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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青所以涩

张凯(现代)
第一章武汉孩子
  张翼翔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武汉孩子,像许多孩子一样六岁上了小学,六年后上了中学,一切的一切都很平常。九年中他已麻木得觉得被父母教育是自己的义务——义务教育嘛。但他和许多在中国教育体制中挣扎的学子们一样,敢恼而不敢言,九年也就这么过来了。
语文书中有一篇出自老舍先生笔下的文章《骆驼祥子》。张翼翔上课没听讲,下课后同学叫他“翔子”,他单纯地觉得骆驼祥子是一代文人老舍笔下的人物,再加上前面还有个瘦死都比马大的动物做衬托,他认定了是个英雄人物。于是乎张翼翔的满足感如上世纪90年代阿根廷的经济泡沫,无限膨胀,下课短短十分钟,他便以为自己成了万众的偶像,在心中大赞老舍先生慧眼识才,挖出了他们叫“翔”的人,有伯乐的风范,乃现代星探的鼻祖。后来看书才得知祥子是个拉车的,张翼翔成了现代的哥的鼻祖,满足感堆成的泡沫顿时破灭,心中大为不爽,恨不得立刻申请改名,把“翔”改成跑、游、走都行,就算爬也行。而张翼翔戴帽容易摘帽难,不管他怎么申辩自己“翔”不是那个“祥”,同学嘴巴的生命力如小草般顽强,誓要将喊“祥”进行到底,张翼翔寡不敌众。有位自我感觉正义的女生劝他告诉老师,当惯被告的张翼翔要当原告,紧张得如初见岳父的女婿,走到老师办公室门口勇气大失,又走回来。在回班的走廊上突然想到:大家幸好没叫他骆驼,心中一阵暗喜,庆幸自己没和一款香烟的名字一样,于是看破红尘——走自己的路,让他们吠去吧。后来被叫习惯了,倒觉得翔子这昵称亲切,偶有人叫他张翼翔,他还得等上几秒钟才大悟是在叫自己。
  说到张翼翔这名字,翔父翔母可是超级煞费一番苦心,脑细胞巨损。大概是因为家长在给孩子取名字时都会用脑过度,以致对新生事物的接受功能丧失,所以孩子长大后互相很难沟通,专业术语叫脑细胞数量相差太大所导致的对同种事物的最终分歧和差异,俗话尊称为——鸿沟,不尊的称就是——代沟。这就难怪大人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脑白金,为了补脑细胞啊!也算是用心良苦。
  张翼翔这名字大意就是希望翔子以后能张开双翼,在天空中自由飞翔,名字的确好听,“张”和“翔”都以“ang”结尾,翔父说这叫首尾呼应。而且这名字喻意也深刻,光闻其名就让人幻想此人必定是有才之人,但见其人后又不知有何异样。这和我国电影中吻戏有异曲同工之妙,保守中透着激情,激情中带着朦胧,光闻其声就知道两人正在超越道德的边境,走过爱的禁区,但屏幕上不是天空就是大海,留给观者充分的想象空间。当然,百密一疏,《周渔的火车》就是例外,观者不用想象,省了不少脑细胞。张翼翔在来到人间时,带来的并不是双翼,而是两只小手,由于先天性没有双翼,就跟本不能张开双翼,就更别谈飞翔了。就像去研究女人的胡子是长一点美观还是短一点好看一样。所以父母煞费苦心取的这名字最终和“张三”、“李四”等一些名字一样,只是个人代号。可怜父母那些为取名字殉情的脑细胞们,大概到九泉也不得瞑目,只盼脑白金能把它们的魂魄给招回来。这也不能怪谁,要怪只怪上帝,在让翔子来这世上之前并不知翔父翔母要给他取这样一个名字,不然也就让翔子像天使那样,不但有双手还有双翼地来到人世了。
  
第一章翔子
翔子是一个调皮的孩子,是那种受学生爱戴但不受老师喜欢的,小错不断,大错不犯。十几年中也喜欢过几个女生,也有女生喜欢过他,但却没有一个女孩是翔子喜欢而且也喜欢他的。其实这事放在现在大多数男士面前非常容易搞定——从喜欢自己的MM中侏罗纪里挑“环姐”,选个最
漂亮的将就着,等选择范围有了新鲜血液涌进,再考虑大换血。如果某君可怜到连侏罗纪里的恐龙都没有,则量体裁衣,选一能力范围之内的发展攻势,又或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发奋图强,待到财力雄厚之时,便可笑傲花丛。不过如今也有极个别暗恋布莱妮,只要全智贤者,那属无药可救型。但那时的翔子年龄尚小,幼稚地以为非要一根箭同时串上两人的心才能磨擦出火花。为此,翔子在他初二时,说了一句他一生中觉得最有哲理的话,此话是这般说的:“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爱你的人,另一种是你爱的人,能同时拥有这两种人的人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而在我的一生中,至少是这一秒为止,这两种人还不曾是一个人。”此话一出口,连翔子自己都不敢相信如此这般经典之句是出自他之口,恨不得马上申请专利,以防盗版。翔子美滋滋想,他对这句话拥有知识产权,维权意识令只会闭门造车搞科研的专家学者羡慕。但翔子有的仅仅只是维权意识,他会寻求每个“无意”的机会“顺便”把这句话说出去。他还把这句话写在了英语书的封面上,写前追求的是佳句加狂草般效果,如那些几个字就能卖上几万的艺术品一样,但他那狂草狂得太厉害,成了翔派超级无敌鸳鸯看不懂大狂草的代表作,再加上是写在英语书上,让一般凡人以为是一句英语名言以供自勉。但翔父是二般仙人,他有鉴赏艺术品的能力,尤其是鉴定这种抽象派的作品,结果如众人所料,翔子被大打一顿,还被加上对这句话的鉴定评价,什么不务正业,整天想歪心思,狗肉上不了正席……翔子只能以沉默还击,心中暗骂知己太少。由于翔子“无意”“顺便”的次数太多,数日后他进男生厕所,偶见自己佳句写于厕所墙上,翔子如看到自己儿子被他人抚养,只恨现在盗版猖獗,胡乱删改,那样的佳句被糟蹋为——世界上我这种人最痛苦,一个是我爱的人,我愿要她的身材和面容,一个是爱我的人,我只要她的心,能不能把这两种人拼成一个人啊!翔子恨这个变态拼尸狂不尊重原作精神,再次暗骂知己太少。
  其实翔子一生中也有过一次可以做“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的机会,小学六年级他曾对全班所公认的一位班花有过好感,这里称之为好感是因为翔子那时还不知道什么叫爱。其实也没人能说出到底什么算是爱,周杰伦说爱像一阵风,吹完它就走;张学友说爱就是一切的动力;张信哲说爱是一种信仰;《我的野蛮女友》告诉我们爱是当她打你很痛时你要装做不痛,当她穿高跟鞋脚疼时要跟她换鞋;Roes告诉我们爱是当自己上了救生船而Jack还在泰坦尼克号上时,无论自己身材是多么丰满,都要往泰坦尼克上跳,大概是嫌船沉得不够快;好莱坞的明星们对爱的诠释是结婚离婚再结婚再离婚,以求千锤百炼;更有甚者说爱不但要说,而且要“做”,仔细想想此话,有道理!
  能被评为班花的女生一定是有许多男生追的,翔子不知自己有何德何能能讨班花芳心,以为丘比特之箭只射中了自己的心,班花的心防御力太高,没被那箭所伤,自己只属于众暗恋班花者之一,也就把这份情埋在心里,让时间这种爱情的天敌来将其慢慢腐蚀。腐蚀了一年后,班花交钱进了一所重点中学,翔子被分在了另一所中学。一次,翔子听一位班花之好友说其实班花曾对翔子有过好感,不过是在小学。听到此话的翔子后悔当初没对班花表白,悔恨不已。但悔恨之余,翔子也想死马当活马医,亡羊补牢,过去的话现在说,于是在那年元旦的前一天,翔子早上五点起床,五点半来到班花家的楼下,拿着新年礼物和一颗想补救的诚心在班花楼下等了起来。武汉虽然是三大火炉城市之一,但武汉的冬天一样很冷。翔子为了做“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也就顶着寒冷的冬风等待着班花的出现。那时月亮还高高地挂在树梢。翔子把送班花的礼物放在怀中。等了整整一个小时,班花终于出现了。翔子喊了班花的名字,班花回过头,带着怀疑和惊叹的语气说道:“你?!”
  “对,是我。不会把我忘了吧!送给你,新年快乐!”翔子边说边拿出在怀中还带着他体温的礼物。
  班花接过翔子的礼物,看也没看,只是很随意地笑了笑,说了声“谢谢”。
  “……”没等翔子再度开口,班花已经转身欲走,翔子连忙跑上前去,“我能送你去学校吗?”
  “算了,”班花无情地回绝了翔子,说了声“再见”,便大步地消失在那并未完全被阳光驱散的夜幕中。
  翔子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那长发披肩的班花就那么走了,心情自然不言而喻。翔子恨自己没张国荣那样的勇气,这世上还有什么比遭人拒绝更值得自杀?不然为什么只有殉情的,没有叫殉压力或殉钱的。再看看天空,月亮已不见了踪影。翔子思想升华到另一境界,把自己想作月亮,而班花则是太阳,虽然在一个宇宙,但就是不能同时出现。太阳从东边探出头,显然今天不是个太阳能从西边出来的日子。翔子那满载着失落的心灵还不忘自我安慰:就当是起了个早床看了今年最后一次月落和最早一次日出。说着自己也笑了,只得感叹道:曾经有一段真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好好珍惜,当失去时我后悔莫及,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如果上苍能给我一个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说“我爱你”,如果要在这三个字上加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年前。只可惜这话周星驰早他一万年说了。
  翔子继续傻傻地站着,一个人刚遭打击的标志就是意识迟缓,翔子现在就是个典型的范例,由此得出中国足球队每次上场队员中总有七八个人是刚和女友分手的。翔子自言自语道:什么最幸福的人,什么天长地久,我已看淡,只不过是一阵风,虚无缥缈,风来时落叶起舞,何等浪漫;风走时落叶归根,何等凄凉。这想法与多年后一曲《龙卷风》觉悟上在同一境界。翔子顿时思想上有了质的飞跃,似乎要不恋红尘,皈依我佛。昨夜苦写的一段话,还没过二十四小时,就会觉得幼稚。怪不得有人说失恋是可以让一个人变成熟和变理智的,由此得出一个人的成熟和理智程度和他的失恋次数是成正比的。这就难怪出家人见到漂亮女人也不会多看一眼,就连外国美眉也难得到他们的回头率,原来是因为他们的成熟程度庞大得可以死去好几次了。想必他们出家之前失恋次数一定超过三位数,樱木花道尚不能及。  
第一章就是没有人来爱
翔子的初中三年过得可谓是有喜有悲,有痛有骂,有欢有泪,就是没有人来爱。
  其实翔子很幸运,他伯伯是他初中学校里的教导处主任。翔子一进这所中学就被“分”在了最好的一个班,班主任教英语,对翔子特好。由于翔子的伯伯是主任,班主任对翔子特别照顾也属
人之常情,所以唠叨也是在所难免。翔子最烦别人对他唠叨,那时《大话西游》正在热播,于是唐僧的形象在翔子每次见到班主任时都会出现。一次班主任对翔子说:“这个班上我最在乎的就only you 了。”天啊!“only you”!班主任就差唱出来了,翔子也就差点拿起棒子抡过去……“only 你妈个头,也不管人家受得了受不了” 。
  翔子伯伯所在的学校与翔子的小学并不是一个区的,理论上他应分在另一所中学,那所中学里有许多他小学同学,他也更愿意留在那里。但造化弄人,父母说什么也要把他学籍转过来,又是找关系又是送礼。翔子为父母着想,说:“为什么要四处开后门,我在那所学校不是很好?”这话一出口,被父母否定得如同野猪遇到猎人,一阵乱枪之下死于非命。翔子觉得自己像日本流行的方西瓜,被瓜农放在四方盒子里看着长大,原本圆圆的西瓜却要按他们的意愿方方地成长。由于多数先天不是长方的料,十有八九不能功德圆满,成为次品流落于市场,偶有修成正果的,价格也就自然向伊拉克的石油看齐。
  按照父母的选择,翔子无奈进了伯伯所在的学校,有了伯伯的“照顾”,翔子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逃不过父母的五指山了。
  刚进初中第一次排座位,班主任把翔子和一位分班考试第一名的同学排坐一起,而且是坐在比前排要后一点,比后排要前一点的班级黄金地段。第一次期中考试后,翔子又和全班第一名坐在了那不前不后的黄金地段。其实班主任的用意很明显,就是想要翔子和好学生坐一起可以近朱者赤,翔子也很会利用天时地利人和,有了第一名坐在身边,考试有了保障,不会做的作业可以照着复制,他也就那样优哉游哉地过了初一和初二。
  由于翔子所在的班是个重点班,所以想不好好学也是孤掌难鸣,无人陪伴。出于无奈,翔子只有跟着一起学,像每年春运夹在挤火车的民工潮中一样,想不上火车都难,这就是为什么想走的人往往挤不上车,帮人拿行李的人却一上车就下不来。更准确的比喻就是翔子像是在接受古代的酷刑——飞奔的骏马屁股上拴根麻绳,而麻绳的另端拴的就是翔子,两年的初中生活已把他拖得半死,想放弃,但身上的麻绳被父母和老师拴得如古时拉去游街者,身上捆得五花大绑,让逃脱大师胡狄尼看了都望而生畏,更别谈要翔子凭自己的能力解脱。翔子被拖死就成了和每个人失去初吻一样,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翔子的确不是学习那块料,也或许是他没别人那么用功,他存在于这个班上的最大贡献就是无私地起了绿叶的作用,只有有了翔子这样的人才能体现出成绩优异者的光荣与伟大。巩莉演的秋香MM不也要一大帮“美女”为自己做反面教材;中国队不也到世界杯中去无私了一次。翔子每次考试都不负众望从不会爆冷,次次都是全班倒数几名,其稳定程度令高空作业者羡慕。
  到了初三,由于要中考,市教育局给区教育局施压,区教育局给学校施压,学校给班主任施压。翔子的成绩太差,班主任怕翔子和第一名坐不是翔子近朱者赤,而是第一名近墨者黑,再加上还让翔子和第一名坐别的同学会有所不满,无奈之下,班主任让翔子和第一名《分手快乐》了。翔子坐到了倒数第二排,和一位成绩中上等的男生坐,此人名曰朱炫,以前关系甚浅。
  初次相坐,翔子开玩笑地说:“朱炫,朱炫,一头猪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朱炫绝非善男信女,怎甘心就这么任翔子辱骂,于是为了找回尊严,对翔子说:“张翼翔,张翼翔,你张开你的双翼飞翔一下让我看看,我看你无翼可张,何以飞翔?”
  翔子反驳道:“鹤舞双翼,我心飞翔,飞,乃是我心也,not is双翼,汝之猪也,身重无比,还待我与汝细细道来飞翔之乐吧!”翔子这句话实在妙,不但把“鹤舞白沙,我心飞翔”这广告词改了,竟还在中国的文言文中加上了西方的English,可谓中西文化的一次完美结合。
  上课片刻后,翔子给了朱炫一张条子,上写:
  “猪,你家住何方?”
