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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恨水:夜深沉

_7 张恨水(现代)
  他取出一个小小的、用纸包起来的东西。
  “不知道会是什么好东西。”穆老爷小心地把纸包打开,很是失望,“怎么是一些白粉?”
  晚夜正要说什么,突然听到门外“卡喳”一声。
  “谁?”晚夜打开门,门外并没有看到人,难道是多心了?
  晚夜正要进门,眼角余光看见了地上有一根踩断的枯枝。
  她拣起来细看,断裂处还是新白色,应该是刚踩断的。
  为了防止再有人偷听,晚夜用几根枯枝摆了“关”的造型在窗台下。
  晚夜回了房间。
  “外面有人吗?”
  “没有看见。”晚夜摇头。
  “丫头,你说兰亭神神秘秘地藏着这白粉作什么?”穆老爷不解地问道、“这不是粉,是砒霜。”晚夜早就认出了这种粉。
  “砒霜?”穆老爷大吃一惊。“兰亭她藏着一包砒霜?”
  “穆老爷,我有件事想问问你。”晚夜沉吟了一下,觉得先向穆老爷打听一下。
  “什么事?”
  “你见过这个瓶子吗?”晚夜从包袱里取出穆兰亭的那个锡瓶。
  穆老爷拿在手里仔细端详:“我在兰亭那里见过。”
  “真的吗?那为什么我上次问老何时穆老爷没说啊。”
  “你什么时候说过?”穆老爷疑惑道。
  “我上次不是问老何,穆小姐装药酒的瓶子是从哪里买的?老何说是瓷瓶,你也没反对啊。”
  “对啊。兰亭的药瓶确实是瓷的啊。”穆老爷更不明白了。
  “可是这个锡瓶也是药瓶啊。”
  “真的吗?”穆老爷更是吃惊。
  “那会是谁给穆小姐的呢?”晚夜问道,“穆老爷你一点线索也没有吗?”
  穆老爷摇摇头:“我不知道呢。这点很重要吗?”
  “因为我发现这瓶药酒里含有砒霜的成分。”
  “你是说,”穆老爷吃惊道,“有人给兰亭下毒?”
  晚夜点头:“是。那就是说,即使五年前穆小姐没有被春升母子害死,可能也会在另外的某个时候死于砒霜之毒。”晚夜接着说,“当然,这都是在假若有人下毒的前提下。不过,也许没人这样做。也许自始至终,都是我的讨厌的想像力作祟。”
  “这是一个奇怪的问题。兰亭那么好的一个人,从来没有和任何人结过怨。这似乎不合理。”穆老爷表示同意,“而且,能那么贴身下毒的只可能是熟人啊。”
  “这也是我疑惑的一个地方。当时穆老爷你没有问这个瓶子是谁送的吗?”
  “没有。兰亭很喜欢收集这些小东西,我以为是嘉小子送她的。”
  “照这样推断的话,这个家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送给穆小姐,而其他人看到后最多会像你一样想着是拓跋嘉送的,不会感到奇怪。”
  “不错。却是这么一回事。”穆老爷又点点头,“那么兰亭纸包里的砒霜又是什么意思呢?真是太奇怪了!”
  晚夜和穆老爷两人大眼对着小眼半天也没得出建设性的答案,便决定分头寻找真相。
  晚夜告别了穆老爷,掩门准备回自己的客房。却看见窗台下原本她摆的那个“关”字已经移位了。看来这人第二次留了神,没有踩断枯枝。
  “咕咕”凤儿又叫着飞走了。
  晚夜一边走着一边思考着。真是万分好奇,那人会是谁呢?
  “咦,怎么是你啊?”一个诧异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晚夜抬头却见是那天和她相撞的那个男子,他正满脸诧异地看着她。
  “你好。上次真是对不起了。”晚夜微笑着说道。
  “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他轻轻亮亮的声音很适合去唱歌,他打量着晚夜手中的包袱道,“我叫毕岐年,是穆府的大夫。你是?”
  “我叫秋晚夜,这两天才来的。是穆老爷的客人。”原来他就是岐年大夫。
  “难怪呢。”岐年恍然大悟,“我就寻思为何以前在穆府没见过你呢,原来你就是表妹提过的穆老爷的客人,听说你也是大夫?女子学医的可不多见呢。”
  “是啊,我是家学,要我自己选择的话是不喜欢当一个大夫的。对了,我也听说岐年大夫是穆夫人的表哥?”晚夜道。
  “是啊。如果没有表妹的话,我恐怕也不可能当上穆府的大夫。那时我刚刚出道,没有名师推荐,也没有名气。”毕岐年微微一笑。
  “四处碰壁?”晚夜很理解地问道。
  “是啊,那时我很是失望,于是决定告别了表妹回家乡去。结果那天喝酒多了,表妹便要我住一晚再走。第二天穆老爷却中了风,我医治好了他,穆府也就留下了我。”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看来他也不容易呢。想起自己刚刚还在怀疑穆夫人,这就来了一个对她很知情的人。正好可以打听一下。
  “对了,我看穆夫人为人很好呢,又十分温柔,穆少爷能娶到她真是福气啊。”
  毕岐年点头:“是啊,我这表妹脾气很好的,没出阁前就是这样细声慢语,性子温柔如水,其他表弟妹都很喜欢和她在一起的。”
  “真好呢,我有时就忍不住爱发脾气呢。”晚夜故意道。
