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侦探神话系列

_51 清凉院流水 (日)
聆听著「我」的故事的当儿,「你」能否看出真相呢?
我对身为名侦探的「你」充满期待。
在「审判之屋」被发现的冰龙翔子的尸体……
4密室
此刻出现在这里的完美密室……
或许只是华丽的杀人艺术的第一个作品而已。
第三章谜样的侦探
没有人知道明天的事
思索明天之事只会让人感到忧郁
如果你能明了,就别浪费这一瞬间
再也回不来的生命己所剩不多
31圣哉赞歌
杀人罪行重复进行了三次。
被放在「审判之屋」的电椅,是以前在美国实际被拿来行刑的东西;不过在「审判之屋」里的电椅拿出了内藏电池,还加上上了锁的安全装置以策安全,纯粹是拿来观赏用的。
然而,安全装置却被艺术家给拿掉了。
他装上新的内藏电池把椅子当成凶器,把它实际当成死亡之椅来使用。
这把椅子以前曾葬送了多少人的性命?之前来这边合宿时看过这把椅子几次,只是谁料得到翔子竟会被电椅杀死?即使听闻了这个事实还是相当难以接受,因为他们所知道的电椅早就不是死亡之椅了——应该只是一把丧失了杀人力量、具有历史意义的椅子而已。
艺术家再度赋予了杀人椅生命,将它当成自己的杀人艺术的道具。
艺术家是如何侵入「审判之屋」,又是如何逃出去的?
早上总会在城内巡视的小杉管家,平常并不会来检视位於中庭的「审判之屋」,因为「审判之屋」平时总是上了锁,避免已经丧失功能的电椅被偷。只有在投宿的客人提出要求时,才会由工作人员陪伴客人来「审判之屋」参观。「审判之屋」也只有在那个时候才会开关,平常是没在使用的。所以,翔子的尸体才会被发现得这么晓。
也就是说——艺术家是可以拿走被严格管控的「审判之屋」的钥匙的人,或者是之前有机会去复制钥匙的人。
冰龙翔子的两手两脚都被固定在电椅上。位於椅子後方的摇杆上面有「OFF」和「ON」的开关装置,只要从「OFF」移向「ON」,电流就会流通。然而无法动弹的翔子不可能自行移动摇杆,所以在犯行时,艺术家应该待在室内。可是,当搜查人员进入「审判之屋」时,确实没有看到艺术家。
「审判之屋」里有电灯,由此可见室内是可以通电的。但是,电椅是靠著内藏电池运作的,所以事先从电箱断电、使室内处於停电状态,然後将摇杆拉到「ON」再通电的诡计,也是无法成立的。
死亡的房间是完美的密室状况。「第三个尸体」十月二十七日♀平井华惯用手=?年龄=四职业=猫「第四个尸体」十月二十七日,♀平井丽惯用手=?年龄=四职业=猫尸体发现现场中庭(东北)的砂子路现场的状况l两只猫都被砍断脑袋。
2两只猫的尸体被堆叠在一起,上头放著两颗头颅。
3一个头颅的口中衔著一朵乾燥的大理花。「第五个尸体」十月二十七日♀冰龙翔子(本名=成濑翔子)惯用手=左手年龄=二十六职业=推理作家尸体发现现场「审判之屋」现场的状况l被害者遭人用电椅杀害。死因是电死。
2尸体像死刑犯一样被人用黑布蒙著眼睛。
3现场由内侧上了锁,但是室内没有其他人。
螽斯从客房的窗边望著中庭,嘴里叼著一根菸。
摆在窗边桌子上的菸灰缸里,躺著四根只抽了一半的菸蒂。
螽斯的推理方法,是和事件拉开一段距离俯瞰整体、顺著思绪的流动来进行推理的俯瞰流动思考(俯瞰流考)。
以俯瞰流考的方式可以看出当局者绝对不会发现的枝微细节,而且也可以完全掌握各项事物之间复杂的关系……至少往常都是这样的。
然而,在这次的事件当中……他没办法振翅高飞、和事件拉开一段距离去俯瞰全景。
把自己从幻影城中抽离、鸟瞰整个事件——目前他始终无法做到这一点。
原因很明显——那是因为间宫照。
间宫照酷似螽斯的亡妻华乃。不只是酷似,如果华乃还活著的话,应该就是长得像她这样
吧——她的外貌神似到这种地步。
难道就没有「照=华乃」的可能性吗?他也试著想过这个愚蠢的事情,但是螽斯还没有老
糊涂到相信这样的推理。螽斯亲眼确认过华乃的尸体,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间宫照和螽斯乃华的酷似应该只是偶然。然而……
即使他想从事件中把自己抽离去启动俯瞰流考的能力,但是间宫照的影子却紧紧地扯住他
的脚,让他无法高飞。他是为了为过去画下句点而来到这座城的,没想到却在这里和过去重
逢。螽斯无法抹去心中产生的讽刺。
——是的,命运一向就是这么嘲讽的。而在命运巨大无比的力量面前,我总是显得如此无
力。之前是,现在也是。而将来呢?