  一会儿朱回了一张条子,上写:“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住在无垠的旷野中,凄迷的北风吹过,漫漫黄沙掠过。”
  翔子接过条子,想笑,但老师正看着他,不敢笑,回条:“好巧!我家离你家不远。”
  “哦?敢问羊兄家住何方?”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
  此条一出,双双忍不住,再度大笑,老师见此情况,把两人点起来立正,两人付出笑的代价了。
第一章一对猪兄羊弟
  放学后,老师把这一对猪兄羊弟留了下来,又是一大段教育的话:“你们坐一起,要互相学习,取彼之长,补己之短,怎么能坐在一起就讲话,还公然在班上课堂上笑出声来,你们每人写一篇检讨,明天交给我,检讨要写深刻,不能几句话就完了,最起码也要六百字。”年龄在增长,
物价也在飞涨,但没想到这检讨字数也有涨的时候,翔子写过的检讨多得能装订成两本《红楼梦》。初一时检讨要求三百字,初二涨到五百,翔子以为现在流行打折,打个对折——二百五,结果没想到只涨不跌,班主任开价六百,还和专卖店一样不能还价。经济学家说任何一样东西涨价说明他供不应求,由此看来写检讨的队伍在壮大。“现在初三了,学习都很紧张,不要把心思用在学习以外,要以学为本,不要整天想着玩,以后玩的时间多的是。现在是应试教育,迎接中考才是你们真正该做的。考个好分数,进个好高中,为你们的父母省下几万元,到那时你们就算把这些书都烧了,老师都不会管你们……”翔子本以为班主任讲完了,暗地里长叹一口气,但没想到班主任的作战方针和美国打伊拉克一样,先地毯式全面空袭,再逐个击破。“朱炫,你爸爸对你是抱有很大期望的,上个星期还到学校来找我问了你的表现,这两天也都打电话给我的,你可别让你爸爸失望,听见没有?”班主任的话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迟迟等不来朱兄的回应,大概朱兄低着头睡着了。
  击破朱兄后班主任把火力集中到翔子身上:“张翼翔,你伯伯在这学校也是个领导,你不能总为他抹黑吧。把你教成这样,我每次见到你伯伯也都抬不起头,你努力点呀!你父母也总和我电话联系……”为表自己下定决心痛改前非,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好好学习,关键是为早点回家,翔子连连点头。
  老师的一席话终于在半个多小时后宣告结束,放他俩各回各的圈,一个是回羊圈,一个是回猪圈。
  翔子大概还要骑上十分钟的车才能到家。此时除了那些衣领脏成黑色的黑领乞丐以外,那些上班的白领蓝领还有那些不管他什么领的都早早回家吃完晚饭,洗完澡,躺在被窝里看电视了,他们有什么资格喊什么工作压力大,什么生活无激情!呸!看看这些学生,俯首甘为“汝”子牛,早上六点起床,晚上十点才能到家,回家后还有老师上课“顺便”发的三四套卷子要做,更重要的是他们已经忘记了世上还有个叫“双休日”的东东。
  翔子一路上车速很慢,他不想太快就到家,因为排除地震及被大孩子擂肥的可能,现在在幽静的路上骑车是他一天中最没有压力的时刻。看着那昏暗的路灯和两旁高大的梧桐树,不时还会有几片树叶轻舞飞扬地落下,月亮高高地挂在夜空,星星像每天的作业,多得数不过来。街上已没有了白昼时的喧闹,行人很少,车也不多,偶尔几对牵着手的情人从身旁走过。此时的翔子是自由的,身旁的情侣是幸福的,惟有父母老师是焦急的。
  看到那一对对正在树下“甜蜜”的情侣,翔子也会触景生情,为了不让班花在自己那记忆深处苏醒,翔子在心里对自己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现在我是自由的,又为何要触景生情呢!名言说完又把佛家思想搬出来——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不过话虽这么说,但翔子一点也不触景生情是假的,男人嘛!翔子只得眼不见心不烦,抬着头看着月亮,嘴里还唱着“都是月亮惹的祸,那样的月色太美……”中不了彩票的人嘴中都会说钱乃身外之物,但双目中却总流露出羡慕的眼神,馋馋的口水也总会把自己的衣服淋湿。翔子眼睛不听思想的话,不时地偷瞄他们几眼,这样的镜头在电视中是被父母严禁观赏的。母亲有做导演的天赋,能知道什么时候要出现男女主角 (少儿不宜,码赛格处理)的镜头,一到感觉不对之时就大叫换台,还骂上一句:什么破电影!等几分钟那电影破的地方过去了就又成好电影,可以把台换过来继续观赏。若某部电影破的地方太多,而且破的时间较长,那遥控就得受累了。几年前看《泰坦尼克号》时,由于有一个破得到了极限的镜头——“夹克”帮“肉丝”画艺术素描,结果成了禁片。但此片声势浩大,翔母怕儿子自己跑到电影院里去看,结果会更严重,便租回此片自己先看一遍,把要艺术素描的那段记下来,等和儿子一起快看到那段时就命令他去帮自己拿东西,自己拿着遥控狂点“快进”。后来翔子听同学议论“肉丝”的身材时,自己感到莫名其妙,再后来到同学家中重温此片才大开眼界。翔子单纯,非说这同学家是流氓版的《泰坦尼克号》,再看封面,写的是《铁达尼号》,自己恍然大悟——原来有两艘船。
  翔子保持着车速,热吻中的情侣慢慢在自己视线中消失,偶而有几辆汽车从身边飞驰而过,其速度之快令翔子觉得自己在爬。其实翔子现在车速如此这般之慢是理所当然的。早上七点要到校,为了赶时间不迟到,早上的车速像飞一般,足有骐骥一跃驽马十步的味道,让国际车联都有对他进行尿样检查的冲动。现在晚上的时间较一天相比乃最充足的,就骑慢点,也算是和早上的车速来一个互补。回到家后父母又要在耳边这个那个的,一个头就变成两个大,说不定他写检讨的事像运动员在异国比赛,人还没回国,比赛成绩早已国内皆知,父母的一顿恶骂便少不了,说不定还会棍棒伺候。
  再怎么慢的车速,车轮还是在向回家的方向转,十几分钟后,翔子到家了,把自己的爱驹抬上了二楼,无奈地进了自家的门。
  “回了,想不想吃点什么?你去做作业,我来给你弄点东西吃。”翔子刚进家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已经被父母的关爱淹没。可怜的翔子刚回家就被推上写字桌,放下那沉重的书包,拿出那厚重的复习考卷,握上那被摧残得不成人形的钢笔,不对!钢笔本来就不是人形,应该是拿起那被摧残得不成笔形的钢笔。幸好,那笔像现在的学子们一样坚强,再怎么被摧残也摔不还手咬不还口,已失去原有的形状但还是得坚持写出字来。爱岗敬业的程度值得每个跳槽者反省。
  钟敲了十二下,翔子还在灯下做着那能为父母挣钱的试卷,母亲已经在身旁椅子上睡着了,隐约中还能听见父亲的鼾声。父母真的为了儿子中考付出了太多太多,把好的留给儿子吃,为儿子四处买能增加记忆能提高睡眠质量的补药,现在还忙着为儿子请家教,翔子也知道父母的良苦用心,但他也许真不是学习的那块料,成绩就是上不去。其实翔子智商很高,但现在的应试教育光有智商是不够的,甚至可以说是与智商无关,就像如今某些当官的与爱民无关,只和马屁酒席有关一样。
第一章上刑场的两天快些来临
时间一天天过去,这对猪兄羊弟也一天天地等待着六月十号和十一号这上刑场的两天快些来临。翔子的精力和体力已经难以支撑每天只睡几个小时的日子,只怪翔母买的补药不能像网络游戏中那样,一吃就立竿见影,主人翁马上恢复战斗力。翔子想到待宰的猪死前还能吃得饱睡得好,
再看看自己,恐怕送去宰,肉联的检验员都会觉得健康不合格,以病猪肉处理。
  终于到了中考百日倒计时的来临。翔子在日历上把六月十号和十一号用黑色的笔涂了一个很重很重的圈。这时翔子已经在外面有了一个教数学的家教,这家教是个退休的高级教师,是母亲的一个同事的哥哥的中学同学的爱人,找了一个关系如此复杂的家教,连翔子自己都感叹现在不愧是信息时代,不由对母亲的交际能力大感钦佩。
  一只羊也是放,两只羊也是赶——这话放在以前可能没错,或者对如今的电影院来说也没错,但对这年头的教育而言是绝对的此路不通。在学校上课,老师管他一个班是十七人还是七十人,把自己备课的内容讲完就算功德圆满。但作为被老师一起赶的羊,学生可不愿意就这样被老师征服,便剪断了所有退路,纷纷不再俯首甘为“汝子羊”。吃人家分来的东西不香,更何况还是和六七十人分,学生大闹群羊起义,朝十六世纪英国的“羊吃人”运动路线发展。在学校六七十只羊被老师一起赶,但离开了学校就成了一只羊赶几个老师,语、数、外、政、理、化一科一个。这些老师也都视钱财如粪土——粪土是埋尸的主要原料,只有粪土多了才能把自己埋得严实,老师们纷纷甘愿被羊放,拿尊严来换粪土。所以如今上课睡觉,放学往家教补课点赶的学生是多之又多。
  翔子家中财力有限,只请了一只羊让他放着过过瘾。那位老师还算和蔼,心宽体胖,被翔子暗地里称为女弥勒佛,戴着一副眼镜,只看得见镜片上的圈圈,看不见眼睛,嘴唇很薄,显然是当老师时嘴巴过于操劳给磨的。这老师虽和翔母关系复杂,但金钱总能让复杂的东西简单化,一个月八堂课,每堂课两个小时,要价和翔子一个学期的学费差不多。翔子心想:怪不得人们都说老师的福利待遇好,原来就十六个小时就可以挣到父母半个月的工资,恨不得比那“F几”和周什么伦唱歌挣钱还快,怪不得这老师提前退休还能把自己养得如肥肥大姐。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翔子打黑圈的那两天也越来越近,刚刚进入一百天倒计时时,翔子心中还有点紧张,但现在他已经一点也不紧张了,准确地说是他已经累得不知道什么是紧张了。一大堆一大堆的试卷一天一天地往家里抱,他根本就没做,也做不完,只是把第二天老师要检查的几张做一做,不会做的第二天早上到班上去找同学抄。
  翔子现在每去一次数学家教那儿,那老师就给翔子几道“必考题”,好像中考是她出题一样。语文、政治尚且能背,但这数学要如何去背。什么叫应试教育翔子算彻底搞懂了。
  填报志愿的小册上有几条能为中考加分的信息,但可惜翔子不是少数民族的,家中没有港澳台及海外亲戚,祖上也没有走过二万五的。翔子不知中考和这些人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有了他们能加分,于是怀疑那些人是否也是由猿猴变来的,以为是外星生物,有额外照顾。翔母盯上了最后一条:在大型比赛中获奖者可适当加分。翔子初中三年读下来,连大型比赛都没参加过几次,就更别谈什么获奖了。惟一一次参加了区里的运动会一千米跑,跑了个全区第八,那还是在小学。中学三年班主任怕翔子那瘦弱的身躯会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不好向翔子伯伯交待,连校运动会都没让翔子参加,翔子惟一能比过别人的长跑在初中也就这样被埋没了三年,运动神经高度退化,现在能走都是个奇迹。
  翔父翔母一直不让翔子搞什么运动,因为他们觉得那样会影响到翔子的学习。但现在看到在大型比赛中获奖能加分,于是以前那并不被重视的一千米长跑第八名的奖状现在也成了他们抱在怀中怕掉了,放在口中怕融了的宝贝,大力夸奖儿子德智体全面发展。那奖状被放了三年无人问津,现在能为翔子中考加分,立刻身价大增,和著名画家凡·高的命运一样,生前不被人重视,死后人们才认可他的价值。金钱多少是价值大小最权威的体现,凡·高死后留下的名作再怎么惊世骇俗也惊世骇俗不过钱,再优秀的佳作也都可以拍卖成功,与金钱划上等号,只不过是钱多钱少的问题,就连外星人都惊世骇俗不过钱,罗纳尔多不就以六千万被卖了。翔母四处打听八面寻问,想知道这宝贝到底能贵重到什么程度,最后打听出来的消息是令翔子一家伤心的,原来第八名根本不能加分,只有一、二、三名才有资格,而且加的分仅仅只是数学两道选择题的分值。再加上翔子的第八名还是在小学得的,所以这张宝贝和一张废纸没什么两样。
  翔父翔母经历了喜知儿媳怀孕却又被医生告知孙子母体内夭折这次沉重打击之后,本就不好的婆媳关系更加恶化,父母把儿媳打入冷宫,禁止翔子从事一切体育活动。那张第八名的奖状由一张废纸变为了无价之宝后,又由无价之宝打回了原形,这一次的变废为宝最终以变废为废而告终,这也使得翔父翔母头上多了几丝白发。
  父母这回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就算交钱也要让儿子读上二类,如果连交钱的资格都没有也不读什么三类高中了,就一心读个好中专。当然,读中专这一步是最最最坏的打算,父母没有告诉翔子,怕打击儿子自信心,放下一句豪言:“你读不上二类就别读书了,直接学个汽车执照开的士算了。”看来叫翔子的终究逃不脱拉车的命运。
  据报纸上说——五六月医院挣不到学生的钱,因为就算有什么病学生也会存起来,等考完试再一起治,七月成了学生手术的旺季,病魔也无辜地陪着经历了一场大考,意志不坚定的病魔吃不了考试前的苦,在学生把病存起来的时候就溜之大吉,留下考生孤军奋战。更有报道说——大考来临前是学生自杀和离家出走的黄金时间,但这些学生的壮举重蹈了日本民众以断指相劝小泉勿拜靖国神社的覆辙,成了冤魂,鲜血没换回后人的幸福,如今的学子依旧要在题海中挣扎。
  快毕业了,同学们开始互签同学录,写同学录的人都像在填公安局的人口普查表,跟我国广告业一样,什么年轻人的激情、灵感、创意全都被抹杀得百分之二千的干净。这大概都要归功于应试教育所赐,把学生思想上追求另类的棱角打磨成千篇一律的圆球体。而翔子天生和圆球体无缘,经应试教育打磨后成了牛蛙的背,虽凸凹不平但又不至于能有何杀伤力,但翔子并不为此难过,因为和他一样的败笔随处可见。同学录祝福栏中出现最多的一句就是——Everything will goes well. (任何事都会好起来)这句话在灾难片中常出现,“9·11”时美国报纸就以此为标题,但现在出现在同学互赠的祝福栏中,实在有点像美国大兵去伊拉克,有种九死一生的味道。
  
第二章终于熬到了打黑圈的那两天
  一秒一分一小时,终于熬到了打黑圈的那两天,翔子的眼睛熬得跟日历上中考这两天一样黑。这两天武汉的天气特别好,六月的武汉虽已是三十多度,比起更热的七八月份来说现在还算凉爽,但考场上昏倒的例子还是频繁出现,频繁得报纸上都懒得登出来。这也不能怪谁,高分低能如
今都成为中国学生的标志了,要不是不进食会死,或许连吃饭都不用会,考试又不考咀嚼,不考试的内容学着岂不是“学而无用”。
  翔子走进了他所在的考场,考场里已经来了一大半考生,一个个全是一副任人宰割的苦涩面容。翔子坐到自己的位子,这是一个靠墙的位子,左边是墙,右边的考生还没来,前面是一个块头较大的考生,是男是女,翔子从背后还看不出来,但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此人很紧张,因为他或她,一直在发抖。翔子暗自感叹:中考真厉害,能让拥有这么厚重脂肪的人在三十度的高温下发抖,恨不得建议所有要减肥者都来中考。翔子后面是一位女生,当翔子回过头看她时,她略带羞涩地低下了头,此女一头飘逸的长发,还有几分姿色,但那小小瓜子脸上驾着副大眼镜很不协调,眼镜遮住了此女那大大的眼睛。看来中考是一种化学变化,因为它让此女有新的物质生成,那就是黑眼圈。眼镜虽遮住了此女的大眼睛和那双眼皮,但却遮不住由于熬夜和疲劳而生成的黑眼圈,让人以为她戴的是墨镜。
  过了几分钟,翔子右边的考生终于来了,是个“瘦的N次方”的男生,拥有让人担心一只蚊子停在他头顶是否会把他压断的体形。戴着一副眼镜,他的眼镜可比翔子身后那位美女的眼镜厚多了。从侧面看上去,就像那老树的年轮,一圈一圈又一圈还一圈再一圈继续一圈。那考生刚坐下,就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此瓶与翔子有心灵感应,翔子一猜就知道是药瓶,那考生拿了两片药出来放在嘴里,做了一个很痛苦的姿势把药吞了下去。翔子在一旁偷笑:这人脖子还没药粗,药是怎么进去的?这时翔子前面的那位肥考生和右边的瘦考生正四目相对。不!是六目相对,翔子坐山观虎斗,继续在一旁偷笑,心想:这两人一定在互相羡慕对方身材。
  正当翔子身体各部分器官决心一致应考时,监考老师进来了,是一男一女,翔子暗自感叹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一真理的确经得起考验,连监考都不例外。不过说实话,这一男一女也不配,男监考老师大概二十多岁,小伙子长得还不错,站起来比那女监考老师高出两个头,大概是教体育的,想必一定有许多女生爱上他的课。而那位女监考老师则不一样,年龄大得可以称翔子的奶奶为妹妹,脸上的皱纹多得像早上起床还没被整理过的床单,该凸起来的鼻子凹得像条阴沟,不该凸起来的嘴巴翻得像盛开的喇叭花。不用说,此人一定是教政治的,因为只有教政治的老师才能把嘴巴练得像盛开的喇叭花。想必此人上课时一定鸦雀无声,如果此人是班主任,那她班上的学生一定是上辈子给菩萨烧香烧少了的人。
  “考试时要沉着冷静,认真答题,考试时不许东张西望,进考场不许佩戴call机、手机,考卷发到手中先写好姓名、准考证号、学校名称,考卷发下后不许讲话,如有不清楚的问监考老师,如有做弊者,考卷没收,取消今年中考资格,考试开始后三十分钟后可以交卷……”
  女监考老师用那大象打呼噜般的声音读着手中的那份考场规则。翔子心想:有了这位老师这么大声音的朗读,恐怕这整个学校的其他考场都可以听到,也省得别的监考老师再多费唇舌。就在翔子想到这里时,隔壁班上又响起了洪亮的声音:“考试时要沉着冷静,认真答题……”这声音明显有压过翔子考场里这位女监考老师的势头,翔子摇摇头,没想到考场规则也要比谁的声音大,如果说成为翔子考场里这位女监考老师的学生是上辈子烧香烧少了,成为隔壁班那位监考老师的学生恐怕是上辈子根本就没烧过香的。
  女监考老师在上面大声地朗读着,或许应用“嚷读”更准确,翔子前边那位肥兄已经紧张得有点不像在发抖,倒更像是在跳舞。看着那位肥兄发抖的动作越来越大,翔子心里也开始紧张起来。回头看看后边那位美女,她倒更像是身经百战的,正在把一张张写得密密麻麻的小纸条往那超短裙里塞。看到翔子在看她,笑了笑说:“老师不会注意到这儿的。”说完,又去准备她自己的了。翔子不知这位美女为什么就那么相信这位男监考老师不是色狼,可惜自己不能穿超短裙,不然就自己这长相就算是色狼也不会多看一眼的。
  “……好了,就这么多。同学们把与考试有关的,无关的全都拿上来放在讲台上。”母大象终把呼噜打完了,顿时教室内安静许多。像在电影院里看《珍珠港》,正看到激战部分突然停电一样。
  “老师,笔算不算与考试有关的?”一位考生问道,这句话引来全考场一阵哄笑。女老师瞟了那考生一眼,没说什么。想必是喊累了,现在要用樱木花道学的绝招——以眼杀人。
  考卷一张张地从前向后传,翔子从前面肥兄那双颤抖的手中接过考卷,拿了一份便传到后面,这样的动作翔子初中三年里做得比贝克汉姆练的任意球还多。再看看前面那位肥兄,他已经紧张得像实验室里注射了冰毒的白鼠,战抖个不停。翔子生怕他会把那已掉了几根撑子的板凳给震垮,把桌子向后移了移,任肥兄在前面肆无忌惮地闹地震,只要不把教学楼弄得跟双子楼一样命运就行了。
  翔子在前面认真地做着那份决定他生死的试卷,后面的那位美女也小心翼翼地抄着那超短裙内的小纸条,考场内鸦雀无声,两位监考老师很有规律地在考场内走动着,所到之处像被事先告知要检查的占道经营者,全都规规矩矩,等老师走了就又死灰复燃。
  过了半个多小时,女监考老师走累了,拿了把椅子在讲台前坐了下来,检查宣告结束。这也不奇怪,这位老师平时苦练嘴力,把嘴都练到像喇叭花这样的境界,《九品芝麻官》中的周星驰见了都不得不五体投地,自叹不如,所以顾此失彼,平常没有时间锻炼身体,疏于走动,巴蒂的力量和贝克汉姆的弧线不可兼得,嘴强身体就差,现在走上半个多小时已经达到生理的极限,坐坐也是情有可原。
  
第二章几丝杂音
刚刚还很安静的教室有了几丝杂音,但那位男监考老师并未做出任何反应。肯定是在想自己女朋友,就算不是,也一定在想和女人有关的东东,男人只有想这些时才会如此投入,老师亦人也,又非鬼神,岂能无七情六欲。
翔子整张卷子除了没做的,其余都做了。四周打探一番,天啊!右边那位骨感美男居然正在用掌上笔记本,左手还不停地按着call机,这真是呼机、手机、商务通,一个也不能少,此人的确了得,走在科技最前沿。做广告的没想到以考场为背景,为手机拍个广告,真是失败。翔子暗想自己没有为考试多准备准备,自己更是失败。现在的高科技为作弊还是提供了不少方便。怪不得广告中说成功与科技分不开!原来是在暗示作弊。科技,以人为本!