  “这也是正常的啊。医学上不是也说发脾气有助于胸中郁气的发散吗。不过表妹却真的是很少发脾气。”岐年想想不由笑道,“我到现在为止只看过她发了一次脾气。那次也实在是我那小表弟太淘气,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家里人都很娇纵他,他见曼君劝他不要随地乱吐口水,反而更起劲了,东一口西一口吐得更开心了。曼君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才狠狠地打了他一顿屁股,姨夫姨母再三求情都没用,直到我表弟哭哭啼啼真心认了错才饶了他。从那以后我这小表弟只要看到曼君摆起脸马上就很乖了。”
  “那穆夫人的修养真的是很好啊。”晚夜赞同。当然这还有个没有激怒她的前提。
  “是啊。”岐年看看天色道,“秋小姐,我要给穆老爷看诊去了,下次再聊。”
  “对了,歧年大夫你在穆府看见过这个瓶子吗?”晚夜拿出锡瓶。
  “这药瓶做的很精致啊。”他接过来看了看,又递回来,“不过我在慕府从没有见过。”
  “这样啊。”晚夜有些失望。
  “这个很要紧吗?”歧年温和地问道。
  “其实我也不确定。那么下次见了。”晚夜和他告了别。
  晚夜回到客房放下包袱,一边整理衣物,一边想着歧年刚才提供的信息。
  穆夫人那么柔弱的一个人会做出来这么可怕的事吗?晚夜摇摇头,可能自己想多了吧。
  晚夜把那支千年参王和那个锡瓶留在了包袱里,小安的毒经压在枕头下,整理完毕后觉得有些手脏,便端上脸盆决定去洗一下。
  穆府的井水十分清凉,晚夜舒服地将手泡在里面。突然想起以前在家里时她最喜欢这样了,尽管她妈妈老是说这样的坏习惯不好,容易引发关节炎,可她贪恋那丝凉意也就一直没有改掉这个毛病。
  已经多久没想起自己以前的生活了,晚夜有些感慨,难道穿越时空后的生活自己已经习惯了吗?
  也不知道她现在的爹和马纳,还有小安怎么样了,他们在陇西过得可好?自己是不是应该回去了,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家啊。
  “就等这件事结束后吧。”晚夜自言自语道。
  “哪件事结束啊?”穆明珠笑着过来问道。
  “王妃,你怎么来了?”
  晚夜惊奇地看穆明珠也打了一盆水在她旁边放下,还学她的样子将手泡在里面:“王妃你不觉得我这样做很粗鲁吗?”
  “我啊,一直也很想像晚夜你一样泡一次凉水呢。”穆明珠舒服地叹气。“可是以前我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拿来和姐姐对比。有那么优秀的姐姐在,我做什么事情都要先想一想。”
  “那你以前的生活不是很累?”晚夜有些同情,她以前也老是被妈妈拿来和江代对比,对这种痛苦自然是深有体会。
  “是啊,我所有的仪态修养都是这样被培养出来的。以前小的时候常常怨恨为什么那么完美的穆兰亭会是自己姐姐,如果她是别人的姐姐那该有多好。”穆明珠不由失笑,“后来长大才十分感激姐姐,如果我不是穆兰亭的妹妹,又怎么配站在他的身边,而他又怎会同意娶我呢。”
  “你……很喜欢拓跋嘉吗?”晚夜转头看她。
  “是啊。原本我第一次看见他时并不喜欢他,因为他和姐姐一样都是那种完美得让我讨厌的人。”穆明珠道,“可是那时他好傻啊,满心满眼只有姐姐。连姐姐在他府里踏过的泥土都偷偷地小心收集起来。我就因为这一点才喜欢上了他。”
  “可是后来你怨恨的也是他的深情,是吗?”晚夜问道。
  穆明珠惊异地盯了她一眼,良久才道:“是啊。我忘了姐姐的魅力是那么大,没有人可以那么轻易地就将她遗忘。我不能,拓跋嘉更不能!姐姐永远留在了我们两人中间……”
  “你现在后悔了吗?”晚夜将手从水盆里抬起,拿起一旁的帕巾擦干净。
  穆明珠也擦干净手:“有一点,可是我想如果我没有嫁给他的话我会更后悔。”
  这天岐年也留在穆府用晚餐,穆老爷终于出来和大家一起吃饭了。
  晚夜环视所有在坐的人,穆府也就这么几人,穆老爷,穆宇楼,穆夫人,穆明珠,拓跋嘉。
  穆老爷应该与这件事无关。
  穆宇楼对穆兰亭是有些爱护过分,难道会有电视剧中那些不良变态哥哥不想妹妹出嫁,宁可留下她的尸体在自己家里的心态?这个还需再确认。
  穆夫人那么爱自己的丈夫,实在要往这方面想的话,只能是怕自己丈夫一意孤行,他的暧昧的情感会破坏穆宇楼的形像,只好斩草除根,杀了穆兰亭,让穆宇楼断了这方面的妄想。
  至于穆明珠最大的动机只能是太爱拓跋嘉,一心要和他在一起,这样的话穆兰亭就是她最大的障碍。这倒是可能性大一点。
  拓跋嘉似乎对穆兰亭一往情深,晚夜一时还想不出他要这么做的动机。
  不过这些都只是自己的猜测。都还需进一步的考证。
  “秋小姐,你究竟想在穆府做什么?”拓跋嘉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晚夜惊讶,没想到他居然会是第一个沉不住气的人,为什么?“广阳王,我是穆老爷请来帮他酿酒的。你不是知道吗?”
  “只是酿酒吗?”拓跋嘉冷笑。
  “嘉小子,没想到你眼力很好嘛。”穆老爷突然开口道,他对晚夜眨眨眼,“丫头,你就说实话吧。”
  晚夜叹气,这穆老爷也太心急了一点吧。只好点头道:“不错,其实我是穆老爷请来调查的。”
  “调查?”穆宇楼讶然道,“爹,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五年前到底是谁想谋害兰亭。”
  不出晚夜的所料,穆老爷的话刚落,立刻听到好几声抽气声。
  “谁想谋害姐姐?什么意思?”穆明珠反问,“姐姐不是被春升母子谋害的吗?”
