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是愿意留在于娘这儿还是跟你表哥?”
秦弄玉心中乱阶咐,想道:“我本是想成全表哥与珊瑚姐姐,但若留在干娘这儿,只怕
又摆脱不了孟大哥的纠缠。”她刚才的语气,本来已想拜辞千娘,跟随耿照同去的,但被孟
老大这么单刀直入地问她,她毕竟是个少女,脸皮薄嫩,一时间又不好意思明言心事,只觉
左右为难。
正在局面尴尬,大家都在等待秦弄玉说话的时候,忽听得呜呜呜三声响箭,一长两短,
盂老大面色倏变。萨老大悄声说道:“是你的仇家来了么?”
盂老太道:“这是飞龙岛的鸣镝,岛主料想下会亲临,来的多半是他的使者。”萨老大
不禁大为惊异,心道:“孟家在绿林中的地位也算得是第一级的了,这飞龙岛主却是何等身
份,只派使者前来,就能令到孟嫂子吃惊?”
孟老大低声说道:“这飞尼鸟主是长江两岸水陆两路的黑道大哥,这两年才崛起的,你
大约还未知道。”萨老大道:“你和他有什么纠葛?”孟老太道:“目下尚未知道他的来意
如何?你们暂且躲一躲吧。我不想与他结怨,倘若当真是非动手不可之时,那时再请你老大
助拳。”
萨老大、耿照、秦弄玉、孟霆四人都躲进厢房,只剩下孟老太一人留在客厅。只听得她
连发三次啸声,也是一长两短,啸声过后,便听得有人朗声说道:“飞龙岛使者多谢孟舵主
接见。”
响箭与孟老太的啸声都是暗号,飞龙岛的使者,接江湖规矩,先发响箭通报,等待孟老
太的答复,然后再进入孟家,看来己是给了孟家几分面子。
只见两个大汉走入客厅,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一枝漆得通红的令箭,说道:“这位想必是
孟大嫂,请你棱绿林箭。”孟老太道:“先夫已经过世,你们的岛主还未知道么?”那使者
道:“孟舵主去世,你和令郎可还在啊。”孟老太道:“先夫去世之后,我也早已金盆洗手
了。这绿林箭请恕我不能接下。”
那使者哈哈笑道:“孟大嫂,要改邪归正了么?但你们孟家在绿林混了几十年,说句笑
话,也就等于是在绿林中有了户籍了。孟舵主去世,你和令郎也还要应卯的。岛主的绿林
箭,我看你不接下也得接下。”
孟老太心中有气,但一时之间,也还未拿得定主意是否翻脸,当下说道:“不知你们的
岛主传这绿林箭是为了何事?”
那使者道:“岛主已定下日期,下月初五在飞龙岛召集江南绿林道上的头面人物聚集。
一来是彼此商量,金兵渡江之后,咱们绿林人物是该如何应付;二来也得推定一位绿林盟
主。今天已是二十八,离会期还有七天。你和令郎可得在这两天内动身,就以这支令箭为
凭,到了长江口外,自有我们的船只带领你们往飞龙岛。”
耿照在厢房里听得他们的谈话,心道:“原来东园前辈所尚未查明的那个神秘人物,与
南山虎及樊通结拜的那个‘大哥’,就是飞龙岛主。南山虎私通金国,这飞龙岛主料想也不
是好人。
柳女侠和东园前辈正要赶去粉碎他们的奸谋,却不知孟老太是否已知道他们的底细?且
看她如何应付?”
孟老太道:“听说南山虎是你们岛主的结拜兄弟,这次盛会,他一定是在场的了?”那
使者道:“不错,南舵主就是这次英雄会的发起人之一。孟大哥生前和南舵主交情不小,就
看在南舵主份上,嫂子你这次也该来捧捧场啊。”要知南山虎在江南道上。
己纵横了十有余年,飞龙岛主则不过是这两年才稍稍露面的,江南的绿林人物,自是识
得南山虎的多,那使者见孟老大同起南山虎,只道南山虎与孟家夫妻定有交情。
哪知孟老太却道:“你错了,我们当家的生前胆子小,只敢做些小买卖。南山虎是黑道
上响当当的角色,我们怎么高攀得上?我们与他是各走各的道,素不相识!”