他想起四年前发生的事件……
当时他也身陷惨案的漩涡当中,却使不上力。在无法抗拒的情况下,妻子和同伴被害的屈
辱——一股无处宣泄的情绪,与其说是针对犯人而起,不如说是针对自己的无能而来。
因为那个事件,螽斯自行向JDC总代表鸦城苍司提出申请,把他降调为第二班。螽斯是创社时期的元老,以前甚至有「鸦城的左右手」之美誉,然而老迈是一件残酷的事实,洞察力降低、灵感枯竭的现象,最近是越发地严重了。
和现在的自己相较之下,JDC第七班的年轻人们应该还更有用吧?
第二班……不,自己一直让JDC的招牌蒙羞。螽斯是这样想的。
侦探这个职业足以左右一个人的生死,或许螽斯也该是退下第一线的时候了。
是不是该放弃和凶恶的犯罪格斗,而专注於寻找自己老年之後的人生之路呢?
是不是该出发去寻找使用「螽斯太郎」这个假名、失去记忆之前的自己的真实身份呢?
茫然看著中庭、忧心望著半空的螽斯并没有听到敲门声。
「打扰了——螽斯先生,您在吗?」
舞衣客气地从门口探头进来,一看到螽斯,便满脸微笑地走进来。她的後头跟著音梦,三个人互相点了一下头。
螽斯喜欢雾华舞衣。不是以男人的观点喜欢这个叫雾华舞衣的女人,而是单纯以一个人的身份,对雾华舞衣这个人有好感。
不记得是在什么情况之下,有一次螽斯刚好听到舞衣的背景。他为舞衣和自己酷似的境遇感到惊讶,当晚两人便畅饮到天亮。
雾华舞衣至今也还不知道自己存在的理由——她以前的人生似乎也几度体验过艰辛。她说,自己曾经差一点失去整个世界。
然而後来,舞衣却努力「消去」那些黑暗的情绪。尽管只是表面上,但是她总是表现得非常开朗有精神,这让螽斯对她产生了极好的印象——虽然在容貌和性格上不全然相似,然而打从心底接受精神上的创伤、坚强活下去的特质,却跟螽斯以前的搭档有户香香美很像。
舞衣那敏锐的神情背後总是潜藏著些许的忧郁,那种气息却反而蕴酿出谜样的色彩,使得她看起来更显魅力。
绑著马尾的九十九音梦则是活泼和体贴的综合体,然而螽斯明白,她那对任何人都热络相待的温柔特质背後,其实存在著嫉恶如仇的严峻性格……其实有这种个性的不只是她们两个,在JDC里,隶属於第一班的侦探每个人都在某方面具有鲜明的特质。这或许也可以用热情来解释,在任何社会里,能够赢得竞争爬上阶梯的人,都拥有一座热情的动力炉。
透过视线,螽斯有幸能感受到舞衣和音梦潜藏在眼底深处的坚强特性。他重新调整好心情,将吸过的菸(菸灰已经烧了好长一段)捻熄在菸灰缸里,重整态势。
「发现什么新的线索了吗?」
「没有。刚刚我跟JDC总部连络过了,听说龙宫先生解决了北海道的事件,正往这边过来。」
「哦?龙宫他——来幻影城?」
螽斯的脸上顿时增添了几分生气。就如舞衣敬爱九十九十九这个侦探一样,螽斯对龙宫城之介也是崇敬有加。
他是一个有点(一点?)怪癖的男人,但是身为侦探的才华却是不容小觑。自从年纪轻轻就成为第一班不可或缺的侦探之後,这种特质更是明显。对螽斯而言,龙宫城之介是一个非常特别的侦探,他拥有让人不得不另眼相待的背景。
一切都发端於四年前的某个事件。
四年前,螽斯和搭档有户香香美一起负责搜查某个事件。那是一个棘手的案子,有五个人被杀,极度困难,因此第三班的侦探放手转由第一班负责。
