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龙凤宝钗缘

_12 梁羽生(现代)
台,看年纪只有二十多岁,眉清目秀,衣衫只在不当眼处打了几个补丁,若非在丐帮大会中
出现,真看不出他是个乞丐。
  段克邪低声问道:“他是谁?”旁边的乞丐道:“怎的他是谁你也不知道,他就是咱们
帮主的大弟子,近年来帮中的许多事务,都是他帮忙料理的。”段克邪道:“我是初入帮的
弟子。”这乞丐稍微有点奇怪,但这时他全神贯注,要听宇文垂说些什么,却也无暇向段克
邪盘问了。
  只见宇文垂将手中一支碧绿的竹杖一场,忽地放声大哭起来!这支竹杖正是丐帮的法
杖,群丐见他如此情形,心中都已明白,纷纷叫道:“快说,快说,帮主是给谁害死的?”
那董长老也帮忙劝道:“宇文垂,商量大事要紧,你别只是哭啦。”宇文垂拭了拭眼泪,咬
了咬牙,沉声说道:“帮主是给秦襄和尉迟北这两个狗官害死的!”
  宇文垂说出这两个人的名字,本来是闹哄哄的场面,瞬息问变得鸦雀无声,几乎是跌一
根针落地都听得见响,过了半晌,声音才突然爆发出来:“呵,呀,咦,是他们?是他
们!”似乎每一个人都感到大出意外。
  要知秦囊、尉迟北二人乃是羽林军正副统领,他们在朝为官,和丐帮风马牛不相及,决
无恩怨之可言,宇文垂却说帮主是他们害死的,丐帮弟子自是人人惊异。
  段克邪更是疑心,“秦襄胸怀磊落,豪气干云,对江湖豪杰,素来爱护,这次他虽然带
羽林军攻破了金鸡岭,那是迫于上命,身不由己,而且,虽然如此,他对铁大哥也还是暗地
留情。以他这样的人,怎会无端端的害了丐帮帮主?尉迟北也是一条爽直的汉子,按说也不
会下此毒手?而且宇文垂说帮主被害时,他们二人是在一起的,纵使尉迟北脾气躁暴,秦囊
难道不会拦阻他?”
  可是丐帮弟子虽然惊异,但因宇文垂是帮主视同心腹的弟子,一向随侍在帮主身边:他
说的话,自是不容不信。于是有人愤激,大骂秦襄沽名钓誉,实是狼子野心:有人忧愁,秦
襄、尉迟北掌握了朝廷最精锐的羽林军,这仇如何能报?有人则感到事情太出意外,虽然不
敢不信,却要问清楚事情的经过。
  宇文垂待骚动平息之后,说道:“上月十六,帮主接到了秦襄的请帖,邀他们到长安商
量一件事情。帮主就带了我同往,”
  众人皆知秦襄筹备在长安开英雄大会,许多人心里想道:“他和帮主定是商量这件事情
了,莫非他因帮主不肯赞助,故此把帮主杀了?”宇文垂似是知道众人心思,说道:“最初
帮主也以为是与秦襄要召开的英雄大会有关,后来见了秦襄,才知道不是。”
  长者们和香主们都点了点头,心逍:“不错,秦襄决不会是为了英雄会之事与帮主参
商,因而下了毒手。”原来自秦襄要召开英雄大会的风声传出之后,焦固与帮中的四长老、
八香主早经会商,决定了丐帮的态度:对帮中弟子不加约束,参加与否,听从自便。并通知
各地香堂,若是有弟于前来请示,就将这主意说与他们知道。丐帮弟子四方讨食,懒散惯
了,本来就没有几个人想要参加英雄大会,故此到各地香堂请问此事的也为数无多。今日到
会诸人,绝大多数是不知道帮中早已有了这个决定的。
  有人问道:“既不是为了此事,那又是为了什么?”宇文垂道:“那是为了秦襄不许丐
帮弟子在长安立足!秦襄一见了帮主的面,就说:‘焦帮主,我欢迎你来,但长安这些大大
小小的化了,我可是讨厌得很呀!’”
  群丐哗然,纷纷骂道:“岂有此理?自古以来,叫化子就是食十方的,秦襄什么东西,
敢禁止咱们在长安讨食?”“秦襄是羽林军的统领又怎么样?羽林军听他管,他可不能管到
咱们的头上来!”
