽利略使用这个方法，后来，比尔和莫德勒也使用这个方
法，获得了极大的成功。
另一种方法被称为“光线相切法”，也可以用于测量月球起伏的地貌。
当山脉在阴暗分界线之外形成发光点并在月盘上黑暗的部分发亮时，就可以
使用这个方法了。这些发光点是阳光高于决定月相分界线的光线造成的。因
此，测量光点与最近的月相光亮部分之间黑暗间隔的距离就可以得出这一点
的高度。但是，我们应该明白，这个方法只适用于位于明暗分界线附近的山
脉。
第三种方法旨在使用测微器测量呈现在天幕上的月球山脉的侧影，但只
适用于靠近月球边缘的山峰。
在所有这些情况之中，我们将会注意到：只有当阳光对于观测者来说是
倾斜地照射月球时，才能运用这种测量阴影、间隔或者侧影的方法。当阳光
直接照射，简单说就是满月时，所有的阴影全都被专横地赶出月盘，也就无
法观测了。
伽利略在认识到月球上存在山脉之后，第一个使用投影法来测量它们的
高度。前面已经说过，他确定这些山脉的平均高度为
4500图瓦兹
①。赫维留
①莱布尼兹（
1646—1716），德国伟大的自然科学家、数学家、哲学家。
①图瓦兹，法国旧长度单位，相当于
1.949米。
把这个数字降低了很多，里西奥利却恰恰相反，又在这个数字上加了一倍。
他们两个人都过于夸张了。赫歇尔使用先进的仪器，更加接近真正的高度。
但是，最后，精确的高度还得在现代观测家们的报告中寻找。
全世界的两位最杰出的月面学家比尔先生和莫德勒先生测量了月球上的
1095座山峰。根据他们的计算，其中
6座的高度在
5800米以上，22座高于
4800米。月球的最高峰高
7603米，低于地球上的一些山峰，低
500至
600
图瓦兹。但是有一点大家应该注意。倘若将两个星球上山的高度与各自的体
积相比较，那么月球山相对来说就比地球山要高了。月球山是月球直径的
1/470，地球山只是地球直径的
1/1440。地球山要达到月球山的比例，它的
垂直高度就要达到
6法里半。可是地球上最高的山还不到
9000米。
这样，我们就来进行一下比较：喜马拉雅山脉有三座山峰高于月球上所
有的山峰：高
8837米的埃菲尔士峰
①，高
8588米的干城章嘉峰和高
8187米
的道拉吉里峰。月球上的多菲尔峰和莱布尼兹峰与同一条山脉上的杰瓦伊尔
峰一样高，都是
7603米。高加索山脉与亚平宁山脉的主要山峰：牛顿峰、卡
萨图斯峰、库尔提乌斯②峰、肖特③峰、第谷峰、克拉维奥斯峰、布朗卡努斯
峰和恩底弥昂峰均高于高
4810米的勃朗峰。与勃朗峰等高的有莫雷峰、泰奥
菲尔峰、卡塔尼亚峰。与高
4636米的罗斯峰等高的有皮科洛米尼
④峰、维尔
纳⑤峰和阿帕鲁斯峰。与高
4522米的塞尔万峰等高的有马克罗布峰、厄拉多
塞峰、阿尔巴代克峰和德朗布尔⑥峰。与高
3710米的特内里费峰等高的有培
根峰、西萨图斯峰、菲托劳斯峰和阿尔卑斯山脉的几座山峰。与高
3351米的
比利牛斯山脉的帕尔迪峰等高的有罗埃美峰和博古斯瓦夫斯基⑦峰。与高
3237米的埃特纳火山等高的有海格立斯峰、阿特拉斯
⑧峰和弗内里尤斯峰。
这些进行比较的地点，可以使我们判断月球山脉的高度。这时正好，发
射体运行的轨迹将它带向月亮南半球这个多山的地区，那里矗立着月球山岳
形态中最美丽的样板山。
①即珠穆朗玛峰。1885年英人主持的印度测量局以前局长埃菲尔士的姓名命名此峰，1952年我国政府更正
为珠穆朗玛峰。
②神话中的古罗马英雄。
③肖特（
1710—1768），英国光学仪器制造者和天文学家。