当时这两个侦探的组合,一个是中晚年的男人,另一个是年轻女性,因此特别引人注目。当然,他们不只是组合与众不同,也具有相当的实力。有户香香美和螽斯太郎都是JDC第一班的人,两人不是侦探和助手的关系,而是不折不扣的合作搭档。能够编入第一班,就代表是有实力的人,鲜少会和同班的人合作。第一班侦探一般而言不是单独办案,就是从低阶班中选择一个助手。因此「有户·螽斯」的黄金组合,当时甚至被视为JDC最强的搭档。
那时,「有户·螽斯」这对搭档进入命案现场猫镜神社,运用他们聪明的脑袋持续进行搜查……可是,对方的手法实在太恶劣了。
这个看似犯下连续杀人罪行的犯人「杀人小丑」,他的想法是典型的新型犯罪,是从根本颠覆传统常识的崭新手法。杀人小丑离奇的攻击,是老练的螽斯和具有高度搜查敏锐度的有户香香美完全没有料想到的。虽然有才干,但是「有户·螽斯」两人却有某些思考仍然受限於常识。当时新型犯罪还很少,尽管如此,他们应该还是有足够的能力应付——偏偏运气不佳,他们在偶然的机会下,抽到最坏的一张牌。
残忍而敏捷的杀人小丑的魔掌也伸向了当时进行搜查的两人。有户香香美成了第七个被害者,而回到自己家中的螽斯则在寝室里发现了华乃的尸体。从当时的状况来推断,华乃可能刚好成了晚归丈夫的代罪羔羊而遭到杀害。杀人小丑杀华乃的手法,再再显示是针对螽斯而来。
虽然年龄和性别相异,但是有户香香美向来是最好的夥伴,是螽斯唯一可以当作密友交往的女性。当香香美初次听说螽斯的过去时,她不是表示同情,而是表现出理解;所以螽斯对受过精神创伤的香香美,也是抱持著同样的态度。
他一次失去了两个堪称是他自己的分身、无可取代的人。
名侦探螽斯太郎的自信心发出轰然巨响,整个瓦解了。
然而,他毕竟是侦探,为了告慰两人之死,他只有全心投入搜查工作当中。
螽斯燃起熊熊的复仇之火。从那天开始,他把自己的人生全都赌在搜查工作上。然而被私人情感左右而失去冷静的螽斯,不要说是掌握杀人小丑的轮廓了,他连犯人的影子都捞不到。
是龙宫城之介解决了这个平成年初发生的困难事件的。城之介一向被称为「天才的龙宫」或「推理袋」,他超乎常轨的推理不亚於杀人小丑的点子——不,是凌驾其上。
杀人小丑成了在城之介的手掌心上跳舞的丑角。
完全看穿犯人行动的城之介撒下了包围杀人丑角的天罗地网,成功地逮捕了他。
当时才二十一岁的城之介,看在迈入老年的侦探眼中是何其地耀眼夺目。所谓的世代交替往往是一步一步慢慢轮替的,不过有时候也会出现一口气加速交替的超级新星。在螽斯的印象中,城之介简直就是下一世代的代表选手。
龙宫城之介这个侦探,是侦探新时代的滥觞。
名侦探的价值,不是根据解决了多少案件来决定的。量虽然也很重要,但是从某方面来说,质更是一大要素,所以名留青史的名侦探都解决过代表性的事件。就这一层意义来看,城之介或许是幸运的,因为他年轻,而且遇上了适合自己的事件,然後顺利地破案。
因为那个事件,螽斯失去了一切,第一次降格到第二班。
然而同时,龙宫城之介从第二班晋升到第一班,开启了新时代之门。
