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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剑江湖

_21 梁羽生(现代)
立即说道,“多谢石师兄答允,那么请你委屈当个副掌门吧。”石卫愕然说道:“没听说哪
派有副掌门的?”林无双笑道:“咱们这派本来是海外归来的,我想也不必尽依中原规矩。
此例自我首创,又有何妨?”石卫对牟宗涛亦已渐有不满之心,见林无双如此倚重自己,想
道:“我若不答应,只伯大权还是要落在牟宗涛手上。”便答应了。
  林无双说道:“我是个女孩儿家,恐怕不能经常留在本派总舵。我不在的时候,请石帅
兄代行掌门职权。”接着说道:“牟师兄,我还得请你帮忙。”牟宗涛心里暗喜,想道:
“石卫都可以当副掌门,无双不好意思叫我屈居石卫之下吧。”便道:“请掌门吩吩。”
  心念未已,只听得林无双缓缓说道:“我想仿效少林寺达摩院的办法,设立虬髯堂,请
牟师兄做虬髯堂主,专心研究和传授本派的武功。”
  达摩是少林寺的开山祖师,少林寺的“达摩院”之设,就是尊崇这位祖师的。能够进入
达摩院的弟子,必须是本领超群之辈,达摩院的“长老”身份尤其尊贵,往往是掌门人的长
辈,对本门的武学,有极其深湛的研究的。“虬髯堂”既是相当于“达摩院”,那么牟宗涛
在扶桑派的地位就等于是少林寺的长老了。
  牟宗涛听了大为失望,心里想道:“这臭丫头倒是想得好主意,这不分明是把我踢上神
楼,当作菩萨一样供奉吗?菩萨虽然得享人间香火,但却一点权柄都没有,不过是任人摆布
的偶像罢了!”继而一想:“或许她是这样想,但这小妮子能有多大道行,岂能摆布得了我
牟宗涛,哼,她让我做了虬髯堂的堂主,我们好可以名正言顺的叫她把本派的武功秘笈交我
保存。”当下说了几句谦虚的话,也就答应了。
  大典告成,扶桑派弟子行过参见掌门之礼,众宾客也部纷纷来向林无双道贺。林无双
道:“各位辛苦了,请到玉皇观用斋吧。”话犹未了,忽听得一苍老而宏亮的声音说道:
“且慢。”
  众人愕然望去,只见这个站出来说话的人正是在武林中足以与江南大侠陈天宇并驾齐驱
的老英雄——“四海神龙”齐建业。
  林无双怔了一怔,说道:“齐老前辈有何指教?”
  齐建业说道:“难得天下英雄在此相聚,老朽想沾贵派的光,趁这机会,向各位英雄解
释一件事情。还有一个小小的纠纷和这件事情有连带关系的,也希望能够趁着双方当事人都
在这儿,得到解决!”言下之意,竟似有一桩要付之公议的事情,要请与会诸人,判断个是
非曲直!
  众人窃窃私议,不知他要说的是什么事情,只有孟元超心里明白,想道:“杨牧唆使四
海神龙替他出头,今日场风波,看来我是难以避免的了。”饶是他胆气豪雄,但碰上这种尴
尬之事,也是禁不住惴惴不安了。
  林无双莫名其妙,只好说道:“老前辈请说。”
  齐建业朗声说道:“杨牧出来!”杨牧应声而出,站在场子当中,向四周作了个罗圈
揖。刚才有些人还未曾看见他的,此时都是不禁啧啧称异。
  齐建业接着说道:“各位大概知道我这世侄是三个月前逝世了的,或者还有人参加过他
的丧礼,怎么他又从棺材里走出来呢?想必大家愿意知道吧?”
  杨牧交游广阔,场中好友颇多,齐声说道:“是啊,杨兄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出此
下策?”
  杨牧苦笑道:“还是请齐老世伯给我说吧。”
  齐建业说道:“我和杨家有姻亲关系,但我可不是因为姻亲之故,称赞这位世侄。他的
骨气,的确是令人钦佩。”这几句话好像文章的“破题”一样,顿一顿才接下去说道:“他
是为了逃避清廷笼络,避免鹰爪找他的麻烦,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的。
  “石朝玑这个人大家想必听过他的名字吧,他现在是御林军的副统领了,他就是替清廷
来作说客,对杨牧威逼利诱的人。”
  有些还未知道的人甚为惊诧,说道:“原来石朝玑这厮竟然做了御林军的副统领,怪不
得这几年不见他在江湖露面。”
  齐建业接下去说道:“石朝玑在御林军任职,但却是大内总管萨福鼎的人。他要杨牧入
京去见萨搞鼎,当然他不敢说出萨福鼎的真正企图,只能把萨福鼎说成是个礼贤下士的好
官,慕我这世侄之名,因而请他去见面的。但若当真上了他的圈套,却又不肯就范的话,那
还能够生出都门吗?”