耿照听到这里,心道:“原来这孟老太也已知道南山虎的底细了,要不然她不会这样说
的。听她的语气,似是耻与南山虎为伍,嗯,她虽是不通情理,但在这大义上头,倒也不愧
是女中豪杰。”
那使者怔了一怔,道:“怎么?你们竟是素不相识的吗?然则孟嫂子又何以有此一
问?”孟老太淡淡说道:“随便问问,不可以么?”
那使者大是尴尬,咳了一声,说道:“咱们还是话说回头,言归正传吧。这枝绿林箭请
嫂子接下!”
孟老大冷冷说道:“我当家的生前,在江湖上也是独往独来。做的独脚强盗,从不受人
号令的。我老婆子虽是无能,先夫的这点志气,还是不敢坠了。请恕老婆子不识抬举,这枝
绿林箭你带回去吧!”
那使者又惊又怒,站起来道:“你,你抗不奉命?”孟老太道:“我还要告诉你们,我
已金盆洗手,不再是绿林中人了。以后你们少来登门罗嗦。请吧!”端起茶杯,也站了起
来,端茶乃是送客的表示。
那使者大怒道:“你这老婆子当真是不识抬举,竟敢抗命!”拿起茶杯就摔。
孟老大说道:“怎么,你们不喝了这杯茶再走吗?”说话之时,茶杯也已掷出,只听得
“当”的一声,两个茶杯碰个正着。
使者那个茶杯给拦了回来,仍然端端正正地摆在原来桌子的位置,杯中的茶水,也没有
溅出半点。孟老大的茶杯则在空中打转,孟老大衣袖一卷,将茶杯取了回来。不声不响,冷
冷地看着那两个使者。
这一手上乘内功一显,登时把那两个使者镇住,不敢发作。持着绿林箭的那使者面上一
阵青一阵红,蓦地把那枝箭往桌上一插,说道:“奉不奉召任凭于你,我只是来传绿林箭之
人。告辞了。“那两个使者走后,萨老大从厢房出来,哈哈笑道:“孟大嫂,真有你的。哈
哈,干得好!”
孟老太道:“你盂大哥生前恩怨分明,飞龙岛主与盂家风马牛素不相涉,那也罢了。但
南山虎却是你孟大哥的仇人,我老婆子无能为他报仇,已然抱愧,怎还可以听他号令?南山
虎如今是飞龙岛主的副手,飞龙岛主这次召开英雄会,分明是想同道推戴他为绿林盟主,事
若成功,南山虎也就高高压在我们头上了。我老婆子若也随众椎戴,岂不愧对先夫?”
耿照只道孟老大是因为知道南山虎私通金国的底细,这才拒绝参加此会的,谁知她却不
是为了大义,而是为了私仇。但转念一想,只要孟老太不与南山虎同流合污,结果也还是一
样。
萨老大吃了一惊,说道:“孟大哥,他、他是——”只道孟振之死与南山虎有关。孟老
大道:“你盂大哥倒是真的与南山虎素不相识。他是病死的。”萨老大诧道:“然而这仇又
是从何结起?”孟老太道:“你孟大哥素重义气,他有一位好友为南山虎所杀:他自己的嫡
亲侄儿,也给南山虎迪得弃家而逃,不知流浪到什么地方去了。你孟大哥生前有件心事,一
是为友报仇;一是找寻侄儿。但南山虎到了江南之后,他们始终未曾碰上,他的侄儿,也始
终未曾找到,可说是死不瞑目。”
这故事耿照似乎是在哪儿听人说过,不禁心中一动,低首冥思:“天下难道当真有如此
巧事?”
