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侦探神话系列

_38 清凉院流水 (日)
那并不表示漂马不会忘记优,时间这种东西只存在於“现在”这一瞬间。优和漂马永远都会在回忆的时间里,在回忆的场所……生存下去。
而现在——现在的漂马正活在“现在”,。飘落鸭川的头巾渗入黑暗当中,不消多时便消失无踪。
i密室的最後一把钥匙
九十九十九自一月十五日回来之後,就经常和浊暑院溜水的妹妹·水无濑渚以电话联络。
浊暑院溜水留下来的磁碟片真的只有九片吗?十九几近执拗地持续追查这件事。
磁碟片盒是十片装用的,可是被发现的磁碟片只有九片。
渚以溜水的遗稿“给你的信”中有“九片磁碟片”的陈述理由,坚持应该只有九片磁碟片。可是她自始至终都没办法确定溜水给她看过的磁碟片到底是十片还是九片。
开始电话联络之後的十天,一月二十五日。渚终於承认“当时哥哥手上的磁碟片好像有十片”。
十片装的磁碟片盒是设计成刚好收纳十片磁碟片的,如果少了一片,理当会知道。溜水给渚看磁碟片时,磁碟片确实是完整地收纳於盒子当中,渚以“不敢说绝对”为提前,做了这样的承认。溜水留下了十片磁碟片……可是,目前被发现的磁碟片只有九片。
十九藉由他的神通理气推断,消失的那片磁碟片才是完全解决密室连续杀人事件的密室的最後一把钥匙。磁碟片跑到哪里去了?
浊暑院溜水於一九九三年十月二十四日写下了“给你的信”。他在信中陈述,在同一天他完成了“一千两百年密室传说”。在那个时候,十片磁碟片是否在溜水的手上?
隔天十月二十五日起,溜水就参加“关西正统会”的作家团体合宿活动前往幻影城,之後到十月三十一日遭到杀害之前,他没有离开幻影城半步。
渚的证词唤起了JDC的侦探们的许多推理。第十片的磁碟片是否存在?如果存在的话,内容为何?又在什么地方?
“一千两百年密室传说”及“给你的信”完整收在被发现的九片磁碟片中。就这层意义来看,第十片磁碟片并没有存在的必然性,也可能是浊暑院溜水将多出来的一片磁碟片处理掉了。
可是,有必要因为没有保存任何资料的缘故就将磁碟片处理掉吗?溜水是不是有非将最後
一片磁碟片藏起来不可的理由?譬如最後的那片磁碟片中储存著被预定的一千两百个被害者的
资料之类。如果溜水选出的被害者是根据“密书”制成密室连续杀人剧本的话,这种可能性也
是相当大。
龙宫城之介等人著眼於版权定於一九九三年十月三十一日发表的浊暑院溜水最後作品“拼图”上,开始展开推理。
“拼图”是溜水新完成的九十九篇的流水短篇小说集,作品的副标题“秘密沉睡於九十九的幻影中”引起城之介的注意。
从“百”中拿掉二”就变成的九十九,也被用在代表“白”的意思上。如果“九十九的幻影”这个标题暗示著“白色的幻影”,也就是“幻影之白=幻影城”的话。从偏好文字游戏的溜水个性来看,这是非常有可能的。
加上并没有在岚山的溜井宅邸或千丸二乐都市·千本丸太町)的公寓等与溜水有关的场所中找到磁碟片,再考虑到幻影城是溜水的人生终结地一事——“秘密”是否“沉睡”於幻影城?