  众人说道:“是啊,杨武师当然不会上这个当!”
  杨牧不觉内愧于心,但听得众人这样信任他,羞耻之心迅即消失,又不禁得意起来了。
当下满面堆欢,再次向一众英雄作了个罗圈揖,说道:“多谢各位信得过我杨某人!”
  孟元超心中冷笑,想道:“想不到杨牧竟是这样一个无耻小人!居然敢在天下英雄面前
捏造谎言,沽名钓誉!紫萝嫁了给他,真是一个天人的错!唉,可是为了紫萝,我又不忍揭
破他的谎言。倘若我说出他前晚还和石朝玑同在一起,紫萝以后如何能够做人?”
  林无双心里也在暗骂杨牧的无耻,可是她亦是有所顾忌。一来此事牵涉了她的表哥年宗
涛,她已经夺了表哥的掌门,不忍再令他当众出丑;二来她虽然知道那晚的人是石朝玑,但
既然没有当场捉获,她的表哥一口咬定是另一个人,她也没有办法。
  齐建业继续说道:“我这世侄只好诈死避他,唉,可惜还是躲避不了。
  “我这世侄本来是想从此隐姓埋名。不在江湖露面的,但为了家庭一件意想不到的变
故……这件事待会儿再说,他迫不得已前往苏州。不知怎的给石朝玑探出了风声,追踪前
往,又再与他纠缠。杨牧躲避不开,只好与他动武,把他打走,但却也受他打了一掌了。”
  场中还有一个心情激动得比孟、林二人还更厉害的人,她是悄悄的躲在一角一直默不作
声的云紫萝。
  她倒不知道杨牧存有中伤孟元超的企图,她是因为听得丈夫给石朝玑打伤而激动的。
  云紫萝心里想道:“石朝玑来作说客,替萨福鼎来拉拢他的这件事情,总的他从来没有
和我说过?他的诈死他分明是说了要成全我和元超,却怎的突然又变成了是为了躲避石朝玑
了?难道他是怕我担心,才把这件事情瞒着我吗?他想到以后不能在人前露面,又知道我不
是真心欢喜他,因此才想成全我和元超的?唉,若然真是这样,杨郎你也真是用心良苦了。”
  再又想道:“石朝玑之事虽然他没对我说过,但他给石朝玑打伤之事,齐老伯已经给他
证实,这就决不会是假的了,我一直希望他做个反清的义士,如今是如我所愿了。这件事情
过后,我一定要和他相认,把我怀着他的孩子的事情告诉他。”
  云紫萝胡思乱想之际,齐建业继续说道:“我这世侄给石朝玑打伤,情知以后躲避也躲
避不了,他倒是有点后悔从前不敢光明正大的站出来反清了,现在他算是再世为人,以后的
杨牧就大不一样了。”言下之意,当然是说以后的杨牧就更是个“侠义道”中的人了。
  众人大声赞好,齐建业待赞好之声稍稍平静,接着说道:“现在我要说到他的那件家庭
变故了,虽然是他私事,却与此地一位英雄有关……”
  孟元超心头正在卜卜的跳,忽听得有一人大声说道:“且慢!”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髯须如戟的汉子,业已站在“四海神龙”齐建业的面前。这个
人是关东大侠尉迟炯。
  尉迟炯比杨牧还更交游广阔,场中的人差不多都认识他,见他突如其来,都是不禁有点
诧异。
  齐建业怔了一怔道:“尉迟大侠有何话说?”
  尉迟炯道:“大侠两字不敢当,但事情必须分清黑白,鱼目不可混珠,这种粗浅的道
理,我还是懂的!”
  齐建业皱起眉头,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尉迟炯道:“杨牧当真是给石朝玑打伤吗?恐怕不见得吧!”
  齐建业怫然说道:“杨牧,你解开衣裳给尉迟大侠看个清楚。陈大侠,你是识得雷神指
功夫的,请你也来作个证明。免得有人怀疑我和杨牧弄假!”
  杨牧解开上衣,露出胸瞠,只见胸膛有淡紫色的掌印。陈天宇给齐建业拉了出来,看了
一看,说道:“不错,这是雷神指之伤。”
  “雷神功”是一种邪派内功,功夫深的练成“雷神掌”,功夫浅的只能使用指力就是
“雷神指”了。懂得这门功夫的天下只有一家,住在华山的一家复姓欧阳的人家。主人名叫
欧阳坚,只有一个徒弟,这个徒弟就是从前的独脚大盗,现在的御林军副统领石朝玑了。师
父练成了“雷神掌”,徒弟则只是练成了“雷神指”,这也是许多人都知道的。是以陈天宇
一说出这是“雷神指”之伤,那么打伤杨牧的这个人不用说也就是石朝玑了。
  齐建业继续说道:“尉迟大使要不要再看个清楚?”