看著这样的城之介,螽斯很羡慕这个後进,同时也觉得他是一个可靠的人。他今後将会在第一线活跃,这个事实确实是值得羡慕,然而从某种层面而言也可以说是悲哀,因为那代表他必须一直和渐渐提升层级的新型犯罪角力……
不过对於龙宫城之介这个人,螽斯一点都不担心。城之介本来就热爱解开谜题的游戏,好像天生就是为解谜而生的人。就算往後不小心迷了路,他大概也不会停下脚步吧?就因为他具有这种魅力,让螽斯敢自信地如此断言,所以螽斯很尊敬城之介,对他抱著极度的好感。
被过度修饰装点的幻影城杀人事件——这次的事件或许可以算是城之介偏好的难题,他是那种谜团越大越有兴致的人。
既然龙宫要来,那么事件应该可以解决吧?我也得加把劲,至少不能绊住他。
螽斯心头这样想著,身体因为满腹的期待而颤抖。根据螽斯的分析,这次的艺术家是足以与杀人小丑匹敌的、甚至超越他的犯罪者。在这次的事件中,城之介要如何打败敌人呢?
因为确信城之介会获得最终的胜利,因此螽斯享受著这样的预测。完全恢复了元气的螽斯一边和舞衣及音梦讨论著事件的细节,一边走向已备好午餐的餐厅。
32耆那教的教义
餐桌上弥漫著一股像冰一般冶冽的空气。
虽说猫跟人大不相同,但是三条——包括昨天在内一共是五条——生命就这样断送在艺术家手上,也难怪气氛会如此地沉滞。
包括料所在内,所有与搜查工作相关的人因为感受到责任重大,话更是少。众人只是静静地将盛在盘子里的荷兰咖哩(那须木主厨独创)送进嘴里。
如果昨天多少留下一些警备人员的话……如果不要那么死守规定,稍微通融一点的话……
——或许就可以避免最坏的事情发生了。
自我的反省随著时间的经过不断地累积。连平常显得豪迈坚毅的料所,也因为这巨大的冲击和劳心劳力而没有什么胃口。
话又说回来——
虹川斜眼看著天真地品尝著咖哩的女儿,心里想著事情。他想著,艺术家如此残酷不近人
情的特质是打哪儿来的?他彷佛嘲笑著生命的尊严似地,冷酷地夺走了五条性命……幻影城杀
人事件往後会持续恶化到什么地步啊?
印度有一个宗教叫耆那教,是一个叫马哈维拉的男人所创立的宗教:这个宗教是无神论,
但是却提倡人们应该尊重所有生物的观念。
耆那教的教义是,只要以哲学的方式思索世界和生死,那么任何人都可以有新的体会。人
都爱自己,所以才会存活著。而当我们想到生命的可贵和虚幻时,我们就不只会爱人,也会爱
所有的动物、生物、世界。在这个充满矛盾的宇宙中,我们会以同志的身份分享生命的尊严。
相对的,任何时代都一定会存在著拥有极端想法的人。爱恨是一体两面,所有的人在心里的某个地方都会憎恨自己,因此爱恨同时存在是理所当然的。了解世界的不合理和自我存在的无意义时,人就会为毁灭全世界的冲动所驱使。
虹川并没有特定支持哪一种论说,他的基本理念是中庸。面对一个人或事,他总是会提出两种相对的意见,没有特定著力点似地游移在两者之间,慎重地思考。这个世界上没有正义这种好事,活著的当儿,他已经明白了所谓的正义只是一种明哲保身的「被害者理论」。
但是……这次的事件又是什么?
他不敢断言那就是邪恶。但是,从艺术家所犯下的罪行中所感受到的「黑暗」到底算是什么呢?这是艺术家想藉由杀人艺术来表现的主题吗?
