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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剑江湖

_46 梁羽生(现代)
这可是担当不起。石朝玑不由得怒火冲天,拨转马头,就来赶他。
  快活张左边一兜,右边一绕,打着圈儿剃转的跑,石朝玑的骏马跑直路是可以追得上他
的,这样的乱转圈儿的跑,马匹可就不如身有上乘轻功的快活张那么灵活了。
  石朝玑非要夺回朝珠不可,只得跳下马来,抓了一把铜钱当作暗器打他。他的袖箭已经
射完,但他运上内力发出钱镖,劲道亦不输于袖箭。
  快活张一面躲避暗器,一面与他绕身游斗,心里想道:“我的长力不如他,也该适可而
止了。”当下把那串朝珠用力一抛,笑道:“石大人,你好不小气!好吧,看你急成这个样
子,我姑且卖你一个交情,朝珠还你,你自己去捡。先此声明,我卖交情,只此一次,下不
为例!”
  石朝玑气得七窍生烟,可还不能不对快活张的说话奉命唯谨,乖乖去捡那串朝珠。那串
朝珠恰好抛落在湖边的泥沼里,石朝玑捡起朝珠,满身泥泞,花了不少时候。快活张早已跑
得影子也不见了。
  刘抗和韩朋跑到了青龙滩,找着了海砂帮接应的船只,舍马登舟,但因不见快活张来
到,心中颇是不安。撑船的那个小头目说道:“快活张机灵之极,想必不会着了道儿。后有
追兵,咱们还是先开船吧。”刘抗说道:“快活张定是把石朝玑引开,他为朋友这样热心,
但愿地能够脱险才好。”无可奈何,只好开船。
  韩朋两次死里逃生,都是靠了朋友之力,听了刘抗的说话,却是不由得好生惭愧了。刘
抗好似知他心意,扶他坐稳,说道:“过去的事让它过去好啦,不要多想它了。”
  韩朋满面羞惭,说道:“小弟贪图过安逸的日子,一步步走入了敌人圈套,这次更几乎
变成了石朝玑的帮凶,若不是吾兄和尉迟大侠等人尽力救我,恐怕我还要死在石朝玑他手
中。唉,小弟真是该死、该死!”
  刘抗正容说道:“前车之覆,后车之鉴。你经过这次教训,分清了是非好坏,这就是坏
事变成了好事啦。过去种种比如昨日死,韩兄你说是吧?”
  韩朋苦笑道:“我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了,以后还不醒悟,那还是人吗?”
  刘抗道:“好,那就莫提过去的事了。我该为你庆贺你的‘重生’啦。你饿了吧,咱们
先弄点东西吃。”
  那小头目道:“船舱里有两尾鲜鱼,刘大哥,你来划船,我给你们做红烧鱼吃。”
  吃过了东西,韩朋气力渐渐恢复,帮忙他们轮流划船。
  高邮湖波平浪静,那小头目站在现法,看了看天色,说道:“就快起风了,这是一股顺
风。嗯,顺风顺水,咱们这条船可以走得更快了。”话犹未了,果然吹起了东风。
  刘抗笑道:“你的话真灵。”那小头目笑道:“没什么,只不过凭经验看风色罢了。我
在长江和高邮湖本来是撑船大的,撑船已经快二十年了。咦,后面来了一条船,不知是打鱼
的季节,小船来得这么快,不知是否本帮的船只?”
  刘抗把眼望去,只见一条小船,挂起风帆,疾如奔马,正向着他们追来。过了一会,看
得渐渐清楚了,刘抗吃了一惊,首先嚷出来道:“不好,是石朝玑!”
  石朝玑哈哈大笑之声掠过湖边,叫道:“石某特地来送你们一程。嘿嘿,山水自有相逢
日,这话当真说得不错,这回看你还能走得上天?”石朝玑站在船头,魏庆在他背后。
  刘抗说道:“沉着点儿应付。”韩朋咬一咬牙,说道:“不错,大不了跟他们拼吧。”
刘抗说道:“别忙,逃不了再拼。”要知双方虽然都是两个人,但韩朋武功还未完全恢复,
对付一个武功本来就要胜他一筹的魏庆,定然凶多吉少。而刘抗自知,他和石朝玑乃是在伯
仲之间,谁也难以言胜的。
  那小头目道:“你们瞧,他们的船忽然慢下来了。啊,我明白啦!”