  这一科终于在一声清脆的铃声中结束。一个半小时前还被美女当成是救命宝贝的小纸条们现在和几张废纸没什么两样。美女把它们全都扔在了垃圾箱里,不过这些纸条再怎么说也在美女的超短裙里度过了一段时间,俗话说: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这些纸条也算死可瞑目了。比起那些只为人们擦屁股的手纸,真是幸运千万倍。
  下午还有两科考试,明天还有三科就考完了。翔子真恨不得熬夜把明天的三门考完,让这一切快点结束。再细细想想:古人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中考是考试九小时,学校九年功。划算起来比古人少用五千多年,难怪皇帝随便一活都是万岁万岁万万岁,就连格格都能活个千岁。
  一下子就到了下午,翔子又得上刑场了。这一门考的是语文。
  此时监考老师进来了。考生未变,监考老师却变了。不过换来的还是一男一女,看来男女搭配是个永恒不变的人生主题,连监考也不例外。这次换来的女监考老师看上去要舒服得多,也要年轻好多,这让考生的精神也振奋了一些。翔子为她可惜,三百五十九行不做,偏要当老师,成为早上那位大象的继承人只是时间问题了。男监考老师则年龄上有了一些变化,戴了副眼镜,一眼看上去就很有知识,也很稳重,从肚子大小看来,排除怀孕的可能,大概是个当领导的。
  作为中国人,拿到英语试卷像老黄牛听人弹琴一头雾水,倒也情有可原,但像翔子那样拿到汉字组成的语文试卷也侏儒踢英超,手足无措的就该受到谴责。但再仔细看看那些题后,同情就会多过谴责。翔子说了十几年的汉语,却还真不知“尕”为何字,更惊叹出题人是如何把这字印在试卷上的;只知道形容别人是会游走的猪,还真没研究过这话到底是比喻还是拟人;原来写作手法还有个双胞胎弟弟叫修饰手法;不知曹雪芹当年知不知道什么叫主谓宾,他大概是因为每写完一段就短文分析一次,而且中心思想归纳得比短文还长,所以才没时间写完《红楼梦》就先天国梦了;翔子看三国没掉过眼泪,所以不替古人担忧,见到“之乎者也”就恨不得从坟里把李白挖出来替他答;古人一个名字就算了,但还要字XX,号XX,自居XX,本名XX,也不知他是怎么上的户口。语文作文题是《七彩的初中生活》,翔子看了题后为出题人担忧,怕他被乱棍打死,然后抛尸荒野。
  下午的语文考试很快就过去了。翔子在考试中也没有作弊,他把自己能做的,会做的全做了,把自己能猜的也都猜了个答案上去,从试卷交上去的那一秒钟起他只有听天由命了。一个人要是真的想通了,决定面临死亡,他是不会在意死的方式的。
  出校门口时,翔子看见公布栏上写着几条X考场内XX考生作弊的消息,不由对这些被杀给猴看的鸡萌生了同情之意,偏偏是这几位中了五百万,有幸成为杀一儆百中的“一”,运气也是背到了家。要是监考老师捉一个作弊者就加一级工资,大概比尔·盖茨就排不上世界首富了,考场成了“杀百儆一”。
  刚回到家,父母像迎接贵宾一样,又是端茶又是送水地欢迎儿子从前线归来。问几句考得怎么样是必不可少的,翔子也知道回家后父母一定会问这样的话,所以早有准备地答了一句:“一般。”由于翔子每次考试后都说一般,但考试成绩总不一般,是差得不一般,这次父母又听到这话,心中暗自伤心,又怕伤心被儿子看出来,影响明天发挥,只得背着翔子,暗地里摇头加叹气。翔子回到自己的房里看明日要考的科目,但他怎么也看不进去,他想着今天考试的一幕幕,没想到一直在自己脑海里那个遥不可及、高尚神圣、决定今生的中考竟会和他想象的一点也不一样。地球没有因为今天的中考而停止不转,天空没有因为今天中考而下起令人伤感的毛毛细雨,路人也没有因为他今天中考而给他让条路,一切的一切依旧像往常一样,没想到九年就在这样一个没什么不一样的日子中结束了。中考也只不过如此!
  父母的良苦用心翔子其实都明白,但他不是学习的那块料又有什么办法。他从来都不知道牛顿第一定律和他以后的生活会有什么关系,知道了那个半径为四分之三A+B的圆在第几象限,证明出了二分之一的X加上五分之三的根号七等于Y后又怎么样,他不知道“绝对值”这东西除了能当“男人看三级片”这种无聊谜语的谜底外还能做什么,可能就只有知道了火的燃烧有外焰和内焰,这对以后的炒菜大概还会有点帮助。他很清楚自己厌学,这个词虽然听起来可怕,但却存在于每个被书本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孩子内心深处。翔子看着父母的操劳,不忍打击他们,想着还有成千上万和他一样的孩子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起得比太阳早,睡得比星星晚,就只为了这两天,他忍了。这和那些作家、诗人、电影中的童年差太多了,童年不是彩色的,甚至连黑白都不是,它只有黑色,所有的孩子都在这片黑暗中被父母驱赶着前进,他们从来不让孩子自己去寻找自由的光亮,梦想的色彩。真的只有听父母的话往前跑才有光明?就算有,在这通往“光明”的道路上,又有多少孩子被互相无情踩死,能找到光明的人又有多少!他们是踩着其他人的尸体走到这片光明的呀!
  今天的试卷翔子考得一点底也没有。他怕,怕自己会令父母四处低声下气把存了多年的一点积蓄找路子送给别人。但他又不知怎么去向对他抱有无比巨大期望的父母说他不想读了……就算能进二类高中,翔子还是否能撑下三年都成问题,再说万一考不上大学这十几年不就白累了?那他就不折不扣地成为那些找到光明的人垫脚的尸体。翔子有生以来第一次对自己的未来产生了渺茫和恐惧。
第二章战后重建时期
日历上画了黑圈的两天终于过去了,到了战后重建时期。翔子现在要做的就是丢下那曾经可以为父母挣钱的试卷和书本,把这三年中没睡的懒觉睡上,把自己没玩的补上,一切的一切都结束了,没有了压力,没有了唐僧班主任的唠叨。怀胎十月的媳妇终于生出了个大胖小子,算是光荣
完成任务。只可惜翔子这一胎怀了九年,生出来的是胖小子还是黄毛丫头至此还尚无定论,就算是黄毛丫头也还好说,如今妇女能顶半边天,只有妇联,没有男联的,“三·八”还多休息一天。可万一生出来个畸形,上对不起列祖列宗和父母,对不起党和国家的栽培,下对不起自己那份为“分”消得人憔悴的身体。不过现在是安全的,要等分数出来才能决定一切,至少到这一秒为止,理论上还有生出龙凤胎的可能。
   翔子期待的奇迹最终没有出现,现在这个时候有太多太多的学生都渴望出现奇迹,上帝那个www.5171.com的网站已经忙不过来了,出现严重的网络塞车情况,没有照顾到翔子也是情有可原的。翔子考了一个父母意料之外,自己意料之内的分数,离二类的调节分数线还差几十分,也就是说父母连四处低声下气求人的资格都没有。这成绩跟2002年韩日世界杯上中国队的成绩差不多。
  翔子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他知道父母回家后一定会责骂他,自己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因考试而挨打,多一次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虱子多了不痒,已经毁了容就不怕再多道疤。
  不过这次上帝或多或少地给了翔子一丝奇迹——翔父翔母回家后没有打他,也没骂他,可能因为打骂在此时已无济于世。父母只是静静地做饭,静静地吃,然后静静地洗碗,三人之间毫无言语。不过翔子看得出父亲眼神里的失望多得都快溢出来了,烟是一根一根接一根地抽。翔子有生以来第一次萌生了希望父亲打他一顿的想法,因为此时的他比被打还痛。
  武汉六月的晚上热得已经可以沸腾蒸发了,翔子没有到父母房间里去吹空调,他带着几分哀愁和对未来的迷茫坐在窗前看着天上的星星。心静自然凉在这时候等于是放屁,汗珠悄悄地从他额头滑到两腮,然后滴在地上。翔子一点感觉也没有,他好像已经忘记冷热,只是抬着头看着星星,看着,看着,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此时在想什么,要什么,仿佛自己飘飘欲仙。
   过了几天,翔子的主任伯伯打电话到他家,说可以让翔子读上二类高中,不过要交四万。钱要开始显现它能让鬼推磨、乃至让磨推鬼的能力了。那所二类高中响应物价局的精神,明码标价,决不暗箱操作,交四万白痴都能进。翔子不想当白痴,对那学校没兴趣。那学校的确是二类,只招二类人,一类是分数够线的,另一类是交得起钱的,不过进了学校后就得二十累,甚至二百累。
  这下子可把翔父翔母难住了,这学校是上还是不上?这钱是交还是不交?于是翔子一家三口进行了翔子有生以来第一次家庭会议。
  翔父先发言:“我可以把股票中的钱全部拿出来,再加上我和你妈的几年积蓄四万元可以凑齐,但我们交了这钱你会好好学吗?你还有没有心思继续学?”
  翔子心里一喜,庆幸父亲终于问他“想不想学”这话,翔子很早就对学习丧失了兴趣。但他却不知怎么回答父亲,说实话怕伤父亲的心,说假话害了自己,他只有以沉默面对父亲的问题。翔子的沉默巧妙委婉地从侧面告诉了父亲他的答案。
  翔父明白儿子的心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口气不知是为节约了四万元而叹还是为对儿子的失望而叹。
  “那你读二类高中,还是中专?”翔母一针见血地问道。
  “……中专。”翔子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说完后不敢正视父母。
  这个比蚊子扇动翅膀都小的声音被翔母听到了。奇迹再一次出现,翔母没有骂他“没志气”,反而似乎早有预料,把最近打听到的一些好中专的校名都报了出来,让翔子自己选。翔子为今天谈话的顺利程度感到惊讶,心中暗喜,大喊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决定第二天到这几个学校——去视察一番。
  其实翔子去视察无非只是谋求心理上的安慰。学校不可能像接待上级检查那样,把学校这几年的财政状况、招生人数、软硬件设施全交给翔子审阅。翔子去了顶多也只能是去看看学生宿舍修得好不好,足球场大不大,学校是否正规,因为其他同学都说中专乱,翔子怕在学校里书没读好,黑社会倒入了。几所学校都到此一游,但给自己的感觉差不多,都是黄毛的大片,衣着颜色大眩,男女牵手大见,学习氛围大变。翔子原先只知中专乱,却不知其所以乱,今日打开眼界,没想到如今的中专乱得能和我国的医药市场相媲美,恐惧感在内心开始萌芽,担心自己将来死无全尸。千挑万选,思来酌去,翔子最终决定读一所外贸学校。这所学校从各个角度来说都还算是个学校,而且招生办公室的人也说得天花乱坠,恨不得把自己学校说得把香格里拉比不见了。
  学校已经选定。其余的事就由父亲去与这所学校联系,此时翔子心中的一大大大块石头终于落地了,有种全国人民大解放的感觉,恨不得来半斤牛肉再喝上二两酒,自我庆祝一番。
  暑假一天天地过着,父亲已经把学校的事联系好了。现在就等9月1号开学了。但很不幸的是队友们因为中考成绩不理想而被关在家中思过。这样一来,球是无法踢了。不过最近电视台又在放《灌篮高手》,记得第一次播放时翔子由于要中考,这“玩物丧志”的电视是被父母绝对地禁看,这次好机会,翔子终于可以把电视看爆。
  日子慢慢地开始过得有些无聊,翔子每天就等待着被樱木花道这白痴给折服一个小时,其余的时间就虚度光阴。老师说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但寸光阴也不能拿去卖个寸金回来用用。翔子恨自己的时间多得像臭水沟边的蚊子,怎么也杀不完,都想捐点给还战斗在考试第一线的学弟学妹们。
第二章军训
被樱木花道的白痴折服了一个暑假,终于要到上学的时候了,但至于是否能真学,翔子自己都不知道,不安之感如施了肥料,迅速茁壮成长,从他每个毛细血管内溢出。
翔子带着一股上学的冲动和两股对中专的恐惧来到了那所他精挑细选的学校,一种被高中淘汰者大聚会的感觉在心中油然而生。
  进入学校看到一些美女,这使得翔子有所兴奋,不过有个消息令他更兴奋,那就是军训。翔子一直都对军旅生活有所渴望,现在终于可以亲身体验一番。翔子盯着每个入校的新生仔细观察,脸上虽已无什么天真活泼,但也无凶神恶煞山鸡浩南类人,心中顾虑少了大半。
  翔子到新班主任那儿报了到,把行李提上那个属于自己班的军车,等待着其他同学的到来。车上已经有点满了,不过大部分是行李占了位子。等了一会儿,又来了一些同学。再过了一会,车子终于开了。
  翔子打量着车上,大约三十来人。且大部分系女性。中专里一般都是女生多于男生,这使得翔子感到莫名兴奋。从其他一些男生的眼神中也可以感觉到这种兴奋,这就很充分地证明了一个道理——天下乌鸦一般黑。
  翔子观察着车中的每一个女生。说句实话,这车中女生是比男生多,但不是胡子比翔子还浓,就是腰围明显大于身高,或是皱纹多得都可以当翔子的姑妈了,可谓是有数量无质量,这使得翔子不得不感叹学校墙上写的那些话有道理了,例如:“天崖何处无芳草,朋友何必班上找,虽然班上人不少,但是质量都不高。” 或是:“从后看,想犯罪;侧面看,想后退;前面看,想自卫。”
  “嗨,我叫熊皓,你呢?”旁边一位男生拍了拍翔子臂膀问道。
  由于车上噪音过大,翔子差点把这位仁兄的大名听成了“胸罩”,翔子想笑,但又怕失礼,想再问这位仁兄一遍尊姓大名,但又不好意思问,所以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叫张翼翔,你就叫我翔子吧!”说完,细细观察起这位“胸罩”。这位仁兄眉毛很浓,长得还颇像陆毅,的确很帅,想必是因为红颜祸水泛滥,欠下感情债太多而无心念书,沦落到中专。
  车慢慢地开着,车上有了几丝嘈杂,看来大家都在彼此认识之中。皓兄从一个包里拿出一瓶纯净水递给翔子。翔子说了声谢谢接下了,这时翔子才发现这位皓兄浑身上下全是“一切皆有可能”,李宁的T恤,李宁的裤子鞋子,就连那包也是李宁的。翔子以为他把李宁专卖店给抢了。
  军车终于停了,来到了一个几几几几部队,部队名称由四个数字组成,翔子对数字没有祖冲之那么敏感,没过多关心,不过后来听说有人军训完拿这几个数字买彩票,结果中了二等奖就没来读书了。
  同学纷纷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下车,以至于下的速度巨慢。皓兄等得有些急了,从窗子里跳了下去,翔子刚想跟着跳下去,却看到了惊人一幕,一位身穿迷彩服的教官飞来一脚,踢向刚跳下还没站稳的皓兄。并且用一口外地话命令皓兄从窗户里爬回到车上。这使得翔子第一次领略到军人的风采。等皓兄从窗户里爬上车,那教官又用外地话补充了一句:“等别人都下了,我让你今天跳够。”翔子在心中谢佛祖保佑,暗自庆幸:幸亏我没跳。
  “有病!吃多了没事干!”皓兄骂道。翔子为了表示自己够义气,是站在皓兄一派的,也小声骂道:“真是管得宽,脑袋锈逗!”
  翔子声音很小,是让皓兄听到却不让车外那位教官听到的音量,说完后还在心中大赞自己聪明。但翔子物理没学好,万万没想到声音是向四周传播的,这话被一位第三者听到,此“二奶”乃是车内的一位教官,结果翔子也被罚跳窗,翔子心中大喊冤枉。
  此时车上已经下得有些空了。车后排那位美女也站了起来,提起那些绝对大于她自己体重的行李。翔子想到等人都下了他还要和皓兄上演跳窗二人组,心中大为不爽,也没在意后排那位美女。
  要说皓兄的确是色翔子一等,自己浑身屎还帮别人擦屁股,现在还有心情去上演英雄救美。皓兄走到车子的最后一排,对美女亲切地说:“我来帮你吧!”那美女看见一位帅得像陆毅的男孩要来帮她提行李,连推辞的客套话都没说一句,连声说:“好,好!”恨不得要他连自己也抬下去。
  皓兄用满头大汗换回了美女的一句谢谢。上车后和翔子坐在了一起,说:“好重呀!真不知是军训还是搬家。”虽口中这么说,但心里却乐得像在世界杯上进了球,血液激动得在体内四处狂奔。
  “帮美女提行李,累死也值得。俗话说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呀!”翔子这话一针见血地说中了皓兄的心声。
   “你们还到处望个啥!人都下光了,你们俩还坐着干啥?每个人从车窗跳下来再跑上车再跳,重复一百遍。”教官在车下大声向翔子和皓兄呵斥道。
  “Oh, my God!一百遍!想要我们死!”翔子惊叹道。
  “嫌少?嫌少可以再加!”车内的那位二奶教官接过车外那位的麦克风补充说道。
  “不少,不少,够了够了!”两人异口同声道,连手也激动得要说话,摇得像狂风中的风筝,让人怀疑是不是世上还有个叫“摇手丸”的东东。
  两个人乖乖地从窗子里跳下车,再从车门上车,又从车窗跳下来,一圈一圈地跳下,跑上,跑上,跳下。周而复始了二十多圈,教官走了过来,问:“跳了多少遍?”
  “五十遍!”翔子受浮夸风的影响,谎报了三十圈,比起那一亩地产粮几十吨有过之而无不及。
  “跳得很快嘛!再加二十圈!”
  “还加?”翔子一算,多报了三十圈,再加二十圈,等于他们还赚了十圈,再加上看到教官那严肃的面容像供在庙里的罗汉,也就没敢再争下去了。
  从衣着就能看出皓兄爱运动,跳了几十圈还不觉得累,翔子小学在田径队待过,平常也运动不少,所以也不觉得累。不过这时正是中午,太阳最毒之时,气温没五十度也绝对有四十度,再加上两人未曾吃中饭,汗已湿透了两个人的T恤。幸好没有观众像看猴一样地围观,也不知那些学生都被教官拖到何处去枪毙了。
第二章提着行李出了办公室
翔子和皓兄提着行李出了办公室,一股热流首先欢迎他们,他们顶着热流跟着教官来到了一个有六张床位的寝室。这寝室里已经有三个人正忙着整理自己的东西,空着一个上下铺,翔子选了下铺,皓兄也就睡在了翔子楼上。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五个从没离开过父母家人独自在外的孩子还没整理完那些他们一辈子都没操心过的内务就听见楼下有吹哨的声音,原来是吃饭时间到了。五匹饿得像狼的孩子风一般地跑下楼排队去吃饭。虽然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但这一餐仍然叫中饭。男生们纷纷下楼排好队,一起去了食堂。到食堂还要排队去?翔子今天光吃惊就吃饱了。
  来到了食堂,男女生部队第一次汇合了,所有的男生都看着女生们,翔子终于找到了车上的那位美女。的确是穿的长裙,一头披肩长发,笑时还有两个酒窝,翔子语文成绩也不好,不会用什么飞鱼走雁、歪国歪城来形容,只知道在心中对此女暗加赞赏:好漂亮,好漂亮……成了复读机,不会说别的了。美女冲着站在翔子前面的皓兄微微一笑,皓兄连忙回敬N个笑。
  终于能进食堂吃饭了,食堂中有几张桌子,每桌要坐十个人,桌上却只放了四盘菜,用盘子反盖着。
  “以为我们来当和尚,吃素菜!”一位男生大叫道,半秒钟之后,这位男生中了教官的飞来腿,被罚到食堂外把“我是和尚”喊一千遍,翔子心想部队里罚人和印冥钞一样,加零不要钱又不犯法,跳个窗户罚一百遍, 喊句“和尚”罚一千遍,不过这话只能在心中想想就算了,千万不能说出来了,“飞来腿”不是闹着玩的。
  三秒钟之后,翔子知道那位男生为什么要大叫了,原来被盘子反盖着的全是萝卜、白菜、酸豆角和一碗有四片白菜浮在水面的所谓三鲜汤,翔子拼命用自己的理智镇压自己想喊的冲动。这时和翔子一桌的一位男生显然是冲动已大于了理智,站起来对教官说:“教官,我能不能也到外面去喊‘我是和尚’?”