  “穆老爷要我查的是在那之前有人暗害穆小姐的人。某个人送给穆小姐一个有问题的东西,没有陇西的那次意外事故,穆小姐也很有可能丧命于不久的以后。”
  “难道穆小姐觉得你说的那个‘某人’就在我们中间不成?”穆夫人敏感地问道。
  “我想兰亭不会那么轻易相信一个外人的。”穆老爷道,“虽然我也不愿意相信,但是只有我们自己人才有可能让兰亭不防备。”
  “到底是什么东西?”穆宇楼盯着晚夜道,“秋小姐你可以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吗?”
  “丫头,你去拿来让他们认认,看是谁的。”穆老爷道。
  “好。”
  晚夜回去她的客房,发现门虚掩着,心下有些疑惑,悄悄推门却发现玄欢居然一手撑着下巴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夜晚的平城还是有些寒意,晚夜便拿了自己的一件外套轻轻披在他身上。
  晚夜不想打扰他的睡眠,轻轻地拿了锡瓶,掩上门出去了。
  门关上后,玄欢才抬起头,轻轻抚摸着晚夜的衣服,神色很是复杂。
  “你们看看,知道这个瓶子是谁送给兰亭的吗?”穆老爷见晚夜回来便道。
  穆宇楼先接过瓶子,看了看给了穆夫人道:“我没见过这瓶子。曼君,你呢?”
  穆夫人很快道:“我也没见过。”
  穆明珠辨认了一会摇头道:“姐姐倒是有很多这样的瓶子,可能是她自己买的吧。”
  拓跋嘉瞄都不瞄一眼道:“我从不关心这种女儿家的东西。”
  “所以,你们都不知道这是谁的吗?”穆老爷倒是有些失望。
  “这个瓶子到底有什么要紧?是谁得很重要吗?”穆夫人有些不解。
  “穆夫人,你打开瓶子闻一下看看。”
  穆夫人依言闻了一下,有些疑惑:“好像是兰亭的药酒味道。”
  “不错,这个瓶子穆小姐是用来放药酒的。” 晚夜道,“我检测过了,这酒里含有剧毒的砒霜。”
  “砒霜?你是说有人利用这个瓶子想谋害姐姐吗?”穆明珠吓了一大跳,“可是姐姐喜欢随身带着药瓶,连睡觉都带着,谁有机会可以在里面下砒霜呢?”
  “不用另外下砒霜,这瓶子是锡制的,锡和酒混合一起久了就会自生砒霜。”
  “到底会是谁?!这么狠毒!”拓跋嘉显得很激动。
  “我想只要查到是谁送的瓶子,那么这个人就很有可能就是凶手。你们觉得呢?”晚夜问道。
  “要不报官吧,让官府来解决这件事。”毕岐年看看大家,建议道。
  “不行!”所有人都拒绝这个建议。
  “我想还是大家回去好好回忆一下,对这个瓶子究竟有没有印像。丫头,这个瓶子先放在我这里。”穆老爷道。
  众人依言散去,不过恐怕今夜大家的心情都不像他们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吧。
  晚夜想起玄欢还在等她,忙匆忙地回去。
  玄欢还是老姿势在睡觉。
  “玄欢?玄欢?”晚夜摇着他道。
  玄欢眨眨眼,睁开眼道:“你回来了?”
  “是啊,让你等久了。”
  晚夜见他正揉着脖子,不由笑道,“酸了吧?我学过推拿,帮你按几下吧。”
  “谢谢。”玄欢低声谢道。
  晚夜认真地帮他揉着肩,道:“力度太重的话就说一声。”
  “你忘了我是学武的吗?”玄欢低低笑道。
  “是啊。”晚夜笑道,“我老是忘了这一点。现在好了一点没有?以后不要那样睡觉了,知道吗?”
  “好。”玄欢微笑,“你让我过来拿什么给西罗?”
  “对了,你跟我走吧。”
  晚夜领着他往酒窖那里去,快到老何那里时道:“你在外面等一下,我马上过来。”
  晚夜从老何那里拿了一坛地黄酒,马上就出来了。玄欢还在树底下等她。
  “玄欢,这坛地黄酒你带给西罗,可以补虚弱,壮筋骨,通血脉,使头发由白转黑,治腹痛。让他饮用时先将绿汁喝下,然后过滤,将滤得的汁液储存起来,逐日服用。”
  “可以让白发变黑吗?”玄欢脸色有些哀伤,低语道,“晚夜,你有心了。只是晚夜,西罗的白发不是……”
  “我知道他的白发不是天生的,就想着这地黄酒可能有用。”
  玄欢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嘴唇动了一下,只道,“我知道了,我会和他说的。”
  “谢谢你,玄欢。”晚夜道,“小白最近可好,我好久没看见它了。它的脑袋好一点了吗?”
  “小白它……还好,我有空会带它来见你你。”玄欢道,“我要先走了。”
  他一个纵身,轻轻地飘出墙去。
  晚夜十分不明白玄欢的性子似乎与上次有很大的不同,以前每次见他,他都神采飞扬,可是今天的他看来心情很沉重的样子,难道出什么事了?
  “毕岐年,我要同你谈谈!” 晚夜突然听见一个声音,她认出那是拓跋嘉的声音,晚夜忙躲到一边看去,却是拓跋嘉正拉着毕岐年到凉亭里。
  拓跋嘉嗓门提得很高,非常激动:“我要知道,你干预穆府的私事,劝秋小姐去衙门报告,这是什么意思?”