④皮科洛米尼（
1599—1656），奥地利将军，外交家。
⑤维尔纳（
1750—1817），法国地质学家，水成派的创始人。
⑥德朗布尔（
1749—1822），法国天文学家。
⑦博古斯瓦夫斯基（
1757—1829），波兰启蒙运动时期的演员、导演和剧作家。
⑧非洲北部山脉。
第十七章第谷山
晚上
6点钟，发射体在不足
60公里的距离上经过月球南极。在它刚才接
近北极时，也是这个距离。因此，它的椭圆形的轨迹被严谨地描画出来了。
这时，旅行者们又回到令人舒服安逸的、流泻的阳光之中了。他们又看
到那些从东向西缓缓移动的星辰。三人齐声向着光焰四射的星球欢呼。太阳
随着光线送来了热量，热量很快就穿透了发射体金属的外壳。窗玻璃又变得
像原先那样透明了。那上面的一层冰霜像中了魔法似的融化了。出于节约的
考虑，很快就熄灭了用煤气点的火。只有制造空气的机器依然消耗着通常数
量的煤气。
“啊！”尼科尔说，“温暖的光线是多么舒服啊！在如此漫长的星夜之
后，月球人是多么焦急地等待着白昼星球的出现啊！”“是啊，”米歇尔·阿
尔当回答，同时可以说深深地呼吸着光彩夺目的以太，“光和热是全部生命
的所在啊！”
这时，发射体的尾部有稍微脱离月球表面的倾向，看样子要沿着一个拖
得相当长的椭圆形轨迹运行。在这个位置上，倘若地球也像月球满月的时候
那样，巴比卡纳及其同伴们就可以重新看见它。但是地球淹没在太阳的光线
辐射之中，绝对看不见。另一种景观一定吸引了他们的视线，这就是被望远
镜拉到八分之一法里的距离上的、月球南部地区呈现出的景观。他们不再离
开舷窗，记下了这个奇怪的大陆的所有细节。
多菲尔山脉和莱布尼兹山脉构成了两个分开的山群，均在南极附近展
开。第一个山群从南极开始一直伸展到月球东部纬度
84°的地方，第二个山
群处在东部边缘上，从纬度
65°一直到南极。
在这些山脉奇形怪状的山梁上出现了一层层耀人眼目的白桌布一样的东
西，和塞基神甫指出过的一模一样。巴比卡纳比这位罗马著名的天文学家更
加肯定地认出了这些东西的性质。
“这是雪！”他大叫一声。
“是雪？”尼科尔重复道。
“对，尼科尔，是雪，雪的表层冻得很深。你看，它反射的光线是多么
强烈啊！冷却的熔岩无法反射出如此强烈的光线。因此，月球上有水、也有
空气。水和空气尽管很少，但这个事实是不容置疑的。”
对，这是不容置疑的！如果有朝一日巴比卡纳返回地球，他的笔记将证
明他在对月球表面的观察中发现的这个重大的事实！
多菲尔山和莱布尼兹山矗立在一块面积不大的平原中央，四周环绕着一
连串数不清的圆谷和环形壁垒。这两座山是在圆谷地区会合的绝无仅有的两
条山脉。相对来说，山势起伏不大，只是在这里那里丢下几座峥嵘的山峰，
其中最高的山巅高
7603米。
但是，发射体俯瞰着这一切，月球上高低起伏的山势消失在这种强烈的、
使人眼花缭乱的光线之中了。月球景物的古老陈旧的外观又出现在旅行者们
眼中：色调生硬、颜色缺乏层次，阴影没有浓淡变化，突然雪白、突然漆黑，
这是因为缺少漫射光而引起的。但是，这荒凉世界的奇特景观还是把他们给
迷住了。他们仿佛被一阵飓风拖带着，在这个高低不平的地区上空漫游。他
们看到山巅从他们脚下掠过，他们的目光搜寻洼地、溜下沟槽、攀上岩壁、
探查那些神秘的洞穴、抚平所有的裂痕。可是，没有植物的痕迹，没有城市
的迹象，有的只是成层的岩石、火山的熔岩流和光滑的喷岩。喷岩就像一面
面巨大无比的镜子，反射出的太阳光线使人睁不开眼睛。没有一点生命世界