  刘抗说道:“明白什么?”小头目说道:“石朝玑这条船是抢来的,舟子不肯为他卖
力。”
  他的所料不差,原来这舟子乃是一个曾经深受官府与恶霸欺压的渔人,他有两个儿子,
都给官府拉了去当兵,在高邮湖打鱼,渔税三年加了两倍,老妻生病没钱请医生,轻病变成
重病,为了不愿连累丈夫,悬梁自尽,几年间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当真可说得是苦大仇
深。
  这老渔夫给石朝玑封了他的船,强迫他加速划船,心里已是十分愤恨的了。此时他已经
知道了石朝玑是要捉前面那条船上的人的,更是忍不住怒火中烧,心里想道:“我宁可舍了
这条老命,决不能帮这些恶人去害好人,”
  石朝玑见他越划越慢,骂道:“有气没力的,你怎样啦?”那老渔夫苦着脸说道:“大
人明鉴,小的当真是有气没力,因为我还没吃饱饭呢。”石朝玑喝道:“胡说八道,分明是
想偷懒。你不卖力,我杀了你。”老渔夫道:“你杀了我,也没有办法。我的确是尽了力
啦。”
  魏庆说道:“杀了他无济于事,让我来划。老头儿你好好替我们把舵。若敢玩弄花招,
我也不杀你,却有十八种酷刑,让你一件件来尝。”
  魏庆水陆功夫都颇了得,抢过了两支桨,亲自划船,果然胜过那渔夫。石朝玑监视那渔
夫,不时险喝。
  两条小船的距离渐渐近了,但始终还保持着十数丈的距离。石朝玑心急,也拿起了桨帮
忙魏庆划船。他是未曾划过船的。但因内力深厚,在魏庆指点之下,手法渐渐熟练。两条小
船的距离渐渐拉近得只有六七丈远了。
  石朝玑一看这个距离,暗器已是可及,猛地喝道:“看你们还往哪里跑?”一扬手,唆
唆唆飞出三柄飞刀,把刘抗那条船的船桅断为三截!
  船桅一断,风帆塌下来,刘抗忙把塌下的风帆挑开,但船的速度已是大减。石朝玑哈哈
大笑,脚尖一点船头,便跳过去。
  不料在他纵身跃起之时,那老渔天突然拿起了他抛下的桨,一桨打他的小腿,这一下他
是用了浑身气力,虽然不会武功,也打得石朝玑的脚骨碎裂了一小块。石朝玑一个倒栽葱半
空中跌下来。老渔夫用力扳舵,小船滴溜馏转了个方向。石朝玑未能踏上舱头,落在水里。
  老渔夫这个举动,大出魏庆意料之外,待他一掌击向那老渔夫之时,那老渔夫早已跳下
水里去了。
  石朝玑抓着魏庆伸下来的竹篙,爬上船来,浑身湿漉漉的像个落汤鸡,气得他破口大
骂。魏庆说道:“大人不值得为这老杀材生气,咱们回头还可以责成当地官府抓他。”石朝
玑敷上了金创药,说道:“对,先抓刘抗紧要,追!”
  刘抗这条船失了风帆,在湖中逃跑,迟早会给敌人追上。刘抗审度形势,当机立断,对
那撑船的海砂帮头目说道:“划到岸边,我们上岸,你回去救那老渔夫。”
  魏庆加速划船,衔尾疾追,两条船差不多同时靠岸。那小头目赶快把船划开,刘抗挽着
韩朋,飞身上岸。
  韩朋气力已经恢复,但湖畔乃是泥泞的沼地,非有上乘的轻功不能飞跑,他却还未能提
气运用轻功。
  说时迟,那时快,石朝玑和魏庆已是追上岸来,大声喝道:“往哪里跑!”韩朋说道:
“和他们拼了吧!”刘抗说道:“你快跑,我给你抵挡一阵。”
  哪知石朝玑首先扑向韩朋,魏庆却来和刘抗纠缠。韩朋豁出了性命,一觉背后微风飒
然,反手就是一掌。
  石朝玑见他拼命,倒也不敢太过轻敌。拆了几招,石朝玑找到对方破绽,一招“怀中抱
月”式,五指拧拢,手心向上,虚托敌手肘尖,顺势一拖,抓住了韩朋的手腕,道:“给我
过来吧!”
  韩朋愤怒之下,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气力,他突然仆倒地上,也是奋力一拖,石朝玑反而
给他拖得一齐跌倒。
  刘抗一掌震退魏庆,恰好及时赶到。石朝玑无暇再和韩朋缠斗,急忙抓着韩朋的脚踝,
一把将他甩开,跳起身来,回头应付刘抗。
  韩朋给他这一摔,摔到数丈开外,幸好地上泥泞,摔得虽然不轻,可没受伤。但身子却
是深陷泥泞之中,两条腿在急切之间,哪里拔得起来?
  魏庆冷冷笑道:“你本来是答应替石大人办事的,只要你回过头来,咱们还是朋友。”
韩朋骂道:“我没有你这号朋友,宁可死在你的手里!”魏庆冷笑道:“你执迷不悟,没办
法,那我只好对你不客气了!”