  尉迟炯望了杨牧一眼,缓缓说道:“齐老先生切莫见怪,我也只不过是想探个水落石出
罢了。”
  齐建业道:“那么,现在算得水落石出了吧?”
  尉迟炯哈哈一笑,走近两步,说道:“杨武师受了雷神指之伤,居然还能够把石朝玑击
败,佩服,佩服!”口中说话,向杨牧伸出手来,杨牧只道他是当真对自己表示敬意,遂也
坦然和他握手。
  不料一握之下,尉迟炯的五根指头好像变成了钢钩,杨牧痛彻心肺,不由得面如土色,
“哇”的一声大叫起来。
  开建业喝道:“你这是干嘛?”呼的一掌向尉迟炯右臂关节击下,尉迟炯把杨牧拧了半
个圈,左掌拍出,双掌相交。“蓬”的一声,双方各退三步,彼此功力相当,不过齐建业的
身形却多晃两晃。那是因为他年纪老大,气力上自然比不过正在壮年的尉迟炯。
  齐建业大怒道:“尉迟炯,你为什么无端欺负我这世侄?”
  尉迟炯笑道:“老先生,你误会了,我只不过是试试杨武师的功夫。”
  齐建业道:“哦,你要试他功夫,什么意思?”
  尉迟炯道:“杨武师的功夫我已试出来了,晤,好像有点不对!”
  齐建业喝道:“什么不对?”
  尉迟炯道:“实不相瞒,我和石朝玑曾经交过两次手。最近这次还是昨天的事情,就在
这泰山脚下。他的‘雷神指’功夫如何,我是一清二楚!”
  此言一出,群豪都是大为惊诧,想道:“石朝玑怎的会在泰山脚下出现,难道他曾经偷
偷到过此间?”
  齐建业亦是有点惊诧,不过他在目前却是无暇盘问这件事情,怔了一怔之后,双眼盯着
尉迟炯冷冷说道:“你知道石朝玑的功夫那又怎样?”
  尉迟炯淡淡说道:“没怎么样。不过依我看来,杨武师的说话就似乎不能尽信了!”
  杨牧面色铁青,跳了起来,叫道:“尉迟炯,你敢说我说慌?”
  尉迟炯板起脸孔,双目圆睁,毫不客气地说道:“不错,我确实是有这怀疑!”
  齐建业道:“尉迟大侠何所见而云然?”
  尉迟炯说道:“以杨牧的本领而论,石朝玑不当败在他的掌下。他受了雷神指之伤,至
少也应该大病一杨,决不能才不过一个多月的功夫,就好得这样快。”
  杨牧冷笑道:“欲加以罪,何患无辞?你说我‘不应当’打得过石朝玑,偏偏我却打赢
他了。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当时石朝玑是给我先打了一掌,这才用雷神指伤了我的。不
错,我的功力是比不上你尉迟大侠,但也不至于就会死在石朝玑的雷神指之下吧?何况,你
不许我有善治内伤的灵丹妙药么?”
  杨牧振振有辞,这些话亦是说来有理。要知武功的比较,本来就是极为微妙的事,尉迟
炯虽然是武学的大行家,眼光也不见得就完全正确。
  众人窃窃私议,十之七八,倒是觉得尉迟炯似乎有点无理取闹。
  齐建业吁了一口气,说道:“这既然只是尉迟大侠的揣度,那就似乎没有争论的必要
了。咱们还是回到正事来吧,除非尉迟大侠可以找到人证。”
  齐建业这话本来调侃尉迟炯的,不料尉迟炯却是一脸孔认真的神气,冷冷说道:“你要
找什么样的人证?”
  齐建业道:“请尉迟大侠把石朝玑抓来,和杨牧对质,不就是可以水落石出了么?抓不
着石朝玑,最少也得抓一个他们的人!”
  话犹未了,尉迟炯忽地朗声说道:“好,我就给你找这么一个人证。”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大为惊异,眼光集中在尉迟炯的身上。
  只见尉迟炯从人丛中拖出一个人来,武学行家一看,就知他早已点了穴道的。
  齐建业吃了一惊,说道:“这是什么人?”
