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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碎是爱情最美的样子[完本 番外全]-痴梦人

_12 痴梦人 (现代)
  没想到她话锋一转:“这次来了,你还回去吗?”
  如果是昨天,我肯定百分之百的回答:回去。但是,现在,答案改变了。
  我看她,和她对视着。她眼底平静如水,脸子依然那样美丽动人,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放弃东霖了。”她忽然说。
  我一惊,不由睁大了眼。她的声音好似很平静,语调也很淡然,但我却怎么听出了心酸?似乎,她是花了无穷的力气才说出了这几个字。
  她语气仿佛淡淡的:“本来我还想坚持一下的,但是那天看见东霖冲出酒店去找你,我当时就决定放弃了。”她苦笑,“那一刻,我明白了,不论我再怎么坚持,东霖都不会回我身边了。”
  我心蓦地一酸,她说的,是婚礼那天吗?难道,那天在公汽上恍惚看见的酒店门口跑动的身影,真的是东霖,而不是我的幻觉?
  莎莎的眼底隐隐浮现一抹潮湿:“他真是蠢到家了!对你伪装的那么无情,可是回头发现你不见了,却一把推开椅子就追了出去。在酒店外面,没有找到你,他像个傻子一样的楞在街上,我看着他的脸一寸寸的灰下去。”
  “我和他恋爱了那么久,从来不知道他会有这样的表情,好像心瞬间死掉的感觉。那会儿,我只为他心痛了。我认输了,不再插在你们俩之间了,你去找他吧,我退出了。”
  “莎莎……”嗓子痒痒的,像在漏沙,哑哑的声音,确实是我发出的。
  “东霖不会一下就原谅你,虽然他的理智抑制不住他的真心,但是,你知道自己对他的伤害有多深。谢丰告诉了我你离开他的原因,”我一下抬起了头,她继续说着,“我觉得你太愚蠢了。我一直在后悔自己当初那样轻易就相信了他,然后就草率的跟着别的男人出了国,所以我才落得今天这个结局。可是,你比我还愚蠢!”
  “你自己向他解释吧,我不会替你说的。”
  她的话听着很生硬,我心里却淌过一丝暖流。
  莎莎,你是不是曾经闪过一个念头要替我去解释?你的心,永远像棉花糖一样软,永远也不可能真正的硬起来。以后,我们大约回不到从前,可能会变的疏离,但是,这一辈子,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回到公寓,已经九点多。在自己的家里,舒服的洗了个澡,全身暖融融的坐在沙发里,我开始发楞。
  不知愣了多久,也许五分钟,也许十分钟,终于伸手拿起手机,打开后盖,换了张手机卡。
  A市的手机卡,我已经半年没用了,但里面仍有余额,号依然还在。
  用东霖最熟悉的号码,给他打电话。
  电话通了,长长地“嘟”声在寂静的冬夜响起,耳边只剩下它,一声连着一声。
  “嘟——嘟——嘟——……”
  时间越过越慢,“嘟”声越来越长,也许那个人不想接,正在看着电话响。在我以为就要变成忙音的时候,却终于听见了回应。
  一声低沉的:“喂?”
  心猛地一跳,张着嘴,竟然发不出声。
  电话那头也不说话,静悄悄的,连呼吸都不闻。
  终于,喊出他的名字:“东霖……”半年没叫你了。
  “有事吗?”他这才开口,声音冷清而克制,隔着遥远的距离。
  喉咙瞬间像哽住了,心口隐隐生疼,东霖,是我把你变成这样的,对吧?
  嗫嚅着问他:“东霖……你现在,在哪里?”你在哪里,几时可以见到你?
  话筒里长久的寂静无声,许久,他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我在外地。”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不带丝毫的感情。
  我总算可以正常的说话:“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沉默半天。“两天以后。”
  “哦……那我……等你回来。”说完,我屏住了呼吸。
  他没吱声,半天,说了句:“我挂了。”就把手机挂断了。
  我听着忙音,一直愣着。
  我的意思表达到了吗?是我在向你靠近,这次,不管你用什么态度对我,我都绝不再逃跑!
  要等两天。
  第一天,去超市,买油盐酱醋,买菜,把冰箱塞满,然后自己做饭给自己吃。
  第二天,做卫生,清理打扫房间,其实很干净,但还是想自己再做一遍。
  给小葱浇水的时候,忽然就在想一个问题,东霖在外地的时候,是谁来照顾它们的?他不可能二三天回来一次吧。
  第三天,东霖要回来了。
  按以前的经验,他一般是下午二三点以后或是晚上到。吃了两三口午饭,我就开始坐卧不宁了。
  梳头,洗脸,擦润肤霜,涂口红。脸色有点苍白,口红要不要多抹两下。
  可是照着镜子,又觉得稍显苍白的脸上突兀的出来一抹红似乎实在不协调,最后,口红还是给擦掉了。
  两点开始,躲在窗帘后面看楼下。
  他会直接来我这里吗?还是会回自己家,抑或是公司。我是对他说我等你回来,可是,他没说要不要到我这里来啊。
  两点三十,两点四十,两点四十五,两点五十,两点五十一……五十二……五十三……
  沉不住气了,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通了,这次才响了两下他就接了:“在。”淡淡的口气,不冷也不热。周围有人声,似乎他不在路上,而在某个地方。
  “东霖,你回来了吗?”