  “你……”毕岐年顿了顿,才镇定地说:“秋小姐征求大家的意见,我就把我的意见告诉她,我觉得这样做很对。我知道王爷为什么拼命反对,可是现在是人命关天的大事,王爷怎能因为自己的一点事而隐瞒不查呢?”
  “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是不想大家知道你一直服食五石散,是吗?”毕岐年正冷冷地对着拓跋嘉说道。
  “你胡说!”月光下拓跋嘉脸色有些扭曲。
  “我胡说?”毕岐年冷笑,“当年是谁求我帮忙弄那种朝廷的禁药的?”
  “可是我认识兰亭后就没碰那东西了。”拓跋嘉辩解。
  晚夜听他没有否认,倒是一愣,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拓跋嘉还有磕药的恶习。
  “你不用蒙我,那种药没有那么容易摆脱的,我看你的样子也知道是时不时就发作的吧?幸好大家只以为你是过度思念穆兰亭。”毕岐年顿了顿,又道,“现在你是想将一切都继续瞒下去吗?”
  “让我想想。”拓跋嘉痛苦地说道。
  “既然这样你就好好想想吧。天色不早,我该回去了。”毕岐年说完便走了。
  “兰亭,兰亭……”拓跋嘉跌坐在地上掩面低语。“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
  晚夜深思着回了房间,却发现房内又有一位不速之客——穆明珠。
  “王妃,你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啊?”晚夜猜测着她的来意。
  “秋小姐,我想问问有关那个瓶子的事。”穆明珠斟酌着字眼,“就是有没有这样的可能,有人只是觉得这个瓶子漂亮,所以送给了爱好收集瓶子的姐姐,其实他并不知道锡和酒混合一起会生砒霜呢?”
  “当然不排除这个可能。”晚夜看着她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我……我觉得那个瓶子是他送给我姐姐的,当时他看起来表情好奇怪,我毕竟和他生活了那么久,对他的有些小习惯还是知道的。”穆明珠忙又加了一句,“我相信他不可能害姐姐的。”
  晚夜不语,想起拓跋嘉刚才与毕岐年争吵的样子,还有他最后那句话。
  “你不相信吗?”穆明珠见她不语,有些急道,“真的!他那么爱姐姐,不可能会害姐姐的。他的事我都知道的。”
  “他的事你真的都知道吗?晚夜盯着她看:“那么你知道他服食某样东西的事吗?”
  穆明珠看着她瞠目结舌道:“你……怎么知道的?”
  “偶然知道的。”晚夜继续问道:“你姐姐她也知道吗?”
  “是。”穆明珠终于承认道,“我也是听我姐姐讲的,他有一次被姐姐发现了,姐姐便要他不要再碰那种东西,并威胁他说如果他再碰,便和他一起服用。他自然知道那种欲罢不能的痛苦,就答应了姐姐。”
  “他真的忍住了一点也没有服用吗?”
  穆明珠点头道:“这个开始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他已经尽量忍耐,姐姐看了有时都不忍心,要他服一点,慢慢来,他都摇头咬牙忍过来了。直到姐姐去世,他才又开始服食,不过都很少,只是为了可以在恍惚间见到姐姐。我知道他那是在饮鸠止渴,可是实在不忍心让他唯一的寄托都没有。”
  “我说过,这世上的事本就是有得必有失的。因为我爱他,所以可以包容他所有的缺点啊。”穆明珠含泪笑答,“这件事我希望秋小姐可以装作不知道,他的自尊心很强,如果他知道的话会受不了的。好吗?”
  晚夜动容地看她垂泪,叹气道:“我答应你,不过你真是太傻了。”
  穆明珠擦干泪道:“谢谢,那我先走了。不然他会找我的。”
  晚夜送走完穆明珠,回来关好门窗坐下来,呆呆地想着,难道真是自己多想了吗?
  “咯咯” 窗子突然被敲了两下。
  “谁?”晚夜打开窗,窗外却是慕客白。
  晚夜呆呆地看着他,不知要说些什么。
  “你看傻了吗?还不请我进门!”慕客白有些不悦。
  晚夜忙开门,道:“你怎么进来的?玲珑公子也可以学夜盗翻墙私闯民宅吗?”
  “我高兴不行吗?”慕客白不耐烦地坐下来。
  “你……”晚夜看他,“你不会是特意来看我的吧?”
  “没有。”慕客白的脸有些发烧。
  “那你干嘛脸红?”
  “那是你这油灯光线不好。”慕客白把责任推在油灯上。
  还嘴硬!晚夜继续装作不解地问道:“还有,之前你不是很生气的吗?还说什么像我这样无理取闹的女人不稀罕的吗?那你还特意过来做什么?”
  “你这女人,怎么不学穆明珠那般温柔一些?”慕客白无奈地一把将她搂入怀里道,“我承认我很稀罕你这样无理取闹的女人!行了吧!”
  晚夜正偷笑,突然醒悟道:“你说什么穆明珠温柔,你老实说你究竟来了多久了?”
  “不太久,我在街上看见上次那个和你很亲密的男子,就跟着他进来了。后来还看见了你很亲密地给他披衣服,给他揉肩膀……”慕客白说的一脸嫉妒。
  “他比较柔弱阿。”
  “他柔弱?”慕客白嗤之以鼻。
  “那你一直守在我门外?”晚夜道。
  “怎么可能!外面那么冷,我脑子又没病。”慕客白用看白痴的目光看她。“就算你真是个天仙也不值得我这样啊。”
  晚夜敲了他一下:“废话少说。说重点!”