  尉迟炯朗声说道:“这人是萨福鼎手下的一名大内侍卫,各位请看!”说罢,从这个人
的身上掏出一面金牌,金牌上刻有一只孔雀,涂着红色。
  满州人的神话,传说他们的始祖是吞服朱雀的卵而生的。是以满州人把朱雀当作”神
鸟”,(羽生按:原始部落大都有这样一种众所尊崇,视为禁忌的“神物”,民俗学者称为
“图腾”。)清宫大内的侍卫每人佩有一面朱雀金牌,这面金牌不但可以出入宫禁,出差的
时候,也可以作为身份的凭证的。场中不乏和大内侍卫打过“交道”的人,例如陈天宇和金
逐流就曾见过这样的金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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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金书屋 扫校 潇湘书院·梁羽生《游剑江湖》——第二十二回 “家丑”外扬
梁羽生《游剑江湖》 第二十二回 “家丑”外扬   人天无据,被依留得香魂住,如梦如烟,枝上花开又十年。五千里,风痕雨点斑里。莫
怪怜他,身世依然是落花。
                         ——龚自珍
  陈天宇道:“不错,这是清官侍卫的朱雀金牌,小时候我曾在先父的衙门见过的。”原
来陈天宇乃是宦官人家的子弟出身,他的父亲曾经做过清廷派驻拉萨的“安抚使”,经常有
大内侍卫来到他的衙门的。
  金逐流道:“尉迟大侠,这个鹰爪你是怎样给你抓来的?”
  尉迟炯道:“昨日我在路上碰见石朝玑,这厮是他的接应。我追拿石朝玑,惭愧得很,
只捉着这厮,却给石朝玑跑了。不过,从他的口中也还可以盘出一些东西!”
  金逐流笑道:“尉迟大侠,你真是神通广大,捉了这么一个人来,我们都未知晓。好,
有了这个活口,事情的真相就不难大白了。”
  原来尉迟炯将这人带上泰山,点了他的穴道,在人丛中一搁。这才出来质问杨牧的。当
时大家拥在留心听齐建业和杨牧的说话,尉迟炯悄然来到,竟是谁也没有发觉。
  齐建业铁青着面,说道:“这个鹰爪孙的说话就能够相信吗?”
  陈天宇道:“问问他的口供,又有何妨?”
  金逐流也道:“不错,让他和杨武师对质,是真是假,总可以听出一点端倪。”口气之
中,显然已是对杨牧有了怀疑,比较相信尉迟炯的说话了。
  齐建业面色越发难看,说道:“真金不怕烘炉火,尉迟大侠信不过我这世侄,那就尽管
盘问你这‘人证’吧。不过杨牧并非犯人,可不能由你审问。”言下之意,即是许那个卫士
和杨牧“对质”,只能由杨牧去盘问他。这话固然是在发尉迟炯的脾气,同时也是针对金逐
流的。
  金逐流心中暗笑:“这个老头儿火气倒是好大。”说道:“这也好。尉迟大侠,你解开
这鹰爪孙的穴道,咱们且听他说些什么?”
  尉迟炯解开那人穴道,喝道:“快说实话!”
  这人却也相当倔强,闭着嘴哼也不哼。尉迟炯冷笑道:“你说不说?”轻轻在他背上一
拍,这人登时面如土色,冷汗迸流。原来尉迟炯用上分筋错骨的手法,只是这么轻轻一拍,
那人浑身的关节穴道,便似有无数利针插了进来似的。那人抵受不住,颤声叫道:“你要我
说些什么?”。尉迟炯道:“石朝玑是不是曾经暗中来过这儿?”那人点了点头,“不
错。”尉迟炯问:“他偷上泰山,图谋何事?会见过什么人?”
  牟宗涛站在一旁,听尉迟炯盘问这人的口供,听到此处,饶是他如何故作镇定,脸上已
是不由得微微变色,心头更是有如十五个吊桶七上八落,再也装不出那副悠然的神态了。
  就在牟宗涛心中颤栗,众人也都在凝神静听,要听这名大内侍卫说出石朝玑偷上泰山是
和什么人勾结的时候,忽听得一声惊心动魄的惨叫,那名大内侍卫突然倒地,七窍流血!
  尉迟炯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施救,只见这人的脑门插着一枚小小的梅花针,早已气绝
了。
  尉迟炯大怒喝道:“是谁偷施暗算?”目光不知不觉的盯在杨牧身上。
  杨牧故意大惊小怪地嚷道:“尉迟大侠,你的分筋错骨手法也未免太厉害了!怎不小心
点儿,把这活口扼毙了!”
  尉迟炯怒道:“什么,你是说我扼毙的么?你不见他的脑门插着一枚梅花针?”
  杨牧这才慢慢走近,装作开始发现的神气,冷笑说道:“你总不至于怀疑是我吧,我可
没有这样高明的暗器功夫。”
  尉迟炯一想不错,杨牧的本领有限,这暗器若然是他所发,决计瞒不过自己的眼睛,于
是不知不觉的又移到了牟宗涛身上。
  但牟宗涛站立之处和他距离颇远,而且是在平台上正面向着会场的,场中多少高人,他
若出手,焉能瞒过这么多人的眼睛?所以最合理的推断应该是:发暗器的人是混在尉迟炯背
后这一堆人丛中的。但尉迟炯也注意过了,在他背后这一堆人中,并没有足以令他也难以防
备的暗器高手。
  这人是谁呢?尉迟炯不禁大为惊异了。
  牟宗涛负手闲立,意态悠然。当尉迟炯的目光和他接触的时候,他这才缓缓说道:“尊
夫人号称干手观音,若论暗器的功夫,在场的人恐怕没有谁比尊夫人更高明的了!”