里的东西，完完全全是一个死亡的世界。在那里，崩落的雪从山顶滚下，无
声无息地落入深渊的底部。有运动，但是还缺乏轰轰隆隆的响声。
巴比卡纳经过反复观察，发现尽管月盘边缘上的山地与中心地区的山地
所受的外力不同，但呈现出的构造形态都是一样的。同样的环状堆聚、同样
的地面突起。不过，我们可以认为它们的布局应该是不一样的。的确，在月
盘中央，尚可雕塑的月球表层受到月球和地球的双重引力，这两种引力根据
地月之间的距离长短在正反两个方向上起作用。与此相反，在月盘的边缘地
区，月球的引力可以说是与地球的引力相垂直的。在这两个条件之下产生的
高低起伏的地貌，其外观似乎应该是不同的。然而并不是这么回事。所以，
月球构造形成的原则只来自于它自己，与一切外力无关。这就证实了阿拉戈①
的著名论断：“月球起伏地形的产生没有受到任何外力的作用。”
无论如何，且在目前的状态之中，月球世界呈现出死亡的景象，不可能
说上面有生命存在过。
但是，米歇尔·阿尔当认为自己认出了一座已成废墟的城市，并且让巴
比卡纳也来观察。它大约处在纬度
80°、经度
30°的位置上。这是一堆分布
相当有序的石块，看上去像一个宽阔的要塞；要塞下面是一个沟槽，大概是
史前时期的河床。不远的地方耸立着与亚洲高加索山等高的、高
5646米的肖
特山。一贯热情洋溢的米歇尔·阿尔当坚持说那要塞是“十分明显的”。在
下面，他还看见了一座城市拆毁的城墙。这里有一个柱廊上的完好无损的拱
顶，那里有两三根倒在基座下面的柱子；稍远处是一系列可能支撑过渡槽渠
道的拱腹，别的地方有横跨在沟槽上面的一座气势宏伟的大桥倒塌的桥墩。
他辨认出了这一切，但是目光中有那么多的想象，使用的望远镜又是那样奇
特，以致对他的观察应该表示怀疑。然而，谁能肯定、谁又敢说这位可爱的
小伙子真的没有看到两位同伴不愿看到的东西呢？
现在的每分每秒真是太宝贵了，不应该在徒劳无益的争论上浪费时间。
那个所谓的或者无所谓的月球城市已经在远处消失了。发射体与月球表面之
间的距离有加大的趋势，月盘上的细节开始掺合在一起，模模糊糊地渐渐看
不清楚了。只有起伏地、火山口和平原抗衡着，清晰地显现出它们最后的线
条。
这时，左侧出现了一个圆谷，这是月球山岳形态学中最美丽的圆谷之一，
也是这个大陆上的胜迹之一。巴比卡纳参照“月面图”
毫不费劲就认出了这是牛顿山。
牛顿山确切地说位于南纬
77°和东经
16°的交叉点上。它是一个环形的
火山口，那高
7264米的岩壁似乎是无法逾越的。
巴比卡纳提请同伴们注意：这座山峰在其周围的平原之上的高度远远不
能与它的火山口内的深度相比。用任何方法都无法测量这个巨大的洞穴，它
构成了一个黑暗的深渊，太阳的光线永远也不可能到达它的底部。根据洪堡①
的说法，那里是一个太阳光线和地球光线都无法冲破的绝对黑暗的世界。神
①阿拉戈（
1786—1853），法国物理学家。
①洪堡（
1769—1859），德国自然科学家、地理学家，近代地质学、气候学、地磁学和生态学的创始人之
一。
话学家们把它说成是地狱的入口，看来是有道理的。
“牛顿山，”巴比卡纳说，“是这些环形山中最完美的典型，地球上没
有这样的山脉。它们证明通过冷却而形成的月球，其成因是非常猛烈的。因
为，在内部大火的推动下，山丘被抛到可观的高度；与此同时，底部也后退、
落到比月球表面低得多的地方。”
“我同意。”米歇尔·阿尔当回答。
发射体飞越牛顿山几分钟之后，就飞临到直接俯视莫雷环形山的上空