  四大长老中的徐长老却说道:“哦,原来他是旧话重提,这桩事以前不是早已讲好的
吗?难道本帮弟子又在京城里闹出了什么大事?韦香主何在?”有个背负黄布袋的乞丐出未
说道:“韦香主不知下落。京城的本帮弟子偶尔偷鸡盗狗,闹点小事那是有的。作奸犯科的
大事,这两三年却是从来未曾犯过。”这个乞丐是长安丐帮香堂的副香主,徐长老问的那个
韦香主则是正香主。徐长老吃了一惊,问道:“韦香主失踪了?什么时候发觉的?可有什么
内情?”那副香主道:“上月十八以后,就不见韦香主了。弟兄们怀疑他是被关证牢里去
了。”那马长老说道:“还问什么,一定是秦襄杀害了焦帮主之后,跟着就向韦香主下毒
手。”
  原来丐帚自焦固执掌之后,帮规松弛,在别处也还罢了,长安乃是京都,各国的商人使
者在长安的也不知多少,观瞻所系,那些丐帮弟子在长安偷鸡盗狗,强讨恶化,甚至伤人掳
物,每日里都闹出十件八件案子,官厅自是不能不理。那京兆尹(管首都行政的长官)知道
秦襄与江泅帮会素有来往,遂请秦襄出头央求丐帮帮主管束长安的丐帮弟子,当时那京兆尹
也确实曾提过这个要求:最好丐带的弟子都撤出长安,至于长安本地的普通化子,只要他们
不胡乱闹事,就不驱逐他们.后来秦襄和焦固商量,焦固表示,他可以命令长安的丐帮香
主,对弟子严加管束,丐帮弟子有犯法的任从官府拿办,丐帮决不滋事,但要撤出长安,那
却是万万不能。秦襄同意这个办法,事情也就过去了。
  这件事情,丐帮中职位较高的都听说过,所以对宇文垂的说话都没怀疑,人人大骂秦
襄,说他违背协议,恃势欺凌丐帮。
  群丐怒骂了一会,怒火稍泄,静下来听宇文垂继续报告。字文垂说道:“秦襄要把丐帮
弟子逐出长安,帮主自是不肯应承。
  尉迟北出来说道:‘你不肯应承,那你也留在长安吧,不必再走了!’两人一言不合,
就动起手来。焦帮主与他相约,要是帮主输了,丐帮弟子在三月之内,尽数撤出长安:要是
尉迟北输了,从此不许再管丐帮闲事。他们二人恶斗了半日,帮主的武功并不输他,但到底
是上了年纪,气力不加,最后给尉迟北一掌打得重伤。”
  徐长老问道:“那秦襄呢?尉迟北击伤咱们帮主,他也不出手阻拦?”宇文垂道:“秦
襄还在旁叫好呢!”那马长老冷笑道:“秦襄壮请咱们帮主人京,本来就没怀着好意,谁不
知道他与尉迟北亲如兄弟,依我看呀,这次事件,九成是他们的预谋,秦襄动口,尉迟北动
手,你怎的还把秦襄当作好人?”徐长老心中颇有怀疑,但此时群情汹涌,人人都在痛骂秦
襄、尉迟北,徐长老虽有怀疑,也不敢多言了。
  马长老跳上石台,大声叫道:“帮主不幸被害,这仇当然是要报的。但咱们先得立了新
的帮主,然后才好商量大计。宇文垂,你把帮主的遗命说出来吧。”字文垂讷讷说道:“他
把法杖交给我,这个,这个,……我实是惶恐不安。”马长老说道:“帮主要你挑起这副担
子,你岂可推辞?”徐长老忽道:“宇文垂,帮主将法杖与你,可说清楚了是要你继任帮
主?”宇文垂道:“他是这样吩咐,但我年轻识浅,却不敢当。”马长老神色不悦,冷冷说
道:“徐长老,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帮主的法杖已交付与他,难道还有假的?”徐长老
道:“立帮主之事,非同小可,请恕老朽还要多问两句,帮主法杖交与你,要你继任帮主,
当时除了你之外,还有谁在旁边?”这几句话显然透露出不大信任宇文垂的意思。
  宇文垂抹泪说道:“当时帮主受了重伤,我扶他回来,还未回到香堂,他已气息奄奄,
他将法杖交给我,说了那几句话就断气啦。”徐长老道:“这么说,当时没有外人?”宇文
垂道:“有的只是路人。韦香主派来接应的弟兄们未曾到达。”
  马长老忽地大声说道:“徐长老,你这样盘问,非但是对新帮主太不礼貌,对去世的老
帮主也对不起。他不幸被害,你不急着替他报仇,反而怀疑他的遗命,你这算是什么?”徐
长老道:“帮主若然确实是有这遗命,我当然遵从。但这遗命至少到目前还未能完全证实,
咱们岂可只凭一面之辞?”言下之意,宇文垂倘若找不出第二个证人,他就要拒绝承认。
  宇文垂帮忙焦固料理帮务,已有数年,他又是焦固心爱的大弟子,虽然资历较差,但焦
固死了,传位给他,也是顺理成章之事。帮中人众大都没有多大怀疑,但这位徐长老一向以
老成持重见称,在丐帮素有威望,他一出头,群丐对宇文垂倒有点疑惑了。也幸亏是他出
头,马长老才不敢骂他无理取闹。
  帮中有资格继任帮主的尚有数人,登时议论纷起,有的说帮主的法杖既然给了宇文垂,
就应当拥护宇文垂继任帮主;有的则持着与徐长老同样的理由,认为遗命未能证实,帮主谁
属,就应当由大众公推。
  马长老拍了三下手掌,站到台前,说道:“帮主临终的时候,我虽然没有在场,但帮主
生前,早已对继任人选,作了安排,他心目中属意准人,已是清楚不过。”刑堂香主石垣说
道:“不错,我记得帮主提拔宇文兄弟,叫他帮管帮务的时候,曾有言道:本帮事务日繁,
帮主一职,须得年富力强、精明能干的人担当才好,那时他已萌有退意,只因字文兄弟未曾
熟手,所以才要他协埋帮务,历练历练。从帮主这些言语,可知他确是属意宇文兄弟,继任
帮主无疑。”
  徐长老也站起来说道:“不错,帮主是曾有过这些言语。可是帮主也曾有过另外一些言
语,有一次他和我们谈论本帮人才,认为应数他的石师弟第一,可惜他这师弟脾气倔强,当
年与他一时言语失和,远走江南,音讯断绝。帮主和我们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很是后悔,曾
有言道,要是他的师弟回来,他愿意立即让位给他。帮主说这话的时候,马长老、刘长老、
贾香主、石香主、韩香主这几位都是在场的,”
  原来焦固的师弟名唤石青阳,焦固同门兄弟四人,焦固届长,石青阳最幼,年龄与焦固
相差凡达二十年,但四人之中,却以他的武功最高,出道未久,即有“神掌丐侠”之称,而
且才能过人,多谋善断,不但焦固自叹不如,帮中也无人能及。只因上一代帮主过世的时
候,他尚未成年,焦固的二三两个师弟又已早死,所以才轮到焦固继任。五年前石青阳突然
不知所向,有人传出是他与师兄失和,因而远走江南,但到底是因何不和,众人也不甚了
了。
  马长老眉头一皱,说道:“徐长老,你这不是废话么?石青阳早已不知到哪里去了,帮
主之位岂能久悬?”
