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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青所以涩

_2 张凯(现代)
  “嗯,是啊!哦!想起来了,你的写真集在我家,我忘了带来,下个星期带来还你。”杰子笑着回答Rosemary。
  “什么啊!什么叫我的写真集啊!请把话说全,应该是我的酒井法子的写真集。”
  杰子一笑,说:“还是一样的道理,只不过把定语省了而已嘛!”
  翔子呆呆地愣在那儿,脑海中一片空白,要不是练习了十八年的呼吸,大概现在已经不会出气给憋死了。一个人幻想中了五百万和真的中了五百万是完全不一样的,在翔子预想中,如果有一天坐在Rosemary后面的是自己,他会静静地呼吸Rosemary长发的芳香,他会静静地听Rosemary说的每一句话,他会静静地等待Rosemary掉一支笔,然后自己以光速帮她捡起来……但现在,他已不知所措。只是愣在了那里。
  上课了,翔子仍旧没有回过神来。
  杰兄不愿让翔子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相会。从后面拍了拍Rosemary的肩膀,Rosemary回过头,美女最擅长的一招就是回眸一笑,这招常会电倒色狼无数。Rosemary把电倒无数色狼的电压全释放到翔子一人身上,翔子差点连呼吸都忘掉而窒息身亡,他的心跳能与水沸腾时那不断翻腾的水泡相比,脸也热得让太阳都望而却步。
  “他也很喜欢酒井法子。”杰子边对Rosemary说边指着翔子。
  “你也很喜欢酒井法子吗?我觉得她很纯,你呢?你喜欢酒井法子哪一点啊?”
  Rosemary看着翔子,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等着翔子的回答。她好可爱,眼睛睁得大大的,此时翔子已经是“傻”的N次方了。“我……我,你在跟我说话吗?”翔子看着Rosemary正对着自己微笑,但除了自己紧张的心跳,其余什么都听不见。翔子一个劲地劝自己别紧张,但不紧张不是用嘴说就行的。紧张这东西和自己女友的身材差不多,越是希望它小下去他就越是膨胀,男人遇到不算漂亮的陌生MM跟自己搭话都会不同程度地紧张,但任自己的老婆再漂亮,他想紧张都紧张不起来,黄宏2003年春节晚会上不是说“媳妇一上手,啥感觉都没有”吗?翔子对Rosemary还远没有达到啥感觉都没有的境界,脸部温度如有靠山的人做生意,一路畅通无阻地往上升。
  Rosemary微微一笑:“当然是你了,不然还会是谁!。”
  “我……我觉得你很……哦不!是她很漂亮。”翔子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大概由于翔子牙缝太细,这句话出口时与牙齿发生激烈碰撞,每一个字都带着很强的颤音。
  “那你的意思是我不漂亮啦!”Rosemary做出一个可爱加淘气的表情说。
  “不!不!不是!我……我觉得你……你比她还漂亮。”翔子说完这话后都不相信这是自己说的,这种紧张关头,自己能把马屁股找得如此准确,更难能可贵的是还重重地拍了下去,这简直是一大奇迹了。翔子说完这话后觉得自己脸有立秋的感觉,略感凉意。
  “真的?别骗我呦,嘻嘻!我家有本酒井法子的写真集,下星期我带来借你看。”
  “真的?别骗我呦,嘻嘻!”翔子有参加《超级模仿秀》的潜质,学Rosemary刚才的语气说道,虽然成了东施笑颦,模仿不到位,但这已经是在紧张中慢慢地找回了自己的标志。“……我这儿有张酒井法子的照片,送给你。”翔子边说边打开大专课本,拿出那张酒井法子的照片,用颤抖的手递给Rosemary。
  “谢谢。” Rosemary再次对翔子微笑道。
  “张翼翔,你的脸好红耶!”娃娃怕众人以为自己是玻璃制品透明的,做了一个很神秘的笑说道。如果是以前,翔子会从这个笑里读懂些什么,但现在的他除了紧张已经没有精力去想那么多了。
  “哇!好漂亮呀!你画的吗?”娃娃从翔子的大专书里拿出那张他画的接吻的画,“能送我吗?”
  “我……我可以为你再画一张……但这张不能送你。”翔子吞吞吐吐地说。如果是Rosemary提出这个要求,翔子一定会立刻送上,如果有必要,翔子还能在旁边题个词签个名,或者送货上门永久保修什么的。可天不随人愿,这娃娃有做第三者破坏他人幸福的基因在体内。娃娃是Rosemary的好友,就像皇帝身边的大红人,此人以后还大大地有利用价值,得罪不起。
   “真小气!借我看看总可以吧!”娃娃略显生气,平生只有她拒绝别人,还没人拒绝她的,今天被翔子开了先河,颜面扫了地。
  翔子不好意思梅开二度再拒绝,变成卖笑者,点头哈腰加微笑说:“好!好!当然可以。”娃娃拿着那张画回过头去与Rosemary两人边审阅边说着什么。片刻后,Rosemary回过头说:“这是你画的?画得好像呀!”
  翔子得到Rosemary赞扬,心里美得恨不得把毕加索和达·芬奇说成是自己的徒儿,但为了体现中国人谦虚的美德,表面只是淡淡一笑:“随便画的。”潜台词是说我随便一画就能画得如此让人赞叹,要是不随便的一画,你们一定会问是用什么彩色喷墨打印机打印出来的。可惜Rosemary没有加上句“能帮我画一张吗”,不然翔子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这张就送给你”。
  此时老师拿着茶杯悠悠然晃上讲台,很有喝了酒的县长要作报告之架势。
  Rosemary回过头拿出书本,作好听报告的架势。翔子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他居然跟Rosemary 讲话了,他拼命地用手捏着自己的腿——“唉呀,好痛!”痛得翔子直笑。
  上课不久后,翔子的紧张渐渐下岗,变为了兴奋来顶班,除了兴奋还是兴奋!他在Rosemary身后与杰子拼命地讲着话。他只有用不停的说话来压制住自己内心的兴奋,不信你问他在和杰子讲些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杰兄坐在娃娃身后,也有如中了五百万的激动,和翔子组成F2——废话二人组。方圆十米弥漫着二人的噪音。
  “ 安静、安静!”县长在讲台上恳求同学安静,但底下的学生都有市长省长的架势,县长变得毫无地位,教室里喧闹依旧,依旧喧闹。翔子继续大声地与杰子高声阔谈,他太激动了,他脑海中只有Rosemary给他的那三个微笑和Rosemary那甜美的声音。
  “你不讲话行吗?别人还要听课呢!” Rosemary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对翔子说道。这一句话,让翔子傻了。像个富翁突然发现自己家产全无,Rosemary的冷水泼在翔子高温未退的脸上,如水泼在热碳上,刺得翔子心里凉了半截。他闭上嘴,没有再讲一句话,变得很安静很安静,静静趴在桌上,静静地闻着Rosemary秀发的香味。
  大专课中途有十分钟休息时间,老师刚宣布“休息十分钟”, Rosemary就和娃娃手牵着手出了阶梯教室,此时翔子的心情已经不能用一两个简单的词来形容了。他带着这复杂的心情回到了自己的本班教室。后半堂大专课他也不准备上了。
第五章希望能向她说句对不起
  第二天,翔子四处搜寻Rosemary的身影,希望能向她说句对不起。可天不助翔子也,他越是想遇见Rosemary,Rosemary就越像泰坦尼克号,消失于人们的视线,就连晚上的大专课Rosemary都没有出现。这是她第一次没来上大专课。她病了?家中出了事?故意躲我?一个个不祥的猜测浮现在翔子脑海中。为了停止自己的胡乱猜测,翔子找到了前任大嫂田琪寻问Rosemary身在何方。
  田琪的回答打破了翔子的种种猜测,原来在12月1号 ,也就是再过两天后的星期五,学校决定组织一次长跑,至于是冬季长跑还是迎春长跑连田琪自己都不知道。反正重点在于是长跑,而不在于是“冬季”,还是“迎春”。 Rosemary身为学生会会员,帮学校去处理相关事宜了,以至于没时间上大专课。听田琪如此这般一说,翔子的心才有所平静。可惜的是精心准备的致歉词无处可用了。
  而且据田琪的小道消息透露,第二天的大专课Rosemary也无法去上。翔子只得在心里大呼:造化弄人。
  晚上回寝室后翔子和室友们讲了学校要组织长跑的事,本以为众人会大夸自己消息灵通,有做狗仔队的潜质,但没想到身为体育委员的皓兄早就知道了,而且还知道男生跑八千米,女生跑六千米。狗仔队也敌不过内部人员的消息灵通,这就难怪狗仔队只有以制造绯闻为生了。
  由于场地有限,学校决定先举行女子比赛,还美其名曰:女士优先。其实校领导这一决定是很明智的,很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反复探讨的。女子长跑要昏倒几个是定理。趁男生们都还精力充沛,让女生先跑,昏倒了男生好有力气去抬那些口口声声要减肥,却还以“吨”为记重单位的女生们。要是男生先跑,一个个自己都累得大气直喘,像几瓶茅台下了肚后的醉样,到那时那些昏倒的吨位级女生就……这可是人命关天呀!
  男生全部坐在看台上,尽情地欣赏着女生滑稽的跑姿,酷似坐山观女斗。与其说女生是在跑步,倒不如说是在比谁装秀气装得能让男生吐,双手举过头顶,以投降姿势跑的就算对得起观众了,仅仅只让男生翻一下胃,有几个女生欠扁到跑步时还要保持兰花指,而且穿的还是高跟鞋,最主要的是众女生的长相实在过于困难。女生们在场上漫天飞,跑道被压成月球表面,凸凹不平,大概等男生跑时就能算是越野跑了。
  “那是跑?还没我爬得快……”不知是杰子还是皓子发出了这样的感叹,但翔子已没有心思去追问是哪位女生属蜗牛,跑不如爬快,因为他的精力已全都集中在一位长发飘逸的女孩身上——Rosemary。
  以前翔子只觉得Rosemary的走姿有几分中国淑女的味道,没想到Rosemary跑步的姿势也是这等的优美,尤其是那一头长发在跑动中不停地跳跃,简直是标准的秀发飞扬。如果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秀发,想那唯达·沙宣早已下岗种田去矣。
  没跑到两圈,已经有一半的女生光荣退伍,其中有一位女生更是“英年早逝”,倒在了场上,差点用那大象般的身躯在跑道上打出一口井来,事后称当时自己眼前漆黑一片就昏倒了。那退伍的一半女生是很明智的,她们怕自己一头枯黄的干草被Rosemary的飘逸的秀发比得一钱不值,无处藏身,还是早早地捂着肚子退出长跑大军为妙。那位英年早逝者更是Rosemary秀发的牺牲品,由于太阳光照在Rosemary的秀发上,再加上光的反射原理,刚好照中了此人的眼睛,以至于眼前漆黑一片,哎!可怜,可怜!