  翔子把筷子握在手中许久,就是没勇气夹菜,能做到把这菜多看两眼不吐的就算人中豪杰,敢吃的就更如葛优的头发,几乎没有。食堂外喊 “我是和尚”的已经有一大排了,翔子不想参与进去,所以只得盛了点饭。那饭实在不知该怎么称呼,比白米饭要黑一大截,比泰国黑米饭要白一点点。后来一位教官对他们进行爱国主义熏陶——中国人是黑眼睛黄皮肤,所以我们就吃这样的黄米。但这米和古天乐一样,虽是黄种,但就是发黑。翔子闭上眼,把那饭努力吞下算到此一游,不敢再多留恋。
  “蚊子!”“苍蝇!”“啊!这是什么虫!”“饭中怎么有虫怎么有虫子!”……食堂里飞舞着女生们的尖叫和臭骂声,教官们的飞来腿已经忙不过来了,也不好飞到女生身上,只得放下飞腿立地成佛。“蚊子!” “苍蝇!”“虫子!”我还老虎、大象咧 。翔子不想多听那些丑女们装出的一副娇贵的样子,大喊一些昆虫的名字,那饭已经吃得有些翻胃了。翔子趁教官没注意把剩下的饭倒在地上跑出了食堂。
  食堂外已经有许多人了,这是男生女生第一次亲密接触的好机会,但翔子本着我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思想,没有和谁接触。和翔子一样有佛家思想的师兄师弟其实还有不少,大家都第一次进少林,有些拘谨,不少人都本着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原则,坐在食堂前的草坪上,低着头玩着自己的手指。
  “都吃饱了吧!男生排队回寝室整理内务!”一位瘦弱的教官大声喊道。这是句废话,这种饭菜谁会吃得饱呢!
  晚上回到了寝室,翔子和四位室友又开始打牌,打了一会儿大家才意识到要熄灯了,但都还没洗澡。于是五个人为了不洗月光浴,一起来到寝室的厕所里洗起澡来。第一次认识就如此赤诚相见,的确值得生意人学习。这厕所很大,五人同浴是没问题的,但厕所里马桶竟是坏的,所以与其说是厕所,不如说是浴池,五个人也没太在意马桶坏掉一事,这个东西是屎到屁眼门之时再愁的。洗完澡就各自上床了,肥皂剧里无关痛痒的人把最重要的话讲给男主角听后就算完成使命,可以安心挂掉,那灯也一样,供五人洗完澡就安心地熄掉了。
  “我们来自我介绍一下吧,来了这么长时间还不知道彼此叫什么呢!你们以后可以叫我垒子。”那位义士躺在床上说道。
  “我叫张翼翔,你们以后可以叫我翔子。就是老舍先生笔下的那个祥子,不过字不一样,他个是吉祥的祥,我是飞翔的翔。”翔子接着说道。
  皓兄紧跟革命步伐,说:“我叫熊皓,那你们以后叫我皓子吧。”
  “皓子不就是老鼠,我们以后叫你老鼠吧!”伸手不见五指的寝室里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然后寝室里大笑,虽然这句话并不好笑,但此时此刻只有这种话可以活跃一下寝室气氛。毕竟此时寝室里除了黑暗还有些许害羞和尴尬弥漫在空气中。
  “看来你们三人都是子字辈的咧,那以后就叫我杰子吧。”另一位睡在义士上铺的室友说道。
  隔了几秒钟,发出一个像女人的声音:“我叫……李晶……”
  “什么,什么?李晶,我有个中学同学也叫李晶,是个女生,其丑无比。”义士垒子不等与丑女同名者说完,抢着说。
  “我们小学也有一个叫李晶的,也是个女生,你怎么叫个女生的名字。那我们以后怎么叫你呢?叫晶子?不行,这会让人浮想联翩的,你叫个女生的名字我们就叫你嫂子吧!”翔子边笑边说道。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人家!”嫂子激动得差点坐起来,那声音、语气让翔子想起中考时坐在自己身后的那位眼镜美眉。其余三人在旁边偷笑。
  偷笑完后,皓兄装最纯洁善良主张正义的,岔开话题:“好了,好了,名字吗,是父母取的,又不是他愿意。”
  “我肚子好饿呀。”翔子摸摸那已贴到后背的肚皮叹道。
  这句话一出,像《皇帝的新衣》中第一个说皇帝没穿衣服的,一石激起千层浪,立刻得到了全寝室的强烈响应,其中甚至包括那位比男生要多一份女人味的李晶,翔子得出一句真理——什么人都要吃东西,然后举一反三,怪不得泰国除了生产人妖,还是农业大国。但众人结合当时的实际情况仔细一想,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部队里,拿着钱都买不到东西,恨不得拿文房四宝出来画饼充饥。
  “还讲什么话,睡了!”一人推开寝室大声呵道。
  五个人怕中飞来腿,都吓得不敢再讲话。
  “咯-嘎,咯-嘎……”由于这高低床还没李登辉的政权牢,只要上铺有人翻身,寝室里就会弥漫着这种“咯嘎”声,这让睡觉最怕吵的翔子痛不欲生。翔子开始有些想家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一个人在外面过夜。
  等到三位睡在上铺的兄弟都睡着了,寝室里没有了“咯嘎”声,翔子才悄然睡着。
第三章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两声响亮的哨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但五位室友却不知这哨是为什么吹的,都没在意,翻个身,将衣物遮住眼睛,又睡了。
几分钟过去了,走廊里已经有点闹了。女性一般起得都比较早,嫂子成了全寝室第一个起床的,其余四位照睡不误。
 “还睡,还睡,把部队当家?”两位教官冲到寝室大声喝道,边喝还边用皮带抽那还在床上的四位。翔子被抽了一下立刻爬了起来,而可怜的皓兄,被抽了一下还不在意,翻个身又睡,结果活活被从上铺拖了下来,摔在地上,就像屠夫把肉摔到肉板上一样,摔得皓兄大喊救命。
  四位迫于皮带的威力,只得睁开那的睡眼,洗完口脸,排队再一次来到了食堂。
  这是正式开始军训的第一天,一位秃顶的两杠一星是这次学校军训的总教官,他看食堂的草坪宽阔,怕留着不用浪费了,想出个花样来体现团结,要所有的男女生集中到食堂门口唱歌。翔子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尚且健在就是一个奇迹,现在两杠一星雅兴大发,想听免费男女童声大合唱。翔子不忍被这样折磨,恨不得跑上台把那两杠一星剩下的几根毛全都拔光。
  但两杠一星是这里官最大的了,谁都不能不听他的,跟他过不去就是和飞来腿过不去,和自己过不去了。
  队伍在食堂门口集中了,女生竟多得有八个排,排——一个数量单位。而男生只有两个数量单位,很有些男女不平等。不过话说回来,男生更希望这样,四个女生中只要有一个长得对得起观众就行了,当然,多多益善,一个只算小胜,梅开二度或完胜才是众生之所盼,如果能像德国8:0胜沙特,那男生绝对死而无怨。
  “8:2!这不是逼着让我们男生一夫多妻。”义士垒子说道,引来笑声无数,翔子在一旁想这中专与高中的差距就像中国的贫富差距一样,白痴用屁眼都能看得出来,但就是有人不愿承认。
  军训正式开始。如果要翔子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累;如果要用两个字就是——很累,如果要用三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非常累,如果问他此时最想说的一句话那就是——他妈的什么军训,我再也不想练了。
  四十度的高温,太阳当头照,皮带对人笑,训练场上一棵遮阳的大树也没有,吹来的风都是一股热流,训练场被太阳晒得快融化了,一滴汗滴在训练场上,马上就可以蒸发掉,翔子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T恤,热得他觉得自己在被火化,他终于知道了什么叫血液在沸腾。
  全训练场四百多男女生站得直直的,像些视死如归的烈士们。女生一个个被烈日击毙倒下,男生这边嫂子已经光荣就义,翔子也想假装就义,到一旁休息,但这些教官闯荡刑场多年,真假就义他们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无奈之下,只得再站。汗如雨后春笋般从翔子额头脸上冒出来,汇到下巴,集成天上的积雨云,云重了,就变成雨滴到地上。翔子头不敢动,只敢把眼睛眯成一条缝,让眼珠在里面四处瞟,眼珠环视到自己脚前的地上,哇!自己都被吓一跳,自己滴下的汗都快在那里聚成大海了,再瞟一眼其他人脚前,全都一样。翔子脑海中闪过一道菜——干煸泥鳅。
  “动!还动!再动我抽你!”教官边对眼睛四处瞟的翔子呵道边抽向他。
  “哇!”翔子一声惨叫。“你已经抽了!”翔子被抽后说道。
  “少废话!”教官做了一个再抽的姿势,吓得翔子马上闭上了嘴。翔子把军姿站下来,眼睛里的星星比李亚鹏演《射雕》招来的骂声还多。
  夜幕渐渐降临到了这个偏远部队,累了一天的同学们全都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虽然还没熄灯,但打牌的情绪已经被累全权代替。他们还要过十九个这样的日子才能回到家中,这十九天对他们来说天天将会是漫长而又痛苦的。翔子摊在自己床上,闭着眼,大概在乞求来场海啸,可惜武汉没有海,那就来场江啸,地震山崩什么的。
  嫂子拿出了一张大日历, 粘在了墙上,在今天——9月2日上重重画了一个大叉,这举动被垒子看到了,直夸嫂子:“女孩子就是细心!”嫂子脸顿时红了,赶快把话扯开:“杰子呢?怎么不在寝室里?”
  “谁知道啊!”垒子趴在床上,眼睛都懒得睁开。
  过了一会儿。熄灯了,虽然大家都累了一天,但由于暑假在家中晚上都是十二点才睡觉,现在翔子怎么也睡不着,他看着窗外的月亮,来军营前的那股冲动和渴望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第一次离开父母独自生活,翔子又开始想家了, 想爸爸妈妈,想爸爸的股票是否涨了。想着想着翔子心有些酸了,眼睛有些模糊了,但泪没掉下来,这是父亲在小时候教他男儿有泪不轻弹的成果,可惜的是那时刘德华还没说《男人哭吧不是罪》。 别的寝室还有些吵闹,这很显然地说明教官也累了,没力气管了。原来角斗士也会累。
第三章皓兄感悟到世态炎凉
“翔子,你今天挨了几下?”皓子在对面下铺问道,皓兄已经怕了今天早上教官的那招倒拔垂杨柳,本着安全第一的原则,中午就把床搬到了翔子对面的下铺。
翔子看多了超级模仿秀,模仿孔乙己说:“多乎哉?不多矣。不多,才四下,加早上起床那一下也才五下,你呢?”
  皓兄感悟到世态炎凉,自叹道:“我可比你多了, 少说都有七八下,早上还挨了个高床跳水。”
  “你再多也没我多,我绝对上了十五以上。”垒子今天挨打挨成了冠军,抢着皓兄的话说。话语间还带着几丝炫耀,想你熊皓才七八下就叫苦,顶多只算个比较级,我今天挨成了最高级,被打成“the多est”,恨不得跟自己赐王封侯发个大红花什么的。
  “天啊!要死人了!”杰子匆匆跑进寝室大叫道:“全楼就一个能大便的厕所,而且只有一个坑,我一回来就去排队,排了一个半小时才轮到我。”
  “那不是可以男女共厕?”垒子兴奋得从床上爬起来说道。看来真是人外有人,色狼外还有色狼,没想到就等个厕所也能让垒子激动得从床上爬起来,想去打探个虚实。
  “不是,是整个男生楼就一个能大便的厕所。”杰子补充道。
  翔子不以色喜,不以色悲,先大便之忧而忧,后同厕之乐而乐,趴在床上借着月光望着其他几人说道:“幸亏男生少,如果男生像女生那么多,十个半小时也到不了你。”
  “言之有理,女生那边会不会也只一个坑,而且男女生生理有别,那女生岂不……”垒子色道。人色没办法,思路跟正常人不一样,狗改不了吃屎。
  “你……你怎么这么色呀!”嫂子为她们妇女打抱不平。
  “人之初,性本色,呵呵!”垒子拿古人替自己顶罪。
  翔子决定明天早早起来大便以免和众人发生冲突。
  “真烦人,想睡但就是睡不着。”皓子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抱怨道。
  “我也一样。”翔子、垒子、杰子三人异口同声道,其默契程度可以成立个F3或三月花组合。
  垒子开金口:“我们一个人讲一个笑话吧!”这个提议如领导随便放的屁,立刻得到众人响应。
  垒子:“那我就先说。一位医生给一个刚度过危险期的病人看病,可当医生走近病人,病人就开始呼吸急促,脸色发白,嘴里像要说什么。医生不知所措,靠近想听病人说什么,结果病人说了两次,医生依旧没听清楚,病人就这样离开了人世。医生转过身无奈地对身后的护士说:‘已经度过危险期了,怎么还会死呢?我要好好查查此人的死亡原因。真遗憾,病人的临终遗言我没听到。’那护士立刻说:‘医生,我听到他说什么了,但不知该不该说。’医生道:‘快说,有什么不能说的。’护士无辜地说:‘病人说——医生,你把我的输氧管踩了。’”
  垒子说完,室友哈哈大笑。翔子惊叹垒兄竟然讲的不是黄色笑话,大为意外,恨不得下床去验验那是不是垒子的真身。
  皓兄表现欲大发,还没等众人笑的火车开到站就抢着说:“该我了,该我了!一个视烟如命的人去状告烟草公司,结果他胜诉了,并且得到一笔补偿金。记者问这人:‘你准备把这些钱拿去做什么,’那人不假思索地说:‘拿去买更多的烟。’”
  皓兄这个笑话没垒子那个笑话反应强烈,寝室里散落起几声零星的笑。
    皓子觉得有些尴尬,扯开话题问道:“你们谁抽烟?”
  “我!”垒子一人答道。
  皓兄满口怀疑地问:“翔子,你不抽烟?”