  “真是粗鲁!”慕客白握住她的手,低头亲了一下,“不过我喜欢。”
  难得气氛好,心情好,晚夜也就任他大吃豆腐。
  “我进来后一直暗暗跟着你,”慕客白一边说,一边摸着她的手,“看见了穆府的不少好戏。这穆府的那么复杂的事你参和在里面干什么?”
  “既然被我碰上,我一定要解决的。”
  “问题是,”慕客白不赞同地看她道,“人是贪婪的,那才是许多事开始的起因,他一开始只是很贪婪,并不害死人,也不会想要害死人,只是想要得到比他已得到的更多。”
  “你是什么意思?”
  “傻瓜,也就是说你现在很危险。”慕客白捏捏她的鼻子,“事情过了这么久,你现在却想找出真相,找出那个密谋杀人的人来,那个人为了自己的安全会对你不利的。”
  “其实我可以利用这点,引蛇出洞。”
  “你在明,他在暗,你又没有武功,小心反被蛇咬!”慕客白摇头,“上次皇宫的教训你还没记住阿。那个凶手既然可以隐藏这么多年,又怎会是泛泛之辈呢。”
  “我会小心的。不是还有你这个高手嘛。”晚夜没什么诚意地恭维他。
  “晚夜,有我在一定照顾你。现在让我摸摸你的脸。”慕客白的手在她脸上游移,“嗯,你的眉毛太稀了,不好看。你的眼睛太小了,没有神。你的鼻子太矮了,不够挺。你的嘴唇……”
  “我的嘴唇有什么问题?”晚夜听他一处一处地嫌弃,倒很好奇自己的嘴唇会有什么问题。
  “你的唇……”慕客白的食指点着她的唇道,“太小了。”
  “太小?难道血盆大口才算漂亮?”晚夜严重质疑他的审美观。
  “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慕客白一本正经地握住她的双手道。
  “那你证明看看。”晚夜盯着他。
  “真的太小了。看。”慕客白话音刚落,便低头含住她的双唇。
  晚夜发现自己的双手被他紧紧地制住,阴谋!这绝对是他的阴谋!她居然被一个古人给调戏了!自己是不是应该一脚踹他到门外去呢?
  不过再想想以前是罗替时顶着冷面美女的光环,还没有过被kiss的经验,现在试试也无妨,老实说,那么多小说、电视都爱对亲吻作大篇幅描写,她也是好奇得很。
  慕客白见晚夜只是瞪着两只眼看他,并没有抗议,胆子更是大了起来,松开她的手,想进一步深吻她。
  这个晚夜没有意见,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拍开他的毛手,“你的手往哪里放阿?”
  “喜欢你啊。”他倒是很坦白,含情脉脉地看她,“你不愿意?”
  “不愿意。”晚夜才不陪他疯呢。
  “晚夜,你真是狠心!”他控诉道,“我这样把我的心掏出来给你,你还这样绝情。”
  晚夜作势四下察看道:“你的心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
  “你太无情了!”慕客白狠狠吻了她一口,又道,“除了我谁受得了!”
  晚夜捧住他的脸道:“小白,你还真是自信。”
  “你现在才知道吗。”慕客白乘势又啄了她一口要求道:“晚夜,跟我回王府去吧。这里太危险了。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我才不要呢,你娘可是很不喜欢我。”晚夜想起上次听到的话就生气,“对了,据说你是为了报复我当初让你下跪才接近我的?”
  “那你一定是听了杨林和莫问对母妃说的话了?难怪那天你会那么生气。”慕客白恍然大悟,“不过,那都是我同意了才让他们说的。”
  “你授意他们那么说的?为什么?”
  “这样母妃才会对你好一点啊,等你们处久了,自然就会真心喜欢你的。放心,虽然说刚开始我是对你没什么好感 。不过后来我可是真的对你很用心的。”
  “算了吧,我是从来都不相信发誓那一套的。”晚夜道。“你先回去。我会小心的。”
  “那好吧,你小心一点,我明天过来看你。”慕客白道。
  “知道了。”
  一休无眠,晚夜一直做着稀奇古怪的梦。她梦见自己好像正在穆府的院子里走着。
  一会儿,梦见穆宇楼抱着自己荡秋千,他笑得好开心阿,大声道:“妹妹,要不要再高一点?”
  突然穆宇楼又变成了穆夫人,苦苦哀求着自己:“好妹妹,你就原谅我这次,帮我劝劝你哥哥吧,兰亭!”
  然后拓跋嘉就一把抓着她道:“兰亭,嫁给我!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发誓我再也不碰那东西了。”然后他突然又用哀求的口气道,“兰亭,这包东西放在你那边。我真的不碰那东西了!我发誓!”
  接着梦见穆明珠在对天祷告道:“老天,为什么他爱的人不是我?我比任何人都要真心爱他的。”
  然后毕岐年拿着那锡瓶道:“不如报官吧!”
  然后所有人一起反对:“不行!你凭什么干预穆府的私事?”
  最后却是所有人都围着自己叫着:“兰亭,你说呢?兰亭!兰亭!”
  晚夜掩耳大叫:“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是秋晚夜,不是穆兰亭!”
  这时却传来神君冰冷的声音道:“我知道你是借尸还魂!”
  玳香也在一旁冷笑道:“你真的知道自己是谁吗?”
  晚夜便问道:“我是谁?”
  玳香却只是冷笑:“你不知道吗?我已经不想告诉你了。”
  晚夜终于一身冷汗地惊醒。看看天色已经亮了。
  下床喝了杯水,坐下来。
  自己怎么会做这么乱七八糟的梦的?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是这个梦有什么意思,到底想证明什么?