  “嗯。”
  心没来由的就一沉,他回来了,却没来找我,也没打电话。
  “你在哪?”
  “公司。”
  他回答的很快,却吝啬用任何多的一个字语,似乎这样,才能更好的不受到伤害。
  短暂的沉默。
  我一定要问那句话,侧转脸,吸气,吐气,然后对着话筒说:“……你等会要不要到我这里来?”
  电话里短暂的无声,我屏住呼吸,好久才听到他说:“可能没时间。下午走不开,晚上公司有活动,我不能缺席;明天上午外地还有个会议,我和邓云鹤要连夜赶过去,没时间过来了。”
  他每说一句,胸口的失望就堆积大一点,相信东霖说的是实话,而不是找借口,可是,心止不住的还是一点点的往下坠。
  嘴唇咬的很疼,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了。
  片刻的寂静之后,听见东霖依然不带感情的声音:“我在和人谈话,没其他事,我挂了。”
  他停了一下,似乎在等我回答,见我没反应,就合上了手机。
  我耳中只剩忙音,茫然的站着。
  如果是原来,比这再忙一倍,东霖都会有时间回来看我一下的。
  这一走,他又要几天才能回?难道,你就只能这样傻傻的等他吗?
  等是难熬的。尤其是只剩等的时候。
  错过了今天,我还要等几个二十四小时才能再见到他?
  不想再当鸵鸟了,我决定主动去找他。
  四点多,我来到了他公司所在楼的一楼大厅。
  我不上去找他。他很忙,我不想打搅他。
  只在这等他。
  等他出来的时候,和他说一句话,然后对望一眼,就够了。
  想告诉他,我要回来,不再犹豫,也不再退缩。
  小小的凉风
  没到下班时间,空荡荡的一楼大厅里,除了保安,只有三四个人。
  环顾四周,我看中了靠门不远的一张长椅。
  它靠着落地长窗,远远的,正对着电梯通道。凡是上下电梯的人,都逃不出这里的视线。只要东霖跨出电梯,我就可以一眼看见他。
  我在长椅上坐了下来,旁边有个报夹,是很枯燥的法制报,但足以打发无聊的等待时间。
  临近五点,陆陆续续有下班的人从两侧的电梯里走出来,我放下报纸,注视起前方。
  电梯不停地开始“叮叮”作响,人一拨拨涌出来,鱼贯的走出大厅。由疏到密,又由密到疏。
  身后玻璃长窗外的光线渐渐暗了下去,大厅的灯一盏盏的亮了起来,墙上的北京时间,指向了六点。
  东霖,没有出来。
  摸出手机,轻轻按了一下,他的号码就显示了出来。我盯着那串数字,只要拇指再动一下,他那边的手机铃声就会响起来。
  却始终没有按下去。
  他一定是有事,才没有出来,我只要耐心的再等他一会,东霖,总会出来的。
  厅外的天,越来越黑,终于凝成一块墨。冬的夜,到的尤其的早,黑的,也特别彻底。
  而大厅里,浅浅亮亮的光,拢着白雅的灯心,撒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映入眼帘,仿佛灿灿的银河,似有水波荡漾,越来越明亮。
  长针指向了十二,短针指向了七,东霖,还是没有出来。
  电梯很久才响一次了,出来的也是一两个人,都脚步匆匆的。
  大厅就剩了两个保安,他们开始频频的看向我。最后,我只能对他们报以灿烂阳光的微笑,仿佛在说,我很好,很正常,只是在,等人,而已。
  好不容易,又听见“叮”的一声响,我一下站了起来,看向电梯出口。
  只出来了一个人,个子也很高,年龄也和东霖相仿,却不是东霖。
  我失望的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也许是这个时间,有个女人突兀的站在大厅里,又是一副等人的神情,他却盯住了我在看。
  察觉到他异样的视线,我也看向他。
  他竟然向我走了过来:“你……是不是来找小老板的?”
