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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剑江湖

_38 梁羽生(现代)
付不行,纵然七窍生烟,亦是无暇和对方斗口了。
  宋腾霄心神大乱,吕思美叫道:“师哥,小心!”只听得“嗤”的一声,袖子已是给牟
宗涛的扇柄戳穿一孔,幸而他变招得快,一招“星横斗转”避招进招,这才没有给点着脉
门。
  牟宗涛笑道:“吕姑娘,你师哥不行,你和他并肩子上吧!”
  吕思美本来就想上去,听了这话,拔出双刀,说道:“对,对付清廷鹰爪,咱们无须和
他们讲什么江湖规矩!”宋腾霄心高气傲,吕思美累所深知,是以她在帮他动手之前,交待
这几手门面话,免致他的面子难堪。
  牟宗涛学她腔调,说了一个“对”字,哈哈一笑,说道:“对,吕姑娘你有眼力,知道
我的话说得不错,你的师哥委实是不行了。”其实吕思美那个“对”字,乃是她和宋腾霄说
惯了的口头禅。尽管她有时候爱使点小性子,但更多的时候却是有如小鸟依人,对宋腾霄十
分柔顺的。
  吕思美道:“宋师哥,他要激怒你,别上他的当!”
  左一招“凤凰展翅”,石一招“玄鸟划砂”,长刀短刀,同时向牟宗涛攻去。
  吕思美的真实本领不及宋腾霄,但身法轻灵,则是在宋腾霄之上,牟宗涛不得不分神对
付,折扇一拨一挥,同时化解了吕思美长刀短刀的招数。宋腾霄乘势反攻,抢了先手。
  牟宗涛凝神应付,暗暗留心吕思美的刀法,心道:“金刀吕寿昆的五虎断门刀法,果然
是名不虚传,幸亏这小姑娘虽得家传,火候还差得远。”成竹在胸,突然折扇一伸,横削出
去,正是金刀吕家所传的“五虎断门刀”的一招刀法,名为“铁牛耕地”。
  吕思美吃了一惊,这套刀法她熟极如流,本能的就按照所传的应招,刀锋向上斜挑,还
了一招“举火撩天。”不料牟宗涛故意使得似是而非,刀扇堪堪就要相交之际,突然一个变
招,折扇一平,在吕思美长刀的刀背上轻轻一按,用了牵引之劲,吕思美长刀一伸,“当”
的一声,恰好碰着了宋腾霄的长剑。
  牟宗涛哈哈笑道:“吕姑娘,你怎么帮起我来了?啊,我知道了,你是讨厌你的帅哥,
要借刀杀人是不是?”
  吕思美满面通红,喝道:“胡说八道!”短刀直刺过去,这一招她用上了“穿花绕树”
身法,绕到牟宗涛背后,刺他后心“风府穴”。牟宗涛背后好像长着眼睛,一个躬身弓步,
吕思美短刀刺了个空,牟宗涛不理会她,折扇倏张倏合,只是向宋腾霄攻去,攻得宋腾霄手
忙脚乱。
  吕思美展开穿花绕树的身法,如影随形的跟着牟宗涛,长刀向他背心疾刺,可是总差那
么一两寸,没有刺着。牟宗涛见她轻功超妙,亦是不敢轻视,给她逼得紧紧,反手折扇一
挥,拨开她的长刀,笑道:“你这一招用得不错,比你这个草包的师哥可强得多!”解了吕
思美一招,回过头来又再猛攻宋腾霄,原来他是气恼宋腾霄骂他“鹰爪”,决意要狠狠的折
辱他一番。其实若论真实的武功,宋腾霄当然是在吕思美之上。
  宋腾霄给他攻得手忙脚乱,牟宗涛冷冷说道:“姓宋的,你给我磕头赔个礼,我就饶
你!”
  宋腾霄大怒道:“放你的屁,姓宋的打不过你就和你拼了,岂能向你这鹰爪求饶?”
  牟宗涛冷笑道:“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哩,你这样含血喷人,我本当取你性命。看在
你一位朋友的面上,我才从轻发落。好,你不肯屈膝,那我只好打你耳光了。”折扇倏张倏
合,欺身直逼,左掌张开,果然作势就要来打宋腾霄的耳光。
  原来牟宗涛尚未知道他与北宫望勾结的秘密已经给李麻子知道,早已说给孟元超等人听
了。他是还想在侠义道中混下去的,是以不敢太过难为宋腾霄。心想只是折辱他一番,将来
孟元超、釜逐流等人知道了,那也不能怪责于他,只能怪宋腾霄“胡乱骂人”,自取其辱。
  宋腾霄怎忍受得了他如此欺侮,把心一横,想道:“我若给打着耳光,那就与他拼个两
败俱伤,至不济也得把他伤了。”宋腾霄的家传剑法之中,有一招名为“死里求生”,正是
拼着和敌人同归于尽的。但必须在敌人贴身近战,打着自己的时候,这一招才能施展出来。
  正当宋腾霄意图拼命,而牟宗涛正在得意洋洋要打宋腾霄耳光的时候,忽地有件奇事发
生,他们身边的一棵大树,树叶无风自落!