  徐长老道:“不然,石青阳与焦帮主当年虽曾言语失和,但如今他的师兄遇害,他若得
知讯息,定然回来。何况咱们丐帮的弟子遍布天下,着意打听,未必就打听不到他的消
息。”
  马长老怫然不悦,大声说道:“给帮主报仇,刻不容缓!若不即立帮主,群龙无首,这
仇如何能报?”长安香堂的副香主杨振雄也说道:“马长老之言有理,报仇之事,实是不宜
太过拖延。
  而且据我所知,宇文兄弟也已有了报仇之策。”此言一出,群丐动容,有人叫道:“有
啥妙策,说出来啊!”宇文垂在台上却默然不语。马长老道:“此地虽然尽是丐帮弟子,但
人多嘴杂,纵有吵策,说了出来,难保不泄漏出去。依我之见,还是定了帮主之位,再由帮
主招集各长老各香主布置复仇之事为佳!”
  群丐志切复仇,虽然还有一些人不眼宇文垂的,但以大敌当前,也就不愿自肇纷争了。
当下由马长老一言而决,定了宇文垂的帮主之位。
  四大长老八位香主一一上前参见,宇文垂说道:“小侄德薄能鲜,虽有焦帮主的遗命,
本来也是不敢接此大任的,但各位既以复仇大义相责,小侄只好勉为其难,暂摄帮主一职,
只待石师叔回来,小侄便当让贤。”马长老道:“帮主众望所归,岂能私将授受?休说石青
阳不知去向,就是他今日回来,也只能听从帮主的调遣,帮主不必谦逊,还是从速商量复仇
大计要紧。”
  于是丐帮的首脑人物,包括各长老各香主和十多位黄袋弟子,都登上石台,围着宇文垂
坐下,蓝袋弟子以下品级较低的叫化则各自散开,由作主人的霸县分舵的马舵主(马长老之
侄)招待酒饭。
  宇文垂说道:“秦襄、尉迟北二人乃朝廷都尉,手握兵权,只以丐帮之力,报仇确实不
易。好在本帮得道多助,愿意为本帮出力的朋友,也大有人在……”徐长老怔了一怔,说
道:“帮主,你的意思是要请外人相助么?”
  话犹未了,忽听得马舵主高声报道:“有客人到!”只见一行人众,约有六七个人,已
在马舵主引领之下,鱼贯而入,为首一人,相貌古怪,尖嘴长脸,活像一个猢狲。
  段克邪吃了一惊,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二师兄精精儿。当年精精儿背叛师门,
改投转轮法王。空空儿接了师母之命,限他在三年之内,将精精儿活捉回来。但空空儿甚重
私情,对师母之命阳奉阴违,并未尽心,过了两个三年,仍然推说未曾找到,师母也无可奈
何。不过精精儿在这几年中,却也不敢出头露面。想不到他今日竟敢大模大样来作丐帮的上
客。
  段克邪心道:“难道我的师母已逝世了?咦,他和丐帮素无交情,怎的今日忽然来
了。”他怕给精精儿认出,两方为难,于是悄悄的躲过一边,混在群丐之中饮食。
  宇文垂亲自出迎,精精儿哈哈笑道:“恭喜,恭喜,字文兄弟年少有力,丐帮帮主是深
庆得人了。我特地邀了几位好朋友前来道贺,这位是岐山濮阳侯,这位是云梦柳文湘,这位
是幽州奚炳达……”一一介绍,个个都是江湖上恶名远扬的魔头。
  徐长老大不高兴,心道:“原来宇文垂未接帮主之位,已先邀请了精精儿来作贺客了。
哼,哼,还招惹了这一大群邪魔匪类前来!”正是:疑案未明位未定,便惹群魔乱舞来。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
  风云阁 扫校 潇湘书院·梁羽生《龙凤宝钗缘》——第十四回 石破天惊传恶耗 云开月现露真情
梁羽生《龙凤宝钗缘》 第十四回 石破天惊传恶耗 云开月现露真情   宇文垂招呼客人,都上了石台,便与丐帮的长老们和香主们坐在一起。一同开会,徐长
老更是不满,但格于新帮主的情面,却也不便多说。
  宇文垂说道:“本帮焦帮主遇害之事,精精前辈是早已知道的了。我们正在商议复仇之
事,还请精精前辈,多多指教。”精精儿得意洋洋他说道:“承蒙宇文帮主不把我们当作外
人,贵帮之事,我们自当尽心尽力。我早已想好了一条妙计,喏,下月十五,就是秦襄的英
雄大会召开之期,咱们都到长安去,就在会上声讨秦襄,将他这英雄大会捣个稀烂。想来各
路英雄,得知焦帮主遇害之事,定然动了公愤,我事前再联络一些人作为响应,到时登高一
呼,领头作乱,不怕没人跟从。那秦襄、尉迟北二人,纵有三头六臂,也决难抵挡众路英
雄。”刑堂香主石垣说道:“那秦襄还有三千羽林军呢?”精精儿哈哈笑道:“三千羽林军
何足道哉?只贵帮的弟子,为数就不止三千了吧?”