  我一愣,立即就点头:“是的,陆东霖还在上面吗?”想起上次跟着东霖去他公司,那些员工都称呼他为小老板。而当时我的出现,曾引起一场小小的骚动,想必这个人就是当时在场的人之一。
  “他六点不到就走了。要过年了,公司年终犒赏员工,今天全体聚餐,现在都在酒店里。”
  我一下傻掉。难道,我把东霖从眼皮底下漏掉了?不可能啊,我没走过神,更不可能看不见东霖,他那么打眼,想忽视他都不太可能的。
  “我早就来了,没看见他走出来啊。”
  “他大约乘电梯直接去了负一楼,他的车一般停在底层,这个门口只能临时停车。”
  我楞在了原地。
  我怎么没想到还有个地下停车场?上次来时东霖就把车停在了门外,不过那次停的时间确实很短,只有半个来小时,是我笨还是运气不好?早知如此,就应该打个电话的。
  这个小伙子显然有点同情我:“我带你去找他吧,我正要过去,酒店离这不远,步行就到了。”
  我跟他去了。等了这么长时间之后,我更想见东霖。
  酒店真的不远,只步行了十来分钟就到了。
  进门,走了几步我就看见了东霖。
  他和邓云鹤正端着酒杯,挨个在向员工敬酒。有员工在嚷:“老板做榜样,先喝!先喝!”
  宴席仿佛进行了一会了,空气中浮动着一股浓郁的酒气,恍惚的笑言喧闹中,气氛显得很热烈。这并不是家很大的餐厅,但装修却颇有品位。柔和的灯光下,上十张桌子边坐满了人。好像东霖的公司把餐厅包了下来,在座的都是他们公司的员工。
  带我来的小伙子走上几步,冲着他喊了一声:“小老板,有人找!”声音很大,有点恶作剧。
  不大的餐厅里,分贝顿时弱了一半。所有的人都循声看过来,我站在门口,和那次出现在他公司里一样,又被众目睽睽的打量了一回。
  只是这次,我是自己找来的。
  东霖扭头看见我,显然微微有点吃惊。一怔之下,他敛起容颜,放下酒杯,向我走了过来。
  我注视着他。在他的脸上,我没有看见幻想中的惊喜表情,在目前,那似乎有点奢侈。现在的东霖,仿佛是很久以前的那个他,面对着我,冷静,理智,克己,喜怒不在颜表,眼睛深奥的像海一般难以阅读。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在公寓里为我做的一切,又亲耳所闻莎莎的那一番话,我几乎又要摸不透他对我的情感。
  “怎么找到这来的?”平静的语气。
  “我去你公司,没等……没看见你,刚那个人带我来的。”不能说等了他三个小时吧,也没有机会说。
  他深邃难测的目光瞄着我,他的脸上,看不出他的情绪。可也许,我的脸色会是疲惫的,中午没好好吃饭,又干坐了几个小时,现在已快八点,肚子在咕咕叫。
  “吃了饭没?”
  “……吃了。”不知道为什么要撒谎。
  也许因为现在的东霖,看着我的眼神里不再有宠溺的光,所以不敢对他流露一丁点的骄纵之气。女人,不都是对宠着自己的男人才会撒娇吗?
  他身后有人又在起哄:“小老板,快让你的哪一位赶紧也坐下来吧,别让人家一直在门口干站着。”
  东霖没理他们,可还是问了我一句:“要不要过去坐一下?”
  我低下了头:“……不了,我就想来见你一下……我回去了。”我只是想用行动告诉他,我要回来,现在,任务完成了。
  说完,抬头看他,他也正望着我,眼神飘忽莫测,脸上是克制压抑的不动容。对视了一下,忽然就不敢再看他,怕下一秒,就藏不住自己的软弱。
  东霖,其实,我很想你。
  所以,才来找你。
  转身向餐厅外走去,几步就出了门。隐约听见邓云鹤挽留的声音,我却装作没听见。这里,不易多做停留。
  东霖跟着我,走了出来。
  时候已是深冬,夜幕暗沉,阴晦肃冷。街上吹着一点小风,风不大,薄薄的,但拂在脸上,或钻入颈中,却有着深深地寒意。我本就饿,扛不住这阴风,忍不住浑身哆嗦起来。
  没有去看身后的东霖,也不知他是以什么样的目光在看我,我突然只想快点回家。
  走到一盏昏黄的路灯下,等着的士。
  冬夜僻静的街,车不是很多。
  东霖默默地陪我站着。
  看见地上两个影子,一前一后,一长一短,隔着一米远,隔着一伸手的距离。
  我咬住了唇。
  一辆黄色的出租远远的驰了过来,离着老远,我就看见了它的空车标志,于是扬起了手。
  却突然被身后伸过来的另一只手牢牢的抓住,接着被拽离街边,拖着走了十几米,来到了一处没有路灯的屋檐下。
  手腕被捏的隐隐生疼,我挣了一下,东霖松开了五指。
  我和他对视着,两人谁也不说话。
  籍着远处映射过来的幽幽的光,我看见东霖此刻的眼中不再是刻意伪装的理智和淡然。
  心瞬间就很酸,我收回视线,低下了头,眼前隐隐约约有点模糊。
  手腕突然又被抓住,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失去平衡扑向了他。头被他一手固定住了,就感觉他的唇用力的吻了下来。他吻得又急又密,似乎有点凌乱,两人的唇都是微凉,他嘴里带着点微醺的酒气,亦有一点点酒涩,堵住我嘴,几乎有点粗鲁的辗转吮吸着。我觉得头晕,也许是缺氧,也许是被酒气熏的,又也许是饿的,总之昏昏的。
  终于他放开我,清醒过来以后,自己都没意识到在做什么,对着他就拳打脚踢。不知为什么,觉得委屈,可是,似乎东霖更有委屈的理由。
  他也不躲,站着,由着我打,由着我踢。
  打完抬头再看他,他眼里竟是无尽的痛楚。
  “谢丰不要你了,你才想到要回我身边来,是不是?”