从各个角度来看,城之介的推理有值得一听的价值,找到或许记录有被害者名单的磁碟片,是搜查人员最迫切的愿望。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排除对可能会有收获的幻影城进行彻底搜查。於是以佐渡九冬为代表的警方·JDC合组的搜查团被派往幻影城。
从一月二十七日起到一月三十一日——搜查工作进行了五天之久。大型旅馆·幻影城的各个角落都被搜索过,可是不要说磁碟片,连一张可以做为线索的纸条都没有发现。尽管如此,搜查人员的努力并不是完全白费。失踪中的鮎川哲子警部在幻影城被找到了,动过整形手术变脸的哲子成了另一个人,她以招待员的身分躲在幻影城工作,结果却被佐渡九冬给识破了。
幻影城的相关人员都接受隔离侦讯——结果发现惊人的事实,除了旅馆的主人·平井太郎之外,其他所有工作人员都是密室教的信徒。在密室连续杀人事件第二十个事件(幻影城的密室)中,少年小杉胜利遭到杀害一事已经导致几个工作人员遭到逮捕,但是庇护鮎川哲子一事成了关键,又有更多的隐形密室教信徒遭到逮捕。
在主人平井太郎不明究理的情况下,密室教的思想已经深深渗透幻影城了。可怕的是密室教的信徒阶层很厚实,日本全国各地也不知道潜藏著多少隐形的密室教信徒。
因为这个事件,JDC不得不重新审视幻影城杀人事件,就算真相不至於有任何改变,但是事件的背後似乎仍然潜藏著各种因缘……
世界为一片灰黑所笼罩。二月一日,水无濑渚戴著太阳眼镜,来到妙心寺墓园。她请开车送她来的春日五月在寺庙前等她,渚任性地表示想一个人去扫墓,五月也爽快地答应了。
——老是接受五月的照顾。
五月从高中时代开始,每当渚有麻烦时,她总是不留余力地大力相助,要是没有她的话,这么久以来是否能依然够过得平静顺利呢?最近她经常这样想。今天也一样,也因为五月巧妙地引开了采访的媒体,渚才能心平气和地来为哥哥扫墓。
自从事件被解决後,渚身为密室连续杀人事件的黑幕之一·浊暑院溜水唯一的亲人而被媒体紧盯著不放。我跟密室教没有任何关系——渚虽然一再这样声明,可是恣意窥探别人隐私的媒体却始终不愿放过她。挑衅的信函和电话也接踵而至,短短两个星期之内,渚就换了两次电话号码……
她并没有为了自己的私生活因为哥哥的缘故遭到破坏而感到愤怒,透过去年的幻影城杀人事件,还有今年的密室连续杀人事件,她深刻体验了哥哥心中的苦。
溜水一直为了追求人生这个密室之门而苦恼著,他从来不在妹妹面前显露痛苦的模样。所以渚在了解了溜水的苦恼之後,虽然感到震惊、悲哀,却完全没有怒气。渚能够深刻地理解不让妹妹烦恼而一个人背负著痛苦的心情。
就好像看著黑白电影的影像一样。被分为白和黑两种色彩,隔著太阳眼镜看到的灰色世界。那是一种宛如被俗世隔开,在弥漫著不可思议气氛的空间中行进的奇妙感觉。
墓园里没有其他人影,渚在整齐排列的坟墓之间行进。她一边朝著哥哥的坟墓走过去,一边摘下太阳眼镜。这时渚终於发现到有一道人影伫立在哥哥的坟前。是媒体相关者吗?她不想在这种地方被采访的媒体问东问西。渚停下脚步,正待将太阳眼镜再度戴上。还好那人是背对著这边的,现在回头的话……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人转过头来。
虽然没有直接见过面,但是渚对他非常清楚,及腰的美丽长发,修长的身材,细致的美貌,他跟渚一样也戴著太阳眼镜。
事件解决之後过了两个星期,这个人就是现在化身成国家英雄·活生生传说的九十九十九。
十九的视线和渚对上,露出微笑,轻轻地低头致意。渚回应他的寒喧,宛如被吸引似地朝著他走过去。
坟前供著新的花束和香。渚将祭品放在墓旁,把太阳眼镜收进外套的内口袋。
“第一次见面,水无濑小姐,我是JDC的九十九。”
十九的声音是那么地美丽而温柔,充满著包容听者的温柔与感性。
渚立刻就放下了原先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对象抱持的警戒心。
“……我知道,我们通过几次电话了,您好。”
溜水墓前的祭品果然是十九带来的。
渚在对此事表达感谢之意的同时,也问了十九来访的真正用意。
十九被采访媒体锁定的程度不亚於渚,再加上他应该比她忙上好几倍,他不会是只为了来扫墓而跑到妙心寺来的吧!也许他是特地来见渚的。
可是……除了五月之外,应该没有其他人知道渚今天会来为哥哥扫墓,十九是如何得知她会来这里的呢?
“我有事情必须当面跟你确认,所以在这里等你。”
十九的答案果然如渚所预期。渚一度撤除的警戒心再度苏醒。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这里?”