  祈圣因柳眉一竖,站了出来,怒道:“牟宗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牟宗涛道:“尉迟夫人,你切莫误会,我可没有说是你暗算的,我的意思只是恳请你参
详一下,你是暗器的大行家,或者可以从这枚梅花针看出那人的门派来历?”
  尉迟炯用目光询问他的妻子,夫妻两心意相通,祈圣因微微的摇了摇头。原来她早就提
防牟宗涛可能谋杀人证,因此一直都在注意着牟宗涛的。牟宗涛的确是未曾发过暗器。
  祈圣因心里想道:“可惜我只是注意一个牟宗涛,却没提防他们还有本领高明的党羽,
看来这人的暗器功夫只有在我之上,决不在我之下。”当下拿出一块磁石,将那枚梅花针吸
出来一看,一看之下,不觉皱了眉头。
  尉迟炯道:“怎么样?”祈圣因道:“这是用孔雀胆药液淬炼过的毒针,伤人立死。”
尉迟炯不觉也皱起了眉头,说道:“名门正派是决不会用这种歹毒的暗器的。”祈圣因道:
“这种毒针,我也还是第一次见到。邪派中最歹毒的暗器,我曾经见过的,也不过是鹤顶淬
炼的而已。”牟宗涛冷冷说道:“我所邀请的宾客,可并没有邪派中人。”
  金逐流道:“尉迟大侠,这厮可曾透露过什么口风?你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咱们再行判
断。”
  尉迟炯缓缓说道:“他并没有透露石朝玑偷上泰山是约会什么人,不过却也透露了一点
口风,石朝玑和杨牧并不是对头冤家,恰恰相反,他们是好朋友!”
  杨牧冷笑道,“死无对证,现在只好任凭你说了!”
  尉迟炯怒道:“你是说我捏造的吗?”
  杨牧道:“不敢。但你既然可怀疑我,我为什么不能怀疑你?哼,我受了石朝玑的雷神
指之伤,如今尚未痊愈,又怎能突然变成了他的好朋友了?”
  齐建业忽然纵声大笑,说道:“尉迟大侠,你上当了!”
  尉迟炯怔了一怔,说道:“我上了什么人的当?”
  齐建业道:“你上了石朝玑和这鹰爪的当了。你是个老江湖,难道还不明白吗?”
  此言一出,有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叫出来道:“不错,这是栽贼反诬的离间之计。”
  齐建业道:“对啦!正因为石朝机不能迫使杨牧就范,反而成了仇家,是以他们才故意
造杨牧的谣言!嘿嘿,这样的诡计,想不到尉近大侠居然也会相信。”
  尉迟炯道:“今日之事是死无对证,但事情总还会有水落石出之时。”
  杨牧道:“好呀,尉迟炯你现在还在怀疑我吗?哼,你这是什么居心,倒是值得我思疑
了!”
  尉迟炯虎目圆睁,喝道:“你思疑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齐建业连连摇手道,“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你们还争吵什么?”他知道尉迟炯极不好
惹,心里倒是希望息事宁人。
  不料杨牧却不听他劝阻,冷冷说道:“尉迟大侠,孟元超是你的好朋友吧?”
  话题突然扯到孟元超身上,在孟元超是意料之中,在尉迟炯却是意料之外,怔了一怔,
说道:“不错,孟元超是我新近结交的好朋友,这又怎样?”
  杨牧摇头晃脑地说道:“这就难怪了!”
  尉迟炯大怒道:“你到底要说什么,打开大窗说亮话吧!”
  杨牧长叹一声,装模作样的缓缓说道:“家丑本来不便外扬,但事已如斯,我也只好请
各位主持公道了。孟元超,你站出来!”
  这几句话宛似晴天霹雳,独自悄悄的躲在一角的云紫萝几乎给它震晕,她就是做梦也想
不到杨牧会说出这种话来,来得太过突然,这霎那间,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只
是感到一片茫然。“他究竟要说些什么?”
  此事虽然早在孟元超意料之中,但在要来的终于来到之际,他也不禁有点惊惶失措了。
  杨牧喝道:“怎么,孟元超你不敢站出来回答我么?”
  孟元超一咬牙根,大步跨出场中说道:“杨牧,你莫含血喷人!”