  宇文垂拍掌道:“妙计,妙计、就请各位香主从速通知属下弟子,届时都混进京城,咱
们就来个群丐大闹长安!”
  有几位比较老成持重的香主隐隐觉得不妥,大家都把眼睛看着徐长老,示意请他发言,
徐长老忍耐不住,站起来道:“帮主,复仇之事,固然是理所当行,但是否就该如此大动干
戈?”
  宇文垂冷冷说道:“徐长老有何高见?”徐长老道:“冤有头,债有主,帮主的仇人是
秦襄、尉迟北二人,咱们若按江湖规矩,只找他们二人算帐,事情便不至于闹大。但若在英
雄会上大闹起来,本帮弟子再与羽林军混杀一场,这就是公然造反了。而且秦襄交游广阔,
来参加他所主持的英雄大会的人,也定然有他的许多朋友,未必就没人帮他?只怕仇还未
报,各路英雄已是自相残杀,伤亡惨重了。为了本帮之事,连累许多不相干的人送命,咱们
又于心何安?总之,兹事体大,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马长老冷冷说道:“好呀,若照你的话去做,按江湖规矩复仇,那么就请你去邀秦囊和
尉迟北单打独斗吧。只是连焦帮主都遭了尉迟北的毒手,秦襄的武功比尉迟北更高,你徐长
老本事再强一倍,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吧?”
  徐长老长须抖动,愤然说道:“不错,我自问不是他们对手,但丐帮难道就没有人了?
卫越、皇甫嵩两位者前辈如今尚还健在,焦帮主义是卫老前辈的师侄,焦帮主遇害之事,不
知字文帮主可曾向这两位老前辈报讯没有?”
  宇文垂冷冷说道:“报了讯怎么样?未报讯又怎么样?”徐长老正容说道:“倘未报
讯,那就得赶快报讯:若然已经有人前往报讯,那就应该等这两老前辈到来,再商大计。”
精精儿勃然色变,冷笑说道:“这么说,我们前来助阵,倒是来得错了!丐帮既然有人,自
是用不着我们了!宇文帮主,你发给我请帖,也是发得错了!如此,告辞!”
  宇文垂一顿法杖,忽地板起面孔说道:“徐长老,我知道你不乐意我敝帮主,我本来也
不敢做这帮主,但以众命难违,推辞不得,我如今做了帮主,就得执正帮规,你如此放肆胡
言,眼中还有我吗?”
  一帮之中,员以帮主最尊,但徐长老究竟是宇文垂的长辈,被他在客人面前公然斥骂,
心中实是悲愤难堪、忍着口气道:“帮主,我说错了什么话,请恕我年老糊涂,自己也不知
道,还请帮主教训。”
  宇文垂道:“焦帮主是我恩师,难道我不着急为他报仇?卫老前辈行踪无定,皇甫老前
辈隐居华山,待报得讯来,再等他们来到,时机早已错过了。你口口声声说是什么商量大
计,我看你是有意阻挠!”
  徐长老面色铁青,叫道:“宇文帮主,这话是不是太重了,我与你师父情如手足,你、
你、你……”宇文垂喝道:“住嘴!
  你得罪了我请来的客人,你还不赶快赔罪!”
  徐长老气得长须抖颤,说道,“丐帮数百年来,从没有帮主命令长老向外人赔罪之事!
帮主,你将我处死吧,我自间无罪,宁死不屈!这客人是你请来的,你要赔罪,你自己赔
去!”