螽斯一方面愉快地感受著和送来料理的间宫照之间的眼神谈笑(没有诉诸语言),一方面必须拼命压抑住心中的兴奋。
如果螽斯他们之前就能多一分力量,或许冰龙翔子就不会死了。想到这里,对於睽违四年的龙宫的到来,以及即将重现的推理手法,螽斯心里涌起了一股柳暗花明的欣喜。
他将装在小小的美浓壶中的调味料撒在沙拉上。调味料中的红花油使得沙拉更形美味,这是一道和咖哩非常对味的高级沙拉。螽斯一边嚼著沙拉一边环视著餐厅。
平井太郎、间宫照、小杉宽……他专注地观察著送料理上桌的工作人员。
就算俯瞰流考发挥不了作用,螽斯好歹也是个侦探,他还可以进行标准模式的推理。
可以使用「审判之屋」的钥匙的人、或者可以去配钥匙的人,还有了解电椅结构,可以准备内藏电池的人。
到目前为止,被杀害的都是推理作家,所以大家都将嫌疑犯指向「关西正统会」。可是冰龙是在「审判之屋」被杀的,使得幻影城的相关人士也都变得可疑了。昨天发生的两件命案也一样,艺术家会不会是能够运用幻影城地形的人物?
至於动机,什么都有可能。「关西正统会」这三年来都在幻影城举办合宿活动,期间也可能发生过足以成为杀人原因的麻烦事。
但是,艺术家是如何完成那个密室的?杀死双胞胎黑猫的用意何在?杀猫犯人是艺术家之外的人吗?
随著事件的持续发展,疑问不断增加。
螽斯希望在艺术家堆高谜山之前,抢先将疑问一个一个加以解决。
「审判之屋」当中只摆放著非常简单的家俱——沙发、小架子、画——完全看不到艺术家从密室中逃脱时可以利用的道具。
黄色的地毯底下、挂画後面、小架子底下、墙壁、天花板以及地板都经过多次的仔细检查,但是完全没有发现任何像是通道的东西。
就算翔子当时可以自行锁上数字锁,但是两手两脚被绑在电椅上的她想自己拉动椅子後头的摇杆来自杀,也是不可能的事。
翔子被杀时,艺术家必须在室内——这是可以确定的。
那么,他是如何逃出去的?推理到此就走到尽头了。
「密室是如何被制造出来的?」
这句话是四大推理小说之一《匣中的失乐》的作中作的标题,同时也是一个重要的主题。
在幻影城这个巨大的匣子当中还有一个叫「审判之屋」的小匣子。不管是内或外,匣、匣、匣……永无止境的匣子构造。
当料所警部他们闯进室内时,艺术家趁机逃往外头——这样的可能性也不存在。当时「审判之屋」外头有很多人,在那种状况下想瞒过众人的耳目逃走,连鲁邦三世都做不到。
艺术家究竟是使用了什么魔术?那会是目前最重要的问题吗?
在幻影匣中徘徊的人们……这里正是尘世的失乐园。
33那种植物的名称是……吃过中饭,众人各自离开了。警官持续在城内搜查,加强警备。在这种状况下,艺术家不太可能会犯罪,因此作家们的行动自由并没有受到限制。
星野多惠慎重地婉拒了哥哥风纹寺提出的「到我的房间休息一下吧」的体贴建议,迳自在走廊上漫无目的地走著。
翔子遭到杀害,葵似乎受到了难以言喻的打击。两人虽然比邻而坐,但是多惠在用餐当中都没能跟他讲上话。多惠本来已经作好了心理准备,要是葵主动跟她讲话,她就会欣喜地加以回应,但是他并没有。葵匆匆地吃过饭,和溜水两人比众人早了一步一起离开餐厅。看到葵的背影散发出沉重的失落感,多惠一直很挂心,便在幻影城中四处寻找葵的身影。翔子生前说过,葵对多惠有意思。多惠还没有自以为是到把这句话当真,但是她了解自己的确和葵很谈得来,因此很不想看到他落寞的样子。或许自己是多管闲事,但是她希望能够对他说些安慰的话,哪怕是一两句也好。
自己所爱的人先离开人世是什么样的感觉?她只对哥哥有孺慕之情,因此并不是很了解。因为对哥哥的感觉只是兄妹之爱,和男女之间的情爱是不一样的。
——葵先生是不是爱著翔子小姐?