“我的推理——神通理气将我指引到这里来,只是这样而已。”
渚突然对眼前的侦探产生恐惧,藏在太阳眼镜後头的眼眸宛如看透了这世界的一切——这点让她感到非常害怕。
“有什么事吗?”
渚的声音自然而然地变得紧张。十九仍然带著美丽的笑容,定定地凝视著她,然後说道:
“水无濑小姐,能不能把磁碟片给我?”
“磁碟片?你……”
“我是说浊暑院先生留下的第十片磁碟片,我推断是在你手上。”
“为什么?为什么我……”
“是神通理气告诉我的,第十片磁碟片应该存在。当你从骨瓮里取出磁碟片盒的时候,里面应该是有十片磁碟片的。因为不只是‘密室传说’,还要包括储存了被害者名单的磁碟片,浊暑院先生的遗稿才能成为密室连续杀人事件的完整记录。如果浊暑院先生是密室教的记录者的话,当然第十片磁碟片就必须要存在。”
十九的语气仍然保持著优雅,然而却隐含著不容人辩驳的强大力道。渚不由自主地把视线栘开,看向哥哥的坟墓。
将两人的视线隔开的太阳眼镜,让她觉得有著一种让人不舒服的力量。太阳眼镜背後的禁忌眼眸……就因为看不到那对眼睛,所以才让人觉得那是一种可以透视他人的超越性——渚有这种感觉。她越发无法正视十九的眼睛(正确说是他的太阳眼镜)。
“照道理说也许是这样。可是第十片磁碟片不是没有被发现吗?在我家,还有在幻影城都找不到……”
“如果磁碟片被刻意地隐藏起来的话——还有些地方并没有被搜过。”
“……你是指?”
渚将视线栘回十九身上。十九定定地凝视著她,然後说出事实。
“就是你本身。”
十九的一句话差一点让渚整个人瘫倒下来,她摇晃著身体,踩著笨拙的步伐往後退了两三步。全身的力量彷佛都流失了,应该要守护的东西宛如细沙一般从渚的手掌中滑落,她短暂的抗拒很快就结束了
……要倒下去了!那一瞬间,十九纤瘦的手臂用力地抱住渚。看似奢华却又潜藏著力量的手臂。
“你还好吗?”
十九一句温暖的关怀使得从身体流失的力量又开始恢复了。就她所受到的精神冲击来说,她是不可能没事的,然而十九一句“你还好吗”却真的让她觉得自己不会有问题,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渚慎重地将十九的手臂推回去。她将戴著白色手套的双手绕到背後,从上衣的下摆滑进去,松开缠在衣服底下包覆腹部的长统袜。密室的最後一把钥匙被裹在薄薄的化学纤维中沉睡著。
渚将取出来的磁碟片交给十九,静静地说道:
“我一直在想,当接受搜身检查时就放弃了吧!也许是因为第十片磁碟片的存在太过模糊的关系,到今天为止“我’这个藏身处所却从来没有被搜索过。”
“因为没有明确的证据——被害者的名单就在其中吗?”
渚无言地点头,回应了十九的问题。她的表情虽然残留著一抹遗憾的色彩,但就整体而言,就像是心里的疙瘩不见了,露出豁然开朗的表情。
“如果这片磁碟片没有被发现的话,浊暑院先生的罪过就可以减轻一些——你是这样想的吗,水无濑小姐?”
渚带著悲哀的眼神看著哥哥的坟墓,左右摇著头。
“隐藏磁碟片是我对哥哥的赎罪。拿出磁碟片时,五月跟我在一起,所以我没办法将所有的磁碟片隐藏起来。可是,我可以利用在‘给你的信’中的‘九片磁碟片’的记述,将最重要的保有被害者名单的磁碟片藏起来。我趁著五月打电话给警察和JDC通报磁碟片的情报的空档……”
“赎罪,你是这么说的吗?你是指你帮助警方证明哥哥的犯罪行为?”