  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眼眶一下就热了。
  “你知道我有多讨厌现在的自己吗?被你这样背叛,可是看见了你,却还是只想要你!你知道我有多厌恶我自己?”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悲伤和无奈。
  胸口顿时被内疚和心痛胀满。想解释给他听,其实,我从没背叛你。
  “东霖,对不起,我和谢丰,其实……”
  他猛地打断了我的话:“不要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你们俩的事,不要对我说!我一个字也不想听!”
  眼睛潮湿了,我对他喊:“莎莎说的没错!你就是个笨蛋!一点都不了解我!”
  他狠狠地盯着我,眼神仿佛是要吃了我:“就是摸不透你,我才被你捏在了手里!你很得意吧!”说完他转身就走。
  “东霖!”我追上去拉住他衣襟。
  他站住了,却不回头看我。
  “……你什么时候回来?”
  “……大后天。”
  “大后天……是大年夜了。”
  “你不想等,可以走,我不会拦着你的。”
  心瞬间变得很软,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柔:“我等你,你快点回来,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
  他身体似乎僵硬了几秒,然后,就大步走开了。
  我站着,望着他的背影,笑了出来,脸上滚着泪。
  东霖,你快点回来,等你回来,我就把我的秘密,统统都告诉你。
  痴心的等你
  小年夜,我去超市买了很多的菜。按以往的经验,年三十的那天,是买不到什么新鲜蔬菜的,再贵的菜,都会被人抢购一空。
  从超市的人堆里挤出来,吃力的拎着两大袋战利品爬上五楼,进了家门,我坐在沙发上缓气,顺手拿起电话,给远方的母亲报平安。她已经从表姐的嘴里知道我来了A市。
  我告诉她,妈,我在A市过年,不回上海了。
  母亲沉默,开口却在问我,你在谁家过年?
  我在自己家,我说。
  你房子不是卖了吗?母亲问。
  有人给我买回来了。我笑着回答她,言语中带着骄傲,眼睛水润润的。
  母亲在电话那头不说话了。
  我叫她,妈,到时我把他带回来给你看。
  母亲许久才嗯了一声,然后又说,去买点菜,好好做顿年夜饭。
  我回答她,已经买了。
  鱼买了吗?
  买了。
  鸡鸭鱼肉都要有一点,这样才像一顿年夜饭。
  我说,我知道。
  母亲又嗯一声,那你好好过年吧,妈妈挂电话了。
  我回答,好。
  说完,才感觉脸上有点怪怪的,抬手去抹,手指上竟然有点水,几时流的眼泪都不知道。
  五年没见母亲了,她头发一定白了不少吧。
  有一个这样让她年年操不完心的女儿,她想不老,大约都不能够。
  放下电话,我去向厨房。
  母亲说,好好做顿年夜饭,鸡鸭鱼肉都要有一点。
  我都买了,一样也没落。
  鱼一定不能少,因为要年年有余。我选的是鲈鱼,刺少,肉多,不太腥。我很爱吃。
  仔细的把鱼洗干净,捋去水,用保鲜膜包好,冷藏起来。明天只要取出来,放好调料,搁上自己养的小葱一清蒸,就是一道美味的年年有余。
  鸡肉切丁,放在碗里也用保鲜膜封好冷藏起来。明天用它和茄丁一起火爆,那是东霖的拿手好菜。
  里脊肉切丝,也冷藏。用它爆炒青椒丝,一个绿,一个白,很有看相,也很开胃。
  烤鸭只要微波一下。
  还有蔬菜:黄瓜,西兰花,紫包菜……一样样洗干净放好。其实东霖和我最爱吃的还是蔬菜,今天的蔬菜,比肉还要贵。
  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收拾完。
  看着满满的冰箱,我在厨房里傻笑。仿佛看见东霖系着围裙,一手握着锅柄,一手抓着铲勺,伸着长长的手臂在颠着炒锅,会有青椒丝或者茄丁被他甩出锅外,但那不妨碍那个场景的美妙。半年来,我数不清次数的在梦里梦见这个画面,也常常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窗棂的时候从那样的梦里醒过来,恍惚就会觉得又闻到了烟火气息,还仿佛看见了东霖眼里飞溅出的点点星光,在灿烂着我。