萨老大身上有事,自忖不能为孟家报仇。而且这种私仇,若非主家邀他助拳,他也犯不
着卷入漩涡,因此也就不仔细查问。
不过,他却为孟老太担忧目前之事,当下说道:“你拒接绿林箭,那飞龙岛主岂不是要
与你为难,此地还能立足吗?”
孟老人哈哈一笑,说道,“我老婆子一生闯荡江湖,如今虽是年纪老了,气志也短了,
但也还不至于恋这点家业。飞龙岛主目下正忙于他的大事,料想也还不至于就来管这点鸡毛
蒜皮的小事。不得已时,我老婆子毁家远圭,再入江湖,那也算不了什么,”
萨老大是想劝她带了家人到江阴,那么一来可以暂避风头,二来也可以让耿照与秦弄玉
相聚。待到蓬莱魔女从飞龙岛回来,那时飞龙岛之会的结果也就可以揭晓了。到时再定应付
的方策也还不迟。这是两全其美的法子,耿照的心里也正有这个意思。
但他门两人的心思,都还未来得及开口说出,忽听得花园中似是有物坠地之声,声音虽
然微弱,但落在孟老太、萨老大这等行家耳中,已知是有轻功颇为高明的夜行人来到。孟老
大眉头一皱,说道:“难道那两个使者去而复回?还是飞龙岛另外派人来了?怎么来得这样
快呀?”
萨老大等人依然退入厢房,盂老太提起龙头拐杖,将门打升,冷冷说道:“两位请
迸。”
只见来的乃是一男一女,都不过是二十上下年纪。孟老太证了一怔,放下拐杖,说道:
“你们是谁,到此作甚?哎呀,你、你是!”那男的道:“二婶,我是孟钊。我的二叔
呢?”
孟老太又惊又喜,说道:“侄儿,我找得你好苦。你二叔已经过世了。这位是,是王姑
娘吧?”孟钊面上一红,说道:“不是玉姑娘,是桑姑娘,也是你的侄儿媳妇。”孟老太见
桑青虹长得很美,更是喜欢,一手拉住一个,眉开眼笑他说道:“阿钊,原来你已是成家立
室了,这我可就放了心啦。”蓦地心头一凛,说道:“桑姑娘,你是哪里人氏?”
桑青虹叫了一声“婶婶”,淡淡说道:“我自幼在孤鸾山下桑家堡中长大,我爹爹是桑
见田,二婶,你在江湖走动,想必也听过我爹爹的名字。我如今是无家可归,钊哥带我来投
奔你啦。”原来桑青虹在情场失意之后,得到孟钊安慰,感激他的“情义”,糊里糊涂地就
和他成了婚,但她以桑家堡二小姐的身份,下嫁孟钊,心里总还是有点感到委屈,偏偏孟老
大一见面又把她误认做“玉姑娘”,她当然是更不高兴了。
她怎知孟老太将她当作“玉姑娘”,内里实有情由。原来孟钊的父亲和玉珊瑚的父亲是
在同一间镖局做事的。两人交情很好,上了年纪之后,同时退休,又比邻而居。当时孟钊与
珊瑚还是几岁大的孩子,亲友们知道这两家交情的,都认定这两个孩子是未来的夫妻了,
孟、玉二老也有此意,不过因为孩子还小,既是比邻而居,就无须亟亟定亲,是以未曾开口
罢了。
孟钊之父与孟老太之夫孟振是嫡亲兄弟,但两兄弟志趣不同,一个做了镖师,一个却做
了大盗,一个在北,一个在南,亲兄弟竟是十年难见一面。这也是孟振不愿让他哥哥难为的
缘故,他哥哥在长江之北保镖,他就跑到江南黑道干活。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十四年前,之后
不久,孟振的哥哥逝世,再过两年,玉老头也遭了凶杀。最后那次兄弟会面,孟振是和妻子
一同去的,见过玉珊瑚。
南山虎本是在长江以北横行的独脚大盗,有一次劫孟、玉二老所保之镖,镖银是动走
了,但南山虎也中了一枚暗器。孟、玉二老退休之后,南山虎仍然不肯放过,赶到邓莱乡下
杀了玉老头,那时孟钊的父亲已死,但屋宇也一同被焚。孟钊就是因此流浪江湖,终于投到
桑家为仆的。而南山虎也因怕两家的镖行朋友报复,逃到江南为盗。
且说孟老大听得桑青虹自陈来历,这真是她意想不到的事情,不禁大大吃惊,也大大欢