  刘抗与石朝玑本领相当,一交上手,两人都是难以摆脱对方。
  魏庆正要上去活捉韩朋,忽听得一声长啸,远远传来,竟然震得他的耳鼓嗡嗡作响,魏
庆大吃一惊:“此人功力非同小可,不知是友是敌?”
  拾头一看,只见两骑马疾驰而来。前面一骑是个白衣少女,后面一骑是个中年汉子,正
是曾在扬州和他赌过酒的那个缪长风。
  那次赌酒,魏庆曾经吃过缪长风的大亏,此时一见是他,不由得胆战心惊,如何还敢恋
战?慌忙拗步就跑,三步并作两步,跑回船上。
  石朝玑在急切之间,却是难以摆脱对手,说时迟,那时快,武庄快马加鞭,已是跑到湖
边。缪长风的坐骑比不上她的,是以稍稍落在后面。
  沼地泥泞,不道于骏马奔驰,武庄跳下马来,叫道:“刘大哥,我来啦,你没事吧?”
施展轻功,拔刀出鞘,立即就朝刘抗奔去。
  刘抗叫道:“别忙,这臭贼我对付得了。”他是不愿武庄为他冒险,故而出言暗示。要
她等待缪长风来到,再来助战。但武庄心急如焚,哪肯等待,他话犹未了,武庄已是跑了到
来了。
  石朝玑看见这个少女和缪长风一起来,这一惊亦是非同小可。不过他惯经阵仗,虽惊不
乱。心里想道:“这小姑娘纵有本领,谅也不高。抓着她作为人质,倒是一个可以反败为胜
的机会。”当下一声喝道:“来得好!”不理会刘抗向他的攻击,倏的就向武庄抓去。
  哪知武庄却是虚斫一刀,刀光一闪,迅即便是一个盘龙绕步。石朝玑一抓抓空,“乓”
的便着了刘抗一掌。石朝玑忍着痛,腾身向武庄抓去,却忘记了自己腿上受伤,这一跃没扑
着武庄,却把自己摔倒了。武庄回身一刀斩下,石朝玑伏地一滚,踢起一团污泥,武庄爱
洁,本能的缩身一闪,石朝玑滚出了数丈开外,两枝判官笔反手掷出,劲风呼呼,对准了武
庄射去。原来他的袖箭已经射完,急切之间,来不及再掏暗器,只好把所用的兵器当作暗器
了。
  刘抗飞身扑来,接了他的一枝判官笔,武庄横刀一磕,把另一枝判官笔磕落。虽然磕
落,虎口却是给震得隐隐作痛,心里想道:“这厮身为御林军副统领,果然是有几分本领,
幸亏我刚才没有和他硬碰。”原来她粗中有细,一见石朝玑和刘抗交手的情形,便知对方功
力在她之上,故而一上来便用闪展腾挪的小巧功夫。
  刘抗哈哈笑道:“你缴了械是否想要投降?好,那就快磕头赔罪吧。”石朝玑逃命要
紧、只能忍受他的调侃,爬起身来,带着满身污泥,跑到岸边,魏庆小舟刚刚离岸,忙把竹
篙伸过来,石朝玑抓着竹篙,跃上小船,武庄追来,已是迟了一步。
  武庄跌足叹道:“可惜,可惜,给他跑了。反而累得我的鞋子溅了污泥。”
  刘抗笑道:“虽然给他跑掉,他也是够狼狈的了。你不过溅了一点污泥而已,他的兵器
都已经扔下了。”
  刘抗过去拉起韩朋,缪长风亦已来到。好友会合,大家都是十分高兴。缪长风笑道:
“贤侄女,你刚才打得十分聪明,我起初还怕你有勇无谋呢,真是难得。”武庄甚为得意,
说道:“多谢师叔夸奖,师叔,你骑在马上,一眼就看出了我是怎样打法?侄女更是佩服得
紧。”缪长风哈哈笑道:“再说下去,可变成咱们叔侄互相标榜啦。好在刘兄不是外人。刘
兄,我这侄女可是特地为你赶来的啊,你知道吗?”武庄面上一红,低下了头。
  刘抗又是欢喜,又是诧异,说道:“你们怎么以叔侄相称?”