  Rosemary没有收敛自己长跑的步伐,更没有收敛自己的秀发。女生们一个个相继英年早逝。早逝者们要做的仅仅只是倒下,而男生们就不得不慌忙地为这些早逝者处理后事,又是抬尸,又是送水。幸好男女有别,再加上周围观者甚多,不然人工呼吸也是在所难免的。
  由于是冬天,太阳光还不大,也就是说Rosemary的秀发反光大法还没发挥得淋漓尽至,为那些早逝者留了一条活口,众人纷纷多谢Rosemary秀发不杀之恩,早逝者们在男生为她们办完后事后又死灰复燃活蹦乱跳起来,颇有诈死之嫌。也许原因之二是因为怕自己珍藏已久的初吻被男生美其名曰的人工呼吸夺去,吓得秀发照不尽,喝口水又生。
  跑到最后,只有几个抗反光能力极强的女勇士和Rosemary还在场上轻步飞扬,这充分论证了一个道理——只有适应能力强的人才能在激烈竞争中生存,乃至最终笑傲江湖。
  学校女子长跑前三十名有物质奖励,但令人担忧的是现在场上是否还幸存有三十人。
  最终Rosemary得了第六名,看着Rosemary被娃娃和另一位女生搀扶着走向看台,翔子有一股上前去道贺的冲动,但翔子自知毫无颜面去见Rosemary,他再一次自责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嘴,这已经是他这几天内第N次自我谴责,但和其他国家对美国的谴责一样,毫无意义,不济于事。
  看到Rosemary都努力将全程跑完,翔子决定也跑完这次八千米,而且尽自己最大能力去拿名次。一方面是想看看自己是否铁刀未老,再者是想让Rosemary在看台上看到自己的英姿,让她知道自己做任何事不会轻言放弃,是有毅力的。
  在女生全部坐到了看台上后,男子八千米长跑正式开始。
  寝室里其余四人还真是不撒谎的好孩子,一开始冲在了最前头,不过没过多久,就都退居二线了,翔子没有像他们那样不在乎最终冠军,只在乎曾经第一,保持着一定的速度紧跟着前几名。
  男生也相继倒下了不少,可能都是想要女生帮自己处理后事或人工呼吸什么的,男生嘛,大家心知肚明,心照不宣。不信你要一莱温司机似人物跟他做人工呼吸,他绝对跑得比风之子坎吉尼亚还快。
  翔子在跑步时满脑子想的都是Rosemary。这是小学田径队教练的经验之谈,长跑时脑海里要想一些长跑以外的东西,不然越想着长跑就越累。翔子谨遵恩师教诲,过了这么多年竟还没忘。他毕竟是拿过区第八的人,前面的队员一个个被他追上,引得翔子自己都感叹如果追女孩能一个个都被他追上就好了。
  看台上的女生大喊着男运动员的名字,女生高涨的激情激发着男生的内在潜能,可翔子始终没听到自己的名字。
  由于没有谁激发翔子斗志,最终翔子只得了第八,从区第八到校第八,很显然翔子在长跑方面坠落了。
  
第六章她太可爱了
翔子被皓子和杰子扶着从操场上走向领奖台。这时从他身后突然发出一个甜美而且是普通话的声音:“张翼翔,恭喜你!”
  “Rosemary”!翔子不假思索地差点叫了出来,以光速回过头,Rosemary正拿着一罐可乐水站在翔子面前,笑不露齿的淑女面容,微红的面庞,披肩的长发,引得本来就累得站不稳的翔子差点激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幸好身旁有太监护驾,翔子才得以龙体安康。Rosemary把手中的可乐递给翔子,做了一个很可爱的表情,说:“对不起,上次大专课那样不留情面地责骂了你……”
  “翔子,看来你不用我们扶了,我们自知该消失,所以……你加油吧!”皓子说完拉着杰子走了,边走还边唱:“爱情这东西,没道理的,有人很抢手,有人没资格……”
  “其实我那天心情特别不好,如果出语有所冒犯请您一定要大人不计小人过,慈悲为怀呦,” Rosemary说完睁大了那双美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眼睛,做了一个可爱加可怜的表情,好似一个天真的小孩在等待老师的原谅。
  她太可爱了,很难想像翔子当时的心跳还能保持每分钟七十二下。一般男性都希望一位美女在自己面前多撒娇一会儿,翔子心里也这么想,但口却不够矜持,当Rosemary话音刚落就不争气地接上去说:“其实都是我的错,错在话太多,现在我知错,请你原谅我,这两天我一直想对你说声对不起,可一直没遇到你,今日小弟真心地向您说声对不起,我一定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真心改过,重新做人。”翔子把最擅长的检讨用语在这里用上,怪不得老师要翔子平时多练笔。
  Rosemary笑了笑,女生捂嘴笑都会显得很做作,但Rosemary却可以把捂嘴笑这一高难度动作表现得自然无比。笑了数秒后,Rosemary还带有余笑地说:“其实这两天我也一直想遇见你向你道歉,但这两天学生会的事太多,一直没机会和时间,其实都是我的错……”
  “哪里,哪里!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我知错,我有罪,该枪毙。” 没等Rosemary说完,翔子抢着承认错误。老师如果要想让翔子承认错误,没确凿证据加一两个小时的教育是不可能的,这足以证明当今世界只有以柔才能克钢,英雄难过美人关。
  “好了!别再耍嘴皮子了,喝水吧!”
  听了Rosemary的提醒,翔子才想起自己手中还拿着Rosemary送的可乐。拧开那瓶具有非凡纪念价值的可乐,刚喝了一口,Rosemary又可爱地笑了笑,说:“你不怕我在水中下毒,害你这个八千米第八名呀”!
  翔子刚想回Rosemary的话,可嘴巴不争气,一口水呛住,差点要了翔子的小命,待调整到位后,翔子终于发出了声音:“我——张翼翔,乱命一条,能在如此美女手下死,我做鬼也风流。”
  “嘿,嘿!那你岂不是羡慕武大郎?” Rosemary再再次可爱一笑。
  接下来是颁奖时间,翔子和Rosemary的对话就这样匆匆结束了。
  翔子第八名的奖品是一床大红色双人床单,上面还印有“喜喜”字,翔子差点误以为是谁的嫁妆放错了地方。
  周一的大专课前,翔子特意打扮了一番,而且去得很早。
  大专课还有二十分钟,阶梯教室里只有几个书呆子之类的人在背单词。不过毕竟这种人是少数的,就像见过星星的人很多,但见过流星的却很少一样,读书的人很多,但读成书呆子的却不多,物以稀为贵。所以只有那些少之又少的书呆子才能毕业后拿着文凭去寻求自己的海阔天空。
  阶梯教室里人越来越多了,安静的教室里多了几丝嘈杂,翔子和杰子坐在了上次的那个老地方。
  “嗨!你们来得还真早!”
  翔子回过头,一张可爱的脸正冲着他笑,是娃娃。而在娃娃那张可爱的脸蛋后,是一张略带含蓄的笑脸。这张笑脸属于一个令翔子做梦都想见的女孩——Rosemary。
  “能坐在两位前面吗?”娃娃还带着笑意向翔子问。
  “Sure!当然可行。” 翔子中英文并用,生怕娃娃听不懂。
  “有美女坐在我们两位小弟前面简直就是小弟上辈子修来的福,我们求之不得,岂敢说不!”杰子担心两位MM把自己当透明的,赶紧插话。
  Rosemary用手捂着嘴笑了笑,和娃娃一起坐在了翔子和杰子的前面。这个座次和上次是一模一样的,Rosemary依然是坐在翔子的前面,娃娃也坐在杰子的前面。
  Rosemary打开书,一张夹在书中的纸飘落在了地上。等待Rosemary掉一件东西,然后以光速帮她捡起来,这是翔子一直都梦寐以求的事,他是绝对不会错过这样的天赐良机。
  那张纸和翔子心心相印,可以从前排掉到后排的翔子脚下,这彻底推翻了物体垂直向下自由落体的定理,翔子弯下腰捡起那张纸,呆了片刻,这不是自己画的那张二人接吻的画吗?不是被娃娃“借”去的吗?怎么会在Rosemary这儿呢?
  时间不允许翔子多想些什么,捡起那画,递到了Rosemary手中。
  “对了,张翼翔,能在这画上签上你的大名送给我吗?” Rosemary说出了一句翔子一直都期盼听见的话,差点兴奋得昏过去。翔子还一直在想自己怎样才能想个很完美的借口把这画送给Rosemary,没想到这次王婆不自卖自夸也有生意找上门,得来全不费功夫。翔子在心中暗谢老天终于开了眼。
  “当然可以,画者重在过程,观者重在欣赏,这画找到了欣赏它的人,我怎么会不愿相送呢?”翔子说完龙飞凤舞地签上自己的大名。
  “这签名我好像似曾相识过哦!” Rosemary用一种神秘的语气说道。而且说完还不依不饶地做了一个神秘的表情,似乎想暗示翔子一些什么。
  哎呀!信!自己给Rosemary写的那封信上也有自己的签名,Rosemary一定是想暗示翔子那封信!冷汗前仆后继地从翔子体内涌出,脑海中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翔子成张学友和郑中基,左右为难,坦白地招了吧,后果会很难预料,说不定Rosemary会认为翔子很肤浅,写那种无聊的信;坚决否认吧,说不定Rosemary会觉得自己不诚实,没诚意。翔子斗争了半天,最终选择沉默是金。
第六章翔子万般尴尬之时
  就在翔子万般尴尬之时,老师走进了教室,这大概是翔子第一次感谢老师提前进教室。这位老师的确很适合做“老”师。这位跨了世纪的老人用不很标准,不!应该是很不标准的普通话说道:“同学们安静,安静,我们现在讲课!”身为语文老师,竟然第一句话就有病句,讲课的人只是他一个人,怎么能称之为“我们”。也许是中国人讲尊敬老人和尊师重道,这位“老”师两者
兼备,的确该尊敬尊敬,当他说完那个病句后,教室安静了不少。
  翔子的沉默是金的确有用,Rosemary没有再追究信的事,不过现在的风平浪静不代表永远的和平。Rosemary现在的闭口不谈,不代表永远会绝口不提。翔子也拼命地在脑海中酝酿Rosemary若非要揭开伤疤见到骨头,自己该如何大脚解围。又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出个万全之策。灵机一动,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被动就要挨打,主动找Rosemary沟通,打探一下对方心理,再作对策。
  翔子递给Rosemary一张纸条,上写:“我们用汉字来代替语言,纸上交流,好不好?”这其实是一句废话,因为就算Rosemary回条是“不好”,但她的行为也已经和翔子进行了纸上交流,就像一个人打电话时问对方:我们来说话,好不好?