喜。正是:古云齐大原非偶,魔女为妻祸未央。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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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阁 扫校 潇湘书院·梁羽生《狂侠天娇魔女》——第五十回 惊人傲骨扬英气 爵世神功克毒刀
梁羽生《狂侠天娇魔女》 第五十回 惊人傲骨扬英气 爵世神功克毒刀 要知桑见田生前乃是名震天下的大魔头,死后遗下桑家堡给他两个女儿承继。大女儿桑
白虹又把公孙奇招赘进来,桑家堡势力大大扩张,比桑见田生前还更兴旺,声威赫赫,当真
如日在中天,江湖上谁个不知,哪个不晓?孟老太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任地居然会做了桑家
堡的姑爷,而桑青虹说出那句“无家可归”的话,也是令她莫名其妙,一时又惊又喜,
“啊”的一声,张大了嘴巴,后面的话,急切间竟是说不出来。孟老太并不是个眼孔小、未
见过世面的女人,这实在是由于秦家堡的名头太大了。
盂钊道:“公孙奇害死了她的姐姐,侵夺了桑家堡,所以我和她来投奔婶婶,婶婶不必
惊疑。其实孟别是和公孙奇串通了来骗取桑家的内功心法的,他也是有点害怕累家老仆与他
为难,识破他的骗局,故而他来投奔叔叔,不过是为了找个地方躲藏,也便于安顿桑青虹而
已。同时他娶了桑青虹之后,他自己也得有个地方安住,才好专心练桑家的上乘武功。
孟老太惊喜交集,心道:“侄儿娶了这大魔头的女儿,不知是祸是福?但无论如何,这
总是孟家一件极有面子之事。”“光荣”之感盖过了恐惧,孟老太定下了神,叫道:“霆
儿,出来见你哥哥、嫂嫂。秦姑娘,你是我的干女儿,也出来行个见面礼吧。哈哈,萨老
大、耿相公,大家都请出来、出来,我老婆子今晚家人团圆,一定要请你们喝几杯酒才放你
们走。”
耿照心头卜卜乱跳,心道:“这真是意想不到的事,桑青虹和孟钊竟然成了夫妻。这也
好,好过她上公公孙奇的当.只是——我见她呢?还是不见?柳女侠受了她姐姐临终之托,
要照顾她,但她如今已是有了安身立命之所了,我也不必再劝她去依靠柳女侠了吧?孟招从
前把我恨之入骨,只道是我抢了他的珊瑚,如今他已娶了妻子,这仇恨也读过去了吧?嗯,
从他对待珊瑚的事看来,他的心术似乎也不很好,珊瑚其实并非只是为了我的缘故而不要他
的、唉,他心术好不好,与你何干?你何必为青虹担忧?”
这到那间,耿照神思不定,心里倏起倏灭地转过了无数念头。他与孟、桑二人都有过一
段瓜葛,若然见面,实在大是尴尬.但联照又是个心地纯厚的人,尽管他一向害怕桑青虹的
纠缠,但对桑青虹的终身幸福仍是不能无所关心,因此,又想把蓬莱魔女对她的好意转
达.他心思不定,不觉闪闪编缩,不敢一步就跨出房门、秦弄玉见地面色苍白,身手摇晃,
不禁吃了一惊。
秦弄兰只道耿照是激战之后,元气伤损,精神不支,吃了一惊,连忙将他扶住,低声问
道:“表哥,你怎么啦!”
桑青虹听得益老大提起一个“耿相公”,心头一震,把眼望去,正瞧见耿照在门边闪闪
缩缩,而奉弄玉也正在挨近去扶他的情景。不由得倏地柳眉一竖,冷笑道:“耿公子,你怕
和我见面么?出来!”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大吃一惊.只见桑青虹已走上前去,哈啥笑道;“巧极啦,巧极
啦,联公子和玉姑娘都在这儿呀!”