  齐建业冷笑道:“你怎知他是含血喷人?哼,哼,他还没有说话你就害怕了?这不是不
打自招吗?”
  杨牧沉声说道:“各位前辈,各位朋友,我杨牧是忍无可忍,只好说了。孟元趟这厮,
他,他勾引我的妻子!我要请各位主持公道!孟元超,你敢否认没有这事么?”
  孟元超道:“并无此事!”但他心中不无多少怯意,说出话来,声音并不响亮。
  好奇之心,人人都有。尤其对于别人的隐私,某些人更是特别感到兴趣。这霎那间,全
场寂静无声,连一根针跌在地上都听得见响。过了片到,窃窃私议之声才突然爆发,虽然只
是耳语,俱四方纷起。场中亦是显得相当乱哄哄的了。好些人的心里都是想道:“此事若然
是诬赖孟元超的,孟元超还能不暴跳如雷么?如今他却并无理直气壮的模样,这事看来只怕
是真的了?”
  云紫萝又是羞惭,又是吃惊,又是气愤!在种种错综复杂的情绪之中,还有几分受骗的
悲哀!她和杨牧做了八年夫妻,虽然她不真爱丈夫,但在她的心目之中,杨牧却总是一个爱
她敬她的“好丈夫”的,为此,她还曾深深的感激过杨牧。想不到这个“好丈夫”现在露出
了本来面目,把她过去的幻想都弄得好像肥皂泡般的破灭了。
  云紫萝一阵眩晕,幸亏她是戴着人皮面具,旁人看不见她脸上的神情,但身子摇摇欲
坠,坐在她旁边的人却是注意到了。
  那人说道:“咦,你怎么啦?尉迟夫人,你的朋友——”这人本来想伸手扶云紫萝,但
因云紫萝是个陌生女人,穿的又是寡妇孝服,他略一迟疑,想起了这个寡妇,是和祈圣因一
同来的,因此便把祈圣因叫来。
  云紫萝猛然一省,连忙镇摄心神,说道:“没什么,我只是稍稍感到有点头晕,不必惊
动尉迟夫人啦。”
  祈圣因走过来道:“大概是人多气浊的关系,我和你到清静一点的地方去,好吗?”云
紫萝道:“多谢夫人关心,我只是偶然不适,现在好了。”
  祈圣因是有经验的妇人,早看出云紫萝是身怀六甲,心想她昨天经过一场剧战,今天又
起得早,昨晚想必没有好睡。是以听云紫萝说是头晕,也就不觉得什么奇怪了。
  云紫萝道:“尉迟夫人,你那边有事,请不必为我操心了。”
  祈圣因道:“杨牧也真是太不要脸了,他这分明是自己抹污脸孔,来转移别人的视线。
让人家议论他的家庭丑事,这样一来,就不会深究他和石朝玑勾结的事情了。哼,真是无
耻!”
  发了一番议论之后,接着说道:“我有诸葛武侯秘方配制的行军散,你服一包试试。好
好歇歇,待会儿,我再来看你!”
  云紫萝听了祈圣因的说话,心里十分难过,暗自想道:“尉迟炯为人正直,爹爹也是曾
经称赞过他的。他该不至于无中生有,诬赖杨牧吧?唉,但若说是杨牧真有那事,我又怎敢
相信?”跟着又想道:“他和石朝玑勾结之事,是真是假,暂且不论。他当着天下英雄面
前,破坏孟元超的名誉,这却是大大的不应该了!唉,我真想不到他是想的一套,说的一
套,做的又是一套的反复小人!”想起那晚杨牧还口口声声对她说是要“成全”她和孟元
超,因而才要诈死的事情,不觉心中苦笑:“我倒宁愿他是小人,不愿他是伪君子。”八载
夫妻,此时方始露出本来面目。云紫萝苦笑之际,不由得一股冷意直透心头!
  场子里闹哄哄的,杨牧和孟元超正在剑拔弩张之际,倒没有注意到祈圣因与云紫萝。
  一阵刺耳的笑声把云紫萝从沉思中惊醒,原来她的丈夫正在指责孟元超。
  “并无此事?嘿、嘿,你是不是要我抖露出来?”
  孟元超曾经托快活张带过一封信给杨牧,希望杨牧能让他见见自己的孩子的。他不知道
这封信并不是在杨牧手上,心中不无怯意,想道:“抖露出来,我不要紧,紫萝以后如何能
在人抬起头来。”
  杨牧冷笑道:“怎么,不敢说话了吗?”
  孟元超道:“不错,我和尊夫人是青梅竹马之吏,但自九年前分别之后,可就没有见过
她。更不会有如你所想象的苟且行为。”
  杨牧冷笑道:“孟元超,你还是老实点吧。只要你交还我的妻子,我倒可以不再追究。”
  孟元超又气又急,说道:“你,你这话是从何说起?我根本就没有见过尊夫人!”