  树叶无风自落,若然只是掉在地上,那也还不算怎样稀奇,奇怪的是,树叶纷飞,其中
几片竟向牟宗涛飞来,就像长着眼睛一样,落在牟宗涛的头上,但却没有一片沾着宋腾霄。
  牟宗涛只觉脑门忽地接连痛了几下,不由得眼睛一阵发黑,说时迟,那时快,宋腾霄唰
的一剑刺来,饶是他听风辨器,躲避得快,“嗤”的一声,左臂衣裳亦已给剑尖划破,伤了
一点点皮肉。
  这点伤算不了什么,但令得牟宗涛吃惊的是这几片居然能够打得他脑门作痛的树叶,以
他这样的内功造诣,对方能用树叶伤他,这正是武林中传说的一种神奇武功!
  据说内功练到最高境界,随手抓起任何东西,都能致人死命。这种神奇的武功,就是武
林中传说的“摘叶飞花,伤人立死”了。
  牟宗涛是一等一的高手,虽然不至于丧命,但给几片树叶打得昏了脑袋,也是不禁心头
大震,想道:“当今之世,谁有这样功力?”在他心目之中,有这样功力的只有两个人,一
个是金逐流的师兄江海天,一个是屡次与他为难,却从未曾露面的那个神秘高手。江海天行
事一向光明正大,牟宗涛料想不会是他,那么唯一可能的就是那个神秘客了。
  牟宗涛给宋腾霄一剑刺伤,连连后退,那个神秘高手兀是未曾露面。牟宗涛想道:“看
来此人只是给我一个警告,要我知难而退。罢了,有他在此,我只好认栽一次了。”想至此
处,哪里还敢恋战,虚晃一招,连忙逃走。宋腾霄自知胜得侥幸,自也不敢去追。
  吕思美大为高兴,说道:“宋师哥,毕竟是你行呀,杀得他夹了尾巴逃走!”
  宋腾霄苦笑道:“小师妹,你别给我脸上贴金,你没看出来吗,是有人暗中相助咱
们。”
  吕思美故作惊诧,说道:“是么,我可一点没有觉察。”其实她是早已经觉察了的。
  宋腾霄朗声说道:“不知哪位前辈相助,可否让宋某拜见?”荒林寂寂,只有他的回
声,却是不见人影。
  宋腾霄叹了口气,说道:“这位老前辈不肯现身,咱们受了他的恩惠,却是无从报答
了。”
  吕思美道:“那鹰爪也不知是什么人,比我和爹爹以前碰到的大内高手都强得多。如果
真是鹰爪,以后可就得更加小心提防了。”
  宋腾霄道:“你还疑心他不是鹰爪,我看他准是鹰爪无疑!”
  吕思美说道:“他刚才说什么看在咱们的一个朋友份上,这人不知是谁?”心念一动,
接着说道:“莫非就是孟师哥?”
  宋腾霄道:“孟大哥怎会有这样朋友?”吕思美道:“或者只是他识得孟师哥,有意攀
交,也说不定。”宋腾霄道:“对,那么那么咱们走快一些,见了孟大哥,查个水落石
出。”接着笑道:“现在已有一个多时辰,想必他和云紫萝要谈的话,也都谈了。”
  两人急于要见孟元超,这才在山路上施展起轻功,走了一会,忽又听得树林里有金铁交
鸣之声,原来是陈光世和邵紫薇也碰上了强敌。
  他们碰上两名大内高手,一个名叫韩拓,一个名叫洪大祥,都是奉了大内总管萨福鼎之
命,跟随石朝玑出京的。萨福鼎这次一共派出四名手下,另外两个就是此际正在萧月仙奶妈
家里和孟元超等人恶斗的于长吉和庄鲲。
  在大内高手之中,韩、洪二人乃是顶尖儿的人物,本领比于、庄二人还胜一筹。韩拓练
的是“大摔碑手”,掌力有开碑裂石之能,洪大祥精于三十六路猴拳出以小巧的功夫取胜。
  邵紫薇正自吃紧,忽地隐隐听得啸声,这啸声正是萧月仙所发,邵紫薇听惯了的。邵紫
薇不由得大吃一惊,叫道:“陈大哥,你听,好像是月仙呼唤咱们,只怕他们在家里也遇上
敌人了。”她本来已是招架不住,心里一慌,出招更是章法大乱。
  洪大祥哈哈笑道:“女娃儿,你猜得不错,我们的人一早已到了你们的住所啦!瞧你还
长得不错,赶快投降,免得自讨苦吃!”邵紫薇怒道:“放你的屁!”想摆脱他朝家里跑,
洪大祥的轻功比她还要高明,只见四面八方都是洪大祥的身影,跑向哪个方向,都给洪大祥