孟老太莫名其妙,说道:“这位不是王姑娘,是我的干女儿案姑娘。”话犹未了,桑青
虹已到了秦弄玉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忽地作出惶然的神气,笑道:“对不住,我看
错人啦。
原来耿公于你又换了一位姑娘了,我还只道是玉珊瑚呢.秦姑娘,你别见怪。”原来桑
青虹是成心讽刺耿照,发泄一口醋气的。
秦弄玉对联照与珊瑚的事情,早已知道,她本来就是想成全他们二人的、但听桑青虹如
此说话的语气,任谁也听得出来,她和职照之间也一定有点瓜葛纠缠、秦弄玉无端端的受了
羞辱,又是伤心,又是生气,她病后身子虚弱,不由得双手一辙,就似风中之烛,摇摇欲
坠、本来是她扶着耿照的,如今反过来要联照扶着她了。
孟老太脸上变了颜色,涩声说道:“侄少奶,你识得这位耿公子的吗?他是你们桑家的
什么人?我刚才见他会使你们桑家的大衍八式,还问过地,可是耿公子说他与你们秦家毫无
关系。”
桑青虹冷笑道:“毫无关系?他的大衍八式,就是我传他的!婶婶,你别好着眉毛,瞪
着眼睛,我和他的事情,你的侄儿都是一清二楚的、我知道他有了玉珊瑚之后,早已与他一
刀两断啦。你的侄儿是知道了这些事情,然后向我求亲的,要不然我怎会做你的侄儿媳
妇?”
要知桑青虹是大魔头的女儿,父亲死后,又不用她当家,一向是给宠惯了的,当真是任
情纵性,高兴怎么做便怎么做,喜欢怎么说,便怎么说,哪理你什么长幼尊卑?何况她嫁与
孟钊,只是为了一时的失意无聊,对这个丈夫实在并未怎么放在心上。
她气愤孟老大刚才错把她当作玉姑娘.如今为了向耿照出一口气,就索性把事情都抖出
来,也气一气孟老太.对丈夫她都不在乎,对丈夫的婶婶当然更是不放在眼内了.这一番讲
话惊得众人尽都呆了,场面尴尬之极。孟老太气得死去活来,心道:“要是找的侄儿娶的是
玉姑娘,孟家也不会这样丢脸、受气啦。哼,都是这姓欣的小子不好,抢了珊瑚,也害7我
的侄儿”
桑育虹是初入门的侄儿媳妇,又是大魔义桑见田的女儿,冈此孟老太虽然给她气得死去
活来,却是不敢、也不方便向她发作。
孟老人把一腔怒气都移到联照身上,“哼”了一声,心道:“你这小子抢走了我侄儿的
好媳妇,如今又想来抢我的媳妇晚”
当下板着脸孔,冷冰冰地就朝着联照说道:“耿公子,你表妹是我干女儿,你与我却是
非亲非故,你今后别要再上我孟家的门!”
耿照呆了一呆,愤然说道:“好,我走,我走!表妹,你——”秦弄玉难过之极,颤声
说道:“妈,我表哥有什么地方得罪你啦?我表哥的人品我是知道的,他——”说到这里,
措辞甚感为难,尽管她相信得过表哥,但一来她不知道桑青虹与联照之间的事实真相,二来
她苦是为耿照辨解,那岂不是要说桑青虹自作多情了?孟老太更是气愤,峭声说道:“秦姑
娘,你喜欢你的表哥,要跟他走,我也不敢留你!不过,我可是为了你好,请你再三想而
行!”桑青虹冷笑道:“她喜欢跟这风流浪子,婶婶,你又何必多费唇舌劝她?”