  群丐面面相觑,刘长老、贾香主等人正要出言相劝,精精儿忽地冷笑说道:“我岂敢要
徐长老赔罪,徐长老是丐帮栋梁,我精精凡久仰了,咱们亲近亲近!”他与徐长老中间本来
隔着几个人,他话声未了,那几个人只觉微风飒然,精精儿使出移形换位的功夫,从他们身
边惊过,一把抓着了徐长者的手腕。
  徐长老武功殊非弱者,一听精精儿说到“亲近”二字,便已知他不怀好意,左足飞起,
一个“魁星踢斗”,左掌一穿,加上一招“盘肘时刺孔”,脚踢腰板,掌插肋胁,正是丐帮
“擒龙伏虎拳”的绝招。哪知精精儿快如闪电,一把抓着他的手腕,已使出分闹错骨的功
夫,扭断了徐长老手腕的两条筋脉,徐长老登时全身麻软,左脚虽然仍是踢中了精精儿,却
已一点力道都没有了。
  徐长老痛得汗如雨下,忍着疼痛,不喊一声,精精儿哈哈笑道:“宇文帮主,你要如何
处罚这老儿,这是你的事情了!”
  有几个香主愤愤不平,但见徐长老如此功夫,也不过一招便给精精儿制得服眼帖帖,只
好咽下怒气,不敢出头。
  精精儿五指一松,徐长老跌跌撞撞的奔出几步,字文垂冷冷说道:“你是本帮长老,我
不愿对你用刑,你自己忖度,该怎么办吧。”徐长老气愤填胸,倏地拔出一柄精光耀目的匕
首,向自己的喉咙便抹。
  忽听得“当”的一声,徐长老匕首坠地,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徐辉,有什么大不了
的事,要抹脖子啊?”
  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叫化,背着大红葫芦,脚登六耳麻鞋,“踢挞”“踢挞”地走
来,他突然现身,那么多人,竟不知他是从哪儿钻出来的。
  这老叫化不是别人,正是丐帮中辈份最高的“疯丐”卫越。
  丐帮人人盼望他来,却想不到他早已来了!徐长老“仆通”跪倒,叫道:“师叔作
主!”
  疯丐卫越不理会众人,径自向精精儿走去,歪着眼睛盯他一眼,说道:“你这小猴儿是
几时投进本帮的?你师父是谁?他没有告诉你帮中规矩吗?我是你的祖师爷爷,跪下!”
  精精儿怒道:“你是真疯还是假疯,谁是你帮中弟子?你瞧清楚点,我是谁?”十年前
空空儿曾和卫越打过一架,当时精精儿也曾在场。
  卫越“哼”了一声,道:“怎么,你不是本帮弟子?好哇,那你干嘛敢扭打本帮的长
者?丐帮是容得外人欺负的吗?”要知按照江湖帮会规矩,晚辈弟子若受了帮主之命,可以
代帮主对长辈用刑,是以卫越佯作不知,有此一问,这一问不但是奚落了精精儿,而且是对
宇文垂的责备。
  马长老连忙躬身说道:“卫师叔,前任帮主焦固被害,宇文垂兄弟现在已继任帮主。”
宇文垂满面通红,将法杖双手捧起,说道:“师叔祖,这位精精前辈是弟子请来的客人。”
  卫越道:“哦,是你请来的客人?好呀,那我就请他喝酒!”
  打开葫芦的塞子,吸了一口,忽地把口一张,一股酒浪向精精儿喷去,饶是精精儿轻功
超卓,立即飞身闪避,也已给几颗酒珠溅着脸上辣辣作痛。
  精精儿大怒,拔出金精短剑便要动手,同来的濮阳侯连忙按住,说道:“丐帮自有帮
主,别给人家笑话咱们不懂礼仪。”言下之意,实是刺讽宇文垂,要看宇文垂如何处置此
事。
  卫越比宇文垂高出两辈,而且一向疯疯癫癫,谁冒犯了他,皇帝老子他也不管。宇文垂
虽然身为帮主,对这位前辈,却怎敢摆出帮主的威风?马长老在旁边低声说道:“帮主你可
得当机立断。”宇文垂硬着头皮,将法杖一扬,拦在卫越与精精儿之间,说道:“师叔祖请
容禀告,弟了恩师焦帮主不幸被害,仇人是羽林军正副统领秦襄、尉迟北二人,弟予只怕报
仇不易,是以请了几位武林同道相助,这位精精前辈正是前来助阵的客人。只因师叔祖行踪
无定,事前未得禀明,还请见谅。”
  卫越“哼”了一声道:“此事可疑!”宇文垂变了面色道:“恩师被害,弟了曾经目
击!”卫越双眼一翻,说道:“好,即算焦固当真是秦襄害的,丐帮难道就无力报仇?又即
算丐帮当真无力报仇,天下多少英雄豪杰可以相助,何须请这个不像人形的小猢猴!”
  精精儿大怒道:“好呀,贵帮主三邀四请,我才不得不来,你这老不死却出口伤人!”
宇文垂道:“师叔祖,请你顾全木帮体面,对客人客气些儿。”卫越喝道:“你教训起我来
了,你当得好帮主!”这一喝神威凛凛,宇文垂胆战心惊,不由得连退三步。
  卫越正要发作,忽见群丐骚动,一骑马奔入山谷,有人叫道:“咦,这不是石香主
吗?”纷纷让路,转瞬间,那人已在石台旁边下马,群丐看清楚了,正是那失踪了五年的石
青阳!