  “我不抽。”翔子老实回答。
  皓兄疑云不散:“我不信!”垒子成同党,接道:“我也不信。”
  “我真的不抽烟,不信我也没办法。”翔子再次老实回答,语气像新《射雕》里的郭靖,老实中带着几丝白痴。
   垒子成黄蓉,专欺负老实人,穷追不舍道:“真看不出来你不抽烟。”
  翔子一脸的冤枉,立刻上诉:“这很稀奇吗?我为什么不能不抽烟。”
  “没什么,该你讲笑话了。”垒子不愿当被告,把话题扯开。
  翔子服从命令,讲了一个没人笑的笑话,杰子和嫂子也一人讲了一个并不笑人的,那笑话歪打正着,没让人笑,倒有催眠的功效,还没说完皓兄就进入了冬眠状态。此时已经十一点了,大家都有了一点睡意,便没再讲什么,都步皓兄的后尘了。
  第二天,翔子早早就起来了,拿了卫生纸跑到厕所。可黄金地段就是抢手,一大清早厕所就已经早有来者,而且生意红火,在翔子前面还有四位,这使得翔子不得不怀疑这四位是不是昨天晚上一直排到现在的。翔子饱受煎熬受尽摧残半个小时,终于轮到他。刚进去没几分钟,外面已经有人大喊“里面的兄弟,我不行了!快点啊!”翔子发扬先人后己救死扶伤的作风,以光速解决自己的私人问题,把这片宝地让给了后人。翔子出来时发现厕所门口已经有十几位兄弟在痛不欲生中挣扎。翔子暗自庆幸自己是那一部分先解决个人温饱的人。
  军训的第二天和第一天一样,翔子的惟一感觉就是累。才到中午,嫂子就出现千年虫问题,时间错乱,早早的在9月3 号这天画了一个大黑叉,好像下午就是第二天了。
  黑叉一天天的多了,娇贵的嫂子实在受不了这里的生活,打电话求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父母送来了一箱水和一箱方便面。在其余四人苦苦哀求下,嫂子赏给了四人一袋面,不是一人一袋,是四人一袋!四人得到嫂子如此恩赐感激万分,谢主龙恩之后出现一个问题,这地方连开水都没有,面要怎么泡呢?无奈之下,四人决定用自来水泡,死也要做个饱死鬼,吃死总比饿死强。
  面泡了一中午,还是没泡开,四人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你争我抢地吃完了那碗面,连水也被喝光。可见他们对食物的饥渴程度远远超出他们对书本的饥渴。
  
第三章前方的路还很长
日历上的黑叉又多了一些,但前方的路还很长,长得犹如西天取经才到高家庄。翔子再也忍受不下去了,决定用去一种求助方式——打电话向家人求救。只可惜军训不是王小丫主持的,不能要求教官降低难度或去掉几天的训练内容。求助电话是翔父接的,翔子听到父亲的声音,像孤身
寡人在沙漠里突然发现有人类的脚印,像鲁宾逊发现星期五,激动得差点哭出来,恨不得减肥减到电话线一样细,钻到电话那头的父亲身边。翔子向父亲提出了求救,可翔父却说:“好!好!就是要这样锻炼一下,这是考验你的时候,父母不能帮你一辈子……”而最打击翔子的是那最后一句,“我们不会去救你的。”翔子听到这些话如被刺千万刀,希望彻底光荣就义,大声对着电话说了一句:“那你就来给我收尸吧!”说完挂上电话,翔子已经怒得可以杀人了,要不是对方是他父亲,他真恨不得伸手到电话那头把对方打一顿。
  家长对孩子的承诺十有八九是敷衍,难以兑现,但大概是电视里每天都在大谈诚信,导致翔父这回意外地讲信用,说不救翔子就还真的没送救援物资来。翔子恨父亲白天不懂夜的黑,自己居安不思危,越想越气,差点咬指写血书与父母断绝关系,可惜翔子翅膀还没长硬,成不了气候,飞不起来,所以只是“差点”。
  再苦再累翔子也一天天地熬着。其他几个室友的父母都来过,翔子仰仗他们的施舍和救济姑且尚存人间,寝室现在已经有了些团结,大家彼此之间多了几分照应。正所谓“同是天涯沦落人”。
  翔子和室友们依旧过着动一下就挨打的军训生活,不过现在皮带已经被飞速发展的军事武器淘汰,现在每个教官一人拿一根特制的木鞭,翔子们动一动就会挨上一鞭,用翔子的话说就是:这些教官好像在玩网络游戏,最一开始赤手空拳,用“飞来腿”打人;后来人打多了,经验值增多,教官升级了,就使用了武器——皮带;后来人又打多了,经验值再次增多,教官产下第二胎——又升(生)了,武器随之也换了——木鞭。翔子居安思危,乐观主义思想大发,暗自庆幸教官玩的只是“石器时代”中的武器,木棒皮带什么的;万一某天教官想玩反恐,那用的就是AK-47或狙击炮,自己和其他人的命运就和伊拉克的百姓一样,生死只在一线之间了。
  寝室里晚上聊天的话题也不仅仅局限于军训和不笑人的笑话,多了一些例如中学、家庭等等的话题,不过谈得最多的还是MM与足球。新袜子和臭袜子放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也会变臭,同理可证:寝室里五个人中四个是球迷,熏得嫂子也被迫知道了罗纳尔多齐达内等人。不过对MM这个区域,嫂子就成了如今的和尚,人在寺里思想却在外面,任其余四人怎样言传身教,就是无动于衷,像我们伟大的国足一样,任教练平日怎样强调反抢,但对方一拿球,十个人还是低着头,只顾拼命往回跑。
  皓子和那位车上美女田琪已经讲过多次话,且共同语言颇多,田琪也对胸罩同志有一些好感,看来这两人是迟早的了。皓子帅气的外表和高高的身材也引来一些女生的自动上门,这令寝室里其余三人羡慕得可以用自己滴下的口水洗澡了,但那些主动往火上扑的飞蛾都被皓子拒绝,他只想一心追田琪。
  垒子依然目光十色,就是目光十分地色。不是今天“我发现一个大波美女在四排”,就是昨天“我看到了一个穿得很露的女生在三排”……
  杰子没什么突出的地方,过得平淡,但通过交谈得知他数学成绩很好。还有就是他看上了一位女生,但他不说在几排,也不说是谁,这引来室友猜疑无数。任大家严刑拷打加食物利诱,可杰兄仍旧打死也不说,还美其名曰:“爱!不是拥有了才最美,最美的爱是埋在心里的那份思念,默默的,默默的!终有一天,云儿会委托风,吹过她耳边,告诉她,我多么在意她!”其余四人怕这样发展下去杰兄会成诗人,担心半夜三更一觉醒来看见窗边有个人对着月亮抒发感慨,吓得不敢再提此事。
  翔子在女生中没看上谁,准确地说是没仔细看过,可能是想能活回去就是万幸。
  军训终于到了最后一天,这一天上午是军训汇报,就是把军训练过的东西全部地来一遍,下午是一个数学考试。翔子自我感觉数学还不错,问一位老师后得知这次考试其实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测验,没有什么重要。翔子听了这些话,便没把考试放在心上,考试时,心不在焉,没考多长时间就在皓子、垒子的勾引下一起出了考场,而杰子这位自封的数学天才还在里面继续做题。
  试考完了,军训正式结束,又是来时的那个大军车,把大家装在了车上运回了学校。不同的是这一次翔子和杰子坐在一起,皓子和田琪坐在了一块儿,而且有说有笑。翔子在车上和田琪讲了几句话,田琪说翔子很好玩,这吓得皓兄以为引狼入室,连忙推开翔子,要他小心刹车,还是坐回去。田琪也成了翔子到这个学校来第一位和他讲话的女生,当然除嫂子以外。
  男生被教官打出了感情,最后到了分别时大家都有些不舍,全体新生在学校操场上来了最后一次童声大合唱,教官们也都含着泪走了。
  学校决定过完“十·一”黄金周再上课。翔子终于可以回家了,他已经快二十天没吃到肉了,除一次把自己舌头咬了以外。
  父母对儿子能活着回来并不十分惊讶,只是对儿子中国人去军训、非洲难民回来表示疑惑。翔子军训二十多天被晒成了乔丹的肤色,黑得在深夜里不打电灯就看不到人。后来长假中找初中同学叙旧,大家以为他得了什么病,搞得表皮黑色素泛滥。翔子说自己中考成绩太差,被父母流放到陕西去挖煤,众人对此深信不疑,翔子萌生了像麦克·杰克逊那样去漂白的想法。
第三章再次来到学校
  再次来到学校已经是十月了,也该正式上课了,学生还是要以学为本。寝室的安排得到老师同意,还让军训时的五人住在了一起。翔子睡在了垒子上铺,与杰子头对头,杰子的对面是嫂子,嫂子的下面是皓子。
翔子坐在班上的第三排,这位子可算是班上的黄金地段,左边是杰子,右边是一位女生,前面是皓子。皓兄好福气,旁边是那位车上美女田琪。说到田琪,她可是个重要人物了,由于女生总寝室长当得功德圆满,现在已经被提升为学生会成员。学生会是什么样的组织,做什么的,翔子也不清楚,只知道是早上早操数数每个班应到多少、实到多少和晚自习时为各班自习纪律打打分,别的翔子就不知道了。不过翔子知道了和不知道是一个故事,学生会这东东离他有一定的距离的,换句话说就是翔子想进学生会就像要潘长江去吻郑海霞,那叫遥不可及。就学生会组织离翔子的那段距离,使得翔子对学生会有一种强烈的好奇感,距离产生美嘛!
  翔子对数学这一门已经一点信心也没有了。不是因为难,也不是因为他笨,而是因为一件很复杂的事。故事是这样的:在军训的最后一天那场数学考试,翔子听一位老师说这只是一个小测验,所以心不在焉地做一份考卷就出了考场。而现在到了学校才知道,那次考试90-100分的上数学课在M1班(M,英语单词Maths 的第一个字母),80-89的在M2班上课,60-79的在M3班上课,不及格的在M4班上课。而翔子被分在了M3班,全寝室只有考试时最认真的杰子被分在了M1班。被分到M3班后翔子气得差点疯掉,费尽周折找到了那位告诉他那次考试只是小测验的老师,原来那“老师”只是个学校烧锅炉的,放屁不负法律责任,那人随口说说的,可翔子就不是随耳听听,而是彻彻底底相信。后来每当翔子在学校看见此人就祝福他被雷劈死,天天祈祷此人烧锅炉时烫死,可那人福大命大,就是死不了,还每当翔子去打开水时就大笑着问翔子考得怎么样,翔子白那人一眼,那人触电,笑得更艳。
  经过这次打击之后,翔子每堂数学课都睡觉,起初老师还管,到后来老师管累了,任其自生自灭,后来皓子等人也常和翔子同眠。教语文的老师姓“黑”,这个姓氏的确很不一般,翔子在练习本上的教师姓名后写了一个“black”,结果被这位black老师大骂一顿,从那以后,翔子也没好好听过语文课了。不过在这中专里,上课不听讲、人到心不到的就如同动物要拉屎放屁,再正常不过。仔细算算,翔子还算加入这行列的晚辈,前辈们都已经在课上暗地里打扑克,听随身听了,更有甚者干脆就不来上课,一个感冒能请半个多月的假,拿着病历老师也没辙。
  上学后两星期,皓子终于牵到了田琪的手,皓子的这场追琪行动共用时四十三天,可谓神速。至少对翔子来说是神速,因为他十六年还没牵到一个女性的手。当然,除翔母以外。
  皓、琪二人每天卿卿我我,形影不离,坐在一起,吃在一起,如果不是学校分男女寝室他们恨不得睡在一起。最致命的是,他们就坐在翔子的前面,那总粘在一起的镜头每天刺激着翔子。最终翔子用意志忍了下来,自己不喜欢的自己一定不要,这是翔子天天对自己说的话。现如今有这种思想觉悟的就如熊猫般珍贵,可以去申请做国家二级文物,但这种人珍贵的仅仅只是思想,而长相决不会珍贵,所以这种别人肯挑他就该阿弥陀佛了,可他还要去挑别人的人,不出意外将会成为大龄青年的绝对候选人。
  多亏翔子旁边有位女同桌,无聊之时还可以和同桌的她讲话。两人聊天也还算投机,但同桌的她也早就明花有主,翔子不想研究为什么现在的男人饥渴得如此不择食,反正自己是看不上她的,由于两人互相不来电,所以这两人只有成了好朋友的命,没有继续发展下去的可能。
  同桌的她觉得翔子很好玩,不知为什么如今的女孩表扬人就说谁“好玩”,田琪也这么说过翔子,大概好玩就是好无聊的时候才跟你玩。同桌的她为翔子介绍了一位笔友以打发学校里无聊的时间,没事可以写写信。在网络通讯如此发达的今天,邮政局还能屹立不倒,大概就是这些人在做邮政的坚强Fans。想想也是,网友变笔友的十有八九,笔友变网友的才万有八九,网络其实是为邮局服务的,邮政哪还有垮的道理。
  说起那位笔友,牵扯到的人物关系能与《红楼梦》相媲美。她是翔子同桌的她的初中同学的高中同学,现就读一所重点高中,成绩据说特别好。翔子得到一位关系如此复杂的笔友,对同桌的她的社会交际能力信任度也随之大幅牛势上升,同桌的她说笔友会先给翔子写信,要翔子等。翔子从小到大没收过信,心情比等中考成绩时兴奋多了,心潮澎湃神情激昂,常常躺在床上幻想收信的那一刻,每天一见到同桌的她连“你好”都不说,冲动得直接就问“信来了吗”。后来被众人怀疑有信幻想,信冲动。等信的心理的确是微妙的,像老公在产房外等着做爸爸,恨自己不能帮上忙,但却比妻子还要激动。翔子第一次做爸爸,心情激动在所难免。
  结果那封信难产,等了两个多月还是没有来,翔子等得不耐烦了,恨不得帮笔友把孩子生下来——自己写封信寄给自己;或生个野种——随便找哪位字迹娟秀的女子,以一字千金的价,让她把“我爱你”抄上数百遍寄给自己算了。翔子对抱儿子彻底死心,学校的信箱在哪个方位都忘了,更别谈什么与笔友儿孙万代了。
  皓、琪二人依旧沉迷于爱河,如万能胶似立邦漆样,五马都难将他俩分尸。
  同桌的她为了使翔子的日子过得有生机,建议他去读一些小说。翔子看书巨慢,看着那满篇文字就想睡觉,再说他以前也从没读过小说。被动地读了九年书,对书产生一种恐惧,以为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之书一样烂,对此毫无兴趣。但同桌的她一番好意,翔子不想当狗去咬吕洞宾,只得带着笑敷衍:“好,好,有时间会看的。”同桌的她没有慧眼,看不出翔子是在敷衍,将做吕洞宾进行到底,送翔子送到西,觉得翔子天天都有时间,把刚买的一本当时最流行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借给翔子看。吕洞宾屡次勾引翔子咬她,但翔子都忍了,盛情难却,没咬,在每天晚自习时翻上几页。结果越看越好看,渐渐入迷,后来发展到上课看,下课也看。翔子决定去买一本《第一次亲密接触》,这是他一生中第一次主动看书、买书。思想也随之升华到另一高度,领悟到天下之书虽然同是白纸黑字,但却不是会飞的都是乌鸦,也有喜鹊凤凰,分有用书和无用书,只不过孰是乌鸦,孰是凤凰,孰有用孰无用,就由个人判断了。收废纸的地方找本参考书练习题,甚至要找课本,都如大学里找个戴眼镜的一般简单,但要找本《三国》《水浒》却如在中专里找个戴眼镜的一样难。
第三章十六岁的生日
3月12日,这天是翔子十六岁的生日。这个岁数对古人来说该是有第二个孩子的年龄了,秦始皇这么大时修自己的坟已经都修了好几年。可到如今,十六岁不会煮饭的大有人在,异性打个电话来,父母还要盘问几个钟头,担心孩子“早恋”。家长字典中的早恋,是指恋爱还操之过早。
但现在的孩子理解早恋是早已恋爱好几次了,大多数家长还单纯认为十六岁是像琼瑶阿姨笔下情窦初开的纯情小男女生的年龄。这也不能怪琼瑶阿姨,她是作家写书的,就是坐在家里写书的,孰不知如今十六岁的孩子比当年二十六岁的人懂得都多。
  当然,这些早熟者中不包括翔子。他与郭靖是兄弟,同属晚慧型,只不过这对兄弟中的一个早生了一千多年。上帝见如今翔子这般不早熟也没晚熟,属自然熟的实在罕见,可列为世界遗产。为表心意,上帝在这一天,给了他一件礼物。
  这天晚自习,班上和平常一样吵闹,翔子今天的生日,也就更加活跃。突然,同桌的她拍了拍正兴奋之中恨一张嘴说话不够用的翔子:“别讲了,学生会打分的来了。”翔子回过头,想看看打分的是何许人也。是两个女生,一个是正与皓子打得火热的田琪,怪不得皓子今天晚自习有心思背单词,原来是因为田琪去打分了,用学习来麻痹自己的相思之痛。而另一位女生,一头披肩的长发,一件咖啡色上衣,一条咖啡色长裤,很容易让人想到咖啡色的轻舞飞扬,她正在低头打分,那长发遮住了她的脸,但长发遮不住她那种淑女才有的气质与优雅。当时翔子和她只隔着0.001公里,四分之一炷香后,翔子被她彻底征服了。她抬起了头,用还拿着笔的右手捋了一下她的长发。好美!美得已经不能用美来形容了,漂亮大方,亭亭玉立,美貌动人,端庄可爱,美艳照人……翔子所能想出来的这些词好像都不配形容眼前的这位女子,不过“目瞪口呆”这个词却能很准确地形容翔子当时的样子。
  翔子呆呆地看着这位长发女孩,直到她离开他的视线。翔子已经没有心思再和其他人胡扯闲谈了,他努力地回味着上帝赐给他的这次邂逅。她实在太美了,那种淑女的气质久久地印在翔子的脑海中。翔子心在狂跳,视觉定格在她抬头的那一瞬间,他用呆滞的眼神盯着教室大门,祈祷她能杀个回马枪。结果她成好马,不吃回头草,成打狗的肉包,一去就没回了。翔子仍旧傻傻地盯着大门,脑海中她的容貌开始模糊,但模糊的仅仅只是她的容貌,对她容貌的评价——美,却依旧刻在翔子心中。
  晚自习下了,翔子找到田琪,向她寻问那位下凡仙女的名字。田琪告诉了翔子她的英文名字,也附带了一些其它消息,一些令翔子伤心的消息。但田琪就是不告诉翔子她的中文名字,像母鸡护蛋般地不愿透露半点风声,看来田琪有当间谍的潜质。她不说的理由是——“你知道了与不知道从理论上讲是没有差别的,排在你前面的有高大帅气型的,一米八七,体院篮球系的;有知识型的,武汉大学的;有家庭富裕型的,父母都是做生意的,身上的一百大钞比你兜里的一元硬币还多;还有N个和你一样想吃天鹅的癞蛤蟆,哈哈哈哈哈……”说翔子是蛤蟆,自己却先蛤蟆叫起来。哈哈完后,田琪突然想起新的重要黑名单人物,“对了,对了,还有痴情型的,为了能和她坐同一辆车来学校,在她家楼下等一晚上的。”翔子想田琪不做狗仔队算是糟蹋人才,这样的内幕消息她都能搞到手。出于好意,田琪劝翔子别做什么指望,还搞起推销,说:“我有一个中学同学,人虽长得不如她,但也算拿得出手,不如什么时候让你们见见?”翔子听完此话,连摇头带摆手的立马推辞。
  她叫Rosemary!
  那一夜,翔子翻来覆去,Rosemary的美貌沉浸在自己脑海之中,她捋头发的镜头在翔子眼前机械式地重演。他已经被她迷住了。有杂志说:花心的男人能够做到感情收放自如,有见一个爱一个、分一个再谈一个的功能,对自己的感情投放像搞科研一样精打细算,决不盲目迷失自我;相反,痴心的男生感情决不轻易投放到某女身上,可一旦碰上自己喜欢的,感情就会像冲破闸门的洪水,怎么堵也堵不住,最后深陷泥潭难以自拔。仔细分析此话,的确有理。这就难怪为什么如今花心的越来越多,而痴心的越来越少,都希望自己百花丛中过,片叶不粘身,不愿被某花毒刺所扎,弄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发明汉字的人大概早就领悟了这一点,“痴心”的“痴”是病字头,说明这是一种很严重的病;而“花心”的“花”是草字头,说明能笑傲花丛。但翔子无法领悟这其中的奥秘,以为像言情小说里你是疯儿我是傻,就真能缠缠绵绵到天涯,越痴越光荣。翻来覆去大半夜,满脑子想的都是她。忽然领悟到什么,又说不出具体是什么,只是奇怪为什么自己第一次见到Rosemary晚上就辗转反侧,思维混乱,而皓兄第一次见到田琪似乎没这么痛苦,睡得比谁都香。翔子开始有些担心自己如此发展下去会成第二个在Rosemary家楼下等一晚上就为和她一起坐车的人。越想心中越怕,萌生找高人指点一番的想法。
  他想尽了一切办法去与Rosemary讲话,但想出了办法他又没这个勇气。花心与痴心的人此时做的决定就会大不一样——花心的人会壮着胆主动接近Rosemary,就算碰壁了,也能将投出去的感情收回,储存起来,以便下次出击再用;而痴心者此时的顾虑能装几卡车,考虑得比接到布什最后通牒的萨达姆还多几箱。这就是为什么花心的人往往成功率会更高,因为他用的是霰弹战术,全面撒网,屡战屡败后也有勇气去屡败屡战,按十个女孩中有一个上钩的来计算,也有百分之十的把握;而痴心的人用的是狙击战术,不到十足把握不敢轻易行动,攻击面没霰弹大,但威力无比,一旦目标中弹,非死即残,不过万一没打中,狙击的后挫力会把自己给伤着。翔子琢磨了两天,有些开窍,决定不走花心路线,也不走痴心路线,将两者加到一起除以二,取其综合,结果成花痴路线。翔子决定明天再去向田琪打听更多关于Rosemary的消息,以便知己知彼,做出准确的作战策略。
第四章沉迷于爱河
  第二天,翔子把田琪拉到了一无人的角落,问:“你能再tell me一些关于 Rosemary 的事吗?”说完后,做出一副诚恳无比的表情,以博同情。
田琪读不出翔子的诚恳,对他的自信进行美对伊的雨点般轰炸:“翔兄,不是我打击你,你希望很渺茫,几乎为零,她不是一个每天谈情说爱的女孩,她成绩全年级前十,而且人很单纯,数学是M1班的,那么多男孩追她她一个都没答应,你还是放弃吧!我的那个中学同学真的还不错,你要是有兴趣我帮你们……”翔子怀疑田琪那同学是四十岁的大龄单身女青年,更年期来了对爱情充满渴望,还没等田琪说完就连忙推辞:“算了,万一我们没看上对方,你夹在中间会很尴尬的,还是不用了吧!”