堵住。
  陈光世的内功比邵紫薇深厚,人也比较沉着,他不但听见了萧月仙的啸声,还隐约听到
在她奶妈家中传来的厮杀声音。情知洪大祥说的不假,可是他虽然吃惊,却并不慌乱。
  激斗中韩拓一掌向他打来,陈光世不退反进,唰的一剑向他刺去。这一招名为“冰河解
冻”,善于在劣势化解敌人的强攻。冰川剑法变幻无方,韩拓虽然占了上风,亦是不能不有
点儿顾忌,喝道“好小子,要拼命么?”侧身一闪,反手擒拿,仍然采取攻势,但攻势已是
略缓。
  陈光世趁这时机,倏的眺出圈子,一扬手,飞出三颗冰魄神弹,两颗打洪大祥,一颗打
韩拓。
  冰魄神弹乃是亘古不化的万载玄冰制练成的,遇风即化,能以奇寒之气伤人。韩拓呼呼
两掌,荡开寒雾,打了一个喷嚏。洪大祥功力较弱,却是不禁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冷战。
  幸而有陈光世的冰弹相助,邵紫薇这才能够继续支持下去,不至于给洪大祥所擒,但也
还不能够摆脱他。
  冰魄神弹不比普通暗器,是用一颗少一颗的。陈光世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带了一小玉瓶
的冰魄神弹,已经用去不少,此时只剩下七颗了。
  这七颗冰魄神弹,陈光世必须谨慎使用,对方功力甚高,冰弹只能暂挽颓势,不能取
胜,久战下去,终必吃亏。正自心焦,忽见韩拓虚晃一招,斜跃三步,喝道:“哪条线上的
朋友。”
  宋腾霄和吕思美飞快跑来,未到现场,已是感到一股刺骨侵肤的寒气。吕思美道:
“咦,这人似乎是咱们在弹琴匣见过的那位陈公子。”宋腾霄道:“不错,这正是他家的独
门暗器冰魄神弹,咱们快上。”
  韩拓话犹未了,宋、吕二人已是应声而出。宋腾霄看出韩拓本领较高,说道:“小师
妹,你帮那位姑娘。”当下飞身一惊,迎上韩拓,唰的一剑便刺过去,冷冷说道:“我是专
干射鹰屠狗营生的,你碰上了我,活该是你倒霉了!”他刚才受了牟宗涛所辱,一口怒气,
正自无处发泄,碰上了韩拓,一口长剑登时就似狂风暴雨般的向他猛攻,招招都是杀手!
  韩拓怒道:“好小子,胆敢口出狂言,你是不想活了。”心里却是暗暗吃惊:“哪里来
的这个疯小子,今天只怕要糟!”若在平时,他和宋腾霄单打独斗,各有所长,原是难分高
下。但现在他是和陈光世先打了一场的,刚刚为了抵御冰魄神弹,又消耗了一些元气,即使
没有陈光世和宋腾霄联手,他亦是难以抵敌。
  吕思美跑过去和洪大祥交手,更占上风,洪大祥练的是猴拳,猴拳是以纵跃见长的。但
吕思美练的是“穿花绕树”身法比他还更轻灵。双方施展腾挪闪展的小巧功夫,吕思美总是
抢先一着,令他处处受制。不论他转剑哪个方向,都见刀光耀眼生频。这情形就像刚才的邵
紫薇受制于他一样。邵紫薇喘过口气,格格笑道,“好,打得好,这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
人之身!”话犹未了,只听得洪大祥大叫一声,血光迸现,回身便跑。原来他已着了吕思美
的一刀。邵紫薇笑道:“这老猴儿倒是逃得真快!”
  韩拓本就抵敌不住,一见同伴落败,更是心慌。宋腾霄喝道:“哪里跑!”一招“白虹
贯日”,分心便刺,韩拓双掌斜飞,一掌护身,一掌斜斩,这一招攻守兼备,本是可以化解
敌招的高明应招,但他心里一慌,使来可就不能得心应手。给宋腾霄抢快一步,这一剑虽没
刺着胸膛,却把他的掌心洞穿了。宋腾霄受他的掌力一震,亦是不禁身形一晃,退了两步。
韩拓连忙跟在洪大祥背后,也逃跑了。宋腾霄泄了一口闷气,纵声大笑。
  陈光世道:“宋大哥,穷寇莫追。你听见那边的厮杀声吗?咱们可得赶快回去救援云女
侠!”