  石青阳道:“卫师叔,你也来了,这好极啦!水落石出没有?”卫越道:“什么水落石
出?”石青阳道:“我焦师兄被害之事!”卫越道:“你可有什么线索?”石青阳道:“宇
文垂怎么说?”卫越道:“他说是秦襄、尉迟北害的!”石青阳斩钉截铁他说道:“此事可
疑!”卫越忙道“是呀,我也说此事可疑。青阳,你一定是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马长老道:“石青阳,你可惜来迟了一步,帮主已经推定你的师侄啦,你虽是长辈,也
该遵守帮中规矩,还不过来参见帮主?”马长老和石青阳是平辈,说话不怕得罪,其实他这
话是借题发挥,暗骂疯丐卫越的。卫越眉头一皱,却没有立即发作。
  石青阳冷冷说道:“我不是来争帮主的。”但他也并不去以下属之礼参见宇文垂,却一
跳就跳上了石台,大声说道:“事关紧要,繁文褥礼,以后再补。我刚从长安来,我见过秦
襄。”那些小叫化本来是散在各处,听得此言,都围拢来。只听得石青阳说道,“秦襄和我
谈起一件怪事,他说焦帮主曾有信给他,约他在某日相会,到了那日.却不见焦帮主来,以
后也一直不见!”
  群丐听了,不觉哗然!
  登时议论纷起,有的说道:“难道是宇文垂说谎?”有的说道:“倘若不是宇文垂说
谎,那就是石青阳说慌了。”马长老大喝道:“秦襄杀害了咱们帮主,他的活岂能相信?
咄,石青阳你私会秦襄,是何道理?”
  石青阳大声说道:“为的就是要把我焦师兄被害之事,查个水落石出,免致奸徒得逞!
你说秦襄之话不可轻信,好,我再说另一件事情,这是我查得确确实实,绝非误听流言可
比!”说到这里,突然向人丛中一指,喝道:“赵赶驴,你出来!你为什么以下犯上,谋害
了韦香主?”此言一出,丐帮人人震动,目光都集中了向那赵赶驴看去。这赵赶驴不是别
人,正是丐帮长安香堂的副香主,刚才出来回答徐长老的问话,报道正香主韦锡志失踪的那
个人就是他。
  赵赶驴面如上色,结结巴巴地分辨道:“这,这是从哪儿说起,没,没有这样的事
情。”石青阳双眼一瞪,说道:“没有这样的事情?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三月十七那
晚,你邀韦香主喝酒,酒中下了毒,毒发之前,韦香主还打了你一掌,伤在左胁,如今事隔
半月有多,你伤痕或已平复,但左胁的愈气穴所受的内伤定然未曾痊愈,轻轻一摸,你就会
疼痛,是也不是?你敢给卫师叔摸一摸吗?”原来那韦香主是丐帮中擅长金刚指力的两位高
手之一,能以指力透过穴道,伤害内脏,这种内伤旁人不会察觉,但武学深湛之上,只要在
受伤之处一摸,就可以察觉那是金刚指力所伤。
  卫越道:“好,赵赶驴,你过来!”话犹未了,忽听得一声尖叫,赵赶驴已倒在地卜,
卫越一跃而前,将他抓起,只见赵赶驴全身瘀黑,后脑插着一根银针,针尾还露出少许。显
然是有人怕赵赶驴吐露真情,故此杀他灭口。但因人多拥挤,究竟是谁偷发毒针,卫越也看
不出来。
  马长老大喝道:“石青阳,你为何不间清楚,就把他杀了!”
  石青阳大怒道:“岂有此理,分明是本帮出了奸徒,杀他灭口,你却来诬赖我,用意何
居?”马长老说道:“你私会本帮的仇人,又捏造了韦香主被害之事,说得活龙活现,让人
信以为真,然后令你暗中埋伏的党羽,用毒针杀了赵赶驴,好来个死无对证。
  哼,哼!好狠的毒计啦!”
  卫越喝道:“将马长老拿下,我要问他!”几乎就在同一时,宇文垂也喝道:“将石青
阳拿下,我要审他!”两人同时发出命令,丐帮登时大乱!