  翔子本以为Rosemary不会答应,但令他意外的是,Rosemary回给翔子的纸条上竟大大地写着“可以!”翔子怀疑自己眼神,使劲盯着“可以”二字的前面,看是不是看漏了个“不”字。确信自己眼睛还没老花后,翔子无比之兴奋,但他本来是没指望Rosemary会如此爽快地答应,就像中国队如果开场两分钟就进了巴西队一球,后面的比赛球员反而还不知该怎么打了,当然,事实证明这仅仅只是如果。开门如此之顺,顺得翔子都不知该和Rosemary谈些什么才好,只好就事论事地回了一句:“难道你不听讲吗?”
  Rosemary很快就回了翔子回她的回条:“你还在怪上次我大声指责你呀?我上次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心情不好,不知找谁发发脾气,你很倒霉地就成了那个‘谁’”。
  翔子看完此条,生怕Rosemary觉得自己小气,没有心胸,于是立刻装出一副宰相他爷爷的姿态,肚子里都能撑几艘航母,回条曰:“误会!误会!小弟决非此意,小弟只是出于关心,小问一句,绝无怪罪之意!”写完后立刻递给了Rosemary。
  Rosemary看完此条后,用一只手捂住了嘴。女生是很怪的,笑时会捂住嘴,哭时同样会捂住嘴,这也正好验证了为什么有的女生会笑时像哭,哭时像笑。
  翔子沉浸在Rosemary风铃般的笑声中,不知过了多久,Rosemary递来回条:姑且再相信你一回,我的小弟!你上网吗?能告诉你姐我你的QQ号吗?”现如今的人都喜欢把自己和某某的关系拿亲情来做掩护,以便进退自如,Rosemary也没例外。
  翔子拿笔正要写下自己的QQ号时,突然发现那号码已随着滚滚长江东逝水,独自漂流到大海去矣,不知去向。虽然翔子很想告诉Rosemary自己的QQ号,但无论他怎样冥思苦想也不记得或者说跟本就没用心记过自己的QQ号,时间将翔子的记忆践踏得只记得Rosemary,没办法!但翔子又怕Rosemary误以为自己还留在上个世纪,不是现代人,连QQ号也没有。只好无奈回条曰:“小弟实在乃网络中人,但实在长时间没涉足网络界,实在忘了自己QQ号,实在Sorry! QQ号实在写在自己的电话本上,电话本实在又不在身上,实在要等小弟回寝室看看电话本后才知,小弟说话是不是蛮‘实在’。 ”为了证明自己的确是网络中人,翔子还在这句话后加上了“:)”符号。
  收到了翔子递去的纸条,Rosemary久久未动笔回应翔子。她是不是以为我故意不告诉QQ号而生气了!翔子心中暗想,如果这是在上网,翔子会以为对方死机了,可这不是!现实是一位长发的“轻舞飞扬”正坐在翔子前面。如果不是阶梯教室太吵,翔子甚至可以听到Rosemary的呼吸,就这么近的距离,翔子是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的。翔子有些急了,连忙亡羊补牢再递一张纸条:怎么了?不会因为没告诉你QQ号生气了吧?我是真的不记得了,我下课就去寝室拿电话本,行吗?结果这纸条也成了石头,石沉大海。
  不知过了多久,Rosemary终于提笔了,但没写几个字就停了下来,又把那刚写的几个字划去。Rosemary以写六个字划四个字的速度写着给翔子的回条。翔子充分领略了女人难以琢磨的风采,依旧单纯地以为Rosemary是为自己没告诉她QQ号而生气,差点冲动得跑出教室回寝室拿电话本。许久后,翔子终于收到了Rosemary的回条,也许应该说是盼到了Rosemary的回条。那回条满是伤痕,全是Rosemary划去的痕迹,翔子像破译敌方情报一样地破译完这张回条,其回条大意是:“张翼翔,你能和我一起上网吗?这周的周五晚上,上一通宵。”
  翔子看完后愣住了,这太突然了,甚至是有点不可思议,把那满是伤痕的回条反复地读了好多遍,然后开始再次怀疑自己是否平常在人群中搜索Rosemary导致用眼过度,弄得如今十八岁的人,八十岁的眼神。翔子用樱木花道的以眼杀人大法将那纸条上的标点符号都杀得一丝不挂,确定自己眼神没问题,能去考飞行员之后,又开始怀疑自己在做梦,然后拼命地咬自己的手,让自己感到痛。这大概就叫痛并快乐着。
  这一夜翔子彻夜难眠是理所当然的。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看着窗外的满天繁星,想着今天与Rosemary纸上交谈的每一个细节,品味着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回忆她的每一个笑容,一种莫名的幸福像这夜色一样笼罩着翔子。那一夜,翔子努力不让自己睡着,他怕一觉醒来发现这只是一场梦。
第六章请假回家
到了周五,中午翔子决定找班主任请假回家,为晚上的初次约会做好充分而周密的准备。可班主任有一特质——当你不想见她时,她像影子一样跟在你身后唠叨;当你想找她时,她却无影无踪,酷似人间蒸发。这一特质跟太阳有些相似,平常总是天高云淡,阳光明媚,可一旦春游或上体育课太阳就躲进那厚厚的积雨云里,这很充分地解释了为什么人们常把老师比作太阳。
  雨是不会说停就停的,所以叫《雨一直下》,同样道理,班主任是不可能说出现就出现的。翔子找遍了学校内班主任可能出没的每一个角落,只可惜翔子与班主任不同性别,仅能在女厕所门前踮足观望 ,不能更进一步寻找。翔子苦寻无果,大概班主任到西部去支援希望工程了,太阳的光芒是洒向全人类的。
  无奈之下,翔子只得翻为上策。
  翔子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翻墙了,最后一次还是集体见莱温司机时。来到那个被众人公认的侧门,翔子大吃一惊,的确有些今朝不同往日,墙角边已经堆满了砖头,使得翻越的难度系数大大地减小,安全系数也大大地增加,这正像鲁迅爷爷说的——墙边本没有砖,但翻的人多了便有了砖。
  为告知母亲“今晚有课”,翔子打电话到母亲单位:“喂!妈!我是张翼翔。”翔子这话表面好像并无语病,但细细想想就有点让人捧腹。即然喊了妈,那翔母一定会知道是自己的独生儿子,但翔子在后面还加一句我是张翼翔,好像翔母有许多儿子似的,自己只是其中一个名叫张翼翔的。
  “有什么事?你为什么现在没上课?是不是你在学校又出了什么事?”很显然翔母没有听出翔子话中那层怀疑她在外面另有私生子女的意思,但翔母似乎想得更远,用了三个疑问句,而且在最后一个疑问句中用了一个“又”字,好像翔子在学校经常出事一样。
  翔子尽全力否认母亲的猜测:“不是,不是,我在家,今天下午不上课,但今天晚上有课,因为下个星期的大专课不上,移到今晚上。你快回来做饭,我晚上七点半上课,明天回来。”
  “你真的不是在学校又闯了什么祸?”翔母仍旧不信,似乎非要听到儿子说出点什么坏事才是理所当然。
  “没有什么,真的没什么,就是想回家洗个澡,你早点回来给我做饭就行了。”翔子拼命证明自己是无辜的。
  “好!好!我一下班就回来。”翔母一听到儿子要上课,立刻同意。这足以证明借公事的名义请假成功率是高之又高的,怪不得那些科长级以上的大官常会三更半夜单位有事。
  翔子在家中静静地等待母亲的回来,空荡荡的房间,冷冷的空气,嘈杂的装修声,令翔子不禁感到几丝孤单和凄凉,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样的漫长。老师说时间就是金钱,对翔子来说似乎不大准确,因为他只有打发时间的能力却没有打发金钱的资本,“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却殊不知寸光阴也难到当铺去当几两金来花花。在镜子前试着各种面对Rosemary的笑容,想遍了今晚所有要讲的话。翔子似乎已经有点胆怯了,他开始怕了。心中的顾虑也油然而生——我是否该向她表白?万一她拒绝怎么办?翔子在困惑中挣扎,结果一挣扎时间就挣扎过去了。
  过了母亲下班时间已经很久了,但依旧未见翔母回来,时间这东西似乎想和刚才的慢做互补,现在走得是飞快。翔子在怕的基础上又加了一样——慌。
  翔母终于在六点半时气喘吁吁回来了。“翔翔,你还没走!快,妈给你点钱,你到外面买着吃!外面堵车情况非常严重,本以为可以跑回来给你做饭,看来没时间了。”翔子从母亲手中接过钱,一阵酸楚涌上心头,母亲竟然为了给自己做饭下车跑回来!可自己却是在欺骗母亲……
  翔子本想对母亲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时间也不允许他说什么。
  翔子乘上了一辆直达学校的公汽,那司机似乎知道翔子赶时间,把车开得飞快,颇有超越极限、挑战速度的风采。能碰上这样的司机,翔子都要感叹自己三生有幸,成这司机的车迷,恨不得找此人签个名,想必这司机不是刚被领导训斥过就是老婆更年期到了为一个女同事打电话来就跟自己大闹离婚分家产,再不就是儿子第N次把一百分的试卷只考了个个位数。翔子在心中暗想这位司机没被法拉利车队看中实在可惜,不然舒马赫们早就退居次席了。但翔子还没享受够飙车的快感,就遇上堵车,只听那司机大骂一声:“它妈的还在堵!!”看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舒马赫也难为无路之车。翔子自知在这车上地位没有那司机显赫,只敢在心中暗骂交管局。
  十分钟过去了,车子一动也没动,那位司机差点就睡着了,翔子心中像火在烧,他已经在心中暗骂得都没词可供他再骂了。无奈之下,翔子决定拿出上次长跑的实力,与时间赛跑。
  下车前翔子还特意多看了那位有舒马赫风范的司机一眼,那司机酷似关羽。一脸杀气,似乎有些暴力倾向,看来此车还是早下为妙,由此翔子总结出一点——司机的性格决定车速。
  一下车,翔子就以罗纳尔多单刀的速度往学校跑,慢慢跑累了,变成了国足张玉宁单刀的速度,再跑一会儿,变成了女足孙雯的单刀速度。
第六章欲哭无泪
不知跑了多久,终于跑到了学校,Rosemary、娃娃和杰子已经站在学校门口了,还没等翔子气喘匀,Rosemary便开口:“你迟到了!”从Rosemary的表情来看,她似乎很严肃,很认真,娃娃接着补充一句:“我们已恭候多时了,张大人!”
 翔子有点欲哭无泪,无处喊冤的感觉,只得连声说:“Sorry!Sorry!”
  杰子见势不妙,在中间说了句好话:“现在才七点二十五,是我们早到了……”话还没说完,娃娃瞪了杰子一眼,吓得杰子连忙后退,将功补过道:“一个男孩子,让女生等这么长时间,你好意思吗?”