“不是,我答应过哥哥。答应他不对任何人提起磁碟片的事情,现在事情变成这样……看到原稿之後,我能理解哥哥的心情与那几近疯狂的想法,他为了打开有限生命的密室之门,在永远的轮回中寻求永恒。哥哥的所作所为就社会的观点来看确实是属於犯罪领域的事情,可是……”
渚凝视著十九,她已经不去在意他的太阳眼镜了。
渚的视线穿透了黑色的镜片,笔直地捕捉住十九的眼眸。
“我认为我所做的事情罪孽深重,连哥哥的所作所为都不足以比拟。哥哥和其他的信徒一样,只想完成密室连续杀人的计画,所以哥哥才会以密室教的代表身分,扮演记录者的角色。
虽然被杀害,却可以迎接最高境界的幸福之死,可是我……我……”
情绪已达到了临界点,渚再也承受不了。她用左手捣著嘴角,垂下了眼睛,发出呜咽声,泪水随著地心引力滴落墓园的地上,渗入土中消失不见。
“水无濑小姐,你知道是谁把‘密室传说’的原稿送到JDC的吗?”
十九非常自然地以安抚的语气这样问道。
这也是在事件解决之後所留下来的少数谜题之一,寄送二千两百年密室传说”的原稿和两本古文书的人,身分至今依然是个谜。
寄送原稿和古文书的行为等於是毁掉密室连续杀人的计画,在密室教的剧本中并没有这一项。
渚用手套擦掉眼角的泪水,依然垂著视线用低声说道:
“我不知道。我本来就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那份原稿的存在,我也不认为是有人在偶然的机会下发现骨瓮里的磁碟片。我想可能是哥哥把“密室传说’的原稿交给了某个人吧!很抱歉,我想不出可能的人选……顶多只能想到哥哥自己(的灵魂?)。”
“哪里的话,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这时十九第一次把视线从渚身上栘开,太阳眼镜看向溜水的坟墓。从他的表情中没办法看出他的思绪。一段短暂的沉默时间流逝,不知道十九到底在想些什么。
渚自言自语似地说:
“我破坏了和哥哥的最後约定。看到磁碟片的内容时,我心中充满了悔恨。哥哥那么信赖我,他大概做梦也没想过,在事件解决之前,磁碟片的内容竟然会因为我而曝光。一想到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於是我出於冲动地将存有被害者名单的磁碟片给藏了起来。”
渚看向十九,侦探凝视著溜水的坟墓,依然保持沉默。
“我做了很愚蠢的事情。我真的这么认为。”
“你是指哪件事?”
“——啊?”
由於十九突然说话了,渚一时之间无法反应。她在脑海中反刍著十九的话,很沉著地回答道。
“当然不是让哥哥的磁碟片曝光的事,而是将磁碟片藏起来一事。”
“……是吗?”
十九嘟哝似地说道,渚对他露出浅浅的微笑。
“九十九先生,希望那片磁碟片能帮上一点忙,为了能顺利解决事件。”
“男女双胞胎——听说这是前世未能成全恋情的恋人们投胎转世而来的。”
“——”
渚无言以对,十九对她轻轻地露出美丽的笑容。
“也许一切都是浊暑院先生的意思,或许那个人(的灵魂)藉由寄送原稿希望你发现磁碟片的存在……我觉得也能这样想。”
十九留下这句话,就从渚的身边走过去。望著十九的背影之际,渚内心的思绪急速地膨涨开来。当这种情绪进开来时——渚忍不住叫住了十九。
“九十九先生!”