秦弄玉“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耿照怒道:“你们何必把她迫成这样?表妹,你谢
过干妈,咱们一同走吧。”
秦弄玉柔肠寸断,心想若是留在孟家,和这泼辣的桑青虹朝夕相对,怎受得了?何况还
有孟霆的纠缠?但在这样的尴尬场面之下,要她跟着耿照出门,她也还是感到进退为难。
孟老太见泰弄玉口吐鲜血,心里也颇有海意,但她要维持自己的尊严,仍是冷冰冰的不
肯说一句安慰的话.萨老大道:“孟嫂子,何必这样?留得一线,日后也好相见嘛!”益老
犬道:“萨老大,你于先夫有思,我感谢你。但我孟家,却不欢喜外人扰乱.”
萨老大见孟老太无可理喻,他也急着要回客店,便道:“嫂子,既然如此,那我也告辞
了。”
处照替秦弄王扶干了嘴边的血迹,低声说道:“表妹,此地你怎么还可再留?”案弄玉
心意已决,甩开耿照的手,说道;”于妈,多谢你这半月来照顾的恩德。你的大恩大德,我
是难以报答了.”跪下去给盂老太确了一个响头.孟老太又是气恼,又是心醉,拧过了脸,
不受她这个大礼。萨老大总道:“孟嫂子,这枝绿林箭,你准备如何处置?”
在这样尴尬的气氛之下,萨老大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和当前的事毫不相干的说话,孟老太
正自一肚皮没好气,拔起绿林箭道:“你问这个干嘛!”便要将箭折为两段。
萨老大忽道:“孟嫂子,你不要,给了我吧。”孟老太怔了一怔,道:“你要这枝绿林
箭?”萨老大笑道:“你不接我给你接,我也颇你的精,岂不是两全其美?”孟老太欠了萨
老大之恩,正愁无可报答,听说他想要这枝绿林箭,便交了给他。也不去问他的用意。
萨老大道:“多队多谢。孟嫂子,你的干女儿跟久啦。”原来秦弄玉未得她千娘理睬,
兀是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孟老太也没有些过份,心肠一软,回过头来吸了口气,将秦弄玉扶起,说道:“秦姑
娘,你喜欢这样选择,你要走,我老婆子也不便勉强你了.你的病还未大好,可得好好保
重.”秦弄玉眼眶红润,说道:“干娘,你也保或”萨老大笑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好
了,可以走了吧?”这时已是天蒙蒙亮的时候了,萨老大伯辛弃疾在客店里等得心焦,赶着
要走,他已是先跨出了客厅了。
耿照正要跟着地跨出客厅,孟钊忽地拦在门口,冷冷说道:“且慢!”
耿照愕然遭:“盂大哥,你有何指教?”就在此时,忽地隐隐听得有一声长啸,远远传
来、萨老大吃了一惊,他听得出这是他兄弟的啸声,他们兄弟曾经约定,谁人若遇意外,即
以啸声示警的。那间客店与孟家相距不远,用上跨音入密的功大,啸声呵以相闻。
萨老大道:“耿相公,不着紧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他却未想到,这是孟别与联照有意
为难,而非耿照要与孟钊多说闲话。
萨老大展开好功,越墙而出,只道联照随后就可跟来的,哪知盘例却不肯放耿照过去。
孟钊双掌一错,淡淡说道:“不敢,不敢。我孟钊正是想请你耿任子再指教个一招半
式!”耿照念道:“这却是为什么来由?请恕我无暇奉陪啦!”
孟钊冷笑道:“为甚未由?你忘记了在桑家堡打我的一掌了么?孟某领受了足下的恩
惠,武功幸有寸进,今日相逢,岂能不清足下再予指教?哼,你无暇奉陪也得奉陪!”