多惠忘不了用餐时侧眼看到的葵那苍白的侧脸。之前她一直以为翔子和葵只是学姊和学弟之间的友情,不过,也许他们之间的关系超乎那种感情。溜水看起来也很沮丧,但是并没有像葵那样、好像失去了另一半自己的感觉,这大概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看过几个房间,但是都找不到葵的踪影。
多惠不经意地走在通往西南方中庭的走廊上,前头是温室。
——或许他现在正一个人独自在那边赏花……
多惠没有亲眼目睹犯罪现场,她只是听说发生了五件命案。
或许因为如此吧,在三个人和两只猫遭到杀害之後的现在,她还没有深刻地感受到自己正置身於真实的杀人事件当中。
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於前天晚上溜水构想的真名小说《如花般美丽,如梦般没落》的情节一样,她甚至产生了身在那个情节当中的晕眩感。多惠是一个可以充分区别现实和虚构的大人
了,但是在这种异常的状况下,她的理智还是受到了干扰。
杀人事件——
之前她只知道,杀人事件是哥哥他们那些推理作家想像下的产物。她也知道,日本事实上每天在某些地方都会有人遇害,但是她从来没办法真实地想像杀人事件这种让人濒临崩溃的异常处境。即便如今现实生活中真的发生了事件,而自己身处漩涡当中,她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之所以迫切地寻找葵,或许也是想要找个人来当支柱——但为什么不是哥哥?或许她是想找一个可以让她感到安心的人。
现实的状况虽然还不到让人草木皆兵的地步,可是目前谁也不知道身边到底是谁戴著假面具。现在与其和别人在一起而不小心暴露弱点、让对方趁隙而入,不如自己一个人还来得比较安全吧?
多惠在走廊上走著,把手抵在腹部上。即便发生杀人事件,「那个」却是不等人的。多惠感觉到每个月一次的生理期正接近当中。
有些男生会轻视女人的生理期这种东西。事实上她问过女性朋友们,有些人在生理期时完全不会有不舒服的感觉,然而……多惠却是属於经常为剧烈的生理痛所苦的类型。
有人说,虽然生孩子很痛苦,但是另一方面却有著创造出一条生命的成就感;可是相较之下,一个月来一次、但是没有创造任何事物的低潮,却让她觉得一点道理都没有。为什么只有女人要承受这种痛苦?
把思绪放在生命系统上时,她就会很想转过身去避开那些让人不快的画面。之前在电视上看到生产的过程时,她就受不了那种怪异的景象,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细胞在自己身体里成长,变成一个幼儿——再怎么有想像力,她都无法想像自己生产的样子。一个生命在自己的体内诞生,在多惠看来,那根本不是一种幸福……
好可怕——
是一种恐惧的情绪。
自己的身体里住著另一个人,一个生物。感觉自己好像只是一个容器,而且身体好像被霸占了一样,这让多惠感到恐惧。
因为害怕怀孕到生产的过程,因此她讨厌让她联想到这些事情的生理期。就连从当中延伸出来的恋爱这种东西,也让多惠有一种潜在的畏怯。
所以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她虽然被葵所吸引,但是却还没有办法把他当成一个爱恋的对象来看待。
回房间之後服个阿斯匹灵睡一下吧……她并不喜欢仰赖药物,但是在这种与外界隔绝的状况下,如果还让生理痛更形严重就很辛苦了。她大概没其他选择了吧?