  看着菜,我傻傻的笑,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晚上睡得很甜,梦见早早,他似乎长大了,一会叫我小姨,一会叫我妈妈。我在自己的答应声中醒了过来,睁开眼,窗外的白光已把帘子照的透明。
  今天是年三十,东霖,要回来了。
  从起床的那一秒开始,时间就过的异常的慢,每一分每一秒似乎都被拉长了,我不停的看表,秒钟却一直不慌不忙的慢慢摇着,似乎爬不动的样子。
  上网,看八卦,看言情小说,找一个叫梦的变态写手,据说她只会写虐,终于熬到了十二点。
  简单的吃了中午饭,因为晚上会有一顿大餐。
  然后又是梳头,洗脸,涂看不出颜色的口红。
  最后,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男式棉拖,雪白的绒里,黑色的缎面,蹲下身,把它平平的摆放在门口,做完这一切,就回到沙发上,静静的,坐着等。
  望着门口,等。
  两点,两点半,三点。
  我没有打电话。
  今天是大年,东霖不会去公司;也许他会回家,但马上,他就会来找我的;我清楚的告诉了他我会等他,这次,我相信,只要他回了A市,他就会到我这里来的。
  四点,我开始切菜,茄丁,青椒丝,黄瓜条,一朵一朵的西兰花……全部切好装在盆里,一盆一盆,整齐的排好。接着,把冷藏着的鱼和肉拿出了冰箱。
  厨房里,都是等待着下锅的菜,我和它们一起等,等那个喜欢把火开到最大,“嗤嗤啦啦”在锅里火爆它们的人。
  走出厨房,抬眼看向客厅的挂钟,四点半过了。
  东霖,还没有来。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晦,我脸上慢慢没了笑意。二十分钟前,一刀刀切着蔬菜的时候,我还在傻乎乎的独自乐着。
  或许,固执的不打电话是个愚蠢的决定,但是,到了这个时候,我却突然不敢打电话了。
  如果东霖在电话里说,我来不了,我该怎么办?
  像傻瓜一样茫然的站着,还是流下失望的眼泪?似乎他现在还没有给你对着他哭的权利,所以,你不能在电话里对着他呜咽,你只能暗自神伤。
  在沙发上怔着,我看着短针指到了五。
  忽然觉得这个冬天很冷,在不用暖气的A市,即使坐在家中,也会手脚冰冷,身体发抖。
  窗外已有鞭炮声,屋里的光线已经暗了,我盯着手机,还在发怔。
  指示灯忽然闪了起来,铃声接着而起,不是东霖,是个陌生的A市座机号。
  心里骤然有点害怕,除了东霖,只有谢丰和表姐知道我现在用的是A市的手机号。不可能是表姐,她在上海;也不会是谢丰,我已经告诉了他我和东霖的近况,他知道今天我在等东霖,他说了不会给我打电话的。
  会是谁?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忐忑的拿起手机,按了接听。有点迟疑的问:“喂?哪位?”
  一个豪爽的男声在电话里响起:“陈玉,听得出我是谁吗?”
  脑子里一下出现了一个人:“邓大哥。”是邓云鹤的声音。
  心里骤然一松,但紧接着又蓦然一紧,邓云鹤为什么会来电话?东霖呢?
  邓云鹤呵呵笑了两声,我的心顿时放了下来,他在笑,东霖肯定没事,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邓大哥,新年好!”我赶紧说。
  “好!你也新年好!到大哥家来吃年夜饭吧。”他忽然说。
  “啊?”难道东霖在他家?
  “我刚刚回到家,中午才和东霖分开,他让我接你来我家过除夕夜。”
  我愣住,这是唱的哪一出?“他到哪去了?”
  “他回他爸妈那去了。我们开会的地方离他老家不到一百公里,东霖临时决定回家去做个孝顺儿子,他把你托付给大哥我了。”
  什么意思?他把我托付给了邓云鹤,自己却回了父母那。他是故意放我鸽子,还是真的孝心使然?或者是一石二鸟,二者兼得了。
  邓云鹤还在说:“你嫂子做了很多菜,要不要大哥来接你?”