  杰子见色忘友,竟为一个女孩子如此这般地打击同室两年多的翔子,使得翔子更是在心中大感世态炎凉。
  无奈之下,翔子只能自己救自己:“罪人张翼翔自知有千错万错,我不对!我有罪!但希望二位女士看在小弟乃初犯,原谅小弟一次,小弟保证,决无下次,如有下次,天——”翔子故意把天字拉得很长,以为Rosemary会像电影里女主角一样,用手堵住男主角的嘴,温柔地说一声:“别说了,我相信你!”可Rosemary只是略带微笑地看着他,毫无用手堵嘴之意,翔子自己种的果子还得自己来吃, “天——天打雷劈!为表示小弟诚意,请两位女士到麦当劳一聚如何?”
  Rosemary终于笑了,说:“好了,好了,我们原谅你啦!反正现在还早,十一点才开始上通宵网,我们就给你面子去吃麦当劳!”说完拉了拉娃娃,娃娃发出一声叹息:“唉——刚才还说要多为难一下这傻小子,这么一下就心软了,真令我失望。”
  “杰子说你今天早上请假回家了,为什么还是迟到了!” Rosemary边走边侧过头来问翔子。
  为什么迟到?哎——!说来话长,还是算了吧!”翔子完成一个设问句,自问自答。
  “不行!你长话短说嘛!”Rosemary不依不饶道。
  “那好!我就从实招了。今天我没碰到班主任,所以请假不成功,最终我是翻墙出学校的。回家后家中又没人,我就一直等,结果我妈六点半才回,因为路上堵车,我妈还是跑回来的,结果我饭也没吃就出来了,但我来学校时路上还在堵车,我跑了四站路才到学校……”
  “什么?你是跑来的!”没等翔子说完,Rosemary惊讶地望着翔子。
  “嗯!我怕你们等,第一次出来玩我怎么能让女生等我呢,所以我只有跑来,可惜的是最终我还是迟到了。”
  听了翔子的话,Rosemary显得沉默了许多。
    Rosemary牵着娃娃的手走在了前面,翔子和杰子紧跟其后。Rosemary似乎在向娃娃讲着什么,但翔子也许永远也不能知道她们究竟讲的是什么。
  麦当劳很快就出现在了四人的眼前。
  走进麦当劳,迎面扑来的暖气和店员微笑的服务使人感到暖上加暖,但令人害怕的是顾客的人数,多得让人怀疑是不是有明星要来。中国人吃个麦当劳可以吃上两个多小时,看来这国外的快餐在中国也会水土不服,怎么也快不起来,吃一个鸡腿汉堡的时间够一只鸡从壳里孵出来再生老病死游走世上一轮回。四人开始寻觅座位,翔子以狮子扑向山羊的速度赶在一对情侣之前0.1秒抢到了一个可供四人进餐的座位,将“天时不如地利”的命题彻底推翻。
  四人成我佛弟子,吃东西时不说话。Rosemary为打破沉默,先开玉口:“我跟你们讲个关于麦当劳的笑话吧!我们初中有个姓麦的女生,她是劳动委员,但她没什么威信,那些懒男生每天都来得很晚,她不得不一个人把清洁全做了。后来她觉得特委屈,跑去告老师,老师在班会上问男生:‘你们为什么不做清洁?’结果一个男生在底下小声说:‘谁叫她姓麦,麦当劳嘛!’”
  Rosemary说完,翔子的笑声如失去刹车的地铁,狂飚不止。Rosemary这笑话对人讲了无数次,听后笑的大有人在,但能笑成翔子这样的还属首例。翔子想以大笑来体现出Rosemary的幽默,结果尺度没掌握好,差点让人以为是智残人士。杰子和娃娃侧过身子埋头吃东西,恨不得在额头上写行“我不认识他”。翔子自知脸面大丢,想找回尊严,在脑海中拼命构思个关于肯德基的笑话,但智商有限,只能想出——林肯、歌德、高尔基开了一家店,就叫肯德基;或一个姓肯的人得到一只老母鸡。翔子怕把这话一说出口,弄得和当今中国内地娱乐节目主持人口中说出的自认为幽默之句一样,自己幽得前仰后合而观众却沉默,成了“愚乐”节目,只得忍痛,沉默是金。
  由于Rosemary和娃娃是吃过晚饭的,所以她们很快就不约而同地饱了,这对翔子来说却是个不幸的消息,因为他一天都没吃东西,刚吃了几根薯条就听见两位女士说“吃饱了”。迫于无奈,翔子也只得笑着说:“我也饱了。”
  翔子本想买个汉堡在路上吃,但想到饿了一天的自己吃汉堡时的样子,怕Rosemary联想到动物世界里的镜头,还是忍为上策,宁可饿倒,也不能让自己在Rosemary心中的形象倒了。翔子把汹涌澎湃的口水咽了下去,毅然决然地走出了麦当劳。
  走出麦当劳,四人同时感到了几丝凉意。那风不论是翔子还是Rosemary,照吹不误,这足以见得风不是男的,因为它不懂怜香惜玉。Rosemary好像被风吹得反应迟缓,走了一段路才想起来:“张翼翔,你不是说你晚上没吃东西吗?怎么才吃那么一点就饱了啊?”
  翔子拿出男追女的杀手锏 ——甜言蜜语,说:“我当然饱了,你那么秀色可餐,我刚才盯着你餐了那么久,现在都饱得走不动路了。”秀色可餐是用眼睛餐,而不是胃。翔子的胃听到这话在肚内大闹革命,“咕噜,咕咕噜”乱叫。幸好翔子肚皮和吹牛者的脸皮一样厚,再加上还穿了好几件衣服,胃的革命呼声没被Rosemary听见。
  “好了,好了,刚才在麦当劳里该说话时你们不说,现在讲得这么来劲。你们让我和杰子吹风啊!”娃娃抢在要反驳的翔子前对两人说道。
  “是啊,是啊,我们还是先找家网吧!现在也不早了。”杰子妇唱夫随道。
  现在的网吧在国家颁布了《网吧管理条例》后依旧雨后春笋般地钻出地面,颇有知法犯法顶风作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味道,现在要找家网吧,比在大街上找个染成黄毛的中国人还简单。不出两百米,一个醒目的招牌出现在四个人的眼前——“一键钟情网吧”。现如今写错别字的人叫前卫,若某君指着“键”字说写错了,那众人必当他是千年虫的产物,还留在上个世纪。更前卫一点的人就玩“一贱钟情”,女人一贱,男人就钟情,这是时代的附属品,比如80年代叫通奸,90年代叫第三者,如今叫婚外恋。“恋”,多美好的字眼。而且现在说出这几个字和做出这种事的人脸都不会红,或多或少有些骄傲,嘴里还唱着《征服》。翔子思想单纯,但也不至于单纯得白痴到要指着“键”字说是错别字的地步,他没联想到“一贱钟情”,更没透过表面看本质,联想婚外恋,只是顺着“一键钟情网吧”几个字接着往下看。下面是一排小字:通宵六元。
  走进网吧里,稀稀落落几个人正在与自己的网上美眉聊着,老板见有客自远方来,笑得不亦乐乎,这时翔子才知道为什么这家网吧明显电脑多于上网者,因为老板的笑容实在有点恐怖,让人望而生畏。
  “四位玩通宵吧!我们有牛奶、咖啡、可乐……还有炒面、炒饭……”老板一席话不禁让翔子以为是进了餐饮店。
  “好吧!就这儿。多少钱?”
  “一人十元,共四十!”老板笑里藏刀,趁机狂宰,挂六元,收十元。
  翔子强忍住伤痛,装出一脸笑容把钱给了老板,大概翔子这笑比那老板的笑还难看,下周的生活费已所剩无几了。老板收到钱后嘴巴笑到了后脑勺,大笑之余也不禁后悔,应该一个人收个千八百的。
第六章Rosemary眼中有几丝忧虑
  当翔子和Rosemary同时关掉QQ那瞬间,二人四目相对,翔子能明显感觉到Rosemary眼中有几丝忧虑,但Rosemary这忧虑的眼神,翔子永远也不会读懂。
  四人同坐一辆公汽回各自的家,一路上Rosemary显得沉默,从她的表情来看,似乎有许多心事。“累了吗?”翔子不解地问。 Rosemary摇摇 罚跋胨酰俊?Rosemary依旧摇摇头,“想吃早点吗?” Rosemary仍然摇摇头……无论翔子是问寒还是问暖,Rosemary都一言不发,仅仅只是摇摇头。
  车一站一站地向前开着,早上的人们似乎特别忙,自行车道上一手扶着车把手,一手 米旁绲愕娜硕嗟檬还础=裉熘芰幌氲饺艘不嵴饷炊啵掖蟀攵际茄?
  “张翼翔,把包给我,我快下车 恕!?Rosemary用很微弱的声音说道,但不管多微弱,翔子对这个声音是最敏感的。翔子照Rosemary说的,把包给了她,只见Rosemary从包中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写了个电话号码。“给,张翼翔,这是我家电话。”翔子接过纸条,没想到Rosemary在这颠簸不平的车上写出来的字也能和她人一样亭亭玉立。
  车在这个时候停了,Rosemary该下车了,翔子最后向她嘱咐一遍“一定要吃早点”。Rosemary也仅仅只是点了点头。
  车开了,Rosemary没有回头地走了,翔子一直注视着那个背影离开自己视线,心中不由的有一种失落正萌芽。
  翔子回到了家,这一次他是直接回的新家,家中没人,空荡的房间使得翔子的失落感如同丢进牛奶里的面包,迅速膨胀。翔子已经几个晚上都没好好睡一觉了,但此时,他真的睡不着,他也曾试着勉强自己躺在床上,但他满脑子都是她。
  再次来到学校已经是12月16号了,离圣诞节只有一个多星期了。
  室友们一见到翔子就连连向他道贺,恭喜他终于苦尽甘来,与Rosemary有了第一次亲密接触。在向翔子道贺之余,室友们也纷纷为圣诞节与哪位美女亲密接触而忙碌着,学校做了最英明最受学生爱戴的一个决定——平安夜不上晚自习!可能是因为学校怕学生集体暴动,搞得平安夜不平安吧。再也许就是学校老师也与美眉或是帅哥有个约会,深知平安夜枕畔空虚之苦。
  见美女就动心的垒子已经有了几个约会的候选人,只等垒子最后决定与哪位美女共度良宵,看来这几位候选人遇上垒悠桨惨估镆膊换崞桨驳睦病F涫道葑邮怯性粜拿辉舻ǖ娜耍父龊蜓∪硕际窃谕先鲜兜模姑患妫谏纤档锰旎易梗涫敌睦锶疵坏祝约憾蓟沟P氖窃羯狭嗽舸蝗思医俨朴纸偕?/p>
  皓子对田琪仍未死心,自称:“无论做人还是做鬼,我对琪的情都不变。”这段誓言被翔子称之为人鬼情未了,而被其他人称之为真实的谎言。
  翔子上周五没做早操,而且下午逃课,这都被班主任的线人一一记录。那线人笑里藏刀,身为班干部不以团结集体为目标,却以在班主任面前打小报告而升官发财,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那人嫉恨翔子多时,这次翔子往她枪口上撞,她恨不得以此作证据要班主任判翔子狗头铡伺候,在班主任面前添油加醋,说翔子早操经常不到,而且随意旷课。那班主任是标准的昏君,只听太监一面之词,令那像泼妇一样的线人把翔子带上堂来。
  “哟,你来了,还挺难请的。”班主任的套路就是先礼后兵。
  翔子本想幽默一下说“路上堵车”,但看到班主任比寺庙里的和尚还严肃,深知此次凶多吉少,乖乖地顺着班主任毛摸说:“刚才没在教室,我一听说您找我有事就立刻跑来了。”翔子差一点说成“那泼妇通知我您找我有事就立刻跑来了。”
  班主任大学时参加过辩论社,专找人话中的漏洞:“没在教室?是旷课所以没在教室吧!”