  当他们说话的时候,吕思美正在把耳朵贴到地上,凝神静听,说道:“不错,那边是有
厮杀之声!蓦地跳了起来,叫道:“不好!孟师哥碰上强敌,他的快刀越来越慢,只怕要
糟!”原来吕思美自幼跟随父母,闯荡江湖,练成一套伏地听声的本领,方圆一二里路的范
围之内,倘若有人厮杀,她可以听得出双方是用什么兵器,甚至招数都能辨别。孟元超的快
刀是她父亲所传,她最为熟悉,是以一听就能分别强弱之势,犹如目睹一般。
  孟元超受伤倒地,石朝玑的一对判官笔,于长吉的一条水磨钢鞭,同时向他打去。孟元
超紧咬牙根,心里想道:“我不能死!”就在地上使开滚地堂的刀法苦斗强敌。萧夫人摆脱
不了楚天雄的缠斗,无法过去帮他,只有一个萧月仙可以腾出手来,但也助不了他一臂之
力。在双方混战的这些人中,萧月仙的本领最弱,气力又已不支,石朝玑根本就不必理睬
她,只要于长吉的一条长鞭,已是足以令她无法近前了。于长吉长鞭挥舞,不但挡住了萧月
仙,抽空还向孟元超打去。
  孟元超毕竟是血肉之躯,苦斗之下,神智不觉渐渐模糊,忽地眼前衣袂飘飘,依稀看见
一个白衣女子向他跑来,孟元超失声叫道:“紫萝,你、你怎么出来?”精神陡振,刀光宛
如水银泻地,四面展开,石朝玑的判官笔本来就要刺着他的穴道的,给他的快刀一拨就荡开
了。
  那女子叫道:“孟师哥,是我,小师妹,腾霄他们也来啦!”孟元超这才看清楚了原来
不是云紫萝,而是和云紫萝有几分相似的,他的小师妹吕思美。
  吕思美手舞双刀,冲上前去,短刀一压钢鞭,长刀向于长吉便砍过去,于长吉遮拦不
住,给她冲入了内圈,冲到了孟元超的身旁,当当两声,长刀短刀齐出,架住了石朝玑的一
对判官笔。
  说时迟,那时快,宋腾霄,陈光世,邵紫薇等人跟着也来了,邵紫蔽拔剑出鞘,帮忙萧
月仙,双战于长吉。宋腾霄和陈光世则一同上去,助萧夫人斗那通大狐楚天雄。
  陈光世用的是冰魄寒光剑,楚天雄中指一弹,铮的一声,把他们的宝剑弹开,只觉一股
冷气,从指尖流至掌心,虎口竟有麻痹之感,吃了一惊,忙运玄功,把阴寒之气从掌心迫
出。宋腾霄唰的一剑,向他刺到,杀得他手忙脚乱。
  刚刚落地的婴儿的哭声正从产房传出,萧夫人摆脱了楚天雄,立即冲人产房。
  杨牧揪住云紫萝的头发,忽见血光迸现,随即听见婴儿的哭声,不觉一片茫然,手掌停
在半空,不知是打下去的好,还是不打下去的好。尽管他疑心未释,妒火如焚,但要他杀一
个刚则生下婴孩的产妇,他毕竟还是下不了手。
  萧夫人冲入产房,看见这个情状,不觉大惊。杨牧此时虽是如凝似呆,但目露凶光,仍
是未曾全敛,萧夫人定了定神,喝道:“杨牧,你干什么?这是你的孩子!”
  杨牧好像在梦中被人惊醒,讷讷说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忽地惭复了几分清
醒,想道:“不错,她离开我不到八个月,她和孟元超重逢,那是离家以后的事,即使如何
早产,也决不会是孟元超的孩子!”
  他和云紫萝结婚八年,没生儿子,内心深处,总是妒忌孟元超有个儿子,而自己却没有
一个亲生的儿子,如今他的孩子就在他的脚边,他霍然一省之后,父爱之心不觉油然而生
了。
  他放开了云紫萝的头发,正要俯身抱起婴孩,忽觉面上火辣辣的一阵疼痛,萧夫人打了
他一记清脆玲珑的耳光,已是把婴孩抱到手上。
  萧夫人斥道:“你不配做孩子的父亲,你给我滚!”
  杨牧哀求道:“萧夫人,你给我看看孩子!”
  萧夫人心头一软,抱起孩子,给他看了一看,说道:“我本来是想帮你忙的,谁知你果
然做了虎怅,居然带领鹰爪到来,要害自己的妻子!你还配做紫萝的丈夫、还配做孩子的父
亲?好,孩子给你看了,你快快给我滚开,我还要料理她们母子呢!”
  杨牧摸一摸还在火辣辣作烧的双颊,蓦地左右开弓噼噼啪啪、自己打了自己几下耳光,
叫道:“你说得对,我不配做她的丈夫,不配做这孩子的父亲。”呼的一拳,打烂窗门,穿
窗而出,向屋后逃了。
  吕思美接了石朝玑数招,孟元超喘过口气,站了起来,喝道:“你们这班鹰爪都给我
滚!”说话声中,已是接连向石朝玑劈了十六八刀。他跳跃虽然不灵。劈下去的每一刀比刚
才还要沉重!