  晚夜再一次细细地从到尾分析了这个怪梦,去掉一些无关紧要的梦,终于发现了一个原本她忽略了的细节。
  凶手只有是那个人,这前前后后的事情才可以完完全全地联系起来。
  原来是这样!晚夜这下豁然开朗,倒是自己疏忽了。可是,并没有足够的证据啊!
  早上梳洗完毕,晚夜便到了穆老爷的房间。
  “穆老爷,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什么事?”
  “我听老何说你以前中过一次风,那次是什么情形,你可以给我详细讲讲吗?”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穆老爷想了想道,“只是那天知道了曼君有孕了,便很开心,喝得太多了,醒来就已经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了。然后大家就告诉我,我中风了。然后曼君的孩子也没了。真是祸不单行。不过,后来岐年就给我医治,我很快就好了。只是曼君一直都闷闷不乐,直到这次又有了身孕才又开心了一点。”
  “穆夫人她……”晚夜犹豫了一下,问道,“她一直很紧张孩子吗?”
  “是啊。我想她一直很希望早日给我们穆家添一个孙子,前两年我都想给宇楼纳个妾室,曼君心里一直是难过的,可是她也没有反对,倒是宇楼拒绝了。”
  “穆少爷拒绝了?他和穆夫人还真是恩爱啊。”
  “是啊,宇楼从小性子就好,尊敬长辈,爱护妹妹,娶了妻子后,也不在外流连。不过我们穆家的子孙都是这样洁身自爱。”
  晚夜不由失笑,这个老顽童最后还不忘自夸一下。
  “那么穆少爷是不是和穆兰亭小姐感情很好啊?”
  “是的。兰亭从小就有冷气心痛的毛病,大家都会格外地照顾她,兰亭每次一发作,都会痛的浑身颤抖,每当这时,宇楼都会把她抱在怀里安慰她。所以他们兄妹的感情非常好,只要是兰亭的要求,宇楼没有不答应的。”穆老爷叹气,“说到这个,我就觉得对明珠有些亏欠,大家都把心放在兰亭身上,忽略了明珠。所以明珠才会想着早日嫁出去,也不管嘉小子心里只有兰亭。”
  “原来如此。”晚夜得到了自己要的信息,便道,“我明白了。”
  “丫头,你是不是知道是谁了?”
  “有些想法,我还要再确认一下。”
  “你就不能先透露一点?”
  “不行,我还没有很肯定呢。弄错了人可不好。”晚夜摇头,“穆老爷你再等两天。”
  “那好吧。你确定了一定要第一个告诉我。一定啊。”穆老爷再三叮嘱。
  “好。我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晚夜有些深思地离开了穆老爷的房间,往后院走去,穆夫人依然在梧桐小径上散步。
  “秋小姐,你早啊。”穆夫人见是晚夜,便热情地打招呼。
  “早,穆夫人。”晚夜笑着看她的肚子,“几个月了?”
  “是啊。”穆夫人的脸上满是母性的光辉,“快3个月了。”
  “那穆夫人要注意了,这个月是孕吐最严重的时期,除恶心外,胃部情况也不佳,同时,胸部会有闷热等症状出现。”
  “表哥也这样说,那么我应该怎么做呢?”穆夫人有些紧张。
  “穆夫人也不用太紧张,只要每日清晨起床后饮用凉牛奶或凉开水。下腹不可受寒,注意时时保暖,不熬夜,保持规律的生活就行了。”
  “原来还有这么多讲究。”穆夫人道,“没想到秋小姐懂得这么多。”
  “那些都是学医的基本。”晚夜微笑,“我想你表哥懂的一定也很多。”
  “是啊。他懂的是很多,他以前就是表姐弟中最聪明的一个。”穆夫人点头,“可是却一直怀才不遇,没什么机会。不过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
  “听说他在平城还有一间很大的医馆?是在哪里,我想有空去讨教一下毕大夫的医术。”
  “哦,就在神雀大街上,那里离外国使馆很近的,你只要一到那里就会看到岐山堂了。”穆夫人很是热情。
  “原来毕大夫的医馆叫岐山堂啊。”晚夜接着又问道,“穆夫人,其实我有些事想问问你。”
  “秋小姐但说无妨。”
  “我想知道以前每次穆兰亭小姐服的药用完的话是谁负责加药酒的?那坛开动的酒又放在哪里呢?”
  “哦,那坛酒就存在酒窖里,每次都是兰亭自己去加满的,她似乎并不喜欢大家太关心她的病。她常常说自己得的是富贵病。”
  “富贵病?”
  “是啊,她说穷人家哪里舍得花费那么多钱,就为了酿几坛惧罗酒。”
  “不过听说穆小姐长得很漂亮?有很多少年都上门求亲了?”
  “是啊,原本凭兰亭的美貌,进宫封妃都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兰亭说自己的病不适合嫁人,不想耽误那些人,都一一推辞了。只有广阳王还是一直追求她。后来兰亭实在是推辞不过去才点头同意的。”
  “不过我看穆少爷似乎对穆小姐很在乎。我有一次看见他去了穆小姐的房间,很久都没有出来呢。如果我有这样一个哥哥多好啊。”
  穆夫人脚下踉跄了一下,晚夜忙扶住她。
  “谢谢。”穆夫人勉强一笑,“是啊。他这人就是这样。他很怜惜这个多病的妹妹。”
  “原来是这样。”
  “啊,秋小姐,我要回去吃药了,先走了。”
  “那夫人慢走。”晚夜目送她远走。
  晚夜来到岐山堂时,里面有两个学徒在看症。病人也不少,正按着次序排队呢。
  “我们可不可以先看啊?大夫?”其中一个女病人捂着肚子叫道,“我好难过啊。”
  “不行,我们也等了很久了。”一旁的一个老汉反对。
  “小姐,我们现在很忙,你等一下。”一个学徒见晚夜,便热情地搬来一张椅子。
  “我是来找毕大夫的。”
  “可是毕大夫马上要出门去了。”
  “那你和他说我是秋晚夜,有要紧的事找他。”
  “那好吧。我帮你问一下。”
  一会儿学徒出来了。
  “秋小姐,毕大夫请你进去。”
  毕歧年看到晚夜来,很是高兴:“秋小姐,你怎么来了?”