  “不是、不是,我到厕所去了。”
  “那上星期五下午也是到厕所去了?还有早操也到厕所去了?”
  谎言通常是被逼出来,《手机》里的葛优不就不接电话时有一说一,一接手机就“我在开会”?翔子自知撒谎不难,但谎言要撒得别人信就有些难,谎要撒得自己信就更是难上加难。组织一番语言后翔子开口道:“上星期四晚上睡觉我着凉了,早上头晕得厉害,所以没做早操。后来坚持了一早上,实在不行了,所以中午就回家看病去了。”病假是请假中的常胜招,人可以病了好,好了再病,但如果某人家中不停地婚丧嫁娶那就不大遵循自然规律了。
  翔子在心中盘算着这谎的可信度,但不知那泼妇是从何处杀了出来,一句“你胡说”,吓了翔子一大跳,“你那天早上还活蹦乱跳,现在说你病了,谁信呀!”那泼妇刚才在班上受翔子冷眼,跟踪翔子到老师办公室,就等着这样一个机会在旁边来火上浇油一下,翔子的谎言被自己当场拆穿,泼妇心中快感不亚于Fans吻到自己心中的明星。翔子自知自己是梁山好汉,那泼妇是高俅,班主任是皇上,这办公室便是皇宫,是她们的地盘,自己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只得沉默是金。
  班主任为表示自己公平公正公开,拿出个小本,念道:“12月3号未做早操,上午三、四堂课旷课;12月7号未做早操;12月11号整个下午旷课;12月13号早操加一、二堂课未到;12月17号第一堂课迟到,下午第二堂课旷课。12月19号早操加整个早上旷课;这些都是着凉了?病了快一个月,上周五才去看病,那我岂不是要表扬你,选你做带病上学的榜样?”
  翔子无语,横眉冷对那泼妇,俯首甘为刀下肉。班主任要翔子请家长,不然就停课。翔子好男不跟女斗,不屑于跟班主任争辩,仿佛知法的人去犯法,对宣判结果早有预料。
  翔子回到教室第一件事就是冲上讲台,站在桌子上喊道:“安静!安静!同学们,某些人表面上和我们笑脸相迎,其实是笑里藏刀上演《无间道》第四部,泼妇无间啊!那泼妇把我们的旷课全都暗地里一一记下,如实地上报给班主任了!……”
  “张翼翔,你想干什么???”
  翔子回过头,班主任和那泼妇正站在门口。全班一片寂静,都等着看翔子是怎么死的。那泼妇头仰得高高,心里笑得心花怒放。
  “我没干什么,说话不行啦!”
  “有你这样站在讲台上说话的?”
  “刚才灯坏了,我站在桌上修灯不行?”
  那班主任明知翔子说谎,但不知怎么反驳。高中的班主任和中专的班主任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一个是让学生害怕,另一个则是怕学生。翔子和她对攻几句,那班主任心里发虚,知道翔子一寝室互相称兄道弟,怕他们闹事,放下一句挽回面子的话:“你家长不来你就别想期末考试!”说完转身走了。皓子为表明自己是和翔子一边的,带头对翔子的壮举鼓掌。
第七章拖到考完试就海阔天空
  翔子回寝室后仔细盘算着现在离期末考试的时间,还有半个月,翔子坚信只要把这事拖到考完试就海阔天空了,只要考试前不和班主任碰面,谁都不敢不让他考试。而且班主任比布什还忙,平均都是一个月只能见她一点五次面,理论上来说拖过这半个月应该没有问题。翔子一颗红心两手准备,连第二套方案也准备好了,如果班主任记忆力好到还能向他问起请家长这事,他就说父
亲来过学校,只是没遇见班主任的人,而且还和寝室的室友对好口供。
  翔子约Rosemary平安夜出来玩,Rosemary爽快答应了。
  平安夜的大街上,好像只有牵着手的情侣和拥挤的车流,单身的人们似乎都自动地人间蒸发了,圣延老人的图画铺天盖地地出现在每一个角落。不知这该算是年轻一代崇洋媚外,还是算中国正向世界发达国家迈进,这西方的节日比中国的过年还热闹。
  两人静静地在情侣拥挤的大街上走着,Rosemary 看起来似乎有些沉默。“你干吗这么早就出来,不是约好七点半吗!这显得我好像又一次迟到似的。”翔子为了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静首先开口道。
  “如果我很晚才到,你会一直等我吗?” Rosemary低着头很小声问,长发遮住了她的侧面。
  “会,当然会。”翔子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我妈偷看了我的日记,我和妈吵了一架,五点就出了门,心里特乱,又不知到哪儿去,我一个人就在这条街上转呀,转呀!一直转到街边的路灯亮了,然后又到那家磁带店里转,直到七点,直觉告诉我你会很早来……”Rosemary的声音很低沉,头也低得很低。
  翔子静静听着Rosemary诉说,好想安慰一下她,但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翔子自认为自己仅仅只是她的好朋友,她的众多暗恋者之一,自己没权力说“你妈怎么能这样”,更没有权力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哭。
  “我妈一直要我各方面都做最好,她不希望她的女儿比别人差。她是武大的一位老师,照理说老师的子女应该成绩很优秀,可我中学成绩却很一般。我中学是在武大附中读的。妈妈一直对我抱有很大希望,可我竟没能考上武大附属高中,我只能读中专……从我没考上高中起,我妈就常骂我没用,拿我和她同事的子女比,‘人家能做到的,你为什么做不到?’还看我的信,偷看我日记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Rosemary声音越说越小,直到最后泣不成声,泪已悄然滑落在她的两颊,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她抬起头,看着翔子,昏暗的路灯照在她饱含泪水的双眼里,一对对欢笑的情侣从他们身边走过。此时,时间对他俩来说仿佛已经凝固。翔子用那双大手抚摸着Rosemary的脸,她的皮肤真的好好,让翔子有种用手触摸水的感觉,也许那是泪吧!Rosemary的泪滴在翔子的手上,就像一块大石头砸在了翔子的心里,一滴一滴,一块一块。女人的泪水是男人的天敌,其杀伤力与流泪者的年龄长相有直接关系。翔子被Rosemary的泪杀得思维混乱心如刀割,这说明女人的泪跟化骨绵掌一样,都是导致内伤的。
  “别哭了,容易老的,老了就没人要了。”翔子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安慰道。这句安慰的话是每当女生哭翔子都会说的,虽然每次效果都不是太好,但翔子还是锲而不舍,每次都用。通常是那些在哭的女生一听到翔子讲到没人要这个打击她们的话题时便哭得更厉害。但此时的翔子麻木得也不知还能说什么了。
  “我是不是很自私,平安夜这么愉快的气氛都被我搞得悲伤了。”
  Rosemary 今天的表现令翔子措手不及。翔子内心急得如无头苍蝇乱撞,嘴却不受控制,不知如何发声,脸部表情也只有木讷呆傻。
  “我没事!本来对自己说一定不讲这些不愉快的事给你听的,但还是忍不住,现在我好多了。”说完,Rosemary笑了一下,这个笑似乎是反过来特意安慰翔子的。翔子看着Rosemary那还带着泪水的笑,心已经彻底麻木,这个笑比千万根针刺得还痛,一阵阵心酸涌上他的心头。翔子在脑中拼命组织语言,但他琼瑶小说看得不多,说不出那些“天涯海角我都陪着你”、“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之类的话。只是还了Rosemary一个笑,想说点什么,却还是不知能说什么。
  “张翼翔,我们拍张照吧!刚才我在这儿瞎转就看见许多情侣在这里拍照。” Rosemary用袖口擦了擦眼角的泪,拉着翔子的手就往路边的一个快照店里跑,这是翔子第一次碰到Rosemary的手,翔子大脑里一片空白,他只能感觉到Rosemary的手好冰,好冰。
  照相的师傅似乎以为他俩是一对恋人,一再要他们靠拢,还将翔子的手搭在Rosemary的肩上,Rosemary也并没太在意。
  说是一分钟快照,光造型都不只用了一分钟。等两人把照片拿到手中大概用了两个世纪的时间。
  Rosemary看着照片,捂嘴笑了足有半分钟:“你的样子好傻呀!”
  “把我照得傻乎乎的,才能衬托了你的美丽嘛!你看你眼睛照得多漂亮,水汪汪的。”翔子充分领略到女人的善变,刚才还哭,现在就能笑得这样开心,顿时思想上升到另一境界,自创一句格言——女人的泪如同设有密码的水龙头,只有她自己才能做到收放自如。
  “两张一共三十块,你们看起来还蛮配的嘛!”老板趁机狂宰,但就冲着老板后面那句明知是假话的“你们蛮配”,翔子也心甘情愿地给了钱。翔子明知这老板为了能挣钱,郑海霞和潘长江站一块儿也会说很配,但他听到这句话后就是莫名地高兴,恨不得再给三十多听一遍。
  “这张给你,我留这张。” Rosemary一脸的活泼,似乎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看到Rosemary这样开心,翔子的心情也不再沉重了。
  “哥哥,买束花送给姐姐吧!”一位小女孩拿着一大束花挡在翔子面前。
  “我们只是同学,等我成了她男友再买吧!”翔子推辞道,说完和Rosemary一起,继续向前走。那卖玫瑰的小女孩有爱迪生发明电灯时锲而不舍的精神,一路狂追约五十多米才最终放弃,要是卖火柴的小女孩能这样一定不会饿死。其实翔子也很想能买束花送给Rosemary,但他毕竟不是她的男友,觉得自己没有送花的资格。
  当看到那卖花的小女孩离去时,Rosemary的眼中掠过一丝失望。
  “你到底爱不爱我,爱不爱我?”周小欧正唱着翔子想问Rosemary的那句话,满街都是霓虹灯加开到最大音的音响声,这好像就是都市的标志。没走多远,又听到羽泉“走在大街人们都在看我,羡慕我的身旁有你依偎,……你在我眼中是最美……”,这首《最美》无疑唱出了翔子此时的心声,的确有许多与女友牵着手的男士忍不住多看Rosemary几眼,都恨自己的女友没Rosemary一半漂亮。此时街上的人群中,没有一个人会怀疑他俩是一对情侣。
  走了几分钟,Rosemary停住了脚步:“到了!”