  我清醒了过来:“……不用了。”
  “你自己打车来吗?还记得我家的地址吧。”
  我顿一下才回答他:“……邓大哥,我是说,我不来你家了。”
  他有点意外。“……那你去哪?你有地方去吗?东霖就是担心你一个人孤单,所以才叫我来喊你的。”
  我忍住眼底微酸的感觉:“我以前的同事一直在打电话叫我,我去她家了。谢谢你,大哥,替我向嫂子问好。”
  “噢,呵呵,那好吧。”他爽朗的笑,还在安慰我,“东霖过一两天就回来了。”
  我也呵呵笑两声:“没事,他平时也没空回家看父母,离的这么近,回去看看是应该的。大哥,再见。”
  放下电话,一滴眼泪还是挂在了眼角,我不想流的,它却还是流了出来。
  东霖不回来,甚至连个电话都吝啬打给我。
  我不知道在沙发上坐了多久,也许一小时,也许二小时,屋里一片漆黑,屋外一直是鞭炮声,“噼噼啪啪”,没有断绝,我却始终麻木着。
  感觉被东霖冷暴力了。
  只有鞭炮声,电话再没响起过。
  直到窗外响起几声礼炮,大朵的烟花在浓黑的夜空突然绽放,仿佛五彩的流星雨划落在我的眼底,我才苏醒了过来。
  站起身,我摸黑去了厨房,手按下门旁的开关,橙色的光打在一盆盆切好的蔬菜上,把它们衬得格外翠绿,也格外鲜艳。我却没有炒菜的欲望。
  想把它们都倒进垃圾桶,最后,忍住了,鱼和肉冷冻,蔬菜放保鲜袋里冷藏,也许明天还能吃。
  打开冷冻室的时候,看见了东霖给我买的那袋饺子。
  一个人的年夜饭,还是吃它吧。
  饺子是大袋的,我下了一半,装了一盘,端到餐桌上,打开客厅的灯,又打开电视,看着春晚,我吃饺子。
  还是去年那个牌子的饺子,今天却像难以下咽,没吃几个,我就吃不动了。
  手机终于在沙发上响了起来,东霖的电话。时间已过了十点。
  接起电话,我不吭一声。“你没去邓云鹤家?”他在问。
  “没有。”我也用平静的语气,不带一丝的委屈和伤心。
  这样的语气,让他停了几秒:“晚上你吃的什么?”
  “饭。”饺子也是饭。
  这个回答又让他卡了一下,他终于解释:“我开会的地方离我爸妈这……”
  我打断他:“邓云鹤说了。”
  现在来解释有什么用?你去之前就知道,那时候为什么不说?还有,为什么到现在才来电话?
  他沉默,半天才又说:“我过几天回。”听我没反应,接着又说,“我一个高中同学要结婚,一定要我参加他的婚礼,婚礼结束,我就回来。”
  停了一下,他补了四个字。“连夜回来。”
  我用不经意的口气说:“不用这么赶,晚上开车容易疲劳,不安全。噢,我要走了,明天晚上的机票回上海,我们碰不到面了,有机会下次再见吧。”说完不等他回答我就把电话挂了。
  一分钟以后,铃声又响起,我接了。
  “还有事吗?”
  “你生气了?”
  “没有。”笨蛋才和笨蛋生气。
  “那干吗这么急着回上海?”
  “有事。”我也会惜字如金。
  “什么事?”这会他倒开始追根问底了。
  我不说话。
  他在电话里说:“等我回来。”
  笨蛋!你已经惹火我了,我也是有脾气的人!
  我没回答他,把电话挂了,然后按了关机键,屏幕顿时黑了。
  依稀记得以前有几次也这样拒听过东霖的电话,东霖的反应似乎每次都很激烈,这一次,他会怎么做呢?
  我当然不会明天走,只是,明天,他会回来吗?
  我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渡过了十二点的钟声,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一个人躺在床上肯定也是睡不着,我干脆裹着被子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心里恨恨的有点在想那个人,放了我鸽子,这会,他也睡不好吧。
  不知不觉在电视声中睡着了,耳旁一直有声音。似乎有人蹲在了我身边,微凉的手指轻轻的抚着我的面颊,迷迷糊糊之中仿佛听见低低的呢语:
  “你又想跑?我不会放你走的!既然你回来了,我就不会再让你逃走!就算是折磨我自己,我也要把你留在我身边!”
  
  全都告诉你
  我还在睡,听着轻声呢语,有点恍惚,想睁眼,但眼皮很沉。
  是在做梦吧,魂牵梦绕的声音,当然是梦里才有。
  可却真实的感觉到有人在轻抚我的脸颊,是早早吗?清晨他常用他的小手触摸我的脸,可是,不像,早早的手,又轻又柔;而这只手,微凉,似乎带着屋外的寒气,指腹是很光滑,在我面颊上轻轻的游走,抚的我心里很熨帖,但是,我分明感觉到了微微的骨节。
  似乎,是一只男人的手,很有力量。
  我使劲睁开了眼。
  五秒钟的恍神。
  有点迷蒙的视线里,我看见了一张想念中的脸。光洁的额头,朗朗的眉下是一双深邃的眼,仿佛像海,可以淹没我,让我身不由己的沉醉其中。
  东霖,终于回来找我了吗?
  他在望着我,眼里没有了伪装的不在意,只有压抑克制的柔情。仿佛想放开了的爱,却又被理智牢牢地牵制着,于是,出现了那样矛盾纠结的眼神。
  我和他对视着,一时谁也不吱声。
  最终,是我忍不住轻声的叫他:“东霖……”你总算回来了。
  他眼神闪了一下,低头就吻向我。 似乎饥渴了很久的样子,压住我唇,带着点凉意的唇瓣包着我就用力的吞含着。我仰在沙发上动弹不得,整个人被他笼罩着。唇上是他的火热,脸上是他的温度,记忆里熟悉的感觉瞬间被点燃,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是真的了,我又回到了东霖的身边,他像从前一样的在吻着我。
  许久,他才放开了我。
  他的气息有点点不稳,俯视着我,嗓音低沉:“明天你是不是真的要回上海?”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很绵柔,也许脸上还带着他热吻后的余韵,因为心还在乱跳。我说的话,连我自己都没想到:“你回来了,我就不走了。”
  他眼神又是一闪:“要是我不回来呢?”