  田琪沉迷于爱河,只顾发展情商,忽略了智商,听不出翔子是在推辞,见好不容易逮住一个把同学推销出去的机会,连忙拉住想溜的翔子,说:“不会,不会的,我尴尬什么啊,现在什么年代了,你们做不成那种朋友也能做一般朋友呀!”翔子坚信便宜无好货的真理,努力推辞才得以自保。
  翔子套消息不成,差点把自己后半生的幸福丢了,虎口脱险后想起些什么:M1?那她不是跟杰子一起上数学课,好!这次可以向杰子打探一些关于Rosemary的小道消息。
  翔子强烈要求请杰兄吃饭。杰子意志不坚定,深知翔子是黄世仁帮杨白劳办年货,布什帮萨达姆擦皮鞋,摆明是鸿门宴,但禁不起吃饭的诱惑,做好酒肉穿肠过、佛祖在我心的准备,最终去了。
  饭饱后杰兄对翔子道:“说吧,什么事有求于我。”
  翔子连客套话都不多说两句,直奔主题:“不瞒杰兄,我的确有一事相求。你知道Rosemary这个女生吗?她是你们数学M1班的。”
  杰子吃别人的嘴软,把所有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出来:“知道,她很漂亮,不过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她数学成绩很好,上课从没看她讲过话,听课时她很认真,我没跟她讲过话,你是不是……”
  “不瞒杰兄,小弟的确有此意。”
  杰子吃人饭菜,替人消灾,脸变得从未有过的严肃:“翔子,不是我打击你,你是不可能的,有许多男生追她。而且据我观察,她很单纯,没见过她和男生疯闹过。”杰子成田琪的军事同盟,合伙对翔子进行打击,而且口气一模一样,都是打击前先通知一声“不是我打击你”。
  在放学的人群中,翔子会寻找Rosemary的身影,在每个Rosemary值日的星期四,翔子会静静地坐在教室里,等她来打分。学校有两个楼梯,1号楼梯离翔子班最近,但他每次都走2号楼梯,因为2号楼梯可以看到Rosemary所在的班,运气好就能看到Rosemary。哪天能看到她一眼,翔子那一天都会莫名地开心和满足。
  翔子开始沉迷于网络,OICQ这东西是最好让人找到快乐的地方,它可以让人做现实中做不到的人,一米五的人可以在网上说他是篮球队的大前锋,八十岁太婆可以在网上说她风华正茂。女性可以在网上说她是英俊帅气有许多女孩追的男生,男性可以在网上说他靓丽美貌有许多男孩喜欢。翔子是不信网恋的,他从不会和网友见面,也不会和网友写信。他认为面对着电脑,看到的永远是显示器上几个闪动的图像,如果要在网络前加一个修饰语,他会填:虚假。佛家思想告诉我们实便是虚,虚便是实,虚虚实实,实实虚虚,上网虽然虚,但网吧老板收的钱可都是实的,得到虚拟快感的网迷笑得合不拢嘴,得到实在人民币的网吧老板更是两嘴角笑到后脑勺相遇。
  日子一天天过着,皓子和田琪终于迎来了第一次吵架,一个星期后,两人正式宣布分手。现在的人分手比分钱容易多了,分钱要想办法尽量多捞,至少也要不让自己亏;分手却只须两支爪子互相一松,然后那些曾经的山盟海誓风花雪月就成了从面部放出来的排泄物,马桶一按,统统冲走。若排泄物生命力顽强,整日以酒来冲刷都不得彻底,就成《单身情歌》,流下《蒙娜丽莎的眼泪》,最后《相思成灾》,付出《爱的代价》,而且通常女方还要说一句《分手快乐》。
  寝室里多了一个被爱所伤的皓子给为情所困的翔子做伴。两人整日不言不语,像健在的尸体。皓兄这般憔悴大伙都能理解,可翔子也如此,众人就摸不着头脑,以为他得了绝症或收到可疑的白色粉末,再或者以为是为伊拉克死难的百姓感到心情无比沉重。
  其余几人也慢慢开始热衷于上网,到最后发展到连嫂子也成为网上MM。对于这种现象我们伟大的祖先早有预料,不是有句古话叫“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意思是说发送QQ、E-mail的网恢恢,但疏而不漏,一个都跑不了。“网络”这名字也早就暗中提醒我们这一点,网络反过来就是落网。不过有了提醒也没用,现如今落网的人何止成千上万,QQ号都不能申请了,弄得谁认识个会偷号的比认识李嘉诚还吃香,那个仅仅会偷号的只能算灰客的黑客,就更是比明星还耀眼。皓子想在网上找一个MM来代替现实中的田琪,垒子则色性不改,网上左一句“贝贝”右一句“dear”。杰子则和翔子一样,觉得网络有些虚假,但也由于现实的空虚比网络的虚幻更可怕,所以和众人同流合污,甘愿落网而沉迷于网络。
  五人常因学校规定不许出校而集体越狱上网,翔子第一次翻墙出校时心中还有点怕,但后来次数多了,害怕变成麻木,觉得翻墙像喝水一样简单。喝水也会有呛到的时候,可越学校这个狱,排除摔下来崴脚的可能,安全系数高于美伊大战时的白宫,因为就算有老师看见了,也不会去管这等得罪人不讨好的“琐事”,毕竟这里只是中专——收留年龄尚小不能工作但又厌学读不上高中者的地方。翔子算是这学校中为数不多良心与道德尚未完全被腐蚀者之一,因为他在每次翻墙时都会对自己说:“当翻已成习惯就难改了。”但语言思维和运动神经一个是由大脑控制,一个是由小脑控制,就像工商局和妇联,谁也不能干涉谁。翔子小脑已经在进到学校后被慢慢腐蚀,留下大脑还算新鲜,行动不受语言思维指控,墙还是照翻不误,不过那提醒自己的话也是每次都照说不误。五人有网一起上,有墙一起翻,团结默契程度与美国特种兵有一比,令陈胜吴广的起义兵羡慕。
第四章中专的性质
  翔父翔母不知中专的性质,对儿子每周回家带的全是换洗的衣服却无一本书或作业什么的深感不解。一见到儿子看电视就问其在学校里学习如何。翔子没把那地方当学校,准确地说那地方自己都没把自己当学校,就更别谈什么学习情况了,那地方上课时看书者用一只手都能数清楚,珍
贵到恨不得可以拿去做成标本的地步,更何况把书带回家的。那儿的老师们都本着安全第一的原则,学习成绩排后面,只要学生不打架不闹事就阿弥陀佛,反正又没有升学率压着他们。那地方仰仗各位的学费才得以生存,本就生源不足,要按正规学生的要求来管理,恐怕大半要开除。翔子这些话不能坦白对父母讲,但父母有美国不见核武器不死心的毅力,不停追问,翔子只有视而不见,到自己房间关上房门睡觉,实在被父母逼得不行就说还可以,之乎者也敷衍几句完事。
  那地方虽然把学生成绩排后面,但表面工作做得堪称完美,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什么文体活动各种比赛一个都不能少。这也难怪,现在本来就缺乏生源,要不把万恶的内在加以金银般的外在来掩饰,何以勾引生源。杰子字写得好成金银般外在的一部分,当上了班上的宣传委员,但他只是字写得好,文章却写得一塌糊涂,或许不只一塌糊涂,已达到几踏糊涂的境界。不过人只要当了官就低能无能都无所谓了,当官最重要的是有了权,可以使唤他人。翔子成了专门负责写文章的,虽然翔子再三推辞,但杰子有班主任撑腰,他不担此重任往小了说是和班主任过不去,往大了说是不听从组织派遣,没尽到团员的义务,和教育事业作对。翔子没办法,只得从命 。
  翔子很马虎地写了一篇文章,杰子对来稿饥渴程度和这中专对生源的渴望程度不相上下,不论好坏,一律照单全收,把它抄在了黑板报上。杰子还算有半点人性尚存,过河不但没拆桥,还吃水不忘打井人,在篇尾写下了“作者:张翼翔”这五个字。大概是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下次黑板报翔子还有利用价值。
  当天晚自习,给班级黑板评分的学生会成员来了。翔子在一群评分人中一眼就看到了Rosemary,这是平常练习的结果。翔子心开始乱跳,想:Rosemary怎么会来给黑板报打分?早知是她给黑板报打分,我就一定精心写一篇文章,再签上自己的大名,让Rosemary知道世界上有个人叫张翼翔,可这篇黑板报上的文章实在太丢人了。翔子在心中发誓:下一次一定写一篇经典的文章。
  Rosemary给翔子的文章打了一个很一般的分数,大概其中大部分还是给杰子那一手好字的,但翔子却觉得无比开心。他眼睛跟着Rosemary的脚步,认真地欣赏着她的一举一动,在心中暗暗陶醉:她太美了。
  从那次黑板报后,翔子每次都会很用心地去写文章。但也是从那次以后,Rosemary再也没来给黑板报打过分。翔子急了,去问田琪,田琪告诉他:“黑板报是学生会成员轮流打分,Rosemary的下一次打分可能要轮到下学期。”这个消息整整打击了翔子一个礼拜,那些为翔子写板报而牺牲的脑细胞阴魂不散,整日找翔子理论,觉得自己死得轻如鸿毛,拿生命换回的东东Rosemary看都没看一眼。翔子为此感到无比痛苦,付出的心血打了水漂,自己的痴心等来一场空,折了兵又赔了夫人。最可恨的是班主任在班会上当众表扬杰子,说他把这几期黑板报办得内容丰富,文章有思想,主题新颖,却只字未提他张翼翔。翔子成了官僚主义的牺牲品,自己绞尽脑汁,受嘉奖的却是只会动嘴指挥他人的昏君。
  日子还是一天天无聊地过着,上课依旧一堂堂地睡着,网照样一次次地上着,墙仍然一回回地翻着,还有Rosemary的身影也是在人群中一个个地搜寻着。翔子偶尔会想想原来的初中同学现在在高中是个什么样子,一定每日生活安排紧凑,为高考和未来奋斗着,不会像自己这样虚度光阴,浪费青春。再又仔细身临其境想想,高中学子整日早上六点起床,转钟才睡,全天被囚禁在学校上课,束缚在桌椅前做题,痛苦程度与报载装在集装箱里的偷渡者不相上下,生不如死,岂有自己现在在中专自在。但再再高瞻远瞩地想想,他们是吃苦在前,享乐在后,三年过程中虽然痛苦,但等熬出了头,进了大学后,工作、未来就是一片光明,反正如今是认文凭不认能力。再再再结合实际地想想,现在拿着大专、本科文凭,在商场站柜台的又少了吗,谁叫中国有十三亿人口,无论什么行业都只会有人缺岗,岗是不会缺人的。翔子越想越感到对未来的迷茫,恨不得找个与世无争的地方安心种田,过完此生,可中国除了大沙漠以外,哪儿还有没人的地方。翔子由对未来的迷茫变为恐惧。
  皓子和田琪从恋人变成了同学,而且是最原始意义上的同学关系,仅仅只是同在一起学习,连引申意好朋友都不是。现在两人互视对方为漓江的水,清澈透明,或许不一定清澈,但绝对透明。两人虽坐在一起,心却早已从丘比特的箭上挣脱下来,和“辣妹”一样,各自单飞了,桌上的“三·八”线成了两人分手的产物,划清了各自的领土及领空。
  皓子在网上认识了一位叫“莱温司机”的网友,翔子想此人一定是文盲,因为她竟写成了这个“司机”,我还的士司机的。莱温司机和皓子未曾见过面却在网上爱来爱去,而且关系亲密得两架B2轰炸机都炸不开,只恨不能在网上生个孩子。不过现在像皓兄这样只跟一个对象在网上相爱的已经算收敛,如今网上几十个老婆的都大有人在。不是说了网络是虚幻的吗,所以不会被判重婚罪或N婚罪 ,至于是否会受到道德和舆论的谴责那就要看个人的了,不过当今能写出“谴责”二字的就算英才,更别谈“舆论”了。皓兄和那个“莱温driver”慢慢发展到鸿雁传情,两人信中内容是标准的琼瑶口吻,一般人看上两段就有到西伯利亚的感觉,身上的鸡皮疙瘩要半个月才能消,室友们有南极探险的精神,穿着棉袄再披上被子才有胆量观阅,而且大部分内容属少儿不宜,恨不得把嘴拆下来寄给对方,供其使用。两人都谨遵距离产生美的古训,在信中把一个人一辈子要说的甜言蜜语都说尽了,但就是双双不提见面。翔子怀疑那driver不提见面说明其中有诈,说不定是个男的,结果这想法惹得皓兄差点和他断交:“人家女孩子,怎么好意思先开口提出见面呀!”只听说过恋爱中的男人智商会大幅下跌,没想到仅处于信恋状态的人也会变蠢好几倍,那么肉麻的话都说得出口,提出见面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第四章Rosemary
某日下午上课,就快打上课铃了,翔子飞快地往班上跑。但就连要迟到了他也上的是2号楼梯,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刚到楼梯拐弯,翔子撞上一位女生,还把这位女生手中的书撞掉了,翔子立刻弯下腰,把掉在地上的书捡起了,当翔子把书递还给这位女生时,他呆住了,原来这位女
生是Rosemary。翔子愣了两秒钟,惊讶得连话都不会说,等回过神来,脸一下子热得可以煎鸡蛋,他把书递给了Rosemary,并用结巴且颤抖的声音说了声“谢谢”,看Rosemary一愣,再一想,不对!马上摇头加摆手地说:“不!不!是对不起!”Rosemary捂嘴一笑,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这一夜翔子第N次为Rosemary而失眠。翔子想:我终于和她讲话了,可惜她没跟我讲什么,就像我们的关系一样,只是我一厢情愿地暗恋。电影里一些最终爱得轰轰烈烈的恋人们起初都是这么认识的。电影里的女主角在这种情况下会对男主角说声没关系,或是男主角把书从地上捡起来递到女主角手上时,女主角会说声谢谢。而且还要用敢看又不敢看,不敢看又想看的羞涩眼神来勾引男主角。她却什么也没对我说,更别说那种琼瑶戏中羞涩得欠扁的眼神了。这也许就是电影与现实的不同吧,这也许就是Rosemary与一般女生不一样的地方。可惜今日这撞难得发展下文,不像借书就必然有朝一日要还书,而且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还了书就又有机会再借,借了就能再还,这样可以借又生还,还又生借,借借还还无穷匮也,感情也能在借还中升华,这就是为什么分手时两人总要算谁还欠谁的,但却总又算不清楚的根源之所在。躺在床上深受失眠和相思这双重痛苦的人,理论上来说都会用幻想来做“芬必得”,起缓痛效果。翔子成标准的理论榜样,把今天的偶遇当成缘分、天意、圣旨,命运的安排、上帝的意思、耶稣的恩赐,拼命把脑海中的剧情往和Rosemary白头到老、子孙满堂方面发展。想着想着成了黄粱美梦,乘着床板驾着枕头进入了美梦一夜游。
  从那天起,好像真的有个叫缘分的东西在帮翔子,他天天都能碰到Rosemary,可惜那个叫“缘分”的仁兄分身乏术,只出现在翔子这边,大多数是翔子看到她而她没看到翔子。不过翔子单纯,每天看上Rosemary一眼已经觉得So开心了,他的心情也柳暗花明又一村,比以前好多了,好得都能与申奥成功相比了。
  同样是从那天起,学校组织了一次四人制足球联赛。这样的机会翔子以及室友如何能错过。寝室里四人组了一支队参赛,取名和中国队差不多,叫“龙之队”。四人自以为这名字已经不要脸到了极限,惟恐被校友们唾骂的口水给淹死。结果对阵表一出来,人外有人,不要脸外有连屁股都不要的,他们这支队只能叫“龙之队之三”,学长们还有两支龙之队,翔子等人从国家队降为三线队,另外还有两支叫“红魔”的,更有甚者叫“宇宙米兰”,比“国际米兰”大N亿倍,比得那些叫“枪手”、“斑马军团”的黯然失色,还有一支队叫“蜡笔大猩”。就连拉拉队都敢自称“足球宝贝”,也不照照镜子反省反省,不算恐龙宝贝就大幸了。
  校联赛打完就已经期末考试了。翔子左抄右抄最终每科都抄及了格。六十分万岁,多一分浪费,少一分受罪,这话用在这种考试就像不够红的二线明星遇到诽闻,再恰当不过。五十九分与六十分的差别跟零分与一百分的差别从理论到实际都是没有两样的。不及格就得交补考费,及格就万事不愁。杰兄坚持靠自己的实力不作弊,结果除了数学,其余的科目考得N塌糊涂,与樱木花道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补考费交了两百多。幸好学校重视补考费比重视补考要多得多,杰兄交钱等补考时只写名字就过此难关。可怜那两百多元人民币就这样支援了学校建设。据说如果是放寒假前的考试,老师要奖金过年,不及格的人会更多。翔子庆幸这次是放暑假,多谢老师不杀之恩,考了五十多分的全送及格。
  这次暑假一放就是两个月。尽管政策上高中同样也是放两个月的假,但教育局有政策,学校就有对策,再说教育局和学校是母婴关系,谁都不希望对方出事。教育局一改往日睁只眼闭只眼的作风,干脆两只眼全闭起来。学校不让教育局为难,采取自愿补课。朱兄成自愿补课的牺牲品,学校连自愿书都打印出来,只等每个学生签字。自愿书上把学校自己说得好比慈善机构:我学生XX由于学习成绩太差,高考在即,故强烈要求学校暑期开展补课。结果全校学生都“成绩太差”,无论高一高三都“高考在即”,而且都贱到“强烈要求补课”的地步。学校还把补课美其名曰成培优和补差,结果全校学生中没一个中等的,不是优就是差,全都得补,补课费收得比学费还贵。而且全校都是“自愿”补课的。据说有不自愿的,结果被学校因不遵守校纪校规开除了。翔子为一年前父母决定让自己读中专这明智选择折服,觉得这是继他们决定把自己生下来后第二个英明的抉择。
  这两个月里,翔子和父母去了一趟山东半岛。十六岁的翔子第一次见到了海,心中想着的惟一一个人就是Rosemary,如果能让他与Rosemary单独到海边来散步,翔子愿付出一切。但这仅仅只能是梦,Rosemary还没和翔子讲过话,甚至Rosemary还不知道世界上有个人叫张翼翔。光有良辰美景却无绝世佳人比有绝世佳人却没良辰美景要痛苦得多,良辰美景是与众人共赏,无法搂在怀中占为己有,所以会顿生相思之痛,而绝世佳人却能仅供自我赏阅,而且是像Rosemary那样的佳佳佳人,有她在身边足抵山舞银蛇海市蜃楼,良辰美景就可以去自杀了。
  翔子在对Rosemary的思念中过了两个月,这两个月对他来说是漫长而又痛苦的。翔子自己也常躺在床上扪心自问:我永远只能在人群中去寻找Rosemary吗?我对她的思念她会知道吗?问完后怕自己伤痛过度,产生和良辰美景一样的自杀念头,便自我回答,以示安慰:也许有那么一天会吧!也许会!