  翔子抬头一看,原来是个教堂,这教堂离翔子学校不远,翔子也常往这儿路过,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进这教堂。这教堂平常人们都不会多看一眼,但今天教堂里人却多得数不清,而且这些人中一大半怕连“耶稣”的“稣”字都不会写,就更别说是什么教徒了。
  Rosemary走到了教堂的最前方,双手握在胸前,闭上眼睛,口里小声地像对耶稣说着什么,几秒钟以后她睁开眼睛,看着翔子说:“该你啦,向耶稣许个愿吧!”
  翔子是不信这个的,他属于不会写“稣”字的凑热闹者里面的一员,但Rosemary要他许愿,他又怎能不做个样子呢,他模仿Rosemary刚才的动作,许下了一个愿——希望Rosemary能永远开心。
  翔子和Rosemary没有吃耶稣恩赐的食物,只是在教堂里四处转了转便离开了。
第七章翔子的“老爸”
第二天,翔子将照片剪小后放在了钱包里,他现在除了有Rosemary的签名外,又多了一样便于思念Rosemary的东西。
同样是第二天,好色的垒子一回就破口大骂:“妈的!昨天见了那个网友,长得还有几分姿色,但好像是从1960年的三年自然灾害中跑出来的,吃完比萨还要吃牛排,花了我将近两百块啊!
到了十二点接到个手机,说家里有事就溜之大吉。”
  翔子对垒兄深表同情,更对他能知道1960年三年自然灾害这等革命史事感到惊讶,站着说话不腰疼道:“就两百块嘛,算了,就当交了学费看清了网友的本质。”
  皓兄在昨夜光荣地成为坏马,吃到了回头草,终于用自己的诚意与等待换回了田琪的爱情。这次两人似乎比上次更亲热,也更爱对方,显然感情是和少女的贞操一样,只有失去了才更感到拥有的可贵。
  似乎所有人还沉浸在圣诞节的喜悦之中,期末考试却悄然地到来了。
  翔子上周没做早操和旷课结果要请家长的事他自己都快忘了,但班主任却没忘。翔子惊叹班主任的记忆力之强,怀疑她无儿无女,因为只有不用操心子女考试分数以及是否早恋的人才能有这样的精力记得自己的学生上上个星期旷了课。翔子撒谎说父母上周来了学校,可是没碰见班主任她老人家,室友们早已编写好一起骗班主任的剧本,而且演得可以拿奥斯卡,纵然室友说得有鼻有眼,比真的还真,但班主任记忆力好判断力也不差,和翔子约好明天中午十一点,要翔父翔母到她办公室一聚,家长不来就别想期末考试。翔子再三挣扎,说父母第二天没时间,但班主任再四要求,翔子死活不依,说:“我爸妈明天早班,十一点来不了。”那班主任不见家长不死心,说:“那我明天下午也留在学校行了吧。多说无益,你站在桌上向全班散播我的不是,知道叫什么吗?”翔子无语,班主任把这疑问句当设问句,自问自答道:“这叫妖言惑众!”看班主任一句话把自己定性为跟邪教同一级别翔子深知这次是躲不过去了,硬着头皮答应了。
  家长翔子是肯定不会请的,他盘算着期末考试全都不及格会需要多少补考费。要是明天班主任态度依旧强硬,那他就跟班主任对着干,反正下学期就是实习期了,与学校没多大关系。
  就在翔子倒在寝室独自郁闷时,义士垒子挺身而出,道:“别想了,大不了叫我爸来帮你顶着。”
  翔子顿时豁然开朗,“真的?!”看垒子的个性就知道他爹妈不是什么好货色,事实也的确如此——他老爸是用武力在各个工地承包基本材料的砖霸沙霸,他老娘则是长期出没于各大麻将室的牌场英豪。若是让他们充当翔子的父母,恐怕那班主任看着就双腿发抖,赶紧说说翔子的好话趁早放虎归山为妙,反正旷课这事可大可小,弄得自己生活不能自理就亏大了。
  垒子和翔子一起去给那即将成为他俩共同的爸爸的人打电话。那爸爸一接电话不分青红皂白,开口就是:“他妈的谁呀?一大清早吵老子瞌睡,不晓得老子昨晚输了钱心情不好?!”
  垒子不含糊:“又是谁他妈的做笼子把我老爹给扒了皮撒?”
  那人一听是自己儿子打来的,马上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问:“是不是谁他妈的在学校动你了?老子去摆平他!”翔子在一旁听得受益匪浅,想想自己跟母亲打电话时母亲第一句是:你是不是又在学校闹事了。虽然自己母亲和垒子老爸话中大意差不多,都是儿子和人打架了,但一听就能知道谁是工人阶级,谁是江湖中人。
  “不是,谁他妈敢在学校动老子那是不想活了。有个老师硬是找我寝室一个兄弟的茬,要他请家长来,你能不能明天来学校一趟帮着顶顶?”
  “小事、小事,我明天有事,我叫你龟毛叔明天下午去你们学校怎么样?”
  “好,那我明天两点去学校门口等龟毛叔,你叫他穿得正经点,别把我们班主任吓死了。对了!顺便要他带几包烟过来,我们寝室没粮食了。”
  第二天下午,全寝室出动到学校门口等翔子的“老爸”。不一会儿,一辆的士停在了五人身前,下来一位头发半秃却还染着黄毛的四十多岁男子,翔子深深领悟到此人为什么要叫龟毛叔。那人一身黑西装,皮鞋擦得锃亮,一下车就摸着垒子的头说:“老子今天这身打扮够稳重吧,达到你的指示了撒!”边说边掏出一包“555”烟递给一人一根,前面的四人都把烟接了,还说了声“谢谢!”递到翔子这儿时,翔子摆摆手,笑着说:“我不会。”
  那龟毛乃江湖中人,开门见山问:“你们班主任是要找你们中谁的茬?”
  “我——!”翔子在一旁小声地说。
  “靠——!连不抽烟的好学生的茬也找,你们班主任真他妈的够贱,这不是欺软怕硬吗,老子今天就他妈让她好看!”
  “您可别闹事呀,我还……还不想被开除!”翔子不知这龟毛叔的底,以为他要弄得班主任进坟休养,吓得小声恳求道。
  “哈哈!!我知道怎么做的。你们老师不管说什么我都点头,老子今天来就是来装孙子的。”
  “翔子你就放心吧,我龟毛叔有分寸的。”垒子和他那龟毛叔前仆后继让翔子放心。
  室友们在学校办公楼口目送翔子和他那龟毛爸进去。正走到办公室门口,龟毛突然转过身问翔子:“你叫什么名字,要是等下连自己的儿子叫什么都不知道那是要出人命的。”
  翔子一听要出人命,有些急了,一脸无辜道:“我叫张翼翔,您可千万别把我们班主任怎么样呀!”
  龟毛一笑说:“知道了!大人办事小孩放心。张翼翔!?那我就说‘我们家翔翔怎样怎样’可以吧!”说完整整衣领,把西服扣一颗一颗扣上,口里还念叨着“翔翔!翔翔!”整好衣服后摸着翔子的头走进了办公室。
  “您就是我家翔翔的班主任吧!幸会、幸会,我是翔翔的父亲。”龟毛边说边伸手要和班主任握手。班主任见这人是从《古惑仔》里没卸装就直接来学校了,怀疑他是不是连戏中的道具——砍刀、钢管也带在身上,活生生被吓了一跳,坐稳后见龟毛还举着手,担心自己有残疾的危险,马上握上去:“您好!您好!”仿佛是几千年没见的大熟人。握完手后龟毛见办公室里还有位男老师,马上拿出烟,递到男老师的面前。男老师推辞几句:“不会抽,真的不会抽!”龟毛无比执着,客气道:“烟不好也是一片心,您将就拿着吧!”男老师为全家老小的生命安全着想,笑着把烟扛在了耳朵上。
  “您叫我来是不是因为我家翔翔在学校惹了什么事,您放心说,我回去让他好看。”龟毛嘴上虽说要让翔子好看,但班主任心里明白现在的家长爱子女爱的方式和程度令人惊叹,上次有一位老师就因为说一学生太笨,结果被那学生的家长打得现在还没有出院。那班主任在中专执教多年,深知中专里学生的家长鱼龙混杂,早已炼就了一套自我保护的防御系统,笑着对龟毛说:“哪里!哪里!张翼翔在学校表现还算一般,就是有时旷点课,我叫您来主要是想为张翼翔以后着想,因为这学期结束就该是实习期了,实习是由学生自己在社会上去找工作,不知您帮张翼翔联系到什么工作没有?”
  “哦!就这个,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要老——“老”字刚要出口,一想觉得不对,立刻改口,我跑学校一趟。翔翔工作的事您放心,我会帮他安排的,只要您准时给他毕业证就行。”
  “毕业证我们是一定要给的,您家长供孩子读几年中专也不容易,我们怎么会不发给学生毕业证呢。”
  “那就好,我不打搅了您慢忙。”
  “好的,好的,谢谢您支持我们学校的工作。”
  “呵呵,应该的,这是我们做家长应该做的,那我先走了。”
  “好,您好走,我就不送了。”
  班主任请走龟瘟神,大松一口气。再仔细想想,马上学生就要离开学校了,自己最后还来这么一下,真没这个必要,而且弄得自己差点去医院陪那位被打的老师,何必到最后还得罪学生呢,落个不懂人际关系的骂名。
  
第七章中专的期末考试
这中专的期末考试就好比如今的春节联欢晚会,越来越不在乎质量,只是象征辞旧迎新的一个标志,更多的是完成任务例行公事。
  翔子除了没做的题外,其余全是抄的,甚至有道选择题一共才A、B、C三个选择,他却不知从何方抄了个D。期末考试不仅意味着大部分学生将迎来又一个满江红,更意味着一批孩子的学生生
涯的结束。
  翔子也曾试图用IC卡给Rosemary打电话,约她出来,但接电话的竟是Rosemary的母亲,吓得翔子连忙挂上电话。
  经过了七天的漫长等待后,翔子终于再次来到学校拿毕业证。
  “翔子!翔子——”就在翔子带着熬了四年终于熬出的毕业证准备回家时,被杰子叫住了,“翔子,Rosemary昨天打电话给我,叫你明天下午两点在武大门口等她,她有事找你。”
  “什么事?她找我有什么事?”翔子兴奋地问杰子。
  “她没说,她只说要你明天在武大门口等她,就挂了电话。”杰子成翻译,实话实说。
  “前面那两个人,正找你们呢!”
  翔子回过头,原来是皓兄,“走,庆祝我们终于他妈的可以离开这个破学校,喝酒去!”