  石青阳一手向马长老抓去,那马长老善用长拳,马步一蹲,呼的一拳捣出,石青阳双掌
一圈,马长老那一拳正插进圈中,被他双掌一合,登时夹着了手腕,但马长老的下盘极稳,
石青阳虽然抓着了他的手腕,却还未能将他牵动。宇文垂喝道:“石青阳,你胆敢不听帮主
命令,意图造反么?”举起手中的青竹杖,向着石青阳劈面便打。
  石青阳是丐帮第二代弟子中首屈一指的人物,若论武功,宇文垂的师父焦固尚且远不如
他,何况是字文垂?但字文垂手中拿着的是丐帮的法杖,石青阳不敢抢这法杖,只有闪避,
马长老乘机一脚踢出,两面夹攻,只听得“啪”的一声,石青阳已被字文垂的法杖重重敲了
一记。
  卫越大怒,一股酒浪喷出,马长老识得厉害,连忙闪开,字文垂只觉眼前白蒙蒙一片,
待要走时,手腕关节忽地痛如针刺,原来是卫越用上乘内功将酒浪迫成一条白练,正“射”
中他手腕的“关元穴”,字文垂拿捏不住,法杖脱手飞出。
  卫越喝道:“字文垂,你不守帮规,引来匪类,欺凌本帮长老,你还想做帮主么?”脚
尖一踢,将法杖踢起,随即抓到手中,正要跳上石台,重开大会,宣布废立,忽觉微风飒
然,精精儿已经扑到。
  卫越喝道:“好,老叫化先驱除匪类,再清理门户。”反手一掌,精精儿一侧身从他胁
下钻过,短剑一招“顺水推舟”穿胁刺肋。卫越焉能给他刺中,左肘后撞,精精儿若不快
闪,头盖骨就要给他撞碎。精精儿迫得“移形换位”短剑再刺卫越背后的“风府穴”,卫越
这时已抓牢了法杖,他背后就似长了眼睛,反手一杖击出,与精精儿的金精短剑碰个正着,
这法杖也是一件宝物,坚逾金铁,精精儿的短剑削它不动,反被荡开。他们二人一个轻功超
卓,一个功力深湛,打得难解难分。
  马长老大叫道:“石青阳与前帮主积有仇恨,众所周知。如今他又勾结本帮的仇敌,图
谋篡夺帮主之位,这等好徒,理该按照帮规,严予惩治!”这马长老位届四大长老之首,在
帮中党羽颇多,此言一出,他的党羽纷纷应声:“是,理该惩治!”徐长者大骂道:“放
屁,你们以下犯上,勾结匪类,竟敢与卫老前辈对敌,这又该如何惩治?”宇文垂面色铁
青,把手一挥,刑堂香主石垣,内三堂上堂香主韩介是他亲信,立即奔去,要捉拿徐长老。
  徐长老右手腕骨已被精精儿扭断,单掌应敌,岌岌可危,石青阳喝道:“石垣、韩介,
你们胆敢以下犯上,可休怪我翻脸无情!”这两人识得石青阳的厉害,慌忙退下。
  马长老叫道:“卫老前辈一时糊涂,疯病发作。咱们先把石青阳拿下,问出奸情,卫老
前辈慢慢就会明白。”卫越怒道:“马冀,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一股酒浪又向他喷
去,马长老身旁跃出一人,“呼”的发出了一记劈空掌,将卫越喷来的酒浪打得浪花四溅,
此人乃是与精精儿同来的歧山三魔之中的老二濮阳侯。
  马长老、宇文垂在帮中有许多党羽,但卫越到底是丐帮辈份最高的长辈,宇文垂虽为帮
主,究竟是以下犯上;有许多人不眼他的所为,另外也还有些拥护石青阳的人。于是丐帮登
时分成两派,争闹起来。这两派人约占丐帮人数的一半,其他一半,则吓得呆了,两边都不
敢帮。
  濮阳侯上前与精精儿联手,双战卫越。濮阳侯是邪派中一等一的人物,功力深湛,不在
精精儿之下,一掌拍出,骨节格格作响,竟然脚踏洪门,径劈卫越前胸。
  卫越须眉怒张,喝道:“今日我不把你们这班邪魔匪类扫荡干净,我就对不起历代祖
师!”反手一掌与濮阳侯碰个正着,濮阳侯给他掌力一震,胸口如受铁锤,精精儿绕到卫越
背后,短剑斜刺,卫越头也不回,青竹杖一撩,就似背后长了眼睛,恰恰将精精几的短剑撩
开,脚步不停,迅即追上了濮阳侯,又发一掌,这一掌把濮阳侯打得连连后退,摇摇晃晃,
说时迟,那时快,卫越第三掌又到,濮阳侯心惊胆战,双掌齐出,拼力抵挡,但卫越的掌力
有如排山倒海而来,濮阳侯全力接了这掌,胸口气血翻涌,登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但他连
接三掌,竟没给卫越击倒,却也颇出卫越意料之外。
  精精儿的另一党羽“云梦人妖”柳文湘见势不妙,拔剑上前相助,此人是个采花大贼,
相貌娟好,有如女子,剑术却狠辣非常,他轻功略逊干精精儿,却远胜濮阳侯,东跳西跃,
左晃一招,右刺一剑,卫越几次要夺他的长剑,但因有精精儿在旁牵制,始终未能得手。柳
文湘展开游身缠斗的小巧功夫,瞬息之间,向卫越连攻了七八剑,卫越大怒,突然背转身
子,向着精精儿,中指一弹,正中柳文湘的剑脊,柳文湘长剑脱手飞上半空,与此同时,只
听得“卜”的一声,卫越背后的大红葫芦,也给精精儿一剑刺穿了。
  原来卫越早已算准精精儿这一剑刺来的部位,所以敢于使用险招,背向精精儿而弹飞柳
文湘的长剑,但他牺牲了心爱的相随了几十年的葫芦,心中也是极为痛惜,一口恶气无处可
消,便向精精儿展开最猛烈的攻击。饶是精精儿的轻功卓绝,也给他的拳风括得隐隐作痛。
  濮阳侯功力颇高,他接了卫越三掌,受了一点内伤,却还支持得住;那柳文湘更是好勇