了。它在相当远的地方越过布朗卡努斯山的峰巅，大约晚上
7点半钟，抵达
克拉维奥斯②山的上方。
这个圆谷是月盘上最引人注目的环形山之一，位于南纬
58°和东经
15
°。其高度估计为
7091米。在
400公里之外的旅行者们用望远镜把距离缩短
至
4公里，可以欣赏这个广阔的火山口的全景。
“与月球上的火山相比，”巴比卡纳说，“地球上的火山只不过是一些
鼹鼠洞罢了。人们测量了威苏维火山和埃特纳火山最初几次喷发所形成的古
老的火山口，其宽度刚刚到
6000米。法国的康塔尔圆谷宽
10公里，锡兰岛
上的圆谷宽
70公里，被认为是地球上最宽大的火山口了。与咱们现在俯视的
克拉维奥斯火山的直径相比，上述的宽度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么，它的宽度是多少呢？”尼科尔问。
“是
227公里，”巴比卡纳回答，“的确这个圆谷是月球上最重要的环
形山，但是还有不少宽
200、150、100公里的呢！”
“啊！我的朋友们，”米歇尔大声嚷嚷，“你们想象一下，当这些火山
口内充溢着雷鸣般的声音，同时喷吐出熔岩的急流、冰雹般的石头、云雾一
样的烟尘和一片一片的火苗时，这个平静的、黑夜的天体该是一副什么样子
啊！那是多么奇异非凡的景观啊，可是现在是多么衰败啊！这个月亮只不过
是烟火放过之后剩余的瘦骨架，爆竹、火箭、火蛇、太阳灯光彩夺目地燃放
之后，只给它留下了凄凄惨惨的碎纸壳了。谁能说出这些地壳激变的原因、
理由和证据呢？”
巴比卡纳不听米歇尔·阿尔当讲话。他审视着由几法里宽的山脉构成的
克拉维奥斯山的城墙一样的岩壁。在它那广阔的洼地里又有上百个熄灭的小
火山口，把地面凿得像漏勺一样。俯视着它们的却是一座高
5000米的山峰。
周围的平原呈现出一派荒凉的景象。没有比这些山地更寸草不生的了，
没有比这些山的废墟更悲惨的了。如果我们能够这样表达的话，这些山峦的
碎片真是铺满了大地！这颗卫星仿佛是在这里爆炸的。
发射体一直在前进，月球表面乱糟糟的景象也一直没有改变。圆谷、火
山口和崩塌的高山连绵不断。不再有平原，不再有海洋。有的是无穷无尽的
瑞士和挪威。最后，在这个满是裂痕的地区中心最高的位置上，出现了月球
上最壮丽辉煌的大山，就是光彩夺目的第谷山。后人永远为这座山保留着这
位卓越的丹麦天文学家的名字。
在万里无云的天空中观察满月时的月球，任何人都会注意到月亮南半球
上的这个发光点。米歇尔·阿尔当运用想象力能为他提供的所有比喻来形容
它。对他来说，第谷山是一个炽热的光源、一个辐射的中心、一个喷吐光线
的火山口！它好似一个火花四射的车轮的轮毂、一个用银色的触角抓住月盘
②克拉雏奥斯（
1537—1612），德国数学家。
的海星、一只充满火焰的巨大的眼睛、一顶为普路托①的脑袋雕琢的光环！它
又仿佛是造物主用手扔出去的一颗星星，摔在了月球的脸上！
第谷山构成了一个这样的光亮集合点，以至于地球上的居民尽管相距
10
万法里，也能用肉眼看见它。那么，我们可以设想一下，对于近在
150法里
的观察者的眼睛来说，它的光线该是多么强烈啊！那光芒透过纯净的太空刺
得人睁不开眼睛，巴比卡纳和他的朋友们不得不用煤气的烟熏黑了望远镜的
镜片，以便能够承受它的光芒。然后，他们默不作声地观看着、审视着，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