  “好啊!”皓兄一句话如CS中阻击暴头,正中翔子和杰子的意。
  “来!干一杯,同室三年不容易啊!”翔子最先把酒杯倒满,举着杯子站起来对众人道。
  众人立刻起身,高举酒杯——“切儿四”(英文谐音)
  “你们找到实习的地方了吗?”翔子边帮自己倒酒边问。
  嫂子最先回答道:“我爸爸介绍我到一个小公司去做文员……”
  “靠!文员一个月才几个钱呀。我准备跟我老爸一起出来在社会上跑,无人管,钱又多。”垒子不等嫂子说完抢道。
  “那你可要小心呀!”嫂子道。
  “他妈的女人就是胆小,现在不拼就只有等着平庸。”垒子不领嫂子的情。
  皓兄举起酒杯站出来充当居委会的大妈,专门调解纷争:“来垒兄,干一杯,不说那些不爽的事!如果遇到什么事记得找我们这些兄弟。”二人碰杯后一饮而尽。
  一番推杯换盏后,几个人都有些飘飘欲仙,集体把矛头对准学校。垒兄想当年军训第一个喊“我是和尚!”今天这最后一餐饭,又是他最先炮轰那中专“他妈的什么狗屁学校,浪费老子三年光阴不说还浪费老子几万块的学费。这中专趁早关门大吉算了。”
  “就是说撒!真他妈误人子弟。”翔子成垒兄的忠实追随者,这也是他第一次感觉到酒后骂人的那种快感。
  “老子交了那么多学费,最后他妈的连实习的单位都不给我们找,现在世道多复杂呀,找个工作哪那么好找,而且这破学校毕业证还要等我们实习完后再发,我们没文凭怎么去找工作?”
  翔子喝得有些多,趴在桌上闭着眼分辨不出这是谁的豪言壮语,只是一个劲地鼓掌:“说得好,说得好!”
  垒子最后喝得大醉,被还算清醒的嫂子和杰子用的士送回家。翔子东倒西歪地上了一辆回家的公交车,坐在了最后一排。那车上的乘客被翔子身上的酒味吓得全挤到车厢的前半部分,弄得那辆公交车严重的头重脚轻。
  翔子带着一身酒气和Rosemary约他明天见面这双重幸福回到了家。
  酒醒后的那一夜他想了很多,有关于告别学生时代的,有关于对工作的憧憬,更有对面临社会的恐慌。但主要想的就是是否到了该对Rosemary表白的时候。虽然只三个字,但这三个字该怎么说,翔子是一点经验也没有的,最终经过翔子的一夜深思熟虑,决定只要明天有适当的机会,就向Rosemary表白。
  第二天,翔子九点就起床了,他把昨晚想了一夜的表白词对着镜子,用最诚恳的语气说了一遍:Rosemary,其实……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以前我根本就不信什么一见钟情,但自从在一个晚自习时看见你,以后我就真的喜欢你了……
  翔子光练习表白就练了一早上。出门后翔子才意识到这一天的天气不太好,乌云压得很低,给人一种沉闷和冷清之感,似乎天空随时都会掉下雨滴来,这样的一个冬日使人觉得冷上加冷。
  翔子来到武大门口,Rosemary已经站在那儿了。
  “你找到实习单位了吗?”Rosemary一见翔子就问。
  “还没呢!等过完年吧。”翔子为遮掩自己对未来的恐慌,轻描淡写地说道。
  “翔子,我带你到武大里走走吧!” Rosemary低着头道,似乎有些怕看到翔子的眼睛,说话的语气低沉无力。
  “你怎么啦?”翔子关切地问。
  Rosemary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走着,头低得更低了。
  翔子探下身,透过Rosemary的长发,隐约之间能看到她的脸:“你一定有心事!”
  Rosemary再次摇摇头,仍旧什么也没说。
  “别骗我了,你的眼睛背叛了你的心哟!”翔子想制造一下活跃的气氛,用了郑中基的歌名。
  Rosemary这次没有摇头,但还是没说什么,依旧静静地低着头往前走。
  “生病了?”
  Rosemary没反应。
  “你妈又看你日记了。”
  这次Rosemary终于停住了脚步,抬起头:“我没事!”这句话声音很小,也很显然是假话,因为有一滴眼泪正挂在她的脸上。
  “你骗我!你一定有什么心事,说出来!说出来会好些的。”翔子急了,这是Rosemary第二次在他面前哭了,自己最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哭,自己却无能为力,这感觉太让人难受了。“是不是找实习单位这事上遇到了什么困难?”
  “你别再问了,我只想你陪我静静地走一会儿。”说完,Rosemary加快了步伐,在说这句话时,她的第二滴泪已夺眶而出。
  翔子有些不知所措,只是静静地跟在Rosemary身后,Rosemary今天的举动有些太出乎翔子的意料了。本来翔子还想向Rosemary说出那表白的话,但看到Rosemary今天的样子,翔子觉得还是不说为妙。
  雨终于滴了下来,路上有人用手遮在头上跑,有的从包里拿出伞具庆幸天气预报难得报这么准。Rosemary终于回过了头,脸上已经留下了两条泪沟:“前面有个亭子,我们到那儿坐坐吧!” Rosemary的声音依旧低沉无力,甚至还多了点嘶哑,翔子心中一阵酸楚和心痛。
  那亭子并不远,没走一分钟就到了。亭子里已经有了一对情侣,男的戴着眼镜,女的看上去也很文静,不用说,这一定是两个武大的学生。翔子和Rosemary在那对情侣对面坐下,Rosemary看着亭外的雨,仍旧没说什么。那对情侣中的女方,一个劲地喊冷,那男的就一个劲地用力抱着她,还用轻蔑的眼神看着翔子,似乎在对翔子诠释什么叫“浪漫”,但翔子天资不够聪慧,悟性不高,理解成了他在诠释什么叫“浪荡”。
  “张翼翔,如果你是痞子蔡,你会留住轻舞飞扬吗?” Rosemary望着翔子,眼中还有并未干去的泪水。
  “怎么留?该走的总会走,谁也留不住。”翔子很干脆地回答。
  Rosemary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泪似乎又快涌出眼眶了。她低下头,拼命地忍泪水,不让它流出来。
  雨停了,亭中的那对情侣早就吻在了一起。而Rosemary和翔子依旧傻傻地坐着。Rosemary在等待着什么,而翔子却在猜测着什么。
  冬季的夜幕降临得很早,才下午五点多天已黑了,Rosemary最终没有等到她想等的那些,而翔子也完完全全地猜错了。
  Rosemary给了翔子一张纸条,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没想到那一次,竟是翔子最后一次见到Rosemary。
  借助昏暗的路灯。翔子看着那张纸条上的每一个字:
  张翼翔:
  1月28日,我的生日,那天下午两点钟上网,你会明白一切。
  Rosemary
第七章痛苦的等待
翔子开始了痛苦的等待,像个等待高考来临的考生,在期盼与焦躁中夹杂着恐惧和不安。他早已没心思再去想什么实习。当九天的煎熬进行到第四天时,翔子的新家终于装了电话,翔子鼓起勇气拨通了Rosemary家的电话,但听到的仅仅只是无休止的“嘟……嘟……”声。从那天起,翔子再也没有勇气打电话给Rosemary,他猜测着各种可能发生的事,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但他
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情况才算最坏。
  几天后,28号终于来临。这一天下着雨,翔子出门前考虑再三,最终决定不带伞,理由是“伞”的谐音是——“散”。
  翔子乘车来到了一家网速较快的网吧。特意要了28号机坐下,两点钟一到,翔子准时打开了QQ,灰姑娘的图像已经在不停地跳动,但绝没有此时翔子的心跳动得厉害,翔子用鼠标点了点“灰姑娘”,出来几行字:
  张翼翔:
  我父亲在日本SONY公司当上了部门经理,我和我妈准备移民过去,今晚七点的飞机,多保重,勿念!
  等翔子回过神来,灰姑娘的图像已经消失在了翔子的好友栏中。
  翔子的心已经空了,傻傻地愣在电脑前不知多久,当他意识到还可以打电话时,电话那头已经连几天前的“嘟……嘟”声都没了,有的只是——“您所呼叫的号码已办理停机业务……”
  翔子走出网吧,这时的雨比来时下得更大,翔子的思绪已乱得像中了病毒的电脑,手脚已不听大脑支配,只知往前走呀走……
  不知过了多久,翔子被背后的一丝冰冷惊醒,他意识到内衣已经被雨水湿透……接下来冰冷的面积越来越大,直到全身,再到冰到不觉冰……
  等翔子再次恢复意识回到人间时,他已经躺在了家中的床上,床头的一堆药和体温表上还停留在39.5℃的水银告诉翔子自己已经病了。
  书桌上还在摇头晃脑走动的小狗钟告诉他这一天已经是1月30号,至于几点几时几分翔子不是太想知道,只是从窗外射进来刺眼的光线说明现在还是白天,他已记不起28号那天自己是走回来还是乘车回的,也记不清那天的晚上七点自己在做什么,但他心里很清楚,那时Rosemary正乘着飞机静静地离开他……
  翔子到父亲的抽屉里偷了一支烟,躲在自己房间里偷偷抽了起来……他静静看着钱包里他和Rosemary的照片,脑子里一片空白,渐渐地照片模糊,再后来嘴角感觉到一滴咸咸的液体……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电影里才有的结局他都会遇上。
  等翔子病好已经是过年了。翔子在吃团圆饭时当着全家人的面喝得大醉,后来便吐得一塌糊涂,再接下来就不省人世。他不但把自己脸丢了,还把父母的脸一起丢了。气得原本最疼他的奶奶差一点把他逐出家门。
  父亲把翔子关在家里反省,也就从那天起,翔子再没有和任何人说上一句话,整天睡,睡醒后发呆,发呆后再睡,成了会走动的植物人。这样的生活直到彻底过完年。父母断了翔子的经济后路,逼着翔子出去找工作。
  翔子想靠父母找到实习单位是不大可能,因为翔父翔母自己都在下岗边缘徘徊,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工作了大半辈子,到头来还落个晚节不保,有被单位买断的危险。翔父最恨的就是事做得不多但拍马屁却一套一套的人,可事实是那些靠拍马屁为生的人全都爬到了他的头上作威作福。厂里欠了一屁股的债,但当头的个个有小车,喝酒三瓶五瓶不醉,跳舞三场五场不累,麻将三天五天不睡。现在翔父厂里靠请客吃饭来招揽财源,领导本来很重视翔父,因为他酒量不错,喊着顺口溜暗示翔父——能喝白酒喝饮料,这样的职工我不要;能喝二两喝半斤,这样的职工我放心;能喝半斤喝八两,这样的职工要培养;能喝八两喝一瓶,这样的职工发金银。翔父君子爱酒取之有道,虽好喝两口但最烦的就是陪酒应酬,结果和领导闹得极不愉快,很可能就被领导借裁员的名义踢出厂里。
  翔子在家萎靡了快一个月,特意选了个良辰吉日重回人间。这一天天气不错,其实翔子自己也不知道这天几号星期几,只觉得自己该回到现实中了,毕竟日子还要一天天过。洗个澡,整理整理大半个月没梳理的毛发,看着镜中的自己,自信随着上 喱水后头发的光泽度重回内心,翔子自己都戏称今日为重生日。
  其实那个传说中所谓的实习无非就是到某某专卖店卖卖衣服,因为翔子连文凭都还没拿到,而且就算拿到手了,那中专文凭和草纸基本上没什么两样,或许草纸的贡献更大,至少还能擦擦屁股。现在拿本科文凭,英语四、六级证,计算机等级证却依旧只能站站柜台的人多得去了。
  翔子来到繁华的步行街,招工的不少,但大多仅限女性,而且有的只是卖个衣服就硬要大专文凭,有的还要英语四级。翔子一家一家挨着看门口的招聘启示,好不容易走出Rosemary出国阴影的自信心也一点一点燃烧待尽。看到大街上亲密的男男女女,Rosemary的样子又在他脑海中浮现。翔子走累了,找工作的心也差不多死了,他静静地找了个石凳子坐下,拿出钱包中自己和Rosemary的合影,傻傻地看着。大街上是那么的喧嚣,但翔子的内心却是一潭死水。
  天渐渐黑了,翔子咬着牙,决定再找三家店,若三家店中没一家愿聘请自己就打道回府,再也不找事了。
  第一家店门口就只贴着两个大字——招聘。翔子硬着头皮走了一天,什么面子、不好意思早已没了。进店后就直奔服务台:“请问你这儿是不是招聘?”