还好当时为了保险起见,她带了阿斯匹灵来。多惠心中著实安心了些,继续朝著温室前进。
或许是昨晚那场大雨的影响,早上天气本来应该是很晴朗的,但是今天的天空却罩著厚厚的云层。
虽然才过中午,外头却一片幽暗,好像黄昏时的天色。
盘据在西南中庭的温室,是用几片大型玻璃窗组合而成的大型玻璃容器。一脚踏进温室里,植物的香气就扑鼻而来,刺激著嗅觉,感觉好舒服。花儿茂盛地绽放著,盈满整个视野。万紫千红的花之飨宴……
抬头望著头顶上的玻璃屋顶外头,可以看到昂然耸立的红色城堡和彷佛就要落下雨滴的阴霾天空。
这是一座与魔境般的幻影城不搭调的、温暖而充满秘密气息的花园——
这座温室才真正是华丽的乐园。
犯人自称是「艺术家」,虽然死亡给人的印象和艺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听说在每个杀人事件当中,他都精心策画了一些手法。想到那是用牺牲者所串成的诗篇,多惠就不禁觉得,那些东西实在是一点华丽感都没有的杀戮之诗。
如果真要吟诗诵词,真希望是充满华丽气息的诗词。
看著开展在眼前的花团锦簇,多惠忍不住想将华丽的诗词献给那些死者们。
一想到不知道会持续发展到什么程度的杀人事件,加上下腹部产生的压迫感,不快的心情顿时迅速膨胀。多惠甩甩头,不再去想那些悲惨的事件。
——现在我只想跟花儿们嬉戏。
这次的合宿活动是多惠第一次有机会造访幻影城,不过因为昨天、前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这时她才第一次到温室来。即使只有一个人,但是她还是很庆幸自己来到了温室。或许正是因为独自一个人,所以感觉才会这么好吧?她可以好好地欣赏花儿的美丽,不需要在乎任何人的想法。
突然,她看到一朵枯萎的花。
那是一朵不知名的、小小的白花。只见它垂著头,已经完全没了生气。
看到枯萎的花朵,很自然地就想到生命的虚幻,然後想到翔子。虽然告诉自己别再去想了,然而当思绪转向她身上时,就再也没办法停止。昨天晚上还跟她在中庭交谈的翔子,现在已经在不在这个世上了。这实在难以置信,或许是因为没有亲眼看到尸体的关系吧?然而就算看到了,她是否就会有真实的感受呢……
她不会回来了——永远。
想到「永远」这个漫长的时间,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不是绝望,存在她心头的是一种虚无感——这就是「死亡」吗?
她模糊地有这种感觉。
她听到一阵轻快的声音,紧接著便响起了像笛音般的音乐,然後是哈哈哈的笑声……少女的笑声似曾耳闻,是虹川惠。
——小惠在温室里吗?
温室里有几个层层摆放著花盆的架子和柱子,因此没办法一眼看遍整个温室。
因为没有感受到人气,所以多惠一直以为温室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现在看来是有人比她先到了。
她在被花围绕的通道上走著,弯过花园的转角。眼前的景色开始流动,视野中的画面起了变化。
一个少年吹著横笛,旁边的少女天真地笑著。
自然地融入花园当中的少年和少女。多惠彷佛在孩子们的身上看到了被她遗忘在过去的自己的影子。她在那边站了一会儿。不久,少年发现了多惠的存在,停止了吹奏,而少女也注意到她了。
「啊,多惠姊姊!」
多惠面带微笑,走向两人。
下腹部的疼痛突然像潮水退去一般,很不可思议地暂时舒缓了。
「小惠——还有小杉。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才不会呢,我只是在练习——」
「吹得很好啊。是社团活动学的?」
「不是,乐器是我的兴趣。我参加的是棒球社。」小杉胜利有点难为情似地说道,和虹川惠对望了一眼笑了。
两个孩子看起来真的是很快乐。事件虽然不断地推进,但事件的内容是在刻意避开孩子的晴况下进行说明的——不过他们的年龄也还不到理解杀人或死亡这种黑色概念的时候吧?
小杉胜利是有冻国中(简称「有中」)的国一生。幻影城因为杀人事件而陷入紧张中,因此他从今天开始请假没上学。少年可能也不会太去多想死亡的恐惧吧,对他而言,不管是基於何种理由,能够「合法地」不去上学并不是什么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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