  缪长风道:“她的母亲是我的师姐,我昨天才知道的。”
  说话之间,忽见高邮湖上又出现了几条小船。武庄“咦”了一声,说道:“师叔,你
看,他们正在围攻石朝玑那一条船.”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那几条快船紧紧跟着石朝玑那一条船,乱箭纷飞,朝他射去。石朝
玑站在船头,拨打乱箭,手忙脚乱。
  武庄拍手道:“好呀,石朝玑这条船着火了。”原来是那几条快船所发的乱箭之中夹着
几枝火箭。
  魏庆加速划船,石朝玑舞起长篙,硬冲出去。武庄叫道:“呀,还是给他跑了。好,好
了,他的帆也给烧掉了,船桅倒啦!”火光之中,只见魏庆背着石朝玑,跳下水去。此时他
们已是将近到了对岸,终于魏庆还是把石朝玑救了上岸,走了。
  缪长风笑道:“石朝玑接连吃亏,当真是变成了丧家之犬,你也应该可以满意啦。他欺
负刘大哥这笔帐,慢慢和他再算。”
  刘抗说道:“咱们那条船也回来啦,嗯,看来这帮人大概是海砂帮的。”
  刘抗料得不差,这帮人果然是海砂帮的帮主罗金鳌派来接应他的。为首的是副帮主张
源。
  那小头目已经把老渔夫救了起来。刘抗首先向他道谢,然后与海砂帮副帮主张源叙话。
  张源说道:“敝帮帮主已经决意和小金川的义军联手,目下正在准备截劫官方的粮船。
帮主不能亲来,刘大哥,韩大哥,累你们两位受惊了。敝帮帮主的意思,如果你们两位没有
别的紧要事情,就请你们一同回去,帮我们大伙儿干他一场。”
  刘抗笑道:“有机会可以凑上这样大的一场热闹,你们不来找我,我也要毛遂自荐
的。”韩朋更是欢喜,说道:“我这条性命是捡回来的,正不知如何报答朋友。罗帮主看得
起我,我自当效劳。”
  武庄忙说道:“刘大哥,我也去。”刘抗笑道:“少不了你这份的,但你的哥哥呢?”
武庄说道:“他在照料海砂帮受伤的那两位父子,咱们找他一同去吧。我想他一定去的。缪
师叔,你呢?”
  缪风道:“我另外有事,恐怕不能和你们一道了。”张源说道:“罗帮主也知道缪大侠
另有要事,他很抱歉不能来给缪大侠送行,特地叫我代他致歉。”刘抗、韩朋这才知道,原
来今日之事,并非巧遇,乃是一众英雄,在王家聚会,商量定妥,分头办事,缪长风要北上
蓟州,是以就由缪长风顺道来救援他们的。在王家聚会这班英雄,韩朋十九个未见过面,但
这些陌生朋友,对他却都是肝胆相照,韩朋不由得大为感动,又是欢喜,又是自惭。
  缪长风笑道:“刘大哥,我这侄女交给你啦。回来的时候,我再找你们请我喝酒。”当
下便与众人挥手道别,独自登程。
  高邮湖平静无波,缪长风却是心潮起伏,难以自休。他回头一望,隐隐可以看见刘抗与
武庄并辔同行的背影,心中又是快慰,又是有几分伤感。想道:“二十多年之前,师姐也是
像她现在这般样子。日子过得真快,师姐教导我的恩义,我还未能报答,她已经作了古人
了。不过她有这样好的一双儿女,她在九泉之下也可以得到安慰了。”想起自己童年时候,
对师姐的那中不自觉的爱慕之情,不禁又是暗暗好笑:“师姐的儿女都已经成人了,我还是
一剑孤身,江湖浪荡,若是师姐没死,一定会取笑我了。”脑海中师姐的影子,不知什么时
候变成了云紫萝的影子,缪长风心里想道:“武庄的面貌甚像母亲,但紫萝的性格却似乎更
似我的师姐。咦,我怎么老是把她们连想在一起?唉,我对她难道还能有什么非份之想吗?
我只盼能够见着她,像童年时候对师姐那样的敬爱她。”
  缪长风单骑独行,心事如潮,不知不觉又是将近黄昏的时分了。忽听得马蹄得得之声,
有一骑马从后面追来,跟着他走。缪长风霍然一省,心里想道:“这人莫非是冲着我来
的?”当下闪过一边,让那人过去,不料那人越过他的前头,忽地勒住坐骑,又回过头来。
  缪长风喝道:“你:干什么?”此时两人打了照面,忽地不觉都是一怔,那人笑道:
“缪师弟,你不认识我了么?”缪长风吃了一惊,同时叫起来道:“你,你是郝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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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金书屋 扫校 潇湘书院·梁羽生《游剑江湖》——第四十八回 路遇同门
梁羽生《游剑江湖》 第四十八回 路遇同门   万花途中为侣伴,窕窈千春,自许天人春。来去堂堂非聚散,泪干不道心情换。噩梦中
年拼怨断。一往凄迷,事与浮云换。乍卸严妆红烛畔,分明只记初相见。
                         ——陈曾寿
  那人哈哈笑道:“你记起来了。缪师弟,我也几乎认不得你了呢。当年你初入师门之
时,还是一个拖着两条鼻涕的孩子,咱们还曾打过架呢。说起来,一晃眼就是二三十年
了。”原来这个人名叫郝侃,正是缪长风小时候曾经为了师姐和他打过一架的那个师兄。
  缪长风心道:“想不到我刚碰上了师姐的子女,才不过两天,又碰上了他。”他和郝侃
同在师门之时虽然不甚和好,但久别重逢,总是感到意外之喜。当下笑道:“真想不到会见
着你,你是打哪儿来的?”