  杨牧冷冷说道:“你倒抵赖得干净!我下葬那天,你跑来抢了我的孩子,那贱人则在你
来之前离开杨家,难道还不是和你约好私奔的么?这件事情,是我的姐姐和我的六个门人都
亲眼见到的,难道还能有假?”
  齐建业道:“不错,这件事情我也是知道的!”
  把杨华从杨大姑手中抢走的是宋腾霄,宋腾霄当时是蒙着面的。是以齐建业听得侄媳说
起此事,也把宋腾霄当作是孟元超了。
  不过杨牧后来却是知道并非孟元超的,他现在一口咬实是孟元超,当然是存心诬赖孟元
超的。
  孟元超不知此事,大吃一惊,说道:“什么,我、我、我,你、你、你……”
  杨牧冷笑道:“什么你你我我?”
  孟元超霍然一省,心逗:“我几乎露出真情。”定了定神,说道:“什么,你的孩子竟
然给人抢走?但这事却的确是与我无关!”
  杨牧“哼”了一声,说道:“与你无关?你为什么这样着急?别抵赖了,你把那贱人藏
在何处,快快认实招供吧!”
  云紫萝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听了丈夫一再骂她“贱人”,几乎炸心肺,心里想道:
“他这样侮辱我,我还何必顾他体面?”正要不顾一切的站出来大叫“我在这儿!”幸好在
她心念方动之际,有一个人却站出来替孟元超解围了。
  这个人是邵叔度。
  邵叔度缓缓说道:“杨武师,恐怕你误会了。奠夫人在什么地方,我倒知道。”
  杨牧也是认识邵叔度的,怔了一怔,说道:“邵老前辈,你怎么会知道的?”
  邵叔度道:“尊夫人有位姨妈,嫁给我的好朋友萧景熙。我们两家乃是邻居,住在太湖
的西洞庭山。尊夫人是上个月来到西洞庭山投奔她的姨妈的。杨武师,你若然不相信,可以
和我一同到西洞庭山去。包管你们可以夫妻相会!”
  陈大宇也出来作证道:“不错,我有一位朋友名叫缪长风,那几天正好在邵家作客,他
也曾亲眼见到尊夫人。”
  两位老前辈相继出来作证,杨牧自是不敢再向孟元超讨还妻子了。牟宗涛哈哈笑道:
“原来是一场误会,揭过了就算吧。”他另有顾虑,倒是不愿意这件事纠缠下去的。
  众人正以为可以风平浪静,不料杨牧却道:“且慢,事情还没了呢!”
  孟元超料不到他又枝节横生,怔了一怔,冷冷说道:“尊夫人的下落已经分晓,证明与
我无关,杨武师还有什么指教?”
  杨牧却回过头来,向邵叔度恭恭敬敬施了一礼,说道:“邵老前辈,杨某尚有一事未
明,要想请问。”
  邵叔度道:“请说。”
  杨牧问道:“拙荆投奔她的姨妈,不知可有携带小儿?”
  邵叔度道:“令郎老朽倒是没有见到。”杨牧道:“这么说只是拙荆单身一人了?”邵
叔度道:“不错。”
  杨牧问完了邵叔度之后,又再回头来,向孟元超冷笑说道:“私奔之事,算我是错怪了
你。但我的儿子是你抢去的,这你不能抵赖吧!妻子我自己去找,儿子可还得向你讨还!”
  孟元超又气又恼,怒道:“我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没有这一回事,你怎么老是纠缠不清!”
  杨牧也大声说道:“难道我的姐姐和我的六个门人眼睛都是瞎的么?他们亲眼见到你
的!”
  孟元超冷笑道:“他们亲眼见到我?这倒真是天大的怪事了!你是哪天‘下葬’的?”
  杨牧道:“七月初四。”
  孟元超冷笑道:“七月初四那天,我在苏州。你不相信,我可以找人作证。”
  陈天宇道:“人有相似,齐大哥,你的侄媳或者是看错了人也说不定。”
  齐建业道:“那人蒙着面的,不过,除了是孟元超,谁还会去抢杨牧的孩子?”
  孟元超“哼”了一声,说道:“你们根本没有见到我的面,怎么可以一口咬定?”
  齐建业怒道:“孟元超,你好歹也算是个小金川义军中的人物,怎可以这样胡赖?除非
你能够把那个蒙面人找出来,否则你的嫌疑就是跳进黄河也是洗不清的了。”
  正在双方争论不休之际,忽地有一个人朗声说道:“杨牧的孩子在哪里,我知道!那个
蒙面人是淮,我也知道!”
  只见一个中年书生摇着折扇,从人丛中走了出来,走到杨牧面前,笑吟吟说道:“杨武
师,你总该还认得我吧,你那天虽然是化了装,我可是认得你的!”