  石朝玑本来是希望杨牧跑出来帮手的,孟元超受了伤,他这边只要多添一个好手,胜败
之数,尚难逆料,不料杨牧出是出来了,但却不是出来帮他!而是自己逃走。他听见杨牧越
窗而出,从屋后逃跑的脚步声,恨得牙痒痒的,却也无可奈何,只好虚晃一招,自己也连忙
逃走了。两个大内高手中那个受伤的庄鲲早已逃走,于长吉不敢恋战,跟着也逃。
  剩下一个楚天雄,兀自奋战。宋腾霄唰的一剑刺去,楚天雄一抖衣袖,裹住他的剑锋,
忽地一抓向他肩头抓下。这一招用得险极。原来楚天雄眼见大势已去,非跑不可。但高手搏
斗,要跑也不容易,故而在情急之下,突出险招,实是以进为退,利于掩护自己逃跑的。倘
若对方应付不当,给自己抓住,那就更有护符可恃了。
  孟元超双眸炯炯,正在注目他们这边,他跳跃不灵,猛地喝道:“老狐狸吃我一刀!”
飞刀掷出,化作一道银虹,势劲力沉,对准楚天雄的后心飞去。
  楚天雄不敢接刀,性命要紧,无暇伤敌,忙把身子斜倾,腾的飞起一脚,把一张茶几踢
得飞了起来,抵挡飞刀,咔嚓一声,孟元超那口宝刀插入茶几,直没至柄。宋腾霄利剑一
挥,已是割断他的袖子,剑尖在他的脉门划开了一道三寸多长的伤口,楚天雄疼痛难当,大
叫一声,也顾不得武学名家的身份了,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滚出大门,这才能够爬得起来,
拔足飞奔。吕思美拍掌笑道:“孟师哥,你这一刀飞得真好,宋师哥,你这一剑虽没取他性
命,也够他受了。”宋腾霄心里如是暗暗叫了一声“惭愧”,想道:“倘若没有元超飞刀相
助,我即使不至于被擒,只怕也得为他所伤,眼睁睁的看他逃走。”
  吕思美把那口宝刀拔下,递给孟元超,说道:“咱们可得进去看看云姐姐啦。”孟元越
接过宝刀,茫然的跟着她走,吕思美揭开门帘进去,孟元超瞿然一省:“我可不能进去。”
慌忙止步。只见萧夫人站在门口,笑道:“母子平安,大家不用担心。是个胖小子。月仙,
你叫奶妈倒盆热水来。”刚才激战的时候,那个奶妈一直躲在厨房,没敢出来。她虽然怕得
要命,但一锅热水已是烧好了。
  云紫萝悠悠醒转,一醒就问:“外面怎么样了?”
  吕思美道:“那班鹰爪都终于打跑了。我是吕思美,那天咱们见过一面的,你还记得
么?”
  云紫萝微笑道:“我知道你是元超的小师妹,腾霄也来了,是不是?”
  吕思美道:“他是特地和我来看你的,正在外面。”
  云紫萝道:“可惜我现在不能见他们,姨妈,你帮忙我招呼客人。”
  吕思美道:“伯母,你放心出去,我会看护云姐姐的。”云紫萝和她紧握双手,说道:
“小师妹,多谢你啦。元超、腾霄都是我的好朋友,我跟他们叫你小师妹,你不见怪吧。十
多年前,元超就常常和我说起你了,现在见了你,你比他说的还更可爱。腾霄有你和他过这
一生,真是福气。”
  吕思美道:“云姐姐,你也比我想象中的云姐姐还更可爱。”想道:“怪不得孟师哥、
宋师哥都会为她倾倒,确是有一种不平凡的风度,更难得的是她自己还未脱险,就会关心别
人。”
  萧夫人走出产房,看见孟元超呆若木鸡的站在一角,不觉有点尴尬,心里想道:“他隔
别十年,奔波万里,今日来寻旧侣,想不到刚好碰上这种尴尬事情,不知他心中感触如何?
唉,我这甥女也真是命苦,她和杨牧已是恩断义绝,有了这个孩子,和孟元超只怕也是难以
破镜重圆了。”
  孟元超心里确实是有感触的,不过却不是萧夫人想象的那种感触。“我们的孩子出世的
时候,我不在她的身旁,那时她不知道多么伤心。想不到如今她有了第二个孩子,我却在她
的身旁了。我一定要尽我的能力,使她不再伤心,稍赎前愆。只要她肯原谅我,这孩子就如
同我的亲子了。”
  萧夫人轻轻一声咳嗽,说道:“孟大侠,多谢你拔刀相助之德,紫萝得以母子平安,都
是拜你之赐,你伤得如何,我这里有金创药。”
  孟元超如梦初醒,定了定神,说道:“不碍事。不过你们这里恐怕是不能再住下去了。
萧夫人,你有别的地方可以搬去暂住一时么?”