  郝侃说道:“我本来是准备到扬州给王元通祝寿的,迟了一天,王元通已经不在家了,
你呢?”
  缪长风道:“我正是从扬州给王元通祝寿来的,倒是见着他了。”
  郝侃道:“你和王元通交情很好吗?我正想打听他为什么在生日之后的第二天就不见
了。”
  缪长风和他隔别了将近三十年,当然不能把真话都告诉他,只能含糊说道:“王老镖头
交游广阔,我和他本不相识,是朋友带我去的。郝师兄,你是不是和王老镖头很熟?”
  郝侃笑道:“和你一样,与他并不相识。我是为了找两个人到他家里去的。”
  缪长风道:“什么人?”
  郝侃说道:“我记得在师门之时,你和文绮师姐最为要好,有一次我开你们的玩笑,你
狠狠的和我打了一架。这件事想必你不会忘记吧?我要找的就是她的子女。”
  缪长风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到王家祝寿。”
  郝侃说道:“师姐嫁在山东中牟县武家,不幸夫妻同日去世。这些事情,想必你是早已
知道的了。许多年来,我一直想去探问她的遗孤,总是未能如愿。上个月我才能够抽出空
来,特地到中牟去找他们。听得他们的邻居说,才知他们已经去了扬州给王元通祝寿。师姐
的儿子叫武端,女儿名叫武庄,你在王家有没有碰见他们?”
  缪长风道:“我在王家可没有见着姓武的少年男女。”缪长风这倒不是谎话,他是在路
上碰见武家兄妹的。
  郝侃说道:“或许他们用了另外的名字也说不定。那天王家的宾客料想很多,你就是碰
上他们,也不会知道他们是师姐的子女。”缪长风顺水推舟,点了点头,笑道:“这倒是真
的。”
  郝侃接着说道:“我还要向你打听另一个人,这个人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他也是到王
家祝寿的。”
  缪长风道:“这人是谁?”
  郝侃说道:“刘抗这个名字,你想必听人说过吧?这年来他在江湖上闯出了很大的名
头。他也是中牟县人,与武家比邻而居,这次我去找武家侄儿,听说武端武庄兄妹就是跟他
去扬州的。我一来是对刘抗慕名已久,二来也想从他口中得知武家兄妹的行踪,是以希望见
一见他。”
  他这番话倒是言之成理,不过缪长风当然仍是不敢和他全说真话,当下说道:“那天王
家的宾客倒是有人曾经谈起刘抗,不过却没见他来到。”
  郝侃说道:“那天是否出了一些什么事情,第二天王元通就不在家里了?”
  缪长风暗自想道:“郝师兄若是侠义道中的人物,他到了扬州,找过王元通,应该会有
人告诉他那天的事情。不过,他大概也不至于是石朝玑那一伙人,否则他也应该知道那天之
事的。”这个问题,已经是郝侃再一次问他的了,缪长风只好如此答道:“我只是跟朋友去
趁趁热闹的,给王元通拜寿之后,我就走了。后来发生什么事情,我全不知道。郝师兄,这
些年来,你在哪里得意?”他特地转过话题,以免郝侃再问下去。
  郝侃说道:“说来惭愧,自从出了师门,一晃二十多年、我是一事无成。缪师弟,你却
已是名满天下的江湖游侠了,我真是愧对你呢。”
  缪长风道:“师兄客气了。小弟浪荡江湖,其实也是一事无成。”
  郝侃说道:“一点不是客气,这二十多年来,我是在乡下闭门课子,什么事业都谈不
到。老朋友的消息,也只是偶然听到而已。师姐和她丈夫干出那等轰轰烈烈的大事,我也只
能心向往之,未曾为他们效过半点劳,思之实是汗颜。”
  缪长风道:“师兄潜心武学,光大本门,那也是一件大事呀。”
  郝侃说道:“比起你来,我可差得远了。对啦,我还没有问你呢,你成家了没有?”
  缪长风笑道:“我一直是孤家寡人。师兄有了几位令郎了?”成
  郝侃道:“那你也应该早点成家了。我有两个孩子,一个二十岁,另一个也满了十八岁
了。以前我因为孩子没有长大,不能出来走动。如今他们算是满了师,我可想出来走走
了。”
  缪长风说道:“是呀,师兄久别江湖,出来走走也好。”
  郝侃说道:“缪师弟,你上哪儿?”