  “毕大夫,我有件事想请教你,请你老实告诉我。”晚夜严肃道。
  毕歧年也认真道:“什么事啊?”
  “你知道穆夫人是杀人凶手有多久了?”
  “秋小姐,你开什么玩笑?”毕歧年大吃一惊。
  “你不用瞒我了,根据我刚刚把的脉,这似乎是穆夫人第一次怀孕呢,那以前那次又是怎么一回事呢?”晚夜看着毕歧年道。
  “没有。”
  毕歧年还想辩解,但见晚夜一幅肯定的样子,才叹了口气,道:“因为表妹多年未孕,穆家又有给穆宇楼纳妾的打算。于是表妹便来找我,要我帮她。”
  “怎么帮?”
  “帮她说谎。她的打算是先告诉大家她怀孕了,这样大家就会对她改观,也就不会急着给她纳妾了。”
  “可是肚子是瞒不了人的啊?”晚夜道。
  “所以开始我也不答应,她说可以装作不小心小产。她跪下来求我,我又怎能拒绝呢。”毕歧年叹气。
  “那穆小姐是不是知道了那件事?”
  “是啊。我开始不知道,表妹只是说要点砒霜来灭蟑螂,我就给她了。后来就听说穆小姐去世了,因为是心痛病发的症状,我也没多想。”
  “那你什么时候肯定这件事的?”晚夜直视他的眼。
  毕歧年叹了口气道:“秋小姐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想也许我内心深处早就很肯定了,可是我的脑子却一直想否认。你知道,我实在不愿意相信曼君会作出这样的事,所以一直欺骗自己说那只是我在胡思乱想。”
  晚夜坦白地问:“难道你自己从来没害怕过吗?”
  “害怕?”毕歧年想一想,然后说:“你是说如果曼君怀疑我知道她是凶手,可能会想办法除掉我?”
  “是的。”
  “不过我想曼君不会真的这样想的。”
  “为什么?”
  毕歧年道:“我是她表哥啊。”
  晚夜道:“你甚至还警告过她,是不是?”
  “是啊。”毕歧年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说道,“可是她却很高兴,真是太奇怪了!她还说,‘为了宇楼,我愿意做任何事!’”
  晚夜道:“她很爱穆少爷。”
  毕歧年表示同意:“是啊,她为了穆宇楼都快疯了。你当时有没有直接和她说?”
  “没有。”
  “可是,我觉得你再留在穆府的话可能会有危险,你不如住回纯青王府安全一点。”
  晚夜迟疑了一会儿,然后说,“我想我总要先去和穆老爷说一声才可以走吧?”
  毕歧年叹口气,说道,“你真勇敢,秋小姐,我很佩服你。”
  “换了你也会一样。”
  “也许吧。”
  “经过这么多烦心的事,你一定需要喝杯好茶。”毕歧年温和地看她。
  “谢谢,毕大夫,可是我实在不想喝。”
  “喝一杯吧,有助于放松你紧张的神经。”毕歧年不容她拒绝,匆匆忙忙走出去,一会儿就微笑着端来一个茶盘,上面摆了两杯茶。
  “是真正的红茶。”毕歧年把茶递给她。
  “谢谢。”晚夜笑笑,“也许我真该放松一下。”
  这时那个学徒走过来道:“师父,那个女病人很难缠啊!她一定要师父看病。”
  “你们都不会说服她吗?”毕歧年有些生气,快步走出去。
  晚夜又等了一会儿,毕歧年还是没回来,感觉有些疲倦,忍不住掩口打了个呵欠“秋小姐,一宿未睡,你一定累了吧?”毕歧年正好回来,见状不由微笑。
  “对不起,我失礼了。”晚夜笑了笑,“刚刚那个病人怎么了?”
  “只是一个没病就爱大惊小怪的病人。”
  “病人们都爱大惊小怪。” 晚夜点头同意道,“不过,毕大夫,我觉得,你的茶对我并没多大帮助。”
  “你是这么认为吗?”毕歧年热切地看她。
  “是啊。我觉得头有些晕。”
  “喝了茶当然会头晕啊。”毕歧年忍不住笑起来。
  “你是什么意思?”晚夜有些谨慎地看他。
  “因为我在里面加了一点让人虚软无力的药啊。”他的笑容很柔和。
  “为什么?难道你才是那个真正的凶手!”晚夜瞪大眼看他。
  “是啊。”毕歧年笑得很开心,他从怀里掏出一把细长的刀,“知道这是什么刀子吗?这是曼君的绣刀,也是替你准备的刀,秋小姐,给你的!”
  “因为我调查穆兰亭的死因?你还想嫁祸给穆夫人?”