  萧夫人:“这班鹰爪逃回北京,待他们搬取救兵再来之时,至少也得在三天之后。我一
则未想到适当的地方,但也不用太过为这个担心,你们在这里先歇一晚,咱们明日再定行
止,月仙、紫薇,你们帮忙我到厨房弄饭。”
  孟元超道:“不用太过麻烦了,我们带有干粮。”
  刚说到这里,忽听得有急骤的蹄声正是向他们所住的方向跑来。萧夫人柳眉一竖,说
道:“吓,鹰爪们再来,倒是来得快呀!”孟元超道:“只是一人一骑,或者未必就是鹰
爪。”
  话犹未了,马蹄声在门前嘎然而止,只听得一个宏亮的声音说道:“韩威武特来拜见萧
夫人,请问孟元超,孟大侠在这里吗?”
  这一下大出众人意料之外,想不到来的竞是震远镖局的总镖头韩威武。
  萧夫人的丈夫生前是和韩威武的父亲结有梁子的,不禁哼了一声,心里想道:“莫非他
是乘人之危,意图向我寻仇?哼,那他可来迟一步了!他大概想不到那班鹰爪已经给我们打
跑了吧?”
  那日震远镖局的人帮助杨牧围攻云紫萝和缪长风之事,宋腾霄是曾经目击,此时见韩威
武来到,亦是不禁怒从心起,说道:“这厮来得正好,孟兄,你知不知道——”
  话犹未了,孟元超连忙摇手,低声说道:“你们不知,韩威武已经是咱们的好朋友啦。
萧夫人,请看在我的份上,以礼待他。”
  萧夫人好生诧异,但孟元超的话她是不能不信的,当下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我先看
他来意如何?”
  大门本来就是打开的,楚天雄等人逃走之后,并没关上,在客厅里看出去,隐约可以看
到韩威武业已系好坐骑,站在门前。萧夫人冷冷说道:“什么风把京城的韩大镖头吹来了,
请进来吧!”
  孟元超迎上前去,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有什么紧要的事吗?”
  韩威武说道:“你还记得杨牧那个大弟子闵成龙吧?我已经把他逐出镖局了。但从他口
中也得到消息,知道他们要来三河县抓你。”韩威武口中的“他们”,自是指萨福鼎和北宫
望两方所派的那班鹰爪了。
  孟元超道:“原来如此,多谢韩总镖头关心。”
  萧夫人却是敌意未消,淡淡说道:“不敢有劳大镖头来给我们通风报讯,那班鹰爪早已
夹着尾巴逃走了!”
  韩威武道:“我知道。我在前山看见他们狼狈而逃,他们却没有见着我。”原来韩威武
正因为见着他们从这个方向逃出来,才找得到萧夫人的住处的。韩威武接着说道:“但我不
仅是来通风报讯,还有一紧要的事情。”
  孟元超道:“什么紧要的事情,请坐下来说。”
  韩威武坐了下来,游目四顾,说道:“宋大侠也在这儿,这更好了。还有一位吕姑娘
呢。”
  宋腾霄冷冷说道:“你找她做什么?”
  孟元超道:“她在里面,有点事情正在忙着,待我叫她出来。”
  韩威武道:“那就不用麻烦她出来了。告诉你们也是一样。”孟元超惊疑不定,不知是
什么事情和他们三个人都有关系的,心念未已,只听得韩威武已是把这谜底揭开,低声说
道:“你们小金川的萧志远、冷铁樵两位大哥托人捎来口讯,因为不知你们的行踪,顾以托
我转达,要你们早日回去。”说罢,交出一支令箭,证明他所说的不是假话。
  宋腾霄约略知道一点萧志远和震远镖局前总镖头(亦即韩威武之父韩巨源)的交情,他
不知道韩威武和他们的人也有来往,心里想道:“萧、冷两位大哥都这样相信他,我倒是错
疑他了。”对韩威武的敌意不觉消除,说道:“不知小金川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要我们回
去?”
  韩威武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但听来人口气,似乎已经得到风声,清兵来年就要大举
进攻小金川。来人又说,孟大侠的事情若是未曾办妥,可以稍迟一些时候回去,但也不要迟
过明年春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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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羽生《游剑江湖》 第四十回 几番离合   谁复留君住。叹人生几番离合,便成迟暮。最忆西窗同剪烛,却话家山夜雨。不道只暂
时相聚,滚滚长江萧萧木,送遥天白雁哀鸣去。黄叶下,秋如许。
                         ——纳兰性德
  云紫萝产后疲倦,闭目假寝,听得外面好似有个陌生人的口音,问道:“是谁在外面说
话?”吕思美道:“是震远镖局的韩总镖头。”云紫萝道:“啊,原来是他。他说什么?”