  缪长风道:“我打算到三河县找一位朋友。”
  郝侃说道:“是不是河北的三河县,和都门相去不远。”‘缪长风道:“不错,它在京
城北面,大概不到两天路程。”
  郝侃哈哈一笑,说道:“那正是再好不过了,咱们可以结伴同行。”
  缪长风吃了一惊,道:“你也要去三河县么?”
  郝侃说道:“我在山沟里住得久了,想入京华开开眼界。三河县既是和京城相距不远,
我也可以陪你到三河县去走一趟。”
  缪长风忙道:“师兄有所不知,我和御林军统领北宫望是结有一点梁子的,一近都门,
我就不能不谨慎行藏了,此去三河,恐怕也是有点风险的,不敢有劳师兄作陪。”
  郝侃哈哈笑道:“当年师姐夫妻在山东起事,我不能为他们稍尽绵力,这些年来,一直
感到遗憾。如今小儿已经长大成人,我是无牵无挂的了。缪师弟,我知道你是怕连累我,但
正如你以前曾经和我说过的,一个人岂能庸庸碌碌的过这一生?我若然不知你这一行会有风
险那也罢了,既已知道,我更应该与你结伴同行了。我的武功虽不及你,路止碰上鹰爪,我
也总还可以帮你一点忙呀。”
  缪长风道:“多谢师兄好意,但小弟实是不敢有劳。”
  郝侃眉头一皱,说道:“师弟,你说这样的话,未免太过把我当作外人了。嘿嘿,难道
你还记着小时候和我打过一架之仇么?”
  缪长风笑道:“师兄说笑了。小孩子闹的事情,谁还能记在心里?”
  郝侃哈哈笑遁:“好,那么现在我倒不是和你说笑了。你倘若不把我当作外人,你有风
险,难道就不能许我和你担当风险么?”
  缪长风沉吟不语,郝侃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到三河找什么朋友,我也不想多事问
你。三河之行,你若是不便和别人去的,我就不去。咱们在蓟州分手,这样既不碍你的事,
咱们师兄弟也可以多聚一些日子。缪师弟,好不容易咱们在隔别二十余载之后能够重逢,难
得有这个机会相聚,一来可以叙叙旧清,二来我也深盼能够和你切磋武功啊。”
  缪长风见他说得诚恳,心里道:“相别二十年,不知他为人如何?但若他当真是有心要
做个侠义道的话,我倒是不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他既然不是要缠着我同往三河,与他到蓟
州分手,倒是无妨。”当下便答应了。
  一路上两人叙谈往事,研究武功,倒是颇不寂寞。缪长风对他的师兄本来是有几分提防
的,渐渐也放松了。
  一日他们到了山东境内的泰安县,泰安县西面是泰山,东面是徂徕山,缪长风知道石朝
玑、宗神龙这班人正有事于泰山,他和郝侃同行,不想碰上这一班人,是以北行路线,就选
择了通过祖珠山区的这条路,走这条路,也比较快捷一些。
  这晚他们在泰安县城住了一晚,当他们找好了客店之后,郝侃曾独自出去购买干粮,准
备明天在山区走路,找不着人家也不至于挨饿。缪长风留在客店和客店主人打交道,办些例
行公事。两人分头办事,这是顺理成章之事,是以他的师兄独自出去购买干粮,他当然也不
会在意了。
  第二日两人一早启行,将近中午时分,踏人了徂徕山山区。缪长风遥望西面的泰山,想
起了好友孟元超来:“元超此际大概是已经和冷铁樵一道在回转小金川的路上了,他的那位
林姑娘想必也已经回到泰山了。元超固然是当世难得一见的豪杰,那位林姑娘也是一位拈得
起放得下的巾帼英雄。只可惜元超曾经沧海,不知会不会辜负她的情意?那位林姑娘要独自
应付门户之变,我却不能替元超帮她的忙,但愿她能够平安渡过。”
  郝侃道:“师弟,你怎么走得这样慢?你是在想些什么?”
  缪长风霍然一省,说道:“没什么,这山中的景色真是幽美,我是给景色迷着了。”
  郝侃笑道:“缪师弟真是雅人,但咱们可是要赶路的呢,回来的时候再观赏山景吧。”
  缪长风道:“师兄说的是。”当下快马加鞭,不料他那匹坐骑却是驱策不前,打了几
鞭,反而越走越慢了。缪长风吃了一惊,苦笑说道:“这畜牲不知闹什么脾气,不肯走
啦。”他这才明白,刚才他的这匹坐骑,并不是因为他不鞭策它才走得慢的。
  郝侃道:“让我看看,咦,好像有点不对了,你下来瞧瞧!”