  “哦,是啊,你什么文凭?”那服务小姐态度还算亲切。
  “我是中专生,现在是实习,文凭还……”
  “对不起,我们这儿要求大专以上学历,实在抱歉。”没等翔子把话说完那服务小姐来了个温柔一刀。翔子挨了一刀还挤出个笑容说了声“谢谢!”
  第二家是一个大型的运动卖场,光看门口的招聘要求翔子还有被录用的希望。翔子踏进那家店,门口两位小姐亲切地喊了声:“欢迎光临!”翔子看看那两位小姐,和自己差不多年龄,仔细一看,其中有一位还打了九个耳洞,翔子在心中暗自给这女孩定性——中专货色!
  翔子走到服务台,那小姐无比热情:“先生,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你们这儿是不是招聘?”
  “哦!找工作,先把这表填了吧。”那小姐态度一千八百度大变!拿出一张表格摔在服务台上。
  “能借只笔吗!我没笔填表。”
  “你还找我要笔?自己不知道去买!连笔都不带,这就是你来招聘的诚意!”一股把那表格扔在她脸上的冲动涌上翔子心头。这次翔子忍了下来,深吸一口气,不与她多理论转身出店去买笔。翔子走出店门口,那门口的两位小姐轻蔑地看着他,丢下一句:“原来也是来打工的,害我们白说了句‘欢迎光临’。”
  翔子不去理会她们,买了支笔填好表格交给那个服务台的小姐,小姐机械式地把表格放进一个公文袋,说了句:“回家等通知。”
  翔子最终没有去找第三家店,出那店门后直奔一家网吧。翔子这一天装孙子已经装得有杀人的欲望了。而且Rosemary这一个多月来说不定在网上给自己留了言的。
  打开QQ,娃娃的头像在上面闪动个不停。翔子点击那个头像,出来几行字:看到此信息速打我手机,1397XXXXXXXX,Rosemary有东西要我转交给你。
  翔子一听到Rosemary有东西要给他,心砰砰乱跳。打通电话,对方第一句就是:“你还活着呀!我找了你一个月……”翔子和娃娃约好这天晚上七点钟在武大门口见。翔子匆匆挂上电话,直奔武大。
第七章Rosemary的消息
看人家的脸色看了一天,又走了一天路,外加有了Rosemary的消息。
  翔子的思维已经从奔腾4变为了286,而且时间观念也一点没有了,才下午四点多,他已经到了武大门口,他在Rosemary常去的那家CD店门前的一棵树下静静地站着,Rosemary曾站在这棵树下等过他。这家磁带店的生意依旧红火,街上的行人依旧匆忙,紧拥的情侣依旧那么亲热,脚下的
路面依旧略带弧形,远方街边拐角处的教堂依旧安详……翔子呆呆地看着这些令他触景生情的画面,魂早已不在身上了,只剩下个躯体愣愣地立在那儿,大树的树枝上已有一些新绿,似乎预示着春天就要来临,但翔子心中的寒冬还远远没有过去……
  天渐渐黑了,路灯也亮了,翔子靠着那棵树,呆呆地望着街上的霓虹……
  “翔子——”一个甜美的声音把翔子飞到日本的魂拉了回来,“你来得还真早!”
  翔子回过头,娃娃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旁边还有个高大的男孩牵着她的手。翔子本想回答她一句客套话,但由于翔子二十多天没说一句话,今天又被折磨了一天,语言功能有些退化,结果一句“你好”胎死腹中,没能发出声,只是变成了一个微笑,这个笑比哭还难看得多。
  “把你叫到这里来是Rosemary的意思,她千嘱咐万嘱咐要我在武大门口把这个给你。”娃娃边说边把一样一封信塞到翔子手上,“对了,杰子打过电话我,说你好像失踪了,他们都不知道你新家的电话。你们中间有个叫垒子的和他爸爸过年时找工地的包工头强要红包,别人不给,结果他把别人打了,而且还挺严重现在警察都在找他,他和他爸爸跑到西藏那边避风头去了,为他送行时就你没去。这是杰子要我碰见你转告你的。Rosemary要我给你的东西我已经给你了,我走了。”286的电脑处理信息的速度是很慢的,翔子还处在读盘状态,娃娃和那高大男子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中。
  翔子回过神来,想想垒子现在正身处西藏,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慨。看看娃娃塞给他的信,翔子心中一乱,心跳得厉害,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等心情平静之后,翔子坐到地上,靠着树,准备看信。此时他已顾不得路人投来怎样的眼光,CD店里传来了那首熟悉的歌:
  她像个天仙,她太美了,我那么平凡,我开不了口,心里面晓得追她的结果,幸运的,不是我……
  信封上没有写地址,没贴邮票,只写着“张翼翔(亲启)”。
  翔子撕开封口,里面是一张还略带香味的信纸,:
  张翼翔:
  展信好!
  还记得你给我写的那封信吗?我想我们是因为它才认识的吧,至少我是这么认识你的。这封信就算是我给你的回信吧。你在给我的信中说希望我们通信愉快,成为模范笔友,我想这一点可能我做不到了,这将成为我和你的最后一次通信。
  现在是1月28号凌晨,也就是说我已步入十八岁,我想这将成为我最痛苦的一个生日。
  再过十几个小时,你将在网上知道那次去武大我为什么哭。而在那之后的几个小时后,我将离开……
  现在在我面前的有你写给我的信,第一次和你乘车你给我做纪念的车票,我们上大专课写的纸条,你画的那张接吻的画,我们平安夜照的相片。当然,还有满桌子被我的眼泪所浸湿的面巾纸。我曾想过把这些全都留在这儿,留在这个令我伤心的地方,但我知道,到了日本我就会后悔,所以我决定把这些全部带走。
  我不知道那天我问你“轻舞飞扬”能不能留下时,你为什么不对我说出那些能挽留我的话,也许你有你的想法吧,其实你能够留住“轻舞飞扬”,可你没有那么做!
  在写信之前有千言万语让我合不上眼,但现在提笔我真的无语以对。我喜欢你!真的,你很优秀,和其他追我的男孩不一样。你有一天会成熟,或许回头看现在会觉得幼稚,但我不会,这种雨季单纯的感觉我会一直藏在心里。
  十二点的钟声已经敲响,灰姑娘该离开他的王子了。只是我没有留下水晶鞋,所以——你将永远找不到我。
  多保重!
   Rosemary
   1.28 凌晨
第七章结尾
看完这些,翔子第一个念头就是跑到马路中间被车撞死算了,但不知为什么,几次都欲站起来,腿却怎么也动不了,像不是自己的一样,不听使唤。他就那么靠在树上,任身边走过的路人投来怪异的目光,任眼泪静静地流过脸庞。
  不知CD店什么时候放了徐怀钰的那首《分飞》, 那是Rosemary曾提到过的一首歌——“雨分飞,飞到天空里是我的眼泪,谁了解,真心的付出换来是离别……”此时的这一切让翔子真的想一了百了。
  翔子对着夜空,大喊了几声以示发泄,吓得过路的一位母亲连忙把儿子往自己怀里抱。
  也许是喊累了,也许是太疲惫,也许是他已厌倦,又也许是他的思想已升到另一个境界,翔子看着满街霓虹,突发感悟——这只是虚幻,这只是表面,这只是繁华的沙漠,这只是盛产眼泪的温床。
  夜深了,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了,翔子想累了,喊累了,也感悟累了,泪也流累了,渐渐的,他随着整个刚才被他骂得一钱不值的城市一同睡去,就在那条街上,就在那棵树下,渐渐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自己的一个寒颤将自己惊醒,路上已没有了车来车往,也没有一个路人,甚至没有声音,整个夜像死了一样没有体温。
  这样的夜实在太冷了,冷得让翔子想把树皮扒下来穿在自己身上,但古人云: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想也没用。
  翔子把身子蜷缩成一团,看着冷清的街道,依稀几辆汽车从身旁急驰而过,马路便撕心裂肺地震动,马路对面一盏昏暗的路灯也困了,忽闪忽暗,远处高楼内几个还亮着灯的房间似乎在嘲笑着自己,翔子幻想着屋内的温暖,一个以大学为终极目标的学生坐在书桌前,旁边有母亲冲的热牛奶……又不知过了多久,那几盏灯陆续熄灭,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宁静之中,这种宁静令翔子感到恐惧。一切都变得那样的陌生,泪水已风干的脸庞被寒冷的凉风吹得如刀割般疼,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在嘲笑自己,翔子发现自己原来是那么的渺小,他怕。一丝希望自己快些苍老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因为那样,自己有的就只是回忆,而不是设身处地地去经历。翔子不知在拥有另一片夜幕的日本,一个令他牵挂的女孩现在在干什么,或许她正享受着举家团圆的温馨,在幸福中睡着。
  翔子再一次对眼前的一切厌倦,再次渐渐睡着。
  ……几声扫帚摩擦地面的声音将翔子吵醒,环卫工人正清扫着落叶,天还只是微亮,但路灯早已熄灭,三五成群的学生一手拿着早点,一手扶着自行车把手出现在街上。翔子有生以来第一次羡慕他们,发自内心的羡慕,后悔自己也曾幸福过,初中的那些同学现在一定都学习紧张但却充实。他羡慕所有被时间驱赶的人们,因为他们有自己的目标,而反过来扪心自问,自己在哪儿?要去哪儿?今天几号?星期几?翔子一个也答不上来,自己的未来是那么的令人担忧。
  翔子打开钱包,照片中的Rosemery好美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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