想起那日的事情,不觉又是一阵伤心。韩威武是来传讯,要他们回小会川的,吕思美怕她知
道了难过,说道,“没什么,他和孟师哥是朋友,在京师打听到孟师哥的消息,是以特来探
访咱们。说的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你不要分神,好好睡一觉吧。”
  云紫萝知道决不会这样简单,如何睡得着觉!留神一听,刚好听着韩威武说及小金川方
面军情紧迫,要催促孟元超他们早日回去,不由得吃了一惊,心里想道:“我可不能让他们
为了我的缘故,耽误大事。”
  初生的婴孩是不能立即吃奶的,才喝了一点半温的开水,又哭起来了。云紫萝道:“我
睡不着觉,你让我喂他。”
  孟元超听得孩子的哭声,心中意乱,暗自想道:“紫萝还没有安身之地,我如何能够在
这个时候离开她?”
  想不到这个难题,却由韩威武给他们解决了。韩威武说道:“这个地方你们恐怕不能再
住下去了,萧夫人,请恕冒味,你可有别的地方好去么?”
  萧夫人怔了一怔,心道:“难道他竟有这样热心,要帮忙我?哼,恐怕多半还是幸灾乐
祸吧。”不过,她虽是和韩威武结有梁子,别人好心问她,她自也不能冷言相向,只好淡淡
说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交游不广,只好随遇而安,听天由命罢啦!”
  韩威武说道:“我有一位好朋友,和冷、萧两位大哥也是颇有交情的。此人名叫刘隐
农,就住在北芒山,离此不过两日路程。他避世隐居,和江湖上的朋友极少来往,北宫望这
班人是决计不会知道他的。你们不如到他那里暂避一时。”
  孟元超道:“有这样一个好去处,那自是最好不过。但不知他会不会相信我。”
  韩威武道:“这个孟兄不用担心,我早已给你们写了一封信了。”
  萧夫人本来不好意思领他的情,但孟元超已经把信接过,向他道谢了。萧夫人只得说
道:“韩总镖头这样热心帮忙,我是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了。”
  韩威武道:“先父生前和尊夫结下梁子,晚辈无时不思化解,也曾恳托过邵叔度邵老先
生向夫人转陈鄙见,如今不过是让我有个赔罪的机会罢了,夫人切莫言谢。”
  萧夫人也是个女中豪杰,得回面子,便爽快地说道:“过去的事,我们也有不是之处,
这些旧事,不必再提它了。”
  韩威武一揖到地,说道:“多谢夫人不记旧恨,韩某告辞。”萧夫人检衽还礼,说道:
“孟爷,请你代我送客!”
  孟元超送出门外,说道:“韩总镖头,有没有人知道你来这里?”
  韩威武说道:“只有两位老镖师知道,他们是前任戴总镖头的旧人,决计不会泄漏
的。”
  孟元超道:“我是怕给北宫望知道了会连累你。”
  韩威武哈哈一笑,说道:“我过去做了许多糊涂事,如今得到你们原谅,我的心情痛快
极了,谁还理会那班鹰爪?即使北宫望封我的震远镖局,我也乐意。”接着说道:“过去我
为了保全这爿镖局,不惜处处委屈求全,许多糊涂事情就是因此做出来的。如今我想通了,
一个人立身处世,即使不能名垂后世,至少也得让自己在临死的时候,不至于想起自己一生
所做的事就要后悔。震远镖局能够保全固然最好,不能保全,也只好由它去了!”
  孟元超送客回来,把韩威武的话告诉众人,大家都是甚为感动,宋腾霄说道:“原来韩
威武也是一条好汉子,我倒是错怪他了。”萧夫人暗暗叫了一声“惭愧”,心里想道:“我
自命女中豪杰,巾帼须眉,却总是在私人恩怨着眼,莫说和真正的英雄豪杰相比,即使比起
韩威武来,我也是显得气量狭小了。”
  孟元超道:“搬家之事,事不宜迟。你看是不是给紫萝准备一辆车子?”
  萧夫人说道,“我正要进去看看她,不过你们是不是也得准备走了?”心想他们一走,
剩下女儿和紫萝这两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可是帮不了什么忙。
  孟元超踌躇未答,忽听得吕思美的声音说道:“外面风大,你还是不要出去的好。”云
紫萝接着说道:“好,那你揭开门帘,我和他们说几句话。”
  门帘开处,现出云紫萝一张苍白的脸孔,只有一双大眼睛还是炯炯有神,显得带着几分
兴奋。
  云紫萝缓缓说道:“元超、腾霄,我感谢你们的友情,我知道你们不愿意在这时候离开
我,我也希望能够和你们多聚些时,但你们还有更紧要的事情,不该为了我的缘故耽误大
事。韩威武说得好,一个人至少也得让自己在临终时不至后悔,我若为了私心挽留你们,我
会后悔一生的。”
  孟元超大受感动,毅然说道:“好,那我送你到北芒山便即回去。腾霄和小师妹先
走。”
  云紫萝仍不答应。吕思美劝道:“此处到北芒山也不过两天路程,韩威武说过,萧大哥
可以让他迟些回去的。你就让他尽点心意吧。”
  萧夫人劝道:“你产后不能动武,在赴北芒山途中,也得有个高手护送,我一个老婆子
可不能护得你们母子平安。紫萝,你别太固执了。”
  孟元超道:“我奉了冷、萧两位大哥之命,联络各处英雄,本来还要到密云县拜访一位
田老英雄的,此行只是顺路,耽搁一两天也不能说是假公济私。”原来从三河县到密云县,
正是从北芒山下经过。
  云紫萝何尝不想和孟元超多聚两日,听他这么一说,既然公私都能兼顾也就不再言语
了。
  吕思美道:“伯母,你进来看护云姐姐,我告辞了。”云紫萝一日之中,接连受了几个
重大的刺激,以至早产,饶是她有武功根底,生产之后,也是虚弱不堪,此时已是摇摇欲
坠。
  萧夫人叹口气道:“紫萝,你也应该好好养息身体了,别的事情,莫太操心!”她话犹
未了,突然声音变为高亢,和孟元超同时叫了出来:“屋顶有人!”