  缪长风跳下坐骑,只见他这匹马正在口吐白沫。缪长风好生诧异,说道:“奇怪,我这
匹坐骑是朋友特地挑选的好马送给我的,昨晚可还是好端端的,怎的突然就生起病来。”
  郝侃心里暗暗好笑,说道:“天有不测之风云,人犹如此,何况坐骑?俱你这匹马确是
不能走了,咱们可得想想办法。”
  缪长风苦笑道:“咱们又不是兽医,有什么办法好想。我只好步行了。师兄,你要早日
到京,你就先走吧。”
  郝侃说道:“咱们有福同享,有祸同当,哪有我骑马你却走路的道理。我陪你一同走
路,出了山区,到了前面小镇,再买一匹坐骑。”
  缪长风本是想要摆脱他的,见他盛意拳拳,倒是不好意思再说了,当下叹道:“只可惜
了这骏马,它如今命在垂危,我倒是有点不忍离开它呢。”
  脓侃笑道:“别婆婆妈妈了,走吧。”
  缪长风不忍坐骑受苦,轻轻一掌,以迅捷无伦的手法将它震毙。
  这一掌看似毫不用力,那匹骏马却也没叫就死了。郝侃吃了一惊,道:“缪师弟,你已
练成了太清气功?这可是咱们师父用了几十年功夫都还未曾练成的呀!”
  缪长风此时也好似甚为吃惊的神气,半晌才答郝侃的话:“太清气功哪有这样就练成
的,我不过初窥藩篱,还差得远呢!”
  郝侃说道:“咦,你老是瞧这匹马干嘛?已死不能复生,可惜它也没有用。”
  缪长风道:“你瞧,它好像是给毒毙的。”原来那匹马倒毙之后,四蹄朝天,腹部现出
一片乌黑的颜色。
  郝侃说道:“难道咱们昨晚投宿的乃是黑店?”
  缪长风道:“若是黑店,他应该毒人,何必毒马?”
  郝侃说道:“或者这匹马得的是什么怪病?”
  缪长风道:“我不懂给畜生看病,但是不是中毒,我还多少懂得一些。师兄,你刚才说
的也有点道理。或者咱们昨晚投宿的,当真是间黑店,只因他们昨晚人手不够,恐怕万一暗
算不成,反而给咱们打他个落花流水,故而用慢性的毒药害我的坐骑,那他们就可以从容不
迫的追上咱们了。”
  郝侃笑道:“管它是不是黑店,有咱们两人联手,害怕什么?”
  缪长风忽地眉头一皱,说道:“还是有个可疑之点,为什么他们不毒害你的坐骑?”
  郝侃心头一凛,却哈哈笑道:“这都是咱们的猜疑罢了,与其胡思乱想,不如事到临头
再应付吧。时候不早,还是快点赶路吧。”
  缪长风喃喃自语:“真是怪事,真是怪事!”
  郝侃一面走一面说道:“意外之事,在所多有,也用不着大惊小怪!”话犹未了,他好
像发现了一宗什么可怖的物事居然尖叫起来。
  缪长风诧道:“师兄,你怎么也大惊小怪起来了?”
  郝侃道:“你瞧那里!”缪长风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茅草丛中,品字形的叠着
三个骷髅头。
  缪长风道:“这大概是黑道人物的约会标记。”心里想道:“师兄从未涉足江湖,难怪
他不懂得。不过却也用不着这样大惊小怪呀。”
  郝侃说道:“用骷髅头作标记,想必是邪派的了。”
  缪长风道:“不错,我看也是这样。但咱们也犯不着多管闲事。走吧。”
  郝侃忽道:“师弟,你见多识广,过去瞧瞧,看他们是什么门道:“
  缪长风笑道:“啊兄,你对这些邪门的玩意,倒是很有兴趣呀。”
  郝侃说道:“过去瞧瞧有什么打紧?若能辨认出是什么邪派人物的标记,咱们不管闲
事,心中亦自有数呀。”
  缪长风听他说得有理,便道:“好呀,那么咱们一同过去瞧瞧。”哪知走进茅草丛中,
忽地一步踏空,原来在那骷髅头的前面乃是一个陷阱。郝侃在他背后使力一推,喝道:“下
去吧!”
  变生不测,晓是缪长风本领高强,也是难逃暗算。这霎那间,他还未弄清楚是谁向他暗
算,一个倒栽葱就跌下去。
  百忙中缪长风忙提一口真气,头未着地,双掌就向地上拍下。郝侃刚想搬一块大石头掷
下去,只听得“蓬”的一声,尘土飞扬,缪长风已是像个皮球似的反弹起来。
  这一下,按续而来的变化,双方都是意想不到。
  缪长风虽然对师兄开始有了怀疑,但却还是做梦也想不到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暗算自
己。
  郝侃是恐怕缪长风本领高强,失足跌下陷阱,也能就跳起来,故而用尽气力,推他下
去。若然换了个本领稍差的人,他这一推,就足以震伤对方的心脏,郝佩以为缪长风纵使不
致重伤,也定然要摔得晕了过去的,哪知他还是立即就跳起来了。
  双方一呆之后,缪长风喝道:“你是奉谁之命暗算我的?”