十九在墓园的转角停下脚步,回头看著渚。
“哥哥的……哥哥的所作所为确实是一种犯罪行为。可是,那未必可以断言是一种恶,对不对?因为哥哥也是被害者。”
因为两人之间有一段距离,渚略微提高了音量。
十九轻轻地摇著头。及腰的亮丽长发哀怜似地静静地晃动。
“关於这一点,我无可奉告。我没有制裁他人的权利。对生者是这样,对死者更是如此。”
他的声音虽然沉静无比,内容却清晰地传进渚的耳中。然後,侦探离开了墓园。被留在原地的渚孤独地站在那边。永远、永远地……随即雪开始落下来。
e四季和死期·侦探们的神
拜十九拿到的第十片磁碟片之赐,事件一口气有了长足的进展,正待进入最後的阶段。浊暑院溜水留下来的最後一片磁碟片上详细地记录了预定的一千两百名被害者的情报和各个密室状况。·
搜查人员根据资料,将企图继续从事密室连续杀人行为的密室教残党给一网打尽。当中也有人敏感地察觉到将被逮捕而四处逃亡,但是这些人也几乎很快地就被逮捕了。目前还在逃亡中的人也因为警方发布全国通缉,遭到逮捕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如同漫长恶梦般的日子终於逐渐接近尾声……
一月过去,二月过去——密室连续杀人事件的余烬也渐渐地熄灭了。
也许是一年之初经历过战後最恶劣的惨剧使得人们变得坚强,整个社会的机能比以前运作得更顺畅。面对危机时,人们自然会团结一条心,这次的事件给了社会这个教训。
密室连续杀人事件给了社会一个抛弃逐渐僵化老旧外壳的绝佳机会,之前一直没能踏出改革步伐的政府机关也开始慎重考虑危机管理的重要性,针对各种社会问题的对策进行检讨。
事件虽然结束了,但是密室教的存在并没有完全消灭,隐藏的密室教信徒应该还存在,而对社会为恶的并不只限於密室教而已。
犯罪的种子散播在世界各地,站在管理社会大众一方的人必须伤脑筋想对策,避免让这类种子继续萌芽。
避免让惨剧再发生。而世界也开始出现微小伹确实的变化症兆。朝著好的方向?或者往坏的方向?谁都还不得而知。终归一句话,任何一个时代,创造历史的并不是社会系统,而是人。
充满绝望色彩的冬天一过去,洋溢著希望之光的春天到来。恶梦般惨剧的记忆被淹没於日常生活的情报中,正逐渐为人们所淡忘。置身於漩涡当中时,日子过得像地狱一样,然而回顾已逝的过去,每个人都不禁对那个事件有若干的怀念之情。
恢复原来的生活的日子,一如往常迎接炙热季节的到来。
七月——当被列名於通缉行列的信徒都遭到逮捕之後,九十九十九受到各方的表扬。解决了密室连续杀人事件和连续分尸命案的十九现在已经是广为人知的“世界的九十九十九”。
八月——DOLL颁发了“侦探之神(GodofDitectives)”的称号给十九。
九十九十九名符其实成了世界的“拯救之神”……
酷热的夏天转眼之间就过去,紧接而来的是红叶的季节。
十月三十一日是九十九十九的生日,同时也是一年前他解决了幻影城杀人事件的日子。短短的一年之间,十九四周的环境有了重大的变化。
幻影城杀人事件结束时,十九觉得这样棘手的事件应该不多。没想到事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连续分尸杀人命案、密室连续杀人事件等超凶恶犯罪相继发生。
以一九七九年发生的彩纹家事件为开端的犯罪革命,新型犯罪不断地提升层级。十九时而感觉到这些事件背後存在著世界的恶意般的事物。
象徵世界之恶,令人恐惧而不快的黑暗……到底是什么呢?
十九经常将神通理气指向那片黑暗,然而每次在掌握答案之前,他就停止思考。侦探之神·九十九十九是可以知道终极的真相,然而十九没有自信在知道一切事实之後还依然能保有自我,被世界的黑暗笼罩时,自己是否能够保持不被吞噬呢?
预感到这个世界的黑暗就有如此地强大。他甚至觉得包括神通理气在内,十九本身的谜“犬阵夜叉冀求的神秘)都好像沉睡在黑暗的最深处。
所以,即便他在一年之间让自己的评价飞跃性的提升,他却没办法真正感到喜悦。虽然从超级侦探到S神探,再晋升到侦探之神,然而他的一颗心却被虚无所包围。
——必须扫除心中的谜团,与黑暗对峙。新型犯罪想必会前仆后继而来,想要根除新型犯罪,不直击其核心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是的,他心里明白。正因为如此,十九为恐惧黑暗的自己感到心浮气躁。战斗并没有结束。不,真正的战斗甚至还没有开始。经验过密室连续杀人事件和连续分尸命案之後,十九这样确信。今年发生的事件恐怕不是新型犯罪的终曲,也许只不过是序曲罢了……动乱的狂风似乎正要吹垮迎接世纪末到来的世界。