  孟元超双腿受伤,一时未能运用轻功,萧夫人要看护甥女,也不能出去。
  宋腾霄道:“区区一个鹰爪,请让晚辈效劳!”他只道来的定是鹰爪无疑,否则何以鬼
鬼崇崇的在属顶偷听?于是唰唰的拔剑出鞘,便即和吕思美一同追去。
  萧月仙和邵紫薇也要跟着追出去,萧夫人笑道:“你们这点本领,怎帮得上宋大侠的
忙?这个鹰爪的功夫比你们高得多呢,别要反而给宋大侠添了累赘。”
  孟元超可是有点诧异,心里想道:“北宫望和萨福鼎的门下高手,差不多我都已会过
了,可没有谁有这样高明的轻功,不过轻功虽好,内功宋见精纯,腾霄和小师妹联手顶多是
追不上此人,决不会对付不了。”要知内功精纳之士,呼吸轻舒,决无声息。这人大概在屋
顶偷听已有一些时候,有几下呼吸稍微粗重一点,这才给内功造诣颇高的萧夫人和孟元超察
觉的。当下说道:“伯母说得不错,咱们可别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萧夫人道:“是
呀,宋大侠和吕姑娘反正是要走的,就让他们替咱们驱逐鹰爪也就行了。”这正是英雄所见
略同,萧夫人一听之下,亦已听出那人轻功虽好,内功不纯。
  孟元超料得很准,那人的轻功果然是在宋、吕二人之上,他们二人追了出去,只见一条
白影没入林中,身法快得难以形容,以至他们连那是肥是瘦,是高是矮,是男是女,全都瞧
不清楚。
  宋腾霄喝道:“有胆偷窥,就没胆现身么?”转眼间连那条白影都不见了。
  宋腾霄起了疑心,说道:“此人轻功如此高明,莫非他就是暗助咱们的那位前辈高
人?”
  吕思美道:“让我追上去看个明白!”她的本领比不上宋腾霄,轻功却较高明,她之所
以不敢独自离开,那是因为恐怕对方是敌人的缘故。如今心里有了猜疑,想要看个明白,不
知不觉就把宋腾霄抛在后面了。
  不过她的轻功虽然高明,却还是比不上那个人,追了一程,仍是看不见他的背影。回头
一看,宋腾霄的影子也没见着。这才猛然一省,她一口气疾跑下来,少说也跑了十多里路
了。
  “这位前辈高人不肯现身,再追也是追他不上,不如回去,免得宋师哥挂虑!”
  她刚刚这样想,那条白影忽地又似旋风裹着一道银虹似的跑回来了。吕思美大喜说道:
“多谢前辈相助之德,请容小女子拜谢!”
  风定人现,只见是一个容貌清丽绝俗的白衣少女,年纪大约比她也大不了多少,她想不
到心目中的“前辈高人”竟然是个少女,不觉呆了。
  那白衣少女也是怔了一怔,说道:“你说什么?”
  吕思美道:“我们今早就在此处碰上一个武功很强的鹰爪,多蒙一位高人相助,不知是
不是姐姐?”
  白衣少女道:“哦,有这么一回事么?那人是什么样的人?”言下之意,那个暗助他们
的人自然不是她了。
  启思美道:“是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手里摇着一把折扇。他就是用这把折扇当做武器
的。”
  ~白衣少女秀眉微蹙,噫了一声,说道:“原来是他!”
  吕思美道:“姐姐敢情知道此人,他是不是鹰爪?”
  白衣少女道:“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你是孟元超的小师妹吕思美吗?”
  吕思美道:“啊,你认识我的孟师哥,你是谁?”
  白衣少女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认识你的孟师哥。我回来就是想要问你,孟元超是
不是受了伤,伤得重吗?”她不见孟元超追出来,料想他定是伤得不轻。
  吕思美说道:“他是受了点伤,伤得不算很重,只是暂时不能施展轻功,敷上金创药,
大概过一两天就会好了。”白衣少女叹了口气,似乎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
  吕思美说道:“姐姐,你既然认识我的孟师哥,他受了伤,你为什么不进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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