  这一瞬间,饶是杨牧如何老奸巨滑,也不由得陡然一惊,面色苍白如纸了!
  原来这个中年书生不是别人,正是“点苍双煞”之一的段仇世。
  “点苍双煞”僻处滇南,不过在场的各路英雄,也还是有人认得他的。
  “咦,这不是滇南双煞中的老二,冷面书生段仇世吗?”
  “滇南双煞是什么人?”
  “是介乎邪正之间的人物,这人是老二,还有一个老大名叫卜天雕,绰号八臂灵猿,听
说他们平生足迹不出滇南,这次万里迢迢的跑来泰山,倒是怪事!”
  “不,他们两个月前曾在苏州出现,听说还曾和孟元超打过一架呢!”
  “那么他应该是帮杨牧的了,但看样子又不大像呀!”
  “这个冷面书生段仇世性情怪诞,行事不经,他是来帮谁的,倒是难以预测!”
  认得点苍双煞的人都在诧异不已,议论纷纷。
  站在场中的孟元超和躲在角落偷看的云紫萝更是惊骇莫名了!
  “他怎么会知道华儿的下落。莫非他是因为那晚伤在我剑下,故而抢了我的孩子报仇?
但他怎么知道那晚伤他的人是我?”云紫萝心想。
  “点苍双煞和我结了这么大梁子,怎的这个段仇世却会站出来为我洗脱嫌疑?”孟元超
心想。
  就在众人窃窃私议声中,段仇世轻摇折扇,已经走到杨牧的面前来了。
  杨牧面色铁青,喝道:“你胡说什么?我可从来没有见过阁下。”
  “你没有见过我?哈哈,你没有见过我?杨武师,你是善忘呢还是装蒜,嘿,嘿,你还
没有听我说话,又怎么知道我是胡说?”
  金逐流道:“杨武师,你不是要想知道孩子的下落吗?那就听他说说,又有何妨?”
  杨牧恨不得把段仇世撕成两片,但有金逐流在一旁主持公道,他可是不敢胡来,只好硬
着头皮,心中好像有着十五个吊桶似的,七上八落,听段仇世说了。
  段仇世缓缓说道:“齐老先生,你猜错了,那个在灵堂劫走杨华的蒙面人,不是孟元
超,是宋腾霄!”
  齐建业道:“你怎么知道?”
  孟元超也吃了一惊,不由自己地叫出来道:“我不相信,宋腾霄为什么会抢那孩子?”
  杨牧则嘀咕道:“孟元超也好,宋腾霄也好,谁不知道他们是好朋友?使那个蒙面人是
宋腾霄,他也是受孟元超指使的!”
  段仇世道:“这个原因我也打听出来了,杨牧诈死,初时杨大姑还未明真相,以为是他
的妻子云紫萝害死他的。杨大姑赶走了云紫萝,留下这个孩子。孩子不肯跟她,受她虐待。
宋腾霄不值她的所为,是以把这孩子抢走。”
  齐建业道:“这是你后来才去打听的,是么?”段仇世道:“不错。”齐建业道:“那
么最初你是怎么知道这孩子是落在宋腾霄的手中?”
  段仇世把折扇一合,指着杨牧,说道:“是他告诉我的。哼,哼,他分明知道那个蒙面
人是谁,却要诬赖是孟元超,我看不过眼,所以我虽然是和孟元超结有梁子,也不能不挺身
出来作证了!”
  杨牧硬着头皮抵赖,叫道:“胡说八道,你是白日见鬼了!”
  段仇世张开折扇,摇了两摇,哈哈笑道:“一点不错,那天我确是白日青天见鬼了,这
个鬼就是你!”
  “才不过是两个月前的事情,杨武师,你想必还不至于这样善忘吧,那天你和我谈一桩
交易,你要我们点苍双煞替你抢这个孩子!”他的双眼冷冷的盯着杨牧,口里说的一直是
“这个孩子”,而不是说“你的孩子”。盯得杨牧心里发毛,孟元超心里也是思疑:“难道
他已经知道了这个孩子的来历?”
  杨牧只惊又怒,喝道:“谁能相信你的鬼话,我为什么要你抢我的孩子?”
  段世仇打了个哈哈,又用扇柄指着杨牧,说道:“你不仅要我抢这孩子,还要我利用这
个孩子,帮忙你去报仇!”
  齐建业莫名其妙,道:“报什么仇?”
  段仇世道:“他以为孟元超是我和他共同的仇人!却不知道我姓段的虽然是和姓孟的结
有梁子,可不能干这样卑鄙勾当!”
  齐建业道:“你的说法太奇怪了,杨牧怎能利用自己的孩子向孟元超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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