  “我也不走,等你回来。”以后,我再也不隐瞒自己的感情,也再也不去没有你的地方了。
  显然这个答案直白的让他有点意外,他紧盯着我,眸子渐渐热了起来。忽然,他伸手揭开盖在我身上的被子,用低到不能再低的嗓音说道:“把衣服脱了,让我抱一抱。”
  我紧抿住唇望着他。
  这一刻,终于要来了。
  东霖,看见了我的身体,你就会知道我从来都没有背叛过你,只是,它已经不完美了,你准备好了吗?
  看我不动,他低头又亲了我一口:“……是不是要我动手?”说着手就伸了过来。
  我穿着稍稍有点裹身的保暖内衣,东霖双手抓住内衣下摆,把它向上掀去。
  我只盯着他的眼睛,由着他动作。
  衣服只掀了一半,我的小腹和腰都露在了外面。东霖的手忽然停了下来,愣了一秒之后,他就拉住我的睡裤向下褪去。
  褪到伤口完全呈现在他的面前。
  他的眼里,现在是一道疤痕,从肚脐之下两公分,一直向下延伸。平整的小腹,被它分成了两片。
  他愣着,盯着它看,半天,才转头望向我。
  “这是怎么回事?”他眼里有震惊。
  我轻声回答:“我做了个手术。”
  “什么手术?”他的神情,已有最初的震惊,迅速的转向了严肃。
  我眼睛微微的有点湿润:“我卵巢上长了个东西,有点点大了,医生说,只能开刀切掉它。”
  “什么时候的事?”
  咬一下唇,才回答他:“……半年前。”对不起,瞒了你半年,让你那么痛苦。
  其实我早就在后悔自己当初的愚蠢了。只是,看不见今天的结局,如果重来一次,说不定愚蠢的我还会再犯一次相同的错误。
  东霖的眼睛瞬间睁大了。“半年前?那就是说你离开我的时候已经知道自己要去动手术了,”他的眼里骤然闪过一道厉芒,“是这样吗?”
  我咬着唇不说话,等于默认。
  他一下站了起来:“这才是你突然跑去上海的真正原因?”
  我依然咬着唇不说话。
  “你究竟有没有和谢丰在一起?”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凌厉。
  “没有。”总算告诉你了。
  他全身一震,但脸上并没有出现惊喜,反倒是迅速的痛苦了。
  “你骗了我半年,就是为了躲开我去上海做手术?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依赖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说着他就扑向了我,上身压着我,手按住了我脖子。
  “东霖,对不起……”
  他太愤怒了吧,所以才会做这个动作。他掐的不紧,但是也很难受,我试图把他的手搬开,但是没有成功。
  “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你告诉我为什么要逃跑?”他眼神痛苦的有点崩溃。
  脖子被他箍着,我只能断断续续的说:“……最开始我以为会得癌症,后来又以为会割掉我子宫……那时候我压力太大,还得了轻度的忧郁症……我以为自己没有未来了……”眼睛湿润了。
  他眼眶红了,大约看我表情痛苦,终于松开了手:“我就这么让你不信赖吗?这就是你离开我的理由?”
  “……我怕再不能给你生孩子……我还怕自己很快就会老掉……那时候我情绪有点不正常。”
  他眼底泛起泪光,突然扯开我衣领,一口就咬在了我肩膀上。他咬的很紧,一直不松口,我忍不住哭了起来:“……东霖,疼……”
  他总算松开了,抬起头,眼泪被他强忍了下去,只是声音异常心痛:“疼?你有我的心疼吗?你知道这半年我过得什么日子?像在地狱里一样,睁眼闭眼,都是你被谢丰抱着的样子,想到你被他亲,被他摸,甚至被他压着,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
  他继续说着:“要是你真的患了绝症,你是不是准备到死都不来见我一面?”
  他到底没忍住,眼里还是有了泪花,“你就不怕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天,会有多么的生不如死?要不要留在你身边,应该由我来决定,而不是你!你这个自作主张的笨女人!”
  说着,他咬着牙:“你不要指望我心痛你,我现在恨你都来不及……”
  我只能含着泪:“对不起,东霖……”我已经知错了。
  他用恨恨的眸光盯着我,却又猛地低头吻住我。这是一个带着一点恨意的吻,既像惩罚,又像警告,感觉令人战栗。
  放开我,他直起身,把我从沙发上扶起来,让我和他面对面。
  “上次你要我快点回来,说有好多话要对我说,是不是就是要告诉我这件事?”
  我望着他,感觉自己又要流泪,因为还有个更大的秘密,我也不想再瞒他了。东霖,这一次,你又会是什么反应?