第四章Rosemary的班主任
新学期翔子班上换了位英语老师。经调查走访得知,此人竟为Rosemary的班主任。翔子改邪归正,决定洗心革面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学英语,把这位英语老师对自己的印象搞好,说不定可以通过这位老师调到Rosemary的班上去,说不定会跟Rosemary同桌,还说不定………到那时他和Ro
semary讲话就不是一场游戏一场梦了。翔子越想越兴奋,但要实现这个梦的难度系数为十,几乎可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难度高于翔子去造一颗卫星。翔子深知此事难,难于上青天。做好一颗红心两手准备的决心,开始朝那个虚无缥缈的梦想努力。
  起初几天,翔子为了实现这个梦,还认真听了几节英语课,张学友也唱了“爱就是一切的动力”。但可怜的翔子,看到那二十六个字母组成的单词就呵欠连天,一背单词就睡着,这太难为他了。要怪只能怪祖先,同是猿猴变的,为什么却产生那么多种语言。这一点人类连狗都不如,据说中国狗和日本狗谈恋爱的大有人在,不!应该是大有狗在,他们就能做到语言统一化。几个星期过去了,翔子已经受不了了,渐渐感到此路不通,应另行其道。但对翔子来说,有什么道可以让他另行的呢?难道要翔子进学生会接近Rosemary,那难度高于要翔子一口吞下一颗卫星。
  这学期学校决定开始做早操,其实学校这个决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做早操的认真程度倒是其次,锻炼身体也在其次,保家卫国就更是其其其次了,关键在于改变住读生睡懒觉早自习迟到这种现状。早操出勤由学生会成员来打出勤分,不到者自有班主任来与其详谈,旷操到一定次数还要记过。这可是把翔子等人推向了悬崖,每天一大清早,广播里就响起了起床的音乐,这音乐的确催人奋进,“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嫂子成了寝室里的闹钟:“同志们,起床了,我们的志愿军都已经跨过鸭绿江了。”如果有小号,说不定嫂子还会吹个起床号或冲锋号什么的,起床成了和包办婚姻一样,不愿做但又必须做。
  开学近一个月,班上来了位新班主任,说好听点叫新班主任;说白了,就是一位实习老师。这位老师姓杨,是华师的一名学生,今年大四,二十几岁,系女性,具体姓名不详,家庭住址就更不详了,但同为武汉本地人,主修中文,实习一个月。
  有了这位老师的到来,那位教语文的black老师便退居二线了,这一个月中的所有语文课全由这位Mrs杨来上。在下课时,Mrs杨常和学生聊天,也许是女性到二十几岁就会有一种叫母性的东西在体内蠢蠢萌芽,Mrs杨对学生特别亲切,有的女生失恋了都会找她倾吐心声,这在翔子眼中被视为老师做得成功的最高境界。不到一个星期,她已经跟学生们打成一片,男性与女性的差别就在于此,是那位Mr black所望尘莫及的,他到现在还叫不出班上一大半人的名字。
  Mrs杨不知中专的学习是零压力,担心众生和高中一样被书本压得个性的棱角全无,童心大发,要培养同学的创意思维,出一道自己在网上看到的题——夏天什么动物最难受?无固定答案,只看谁的回答有新意。众生创意无限,是“无限”!——无不被正常思维所限制,大多都老实回答:吹不到空调的动物最难受。更有一女生拿无知当个性,说北极熊最难受,因为它们身上有厚重的皮毛,夏天气温又那么高,尤其是武汉的北极熊更是会热得难以忍受。众生对此人与父母是否有血缘关系产生怀疑,恨不得把她拉到动物园和动物一样难受一夏。翔子尚且有半丝创意健在,说蛇最难受,因为被蚊子咬了没手挠痒。后来一女生站起来说蛇是冷血动物,没血给蚊子咬,后来自己一想,冷血也是有血,只不过蚊子喝的是冷饮,证据不足,自动撤诉。结果翔子的答案被评为第二有创意的,第一被一位说乌龟最难受的仁兄获得,理由是乌龟热了不能脱马甲。翔子瞎猫撞到死耗子得了个第二后,被Mrs杨列为可造之才的范畴。
  Mrs杨一次无意中看到了黑板报上翔子写的文章,看后大为感叹,夸翔子是人才。众生大惊:翔子?人才?能扯到一起吗?就像男人和卫生巾,能配到一起吗?后经证实,Mrs杨说此话前略酌小酒,但从唯物主义辩证角度来说,喝酒后不一定都是说的醉话,不是有句话叫酒后吐真言吗?
  无论Mrs杨对翔子的表扬是有意是无意,还是失意或酒后乱意,一到上课,翔子就一点面子也不给,课桌做床,天花板当被,任教室里跟《清明上河图》一样繁华,自己都照睡不误。Mrs杨任其往睡罗汉方面发展,大概是同为杨氏后人,Mrs杨与杨康处理问题的态度一样,不但不主张正义,还同流合污,下令同桌的她把窗子给关上,以免张大人着凉,耽误了四个现代化的建设。
  据说思想现实的女孩会读财经学院,只不过走上工作岗位后才发现读经济的工资大多不经济;有明星梦的女孩会读艺术学院,只不过过几年读完才发现,明星之梦变成了明露着背腿的猩,在XX广场搭个台子,为那些主办方展现艺术体绘,做什么什么活动,露的却是自己的身躯;有体育天分的女孩会读体育学院,尽管这样的女孩不会很多,但就是这少之又少的人中能真正将体育进行到底的更是寥寥无几,大多数是把自己练得虎背熊腰粗犷豪迈,自己多年冠军之梦破碎的同时,做漂亮MM的梦也碎得一塌糊涂;读琼瑶小说能流泪的女孩属诗情画意天真幻想型,大多就会读华师,这话再对不过,她们天真地以为自己能改变如今的应试教育,成为麻辣教师,和学生一起远足踏青,共同拜读徐志摩的诗,把学生培养回八十年代那样的单纯,但往往不是她们改变现实,而是现实改变她们,终有一天她们也会为了升学率、为了自己的饭碗,放弃曾经的梦想,步入对学生进行填鸭式教育、自己去猜会考题的行列。Mrs杨还处在天真幻想的阶段,常把学生带到草坪上一起谈诗论散文讲名人生平,还会和同学们讲她的大学生活。
第四章“什么诗社”
Mrs杨组织了一个什么诗社,别误会,这个诗社的名字就叫“什么诗社”,足见其另类之处。据一位自居社长的人透露,本来准备叫“随便诗社”,后来怕有人误会本诗社的人都很随便,再说晃耳一听好像是“随便施舍”,担心他人以为是丐帮,就改名叫“什么诗社”。翔子认为这名
字中掉了一个“破”字,应该是“什么破诗社”,只不过是一些自我感觉怀才不遇的善男信女整天“啊——白云!!你是那样的白!……”“啊!爱情!!你是那样的神秘……。”Mrs杨取的诗社名已经另类得让人五体投地,但还嫌不够,想让人全体投地,偏要翔子也加入,说翔子是写诗的人才。翔子受宠若惊,拼命回忆起有生以来写过的一首诗:“昨日饮酒过度/沉醉不知归路/来到林间深处/呕吐,呕吐/惊起情侣无数。”这诗还是他初中上课时闲得无聊改的,一直以一级保护遗产存放在脑中,足以见得翔子对诗是半窍不通,在Mrs杨读那两句废话之前,他连Who is徐志摩都don’t know。这次要他参加诗社,Mrs杨真是让癞蛤蟆站在马路中间——愣当迷彩小吉普。学校决定搞一个什么辩论赛,再次别误会,这次辩论赛不是叫“什么辩论赛”,就光秃秃地叫“辩论赛”,这事由Mrs杨一手负责。Mrs杨错上加错屡教不改,竟再一次看中翔子,说他口才好,要他去参加辩论赛。
  翔子参加诗社之前再怎么也写过一首乱七八糟“当众呕吐牌电灯泡”的诗。但翔子却从没参加过辩论赛,就连乱七八糟的也没参加过一个。翔子再三推辞,可Mrs杨再四要求,有刘备三顾茅庐的精神,几次跑到男生寝室找翔子,后来不知情的别班同学都说翔子他妈年轻。翔子正在犹豫之时,突然想到辩论赛是全校性的,也就意味着Roesmary会有可能到场,刹那间激动得都有和《九品芝麻官》中的周星驰决一高下的冲动,立马将丢人现眼抛在脑后,答应杀入辩坛。
  翔子用心良苦,精心地准备了一个星期,不让自己在辩论会上死得太难看,纵然是死也要死得重如泰山。这次翔子班对阵的是上届辩论赛的冠军,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胜负已定。于是Mrs杨打出口号: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其实具体含义是:要是和评委的友谊深,大概还能拿第一,若真的去比赛,就肯定第二。
  辩论赛从开始到结束仅仅三十分钟。像许多人预测的一样,对手胜了。但翔子却并不是太悲伤,反而还有些高兴,这结果他早就料到,在辩论过程中他说出了多个经典幽默之句,多次得到观众的掌声与笑声,多次让对手哑口变成沉默的羔羊,而且被评为了本场比赛的最佳辩手。这些对翔子来说也算是不完美中的完美。翔子在那场辩论结束后 ,第一件事就是跑去问田琪Rosemary是否坐在观众中看到了他的最佳大便的表现。翔子就像开屏的孔雀渴望得到异性的青睐一样,而且翔子自我感觉这屏开得还蛮有水准,把语言魅力展现得挥唾如雨,再加上最终结果是败北,留下了令人遗憾的残缺美,想必Rosemary一定会四处垂寻那位最佳大便是何方神圣,说不定最后发展成我的辩论男友。但田琪告诉他的结果却是打击他的,雌孔雀那天工作繁忙,没时间来观战。残缺美加上女主角的残缺,变得一点都不美了。
  一个月用飙车的速度飞逝着过去了,Mrs杨这位伯乐的实习期限该到终点站了。翔子虽说是诗社中人,但一首诗也没交过,自己都觉得对不起这位器重自己的老师,心存愧疚,于是决定在Mrs杨临走前送上自己的一些真心话,再加一首诗,以谢恩师。
  这首诗被“什么诗社”的社长下载在了专供大家传阅的诗集本上,翔子还在这首诗下龙飞凤舞地签下了他的大名,期待着这诗供众人赏阅后自己成个校园名人,说不定Rosemary还会慕名而来共同探讨文学。翔子却不知冤有头债有主,那些没写作者名字的诗写得再烂,观者顶多把脑袋摇掉,然后骂上几句:什么破诗,也不知是谁写的!而这有作者签名的诗,让观者想骂人的唾液有了攻击对象,被点名道姓地骂得那签名者都恨不得自己跑到下水道去躲着。这也就难怪那些文人全都有几十个笔名,是用来换着躲人骂的。可怜的翔子竟无知到用自己的真名。这其实不难理解,某人被突如其来的雨淋湿了全身,结果大感冒发高烧重咳嗽地大病一场,他顶多只会吃一堑长一智,睡觉都抱把雨伞以防天有不测风云。而万一某人被楼上浇花的水淋湿了几根秀发,其实说不定不是这个“秀”,而是生锈的头发,他也会站在楼下唾骂几小时,乃至最后大打出手,闹上公堂。这在法律上称为追究责任人的刑事责任,但不知道责任人是谁那就只能自认倒霉,就当天灾人祸。那些没写作者名字的诗便成了无头尸,想追究都不知找谁追究。
  Mrs杨走了,惟一一个说翔子有才华的人走了,伯乐离去,千里马成了吃回头草的坏马,翔子的才华又恢复成了古埃及墓地,等着再次有人来挖掘。没有了欣赏自己的人,翔子的生活又回到了一个月前的无聊,写信与看上Rosemary一眼再一次成了翔子生活的全部。每天早上六点半我志愿军准时过江——“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定时炸弹都没这么准,而且不像美国炸弹还有不响的时候。翔子恨不得找个机会把扩音器的线给剪掉,以求清晨的安宁。
  据说见笔友和见网友一样,全都是见光死,只不过见笔友是见面以后信烧光,邮差失业饿死;而见网友是见面以后男方钱花光,没钱坐车回家走死;现如今见面后把你钱财抢光,令你脱光,然后杀死也不算新鲜。
  11月11日,翔子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由于全是由“1”组成,这一天又被称为光棍节,而且这一天刚好还是星期一。据班主任说今天学校还要迎接教育局的检查,班主任为人正直,实话实说:“你一年中三百六十四天迟到都好说,但要是明天你迟到,那就是直接要卷铺盖走人的事了。”
  教育局的人早上十一点才来,走马观花地四处看了看,口水忍不住了,走到哪儿都说:“好,好,不错!”后来那些教育局的领导在中午宴席间说了几句话,学校的领导当成是上级的圣旨,下午要组织教职员工学习学习,所以下午停课。
第五章莱温司机
皓子要与网聊已久的莱温司机见面,她会带上自己的室友,所以翔子、杰子、嫂子和垒子也要一起去,让人误以为两帮人是去“玫瑰之约”配对的。
  下午,共赴“玫瑰之约”的男嘉宾都在略加打扮。翔子心里无比之不爽,想到待会儿皓兄要见恩爱多年的未婚妻,想到说不定还会出现十八岁以下未成年人勿看的镜头,心里更加不快,巴不
得要见的那几个女生长相越对不起观众越好,最好是比影响市容更丑一筹,达到破坏市容或是毁灭市容的境界。皓子和翔子心情刚好相反,激动得血液在体内狂奔,把自己所有的衣服全对着镜子试了一遍,都觉得不满意,又跑到其它寝室去借嫁妆,忙了一个多小时才算最终搞定。离约好的时间还差好几千年,但却生怕迟到,首次舍得请其余四人打的,而且打的都嫌慢,恨不得坐哈里·波特的扫帚,一路要的士司机把出租车当F1开。
  男嘉宾们提前了半个多小时到约好的地点,不过那几位女生大概是昨天晚上就到了,去得更早。也许用“女生”这个词来形容站在那里的几个人不合适,因为是女生就不会长那样。翔子见了,差点打110报警。用现在流行的星级评定方式来计算,这几位算当之无愧的五星级对不起观众。用代数角度来表示,解题得:设美是正无穷数;丑是负无穷数;不美不丑为零;那几位中最说得过去的一位等于二十岁的关之琳乘以深田宫子加布莱尼的总数的颠倒数,那最说不过去的一位大概都要用科学记数法前面加负号来表示了。如果莱温斯基和麦当娜知道有这样人用她们名字,一定会立刻撞墙自杀。网上无美女这句话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翔、杰、嫂、垒四人吓得躲在很远。皓子做了十多分钟的思想斗争,鼓足勇气上前去讲了几句什么就立刻逃了。
  回到寝室,皓兄把所有的信都烧了。想起曾经信中的甜言蜜语,再想想那写信人的尊容就翻胃,希望变成失望,心情也由激动变成了失落。
  经垒子提议,大家一致通过,决定今天一醉方休。抬了一箱啤酒到寝室,把寝室门反锁,五个在里面畅饮起来。除嫂子以外其余四人酒量惊人,谈不上海量也算得上江量,一箱啤酒在熄灯前被全部喝光。
  灯熄了,到了酒后吐真言的时间。翔子大约喝了六七瓶,平生中第一次喝醉,满肚子里装的是酒,满脑子想的是Rosemary。
  皓子先说了:“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喝酒吗?不是为莱温司机长得丑,我与莱温司机见面前我就想跟她断了,现在一见,她长得半人不妖的,正好!”“呃——”打了个嗝,接着说,“其实我找网友不是为了谈什么恋爱,不是……不是,真的不是!我是为了忘记……忘记田琪。自从和田琪分手后我就开始后悔……分手之后,我才发觉我一直都深爱着她。我想找个人来代替她,但是没用,除了她,老子看都懒得看别的女生,那些女的像跑到这个学校来比丑的,妈的!”皓兄不但酒后语调和语速失常,连内容也一起失了,一句话把这学校的女生全鄙视光。“我每天做梦都会梦见她,梦见,呃——!梦见……我与她分手的瞬间……我真的好想重来一次啊!但她却不给我这个机会。为什么啊?为什么?分手又不是我的错!”皓兄一席话大半说给自己听了,其余几人全都头重脚轻趴在床上,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说完了?该我了啊!”嫂子接着说,“皓子,缘是天定,分是人为,是你的就……就永远跑不了,不是你的你强——”嫂子想找个“强X”来组词用在话里,但酒精汇集于大脑,怎么也想不出来,斟酌几秒后,找到一词,“奸”字刚要冒出口,通过最后一道安检时被扣留,宁可用词不当也不能用词淫荡,“——强烈地要也不行。哎——!”叹了口气接着说,“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学着抽烟吗?”嫂子本想这是个疑问句,正等众人反问“为什么”,可众人惜字如金,成革命烈士,打死也不说,嫂子停了几秒钟,见大家没画面没声音,大概是天线坏了,把这话当设问句,自问自答,再次接着说,“不为什么,就因为你们常说我像个女孩子,我不想被你们这样说,所以我抽烟,我不愿再让别人说我有女人味!”众人天线没修好,继续没反应,寝室顿时安静下来。
  垒子军训时就展现出了义士的风采,今日喝酒,他更是和梁山好汉一样,把酒当茶,一瓶一瓶又一瓶。梁山好汉用碗喝酒,洒到衣服上的比喝到肚里的多好几倍,但垒子是拿瓶子喝,本着滴酒贵如油的原则,决不浪费,喝得最多。见寝室安静了,垒子也要讲讲他的英雄事迹:“你们说我每天沉迷于女色……我承认,真的承认啊!”垒子本想听其他人说句“我们信,绝对相信”,可其他人都醉得飘到仙境去也,没人回应。垒子善良,见众人不说话也没学武松喝酒后过景阳岗打老虎般把众人打死,接着说:“我虽好色,但你们看我和谁谈过恋爱吗,没有。在初中我受过一次很沉重的打击,那次我真的很受伤……很受伤,”说着差点唱起来,“从那以后……呃——”话说到一半,一股粘稠的液体在体内找出口,垒子用口水将其强行镇压下去,调整好内部矛盾后,继续说:“从那以后我就装出一副沉迷于女色的样子,但我也从那以后没有付出过真心。那一次我都有自杀的想法,我不敢相信我们曾经那么深爱彼此,最后却……”垒子想当初,正说到关键地方,那股粘稠的液体又在体内闹革命,这次成陈胜吴广起义,镇压不下去,“哇……”,全吐了出来。幸好垒子踢足球,有运动细胞,当体内的粘稠液体要突破喉咙时,他一个灵巧的转身,晃过了自己的被子,粘稠液体擦着门柱吐在了地上。
  义士就是义士,有敢做敢当的血液在体内,自己站都站不稳,却一定要起来把地弄干净。本来酒味只围绕每个人的身体周围,但垒子一吐,整个寝室都弥漫着酒精的味道。垒子把地弄干净,不想因这等小事扫了大家的雅兴,本来准备探讨一下大家的初吻是否还健在,可被这一吐吐忘了,说:“下面该谁了?”