斗狠之徒,右手虎口已裂,依然不肯退下,改用左手持剑,又来与卫越搏斗。这三大魔头联
手,武功各有擅长,端的非同小可,登时与卫越打成平手。
  另一边,石青阳也给精精儿的另一个党羽奚炳达缠住,这奚炳达善于分筋错骨手的功
夫,功力稍稍不如石青阳,但石青阳一近他的身边,就给他的分筋错骨手迫退,却也冲不过
去。
  两边人数大致差不多,论武功卫越更是无人能敌,但精精儿这边,却胜在高手较多,一
缠着了卫越和石青阳,已是稳占上风。
  段克邪躲在人丛之中观战,心中七上八落,思量不定,“卫越是和我父亲有交情的前
辈,丐帮与我铁大哥的交情更非一日,我要不要助他们一臂之力?”“但这是丐帮的内哄,
我又该不该参与?”“精精儿虽是改投了别人门下,究竟还是我旧日师兄,大师兄曾私下向
我说情,叫我对他稍留情面,我若是相助丐帮将他擒了,岂不是伤了大师兄之心?”要知段
克邪刚满周岁,就给空空几掳去,由空空儿的师母抚养,并授以武功,在最初两年,且是由
空空几代为传授的。因此段克邪和空空儿的交情极好。空空几此人行事任性,喜怒随心,素
重私情,明知精精儿行事邪恶,对他仍是暗中袒护,段克邪念及大师兄的叮嘱,不免多了一
层顾虑。
  心念未已,忽听得号角之声大作,树林后面突然有一支人马杀出,红装眩目,竟是一队
女兵!丐帮在此开会,防备虽然不算很严密,但周围五里之内,也有人放哨,这队女兵却突
如其来,也不知她们是怎么闯过丐帮的哨卫的,丐帮弟子大为诧异。
  领头的是个少女,在马背上凌空跃下,便向卫越奔去,叫道:“疯叫化,你真是疯啦,
这么一大把年纪,怎么乱抢小辈的东西?快交出来?”卫越一怔,叫道:“你说什么?”这
少女来得快捷,声到人到,双手空空,竟然一头撞进卫越怀中。这动作大过古怪,饶是卫越
见多识广,也猜不透她是何等佯人,何故如斯?卫越虽然号称“疯丐”,究竟不是真疯,这
少女突然撞入他的怀中,他倘若一掌打出,不难将这少女打得重伤,但他是武林中名列“七
老”的前辈,岂能将一个空手的少女打伤,更何况他也未曾弄清楚这少女的来意?正因他不
是真疯,颇有厕忌,冷不防就着了这少女的道儿。
  只见这少女手腕一翻,精精儿也恰在此时从侧边一剑刺到,卫越挥杖挡击精精儿的短
剑,同时又要避开这少女的一撞,动作不免稍稍谩了一些,就在他刚刚侧身一闪,跨出一步
之时,那少女的指尖已碰着了他的手腕,卫越的虎口忽地一阵剧痛,说时迟,那时快,手中
的法杖已被少女夺去。卫越大怒,一掌震退了精精儿,伸手便抓那少女的背心,那少女翩如
惊鸿,早已走得远了。
  原来这少女套着指环,指环形式特别,形如笔套,包过手指,尖端伸出一根细得肉眼几
乎看不见的梅花针,卫越本来早有防备,闭了全身穴道,但给利针刺着虎口,却也疼痛难
当,这少女就是如此这般使用诡计与偷袭的伎俩,夺去了武功比她强出许多的卫越的法杖。
不过,虽然她是使用诡计,但手法敏捷无伦,身法轻盈美妙,拿捏时候,更是不差毫匣,确
实也可算得是一等一的功夫。
  那少女一个转身,已到了宇文垂面前,双手将法杖奉上,笑道:“恭喜你当了帮主,帮
主的法杖就等于做官的金印,以后可得当心一些,不要给人再夺去啦。”宇文垂眉开眼笑,
接过法杖,说道:“多谢史姑娘,丐帮上下以后都听你的差遣!”那少女道:“帮忙帮到
底,送佛送到西,我再给你惩治叛徒。”把手一挥,她带来的这一队女兵,立即加入去厮
杀。
  两派的人数本来大致相等,这队女兵一加入去,宇文垂、马长老这边的声势大盛,帮忙
石青阳与卫越的丐帮弟子抵挡不住,不过片刻,就给这队女兵活捉了数十人,——捆缚了。
  卫越失了法杖,手腕又被刺伤,内家真力,减了两分,凭着一对内掌。力战精精儿、柳
文湘、濮阳侯三大魔头,形势也登时逆转,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眼看反对宇文垂的这一派就要一败涂地,人丛中突然有一条影子飞了起来,捷如鹰隼,
竟从众人头上飞过,群丐连这人的面貌也看不清楚,倏然间那人已在石台旁边落下,正巧落
在精精儿的身旁。群丐才看清楚了是个满面污黑的小叫化。人人惊异不已:“本帮中一个小
弟子竟有如此功夫!”
  精精儿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一觉背后微风飒然,反手便是一剑,他也以为来的是个小
叫化,虽然觉得这小叫化的轻功好得出奇,却也并不怎样放在心上。岂知一剑刺去,这小叫
化只是略一侧身便避开了,精精儿这一剑剑势飘忽,变化无方一流高手,也未必能够如此轻
易避开,精精几这才大吃一惊。
  这小叫化正是段克邪,这时他的武功已在精精儿之上,精精儿用的义是本门剑法,他当
然可以毫不费力的避开,而且不单避开,还在精精儿的肩膊上轻轻拍了一下,示意叫他离
开。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