  毕歧年点点头:“你很聪明,太聪明了!这东西就是对她最不利的证据,明天别人会发现你被这把刀杀死了!我趁曼君没注意,偷偷用手帕把刀子包起来放进口袋。真是轻而易举!不过这件事本来就很容易,连我自己都不大相信。”
  晚夜用呢喃的声音说:“那是因为你是她表哥,她自然不会提防你。”
  毕歧年用骄傲得可怕的声音说:“不错,我从小就很有头脑,可是我的出身太平庸,并没有我施展的空间,于是我就学医,想出人头地。没想到平城世态炎凉,尽管我医术早就很好,却根本没人前来光顾。我于是想起了我那曼君表妹,想在穆府找找有没有机会。
  “结果机会果然来了,表妹身子有些不适,穆宇楼让我看症,我故意说曼君有孕了,果然所有人都高兴极了。穆老头更是喝个不停。我只需小小地在杯中加点药,当然第二天就能让他双腿麻痹,没想到却被曼君看见了,她晚上质问我,我就告诉她,只是为了能留在平城,何况老爷子的腿只是外表像中风,其实没有。她原本不肯,我告诉她其实她根本没有怀孕,以她的体质,想要有孕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过我可以帮她,只要她先帮我。”
  “她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答应了。第二天我只要等着看到两人都晕倒的场面,救回两个人就行了。我在平城扎了根,后来又被我发现一个更快的出人头地的机会,只要我将寒石散的成分稍稍改动,就可以制成很容易让人上瘾的五石散,这种药很受那些贵族弟子的喜欢。拓跋嘉也是其中之一。可笑他根本不知道我就是那幕后的制药者,还暗暗恳求我弄一些可以让他解解瘾。”
  “可是你为何要害穆兰亭呢?”晚夜摊在椅上问道。
  “谁让她发现了我当年让穆老头中风的事!我自然当作追悔莫及的样子向她保证再也不会再犯。那个药瓶,本就是我送的,她对我这个大夫的话又怎会有怀疑呢。要弄死她那样的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那她匣子里的那包药又是谁的?”
  “那是拓跋嘉的。”
  “拓跋嘉为什么要送砒霜给穆兰亭?”
  “我偷偷告诉穆兰亭,拓跋嘉服食五石散,她自然要去看个究竟,自然在他那儿找到了那包粉。她威胁拓跋嘉说如果再服用,她也陪他一起用。我觉得那是个机会,就把那包五石散换成了砒霜。”
  “你真是狠毒!”晚夜不敢置信,他居然如此毒辣地布置了连环杀招。
  “我也是自保,谁能确保她不说出去!只是拓跋嘉倒也有几分骨气,真的忍住了一直没有服用,白白浪费了我那包砒霜!”毕歧年的笑容有些可怕,“现在轮到你了。”
  “你这个卑鄙、狠毒的人渣!你想怎样?”
  “我,就想要你的命!”他大笑。
  “外面会有人来的!”晚夜说。
  “我已经告诉两个徒儿,我们会一起从后门坐马车去穆府,现在没人会来打搅我们的!”毕歧年狞笑着挪过来。
  这时候,“砰砰”两声,房门被打开了,在同一时候,窗户也应声敞开,毕歧年转过身,看到原本在外面看症的那个佝偻着背的老汉正赫然挺立在门口,而那个那个麻烦的女病人此刻正冲他眨眼。
  他们两人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和她们在外面那种要死要活的病态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还不动手!对他还抛什么媚眼!”老汉冷冷道。
  “对不起!”她吐吐舌,忙跳进来擒住毕歧年。
  “你们究竟是谁?”毕歧年愕然道。
  “我的朋友。”晚夜婷婷站了起来,微笑着向他介绍,“这是月光郡主,那位是慕小侯爷。”
  “你……”毕歧年大惊道,“你没有中迷药?”
  “你不是说晚夜很聪明的吗?那她怎么会喝你这凶手的茶呢?真笨!”月光撇嘴。
  “你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昨天我突然想起了一个细节。是你以前的一句话。”
  “什么话?”
  “我问你有没有见过那个瓶子,你当时说‘这药瓶做得很精致啊。’既然你说你从没见过那个瓶子,而那瓶子外又根本一点药酒味都没有,为什么你会说那个是药瓶,而不是别的呢?”
  “我……”毕歧年无话可说。
  花太香很快就带着卫兵过来,然后在岐山馆果然搜出了很多的五石散,几罪并罚,估计毕岐年的牢狱生活要过很久了。
  “哈,这次误打误撞破获了五石散幕后真凶,姐夫一定又可以升职了,晚上请我们去新开张的越人馆吃饭吧!听说那里江南小菜做得不错!”月光已经开始盘算庆功宴了。
  花太香却摇头:“今天恐怕不行,你姐姐说今天要给你送行。”
  “什么送行阿,姐夫,我没说要走啊。”月光大惑不解。
  “岳父来信说了你在京城的所作所为他都知道了,让你也不要躲到你哥哥家去,一定要你回家。”
  “他怎么能这样!” 月光大是不满,“姐夫,一定是你告诉他的是不是?”
  “你爹说了,你年纪也不小了,再不开始学习礼节,到时嫁入时府。丢人的可就是陇西王府了。所以今天我们会送你上路,你总不希望你爹亲自来抓你吧?”
  “那好吧。”月光无奈地看着晚夜道,“晚夜,你这边的事情办得也差不多了吧?要不要和我一起回陇西?”
  “好啊。”晚夜想想也确实。
  “不行!“慕客白拒绝,“她不跟你回去。”
  “为什么?就算你想娶晚夜,也要到陇西来向她爹求了亲才行啊。”月光问道。
  “月光,你不要乱说!”晚夜有些无奈。
  “本来就是啊,他把你留在这儿名不正言不顺的。”月光为她抱不平。
  “那也要等我母妃的病完全好了才行。你先回去陇西,我会亲自送晚夜回去的。”慕客白道。
  “难道你是怕你一不在晚夜身边,她就会变心吗?”月光道。
  “回你的陇西,我的事不用你管!”慕客白恼羞成怒,拉了晚夜就走,“花兄,我们先走了。”
  “秋小姐,好巧啊,竟然在这儿碰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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