  他察觉到了我的异样,眼神立即变了:“难道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眼泪瞬间就胀满我的眼眶:“嗯,还有一件事,是你不知道的。”
  他立刻紧张起来,嗓子压的低低的,吐了一个字:“说!”
  含着泪,我开始说。
  “你还记不记得几年前,你在深圳的时候,曾经打电话到出版社找我,却没找到我。”
  他目光不停的在我脸上晃着,显然,他没料到会追溯得那么远:“记得,他们说你辞职了,你的手机那时也打不通。”
  “我手机丢了……其实,那时候我是怀孕了,所以才辞职了。”
  东霖的眼睛顿时瞪大了,直直的望着我,屏住了呼吸。
  我继续说着:“后来你去了新加坡,我找过你,可是找不到你。”泪水顺着我面颊滑落,东霖已不敢说话,“所以我就自己生下了那个孩子……是个男孩,长的很漂亮……和你一样好看……”我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东霖眼里瞬间滚动着两颗水珠:“那个孩子呢?现在在哪?”
  突然他像明白了似的,望着我的眼神霎时充满了惊恐,嘴张了一下,似乎想说,却没敢说出来。
  我泪水长流:“……就是他,所以我才一有空就往上海跑。”
  东霖猛地直起了身,我去拉他的手,他却突然甩开我,转身向书房冲去,进门就“砰”的一声,大力关上了门。我在他身后追过去,推门,门已被他锁上,推不开了。
  我拍门,叫他:“东霖,你开门!东霖,你开门!东霖……开门!”
  他不开门,也不理我。
  我听见里面有椅子倒地和其他东西落地的声音,接着就听见他压抑的啜泣声,从喉间溢出,一声追一声,来不及换气,只是泣着。
  我拍着门,慢慢的滑坐在地上,在门外,陪着他一起哭。
  除夕夜的午夜三点,窗外还有零星的炮声,我和东霖,却在为年轻时少不经事的错误,付出心灵的代价。早早已不可能回到我们身边,他将永远,变成我和东霖心里的一滴眼泪,即使将来他能认我们,心酸,却是永远抹不去了。
  这场眼泪,终于纷纷扬扬的撒了下来,我把我的痛苦,分了一半给东霖,以后,想起早早,如果想哭,我可以抱着东霖,一起哭了。
  东霖把自己在书房里关了两个多小时,直到早上五点多,年初一的鞭炮声开始此起彼伏不停响起的时候,他才打开了房门。
  我还在地板上坐着,看他开门,急忙站了起来,抬眼看他,他脸上已看不见泪痕。
  凝望我一眼,东霖只发出了一个字:“你……”就似乎心痛的再也无法言语。任何话,都不能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闭着眼,他仰起脸做着深呼吸,许久,才牵着我,走向沙发。
  在沙发上坐下,他伸手把我拉入怀中,脸贴着我头发,低声说着:“现在你把早早的事,一件一件说给我听。从他出生讲起,先告诉我,他是怎么出生的。”
  我笑着开始:“他是早产儿……是我不好,那天给你打电话,打不通,我有点伤心,害他提前了一个月出生……”
  终于可以对东霖说出自己那时的无助了。
  我把每件事都告诉了他,早早住院,没有钱交出院费,只好向母亲求助,母亲叫来了表姐,表姐最后带走了早早……
  “……我找不到你。”我又流着泪说。这次哭完,以后都不会再这样伤心了。
  东霖眼角湿润了:“对不起……”他在深深自责。
  “不是我不想养他……”我告诉他。
  东霖骤然流下眼泪,低头覆住我唇,他安慰我。“对不起,”他说着,“都是我不好。”
  我和他一起哭。
  哭完我又对他笑:“表姐和表姐夫一看见你就猜到了你是早早的亲生爸爸。”
  他也笑:“我这么像他吗?”
  “是他这么像你!笨蛋!哪有爸爸像儿子的。不信你看你们俩的合影。”
  东霖真的拿起手机,翻出与早早的合影,仔细看着。“真的很像!我原来怎么没发现!”
  “你是笨蛋啊!”
  他低头咬我的唇,我躲,还是被他咬住。
  抬起头,东霖抱紧我:“我们去上海吧,天亮就出发。”
  我看向窗外,一线蒙蒙的白,黑夜不知几时已经隐去,鞭炮声中,大年初一的黎明,到来了。
  东霖回家去拿换洗的衣服,我给表姐打电话。
  “姐,陆东霖要来看早早。”
  “你们和好了?”表姐问。
  我回答:“嗯。”
  表姐叹一口气:“这样就好!我一直担心。你带他来吧,你姐夫一直想再见他一次。航班确定了以后,打电话告诉我,我会带早早来接他的。”
  还要不要了
  年初一的早上,没有几个人愿意身在旅途,所以我们很容易就订到了机票,十点的航班,出发去上海。
  我们立时就动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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