  郝侃哈哈笑道,“师弟,你别大惊小怪,我这是试试你的闭目换掌功夫。师姐当年偏心
教你,我只道你可以躲得开的。”他饰辞狡辩,笑得甚为勉强,莫说缪长风这样的大行家,
即使初出道的雏儿,也知道他说的是假话了。
  缪长风道:“悬谁指使你,快说真话。念在师门旧谊,我还可以饶你。”
  郝侃说道:“我和你开开玩笑,你怎么认真起来了?”
  缪长风怒道:“有这样开玩笑的吗?你背后伤人,若不是我还有几分能耐,早已毙在你
的掌下了。”
  郝侃笑道:“我就是因为知道你有这个能耐,所以才敢和你开这玩笑的。若非如此,怎
能试出你的真本领来?”
  缪长风见他言辞闪烁,目光不定,心头一凛,想道:“莫非他是在等待同党,故意拖延
时候?我不杀他,他要杀我,还能与他讲甚什么情谊?”当下一步步的逼近郝侃,厉声喝
道:“你背后的主子是北宫望还是萨福鼎?你先到中牟,后到扬州,是不是要搜查师姐的遗
孤,外加一个刘抗。”
  郝侃又惊又急,心里想道:“约好了的那两个人,怎的还没有来?”缪长风喝道:“到
这时分,你还不说真话,想要狡赖,可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郝侃面上一阵红一阵青,显然是给缪长风说中了。他情知无法狡赖,只好说道:“师
弟,你不肯原谅我,那也没有办法。这二十年来,我对本门武功,也有一点心得,就向你讨
教讨教吧。”
  缪长风道:“好,我让你三招!”
  郝侃冷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陡然飞身跃起,一招“鹏搏九霄”,就向他的天
灵盖猛击下来。
  缪长风霍的一个“凤点头”,身上穿的衣裳,就像涨了风帆一样,蓬的一声,郝侃击着
他的背心,只觉一股反弹的力道又劲又急,郝侃知是“沾衣十八跌”的上乘武功,连忙再出
左掌,这一掌却不是打向缪长风,而是按着自己的右掌,自身的两股力道对消,这才能够平
平稳稳的落在地上,不至跌倒。原来“沾衣十八跌”这门武功,乃是借用敌人之力来反击敌
人的。
  缪长风道:“好,算你一招。”
  郝侃老羞成怒,更不打话,骈指如戟,来点缪长风胁下的“愈气穴”。点穴的指力是对
方不可能用来反击的。
  缪长风吞胸吸腹,身形不动,却已挪后半寸。点穴的功夫讲究的是不差毫发,差了这点
半寸,郝侃的指头虽然触及了缪长风的身体,却只是把他的衣裳戳破了一个洞。
  郝侃猛地一声大喝,掌劈缪长风胸口。缪长风心念一动:“他明知我有沾衣十八跌的功
夫,怎的还敢如此打法?”
  心念未已,只见郝侃掌心一翻,露出一枚黑黝黝的小针,以迅捷无伦的手法,向缪长风
的胸口便刺下去。
  幸亏缪长风心里起疑,有所防备。他快,缪长风也快,倏地一个转身,那枚毒针插在他
的衣袖之上。缪长风默运玄功,振臂一挥,毒针反射回去。插在衣袖上的小针,他竟然能够
运劲弹开,这一下大出郝侃意料之外。连忙仆到地上,和衣打了个滚。“嗤”的一声,那枚
毒针几乎是擦着他的头顶飞过。
  缪长风喝道:“咱们的师父从来不许弟子使用喂毒的暗器,你竟然无耻到这般地步!”
  郝侃爬了起来,说道:“你说过让我三招,可没说不准我使用暗器。”
  缪长风道:“好,三招已经让过,从今之后,我再也没有你这个师兄!”郝侃这才知
道,原来师弟让他三招,乃是按照武林前辈的规矩办事,小一辈的要为先师清理门户,让这
三招,即是表示师门情义已绝。
  郝侃面如土色,心道:“那两个人怎么还不来呢?”说时迟,那时快,缪长风右掌划了
一道圆弧,已是拦着了他的去路。
  这一招称为“长河落日”,擒拿手法之中藏着分筋错骨的功夫,郝侃识得厉害,双掌交
叉一错,解了缪长风这招,踉踉跄跄的退了三步。
  缪长风第一招就逼得他连连后退,不过却也未能将他抓住,心想:“他说他这二十年来
勤修本门武学倒也不假。”
  原来郝侃自知功力远远不如师弟,故而一交上手,全用阴柔的掌法,缩小圈子只守不
攻,但望拖得一时就是一时。他苦练的这套阴柔掌法,对于卸解敌人的力道,倒也颇有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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