十九的生日,来自世界各地的侦探们纷纷送上祝福到JDC。手上有事件待办的人则打贺电祝福侦探之神的生日。当天晚上,在JDC举行盛大的活动,庆祝这个与一九九四年初的阴渗事件呈对比的华丽的日子。
拜密室连续杀人事件,连续分尸命案之赐,古老的犯罪完全蜕变成新型犯罪了。
侦探们在大时代的动荡波涛之间享受片刻的平稳。
为了防患世纪末的重大犯罪,侦探们需要休息。如果安适的时光可以永远持续下去就好了,然而明知不可能,可是心中某个角落仍然这样梦想著……
第二天,一道讣闻震惊了JDC。代表JDC第一班的名侦探·不知火善藏因为心律不整而猝死。
不知火的死来得实在太突然了。虽然死亡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会突然造访的……
名侦探毕竟也是人,有人在事件当中遭到杀害,也有人在没有承办任何事件时,在没有任何前兆的情况下骤然过世。不知火的死亡消息再度让侦探们深切地感受到人类的脆弱。
尤其是鸦城苍司,因为前一天晚上(在庆祝十九的生日之後)他还跟不知火师徒俩一边暍著酒,一边来了一段好久没有过的彻夜畅谈,因此他受到的冲击更是巨大。
一个接一个就这样丢下我走了,师父,连你也……
身为JDC总代表,鸦城将大半生都耗费在与凶恶犯罪的危险格斗日子。他随时有就死的觉悟,就因为这样,当妻子和儿子为犯罪事件夺去生命时,他也得以想办法保住理性。
可是,不知火是自然死亡。就年龄来看,不知火任何时候被召唤到那个世界去都不奇怪。
尽管如此,不知火身体还好得能在前一天彻夜饮酒。心中尽是满满的无法接受。明知道是很愚蠢的想法,可是鸦城时而无法不这么想。我是不是被厄运之神附身了——而且厄运不是降临自己的身上,都找上在我身边的人。
鸦城没有骨肉至亲也没有亲戚。部属虽多,但是能像家人一样交心的却只有不知火善藏和九十九十九。
——师父已走,如果连九十九都从我的面前消失的话,我是不是还能保有自己这个脆弱的存在呢?
鸦城为这种不安感到怯弱,同时想起前一天晚上师父所说的最後一席话。
“——也许谜题还没有解开。”
离开JDC之後,鸦城到不知火的住家喝酒。师徒两人好久没有这样把酒言欢了,两人畅谈到天亮。当天色开始泛白,他离开不知火住宅时,师父突然就说出了这句话。
不知火像是自言自语,因此鸦城也没有问他真正的意思。於今想起,那竟然成了不知火最後的一句话……老迈的侦探企图以这句话告诉弟子什么事呢?
不知火善藏对侦探人生抱持著怀疑推理的态度。他的推理是以怀疑一切为前提,可是他临死前的这句话却隐含著超越单纯怀疑的强烈语气。
现在回头想想,鸦城觉得那是师父要弟子解开谜题的意思。这是太过穿凿附会的想法吗?谜题还没有解开。什么谜题?是师父目前进行的事件吗?不,从他的语气听来,并不是这个意思。是以前的事件——密室连续杀人事件吗?或者是更早以前的……
就真正的意义来看,密室连绩杀人事件的终极之谜并没有解开,那是可以理解的。那个事件的谜题正是所谓世界和历史之谜——是没有人解得开的谜题,不知火当然也应该知道。那句话指可能的不是密室连续杀人事件。
那么,是不是更早以前的事件?譬如幻影城杀人事件或彩纹家杀人事件。时间会不会回溯得太过头了?一旦开始产生怀疑,就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很可疑。就如不知火的怀疑推理一样,所有的事物都值得怀疑。
鸦城回想著之前体验过的每一个事件。不管是哪个事件,应该都已经解决了,然而一旦加深怀疑,就会开始质疑——真的是如此吗?
人不是神,所以没办法锁定终极的真实。思考的迷宫绕了一圈,鸦城又站回所有的原点。
师父想说的就是这么回事吗?可是,为什么?他的用意是人没有制裁他人的权利吗?
鸦城突然想到九十九十九。如果是获得侦探之神的称号,化身成侦探之神的那个男人的话——如果是九十九十九的神通理气的话,也许就可以锁定终极的真实。人所能知道的真实究竟是什么事?人到底能够探究到什么地步?了解到什么程度?鸦城为自己莫名地想到这种事感到惊讶。
非想不可的事情——问题是越想越容易误入迷宫当中。一般人也都是这样,更何况是必须靠著推理锁定事实的侦探。难道最终我也被封闭在人这种密室当中?