  杰子接过说话的接力棒:“我来说说吧!”杰兄量体裁衣,酒没喝过,所以语言还比较顺畅,“你们记得军训时我说我喜欢一位女生吗,我一直暗恋着她,直到现在也是。我胆子小,不敢跟她讲话,我只知道,由于她很可爱,所以许多人都叫她‘娃娃’,就是那常和翔子喜欢的那个Rosemary走在一起的女孩。”
  “Rosemary!”半醉半醒的翔子听到这个名字立刻坐了起来,从仙境回到现实,晚了半个多小时回皓兄的话:“皓子……你比我好,你至少曾经拥有过,田琪就坐在你身边,你每天都可以见到她,而我呢?我每天只有在人群中去寻找Rosemary的影子,哪怕就是看到她的背影,我那一天都会莫名的开心,你知道我有多累吗?”说完后长叹一口气,“哎……”这叹气是砖,引出了块玉“呃——!”翔子长长地打了个嗝,慢慢躺下身,继续说:“田琪至少知道你还喜欢她,但我呢?Rosemary甚至还不知道世界上有个叫张翼翔的,她更不知道这个男孩每天在人群之中寻找她的背影。上帝让我在自己生日那天第一次见到她,那还是3月份啊,现在都已经是11月了,8个月啊!这八个月里我过着整日单相思的生活,我又何尝不是每夜梦见她。”“哎——”翔子再叹一口气,自己都闻到这口气中有一股刺鼻的酒精味。
第五章上大专课
送走教育局检查团的第二天学校开始上大专课,大专课是在晚自习时上,说是每个人必须到,但这里的学生大多是反着理解老师的话——每个人不一定必须到。上课地点是学校的阶梯教室,阶梯教室可同时容纳三四百人。由于高中扩招,这一届一共才两百多个学生,再加上反着理解老师话的,阶梯教室的上座率与中国甲A的上座率差不多,能有三位数就算爆满。这百来个人对阶
梯教室来说就像宰相肚里的船桨,船都撑得了,船桨就不在话下了。不过如今有钱权的人是肚子大得能撑船,但气量就小得连几粒沙都容不下。
  那为数不多能算大专课忠实Fans的人中当然少不了Rosemary,而翔子是Rosemary的Fans,朋友的朋友就是自己的朋友,大专课就成了翔子追星的舞台,每场必到。翔子每次来到阶梯教室的第一件事不是看老师是男是女,是教语文教数学,而是看Rosemary坐在哪里。翔子会找个易守难攻,他看得见Rosemary而Rosemary看不到他的位置,目标在明自己在暗地静静盯着Rosemary,欣赏她的一举一动,陶醉于她的秀发之间。她太美了,美到翔子可以盯着她看一整堂课。
  一日上完M1班的数学课,杰子兴奋地把翔子拉到操场上。
  “知道吗?我和她讲话了。”
  翔子还沉静在昨晚大专课Rosemary 的美丽中,心不在焉地问:“谁呀?这么激动?”
  “娃娃,就是我……那天说的。”
  翔子看看脸已经红得像人类祖先屁股的杰子,反问道:“哪个那个,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还有那个每天和娃娃在一起的喜欢捋自己长发的……”
  “Rosemary?是她吗?”翔子突然间激动得像获奖的明星。
  “除了她你觉得还会有谁,不过嘛……”这回该杰兄慢下来了。
  “快!快跟我讲讲,你跟她俩说了些什么?”
  “我们是学外贸的,外贸讲究的是交换,我早上又没吃早餐……”
  “好!好!我请你吃中饭。”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中饭时再讲。”
  “你就不懂超前消费,到中饭时我已经急死了。”
  “好吧,我要一菜一汤。”
  “好!好!没问题!”
  “今天上数学课我去晚了点,结果我的位子就被一个恐龙给坐了,我便坐到了另一个位子。当我抬头时才发现,我前面的竟是娃娃和Rosemary……哎呀,我现在想要两菜一汤了。”
  “好好!两菜一汤!鱼翅燕窝都可以!快接着讲。”
  “哈哈!你真那么在乎她?好!我讲!看见她们俩坐我前面,我一整堂数学课都没好好听。结果下课时……哎!我想要满汉全席。”
  “好!好!满汉全席!你讲完我就去抓猴子给您老做猴脑。快讲,老大,求您了。”
  “哎!看你可怜!下课时,Rosemary用一口你最喜欢的普通话问我是不是很喜欢酒井法子,我说:是啊!你怎么知道?她拿起我那个笔袋,指了一下在上面我写的酒井法子的英文名字,微微一笑。哇!她笑起来还蛮漂亮的!后来她说她也很喜欢酒井法子,还说要把酒井法子的写真集带来给我看,我也答应把我所收藏的酒井法子照片借给她看,她的样子真的好漂亮哟。至于我跟娃娃讲了些什么,也不用汇报给你吧。满汉全席就只够听这么多。”
  “真的?”翔子一脸怀疑。
  “你有权保持不信,但你所说的话将成为饭堂证供。”
  “谁知道你会不会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信不信由你,反正满汉全席是跑不掉的。”
  后来翔子请杰子吃了两碗面。满汉全席变成了满汉面席,而且还是泡面。杰子大呼上当,要告翔子违约。翔子仗着中国关于超前消费的法律还不完善,差点连泡面都收回来。
  晚上的大专课,杰子坐在了翔子的旁边,翔子依旧在很远处注视着Rosemary的一举一动。
  两碗泡面堵不住杰子的嘴,他在一旁边笑边说:“啊,又看她!她知道不知道世界上有个人叫张翼翔?”杰子明知故问,以此刺激翔子。“可我就不同了,我坐在她后面,她的长发好香呦,又柔顺,她捋发的动作也好美呦。她说普通话的声音好甜呦。还有她笑起来的样子好美呦……”杰子用这些话来报满汉全席溜掉的仇,自己的胃受了虐待,实施虐待者的耳朵也别想好过,用美国对伊拉克的作战战术,减少正面冲突,进行雨点般轰炸,一连几天大专课翔子都生活在杰子对他的精神折磨之下,耳朵被杰子的唾沫炸烂,精神意志也被炸得开始动摇,翔子不再只满足于看Rosemary的背影,因为他越来越觉得那种看得到吃不到的感觉是一种残忍而痛苦的折磨。那天夜里,Rosemary又成了翔子梦里的领衔主演,而且还是连续剧,一连几天都是她当女一号。翔子白天受杰子的折磨,晚上睡觉又要痛苦一番,生不如死,头发恨不得一夜间都能白了,强烈希望有《河东狮吼》里张柏芝喝下的忘情水卖。
  其实杰子还是很够朋友的,他七哄八骗找Rosemary要了一个签名,并只用一碗面的低价卖给了翔子。翔子得到那Rosemary的签名像得到宝一样,放在兜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都萌生了替签名投个意外人生伤害保险的想法。翔子小心地将那张被自己视为珍宝的小纸片放在钱包里,兴奋得差点疯掉,有事没事时他就会拿出来看上一眼,简直就是字如其人,字和她的人一样娟秀。周末翔子坐车回家时,因路途遥远而有些无聊,他把钱包打开看Rosemary的签名以打发时间。结果激动之情难以控制,失声笑了出来,吓得旁边一位MM以为此人有亲人在“9·11”中壮烈了,精神受了打击,再想想法律上规定这种人杀了人不负刑事责任,连忙跑到最后一排去坐。
  几年前郭富城和陈慧琳演了一部电影叫《别惹我》,电影的封面是他们两人闭着眼睛,做出一个要吻对方却又没有吻到的姿势。翔子无聊,把那个封面画了下来,并夹在了上大专课的书里。八字还没一撇,甚至连笔都没拿起来准备写字,自己却在心里暗自盘算——如果这画不能送给Rosemary,我就留在自己这里一辈子。这画有被Rosemary收下的可能吗?也许会有吧!也许会!至少理论上会,不过任何事如果仅仅存在于理论可能的话就和宣判死刑没什么区别,理论上还存在布什请萨达姆和本·拉登去全聚德吃烤鸭、比尔·盖茨来买单的可能。
  杰子每到数学课就对翔子说:“我又可以去闻那香香的长发了,她又可以对我微笑了,我又可以听见她普通话的声音了……”
  翔子就这样生活在杰兄的摧残之下,更为残酷的是他还要装出无比顺从的样子,和下属对领导的态度一样。因为关于Rosemary的消息他都只有从杰子那里得来,杰子是他到现在为止的惟一希望。翔子不能自己断了这条希望之线,只得忍辱负重,运筹帷幄,自我勉励:大丈夫能屈能伸,等我过了河不把你这桥拆得以毫米计算才怪。
  
第五章每天想Rosemary
翔子写了一封信:
  Rosemary:
  别问我是谁,请与我相认。我是一个你不认识的人,你的一位朋友把你介绍给我做笔友,但她不愿让你知道Who is she ,所以我不能告诉你Who is she,请你不要问Who is she,如果你非要
问Who is she,那我也不能告诉你Who is she,拜托你不要再问Who is she,其实重要的不是Who is she,又何必要在意Who is she呢,所以你也没必要知道Who is she。
  Now,听我Say,我告诉你《Who am I》,我不是成龙,我和成龙惟一相同的地方就是同性别,希望你能回信to me。那个Who is she除了告诉我你和成龙不同性别外,其余的什么都没告诉我,她要我在信中了解你,希望你能给我这个了解你的机会,我发誓,我申明,我不是坏人,更不是倒卖人口的。只不过Sometimes被班主任小请于办公室,我真的不是坏人,我正直无私,不打架,不放火,不抽烟,不骂人……(在别人面前表扬自己真不好意思),对于骂人,我已经他妈的第四十七次戒骂了。
  你们中专生活紧张吗?高中每天都睡眠不足,我归元寺去少了,菩萨不保佑我,上课一睡觉就会被老师捉到,唉,苦哉,苦哉!悲哉,悲哉!你呢,能写信告诉我你的一切一切吗,我们一定会做一对模范笔友的,我真挚地、诚恳地、真心地、真诚地希望你能给我回信,再次发誓,再次申明,我不是坏人。
   —— 一个希望和你做笔友的人
  翔子把这信写完后自己都满意得有拿去发表的冲动,反复看了一遍一遍又一遍再一遍还一遍继续一遍,自恋无止境,只恨自己怀才不遇,无人赏识,以前郎才女貌,如今全是郎财女貌或是豺狼女貌。翔子自我感觉这信诚恳但不呆板,幽默但不圆滑,显才但不卖弄,简短但不空洞,最主要一点是和有品位的女人穿衣服一样——性感但不暴露,想那Rosemary连理论上都没有不回信的道理。
  自恋完后翔子还在信尾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大名。他本想写一个别的名字,但又仔细一想,Rosemary根本就不知道张翼翔这个人,写不写真名又有什么关系呢,再说翔子和明星一样,就自己名字签得好,其余的字如甲骨文与抽象画的结合产物。
  现在能像中国邮政这样将提速落到实处的部门还真如熊猫般珍贵,星期天翔子到学校时特意到门房去看信,有一封笔友写来的信,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更重要的是自己写给Rosemary的信安然地躺在信箱中,信封上还有他那个龙飞凤舞的签名。看着那信,翔子开始犹豫了,如果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翔子拿起信,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如果你拿了,你将一点希望也没有。反复思考着,前后斟酌、左右为难之后,翔子最终下决心——大不了一死。看了那信最后一眼,毅然决然地回到寝室。
  那一夜,翔子又没睡,他想了好多好多,一个人在失眠之时最想做的事就是睡着,而越是想睡着脑子就越想得多。那一夜翔子所想的已经可以超过美国总统一辈子为世界事所操的心了。但考卷已经交到了阅卷老师手中,操再多的心也无济于事,除了听天由命就算把头发都想白了也没用。
  由于翔子每天想Rosemary要想到深夜才能入睡,早上起床做操就成了翔子深恶痛绝的事。最近翔子心情不佳,索性在寝室里蒙头大睡,有几天甚至连早上的课都没去上。早操出勤率是与班主任的奖金有直接联系的。翔子已经快一个月没见到班主任的尊容了。一日翔子逃课在寝室独自昏睡,“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将翔子吵醒。翔子清梦被吵,满心不爽,破口大骂:“妈的!谁呀?”“开门!”翔子闻此声,立刻意识到大事不妙,是班主任,赶紧穿好衣裤,把门打开。
  “怎么没去上课?”班主任见到变相扣自己奖金的学生,心中的不满如2002年世界杯上的意大利队,见到翔子就大声呵斥。
  “我……我病了!”翔子装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病了?什么病?刚才还那么大声骂人咧!”
  翔子恨不能瞬间提高体温,达到发烧的效果,只有提高演技,将眼睛半眯,做出生不如死的表情,痛苦地说:“前几天吃了冷东西,再加上我被子单薄,有些感冒还拉肚子。”
  那班主任电视剧看多了,对演技与现实之间有些模糊,半信半疑道:“是吗?那去医院看了吗?”
  翔子在心里大笑班主任白痴,但脸部表情依旧痛苦,说:“没有,头有点昏,想等好一些再去。”
  班主任有预防“非典”时的自我保护意识,怕翔子把感冒传染给她,命令翔子明天拿医院的病历去找她,不然就以旷课处理。说完匆匆离开。
  翔子沉醉于自己的演技之中,笑得在床上打滚。如今医院不认人,不认病,只认钱,翔子两元钱挂了个号,对医生说自己感冒了。那医生对有病人来他这儿不是问自己得了什么病,而是告诉他自己的病情感到惊讶,见翔子比自己还健康,便听翔大夫的话,翔子说什么就在病历上写什么,然后噼里啪啦开了五六种药,边开药边问翔子能不能报销。翔子要的是病历上的字越多越好,这说明自己病得重,而且医生的字普遍写得像俄文,没人看得懂,说不定拿那病历给班主任看,班主任见病历上字多得如长篇小说,还会满足他几个最后遗愿什么的。反正这医生开再多药翔子都不会买,便回答说能报销。那医生不知翔子的想法,冥思苦想地开贵药开好药,恨不得连保胎丸都给翔子开两瓶。
  因为想到Rosemary喜欢酒井法子,翔子在回学校的路上买了一张酒井法子的照片,回寝室后与那张他画的《别惹我》封面上两人正要接吻的画夹在了一起。翔子看着那张自己画的画,突然觉得好笑,这画最终会有到Rosemary手中的可能吗?可能性大概小于零。翔子越是看那幅画就越有一股莫名的火在心中燃烧,此时他的心情如同没相恋就直接失恋了一样,他甚至希望Rosemary能快些上演将信砸在自己脸上的那一幕。翔子差点把那画撕掉,但手已经做好了预备的动作,只等大脑下达命令时,一丝刀下留人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翔子开始犹豫,思考几秒后,本着慈悲为怀的心理,最终将那画的死刑改为死缓,决定在上演了扔信那悲壮的一幕后再撕。翔子再看看酒井法子的照片,酒井法子正在对着翔子微笑,她真的好漂亮,不知为什么,翔子以前从未有这种感觉,这张照片里,酒井法子的微笑和翔子幻觉中Rosemary的微笑好像好像!杰子曾经说过Rosemary会日语,翔子幻想力大发,怀疑Rosemary与酒井法子有血缘关系。正在翔子的幻想拼命把Rosemary与法子往一块扯时,理智看不过去了,站出来要发言:Rosemary如果真有日本血统,那她为什么不去日本,干吗留在这破学校。现在这社会会几句日语算什么,不是有个笑话里讲一只老鼠用“汪!汪”吓退了一只猫,然后对儿子说:“如今谁还不会个第二语言啊!”翔子的理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成了那只老鼠,“汪!汪”两声把幻想那只猫猫吓退了。幻想虽跑了,不过翔子心中的疑惑没跑,想那Rosemary成绩出众,为什么会只进中专?这学校里能用英语say “hello”的都少得如初恋就白头到老的恋人,Rosemary为什么还会日语?哪儿学的?翔子像福尔摩斯的推理片才看到三分之一,满脑子的问号。
第五章喝得大醉那一天
如果说11月有11号,也就是喝得大醉那一天,是翔子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天, 那仅仅才过半个月后的11月25号,是翔子下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天。
  这一天天气很好,下午放学后翔子和平常一样到寝室里换上运动衣,到操场上踢球。等踢完球准备回寝室时,翔子才发现Rosemary和娃娃在操场另一边打羽毛球。翔子在操场另一边呆呆地看
着Rosemary,觉得她打羽毛球的姿势好美,尽管她也只是拿着球拍拍苍蝇般地乱挥。其实每个人都一样,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人,不论她做什么,在自己眼中都会是最美,就算摔跤了或是踩到屎也一样。
  天渐渐黑了,Rosemary与娃娃拍苍蝇大丰收,准备打道回府。翔子为了不让Rosemary发现自己,以闪电速度回到寝室,然后从窗子里继续目送Rosemary回女生寝室。Rosemary消失在了翔子的视线中,翔子别扭着身子想看Rosemary最后一眼,结果人没看着,自己差点赴了张国荣的后尘。
  晚上,翔子拿上那本夹着酒井法子照片的大专课本和杰子一起来到了阶梯教室,教室里还是那么吵。老师还没来,翔子跟杰子找了个没人的位子坐了下来,虽然翔子已经心如刀割了,但他还是习惯性地在教室里搜索Rosemary的影子。Rosemary还没来。
  “是你呀!”一个清脆的普通话声音钻进了翔子的耳朵。
  当翔子抬起头的那一刹那,他呆住了。Rosemary坐在了自己的前面,旁边是娃娃。而翔子旁边是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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