……密室……密室……密室……这个世上实在有太多的密室了。
鸦城望向手上的烟盒,发现烟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了。鸦城凝视著烟蒂堆积成山的烟灰缸。鸦城苍司仍然继续往不知火善藏消失的黑暗走去,他一直走著,时而突然停下脚步思索著事情。我们虽然有疑问,心里抱持著“?”,但是却依然活过每一瞬间。一旦感觉到“死亡”
即将来访的黑暗波动时,只要丢开“?”就成了。
把“?”丢向黑暗的彼方,重要的应该是这件事。
o最适合结束故事的场所
一秒一秒反覆推进就变成一分钟,一分钟反覆推进就变成一小时,一小时反覆推进就变成
一天,一天反覆推进就变成一星期,一星期反覆推进就变成一个月……
一个月的反覆推进十二次就过了一年。
待时间流过再回头看看,一年的时间竟然像是瞬间而已。在一年过了一半的时候心里会想著,一年还有一半;待这仅剩的一半过了之後,又觉得还剩下四分之一:待四分之三结束之後
时间就像密室一样被切隔开来,一眨眼之间就过去了。在流逝之前感觉像是无限的时间,在回头一看的当下就会觉得短得像一瞬间一样。人就这样一秒过一秒,一天过一天,年岁日渐老大。
一九九四年十二月,於九月底获颁国民荣誉奖的九十九十九又获得诺贝尔和平奖这个大奖。他同时是这两项大奖史上最年轻的得奖人,当然也是第一位获颁这些奖项的侦探。
一九九四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深夜……
当一切事物开始重新启动,一年又即将要过去的时候,九十九十九来到平安神宫。
婉拒了NHK红白歌唱大赛评审的邀请,十九却非来一赵平安神宫不可,在年历更替的瞬间,他必须在平安神宫。
一九九四年四月,平安京的太极殿遗迹被人从京都市上京区千本丸太町的十字路口(令人讶异的是,地点就在浊暑院溜水的公寓附近)挖掘出来。
所谓的太极(无极)就是代表宇宙的真理,太极殿以前是位於朱雀大路尽头的大後方的建筑物,被创建做为都市的心脏。
京都这块土地本来就完美地符合风水术中的四神相应,加上太极殿就被建盖於南北·东西走向的两条龙脉的交会点(十字天心秘法所选定的场所)。也就是说,太极殿所在的位置是在“磁场”的力量相当强大的京都中,“气”最集中的地方。
十九的推理法·神通理气是在无极(=宇宙·亦即事件本身)中产生成为一种现象的理气
(=推理)。对十九而言,“气”集中的场所是帮助推理的重要工厂。
太极殿被挖掘出来之後,十九经常来到千丸——千本丸太町。他觉得“十九”和“千丸”
在字面上的有著类似命运的味道,经常待在那边埋首於神通理气当中。
……结果,他导出了“除夕夜·平安神宫”这个关键词出来。十九不知道那代表什么意义。可是他的神通理气经常会彰显出答案。於是十九决定在除夕夜晚前往平安神宫。到目前为止,他的神通理气从来没有导出过错误的答案。十九只能遵循自己推理出来的路走。
就这样,九十九宛如被推理所操控似地来到平安神宫。为了让密室连续杀人事件完全落幕,为了开启密室之门……
笼罩在黑暗中的平安神宫真是如同字面意义的人山人海。数万人互相推挤、倾轧、喧闹,无数的影子就像“群众”这种巨大的生命体的细胞一样,哆哆哆地脉动著。
爬上应天门的阶梯时,十九停下脚步。他注意到有一道人影靠著红色石柱站著,定定地凝视著他。身高到十九的胸口一带,黑色的衣服搭上白色的斗篷,白色的靴子和白色的手套,烫卷的头发有著漂亮的卷度,白皙的皮肤配上琥珀色的眼珠……十九熟知的少年就站在那边。
少年像是已经等了很久似地,很自然地溶在现场的气氛当中。
“犬神——夜叉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九十九先生,几乎一年没见了,好久不见……”
“你回到日本了吗?”
十九走向夜叉。两名侦探隔了十一个半月之後重逢。
“为了确认事实,余回到日本了。余来这里的理由也许跟你一样吧!这是余的不眠闪考所导出的答案。”
夜叉为十九获得侦探之神的称号祝贺,而十九也谦逊地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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