联照这才知道他是记着当日桑家堡的一掌之辱,皱眉道:“孟大哥,当日便算是小弟不
是,如今给你赂罪啦。”
益制道:“谁要你赂罪!你不必害怕,咱们只是较量较量,一掌还掌而已,我不要你住
您”双掌平胸推出,已是抢先向耿照发招。
耿照是个内心强傲的人,给孟别追得没法,心中也是有气,而且孟钊这一招“双撞掌”
向他平胸报来,势道凌厉,若然不接,胸骨只怕要给他打折。耿照无可奈何,双眉一轩,说
道:“孟大哥苦苦相迫,小弟只好从命了。”单掌划了一道圆弧,使即还招。
孟别与秦青虹成亲之后,也练了秦家的大衍八式,而区还骗取了练那两大毒功的内功心
法,武功当然也是今非昔比,担他练的时日还短,论到基础之坚实深厚,尚不足与联照比
肩.不过耿照因受了毒伤,功力已减了几分,此消彼长,却恰好是旗鼓相当。
双辈相交,“蓬”的一声,孟倒倒退二步,耿照晃了一晃。桑青虹道:“以巴之长,制
敌之短。你从前是怎么输的,现在就怎么赢回来。”
孟钊大吼一声,退而复进,左拳右掌,呼呼扶风,掌劈面门,拳打助胁.耿疑使出“蹑
云步法”,进招还招,不道孟钊竞似早已料到他的身法,拳头虎兄,蓦地使因出连环飞脚,
正是朝着联疑闪躲的方向.耿照身躯一斜,掌谢他的膝盖,那一脚已从他的腰胁擦过,虽没
踢个正着,亦已隐隐作痛。孟钊接着一掌,恰好又与他的掌心碰个正着。这一次对掌,耿照
是在躲闪之中出掌的,下盘不稳,吃了点亏,轮到他连退三步。孟别则不过只见了一晃.原
来耿照的内功是桑家的大街八式,拳掌招数,则还是他家传本领.他耿象是“蹑云剑”的一
脉嫡传。招数以轻灵规动,步法灵活见长,缺点是下盘不够稳固.从前在桑家堡,孟、耿二
人第一次对掌之时,孟钊曾以仗虎拳法占了上风,后来是联照用了桑青虹的指点,才打败他
的.如今桑青虹倒转来指点她的丈夫了,耿照的功力胜不过孟钊,若然仍依旧法,站着不
动,与他硬拼,时间一长,必然落败。所以明知对方是攻击自己的弱点,也不能不与孟钊游
斗。
孟钊一占了上风,下手便毫不留情,趁着耿照立足未稳,又扑上来。他的拳脚报数,曾
得过公孙奇的指点,非比寻常,以伏虎拳,配合了鸳鸯连环腿,拳打南、脚踢北,接着五行
八卦方位,拳脚的方向相反,联照不论走到哪个方位,都要碰上他的拳脚,也即是孟钊每一
招都得了先发制人之利.秦弄玉看得心惊胆战,只好向孟老太求情道:“干娘,你叫他们别
打了吧。我表哥地树才曾晕了过去,如今精神似乎也还未复原的听。”桑青虹冷笑说道:
“秦姑娘,你可不必为他这么着急,我的钊哥不会要他性命的。再说,你心上有他,他心上
也还未必有你呢。”秦弄王又是着急,又是气愤,眼中含泪,几乎哭了出来。
孟老太心道:“刚才我的霆儿也曾被他击倒地上,却不见你如此关心。”孟老太也想看
看他侄儿这些年来练了些什么本领,当下便谈淡说道:“彼此切磋武功,事属寻常。谁胜谁
败,不过落个哈哈,你也不必太认真了。”可是灿说得轻松寻常,场中的孟钊。却是认真得
很。几乎招招都是杀手!
激战中只听得“咚”的一声,耿照中了一掌,孟钊得意笑道:“你知道厉害了么?认不
认输?”耿照咬实牙根,呼呼还了两拳,他怒火中烧,尽力而为,虽是强弩之未,竟也把孟
钊迫退两步。秦弄玉颤声叫道:“表哥,你,你就……”话犹未了,孟钊早已退而复上。
“蓬”的一脚,又踢中了耿照的腰胯,耿照晃了两晃,似是摇摇欲坠,但却没有倒下,只见
他双眼火红,孟钊踢的“鸳鸯连环腿”,左脚踢中,右脚跟着续来,耿照“哇”
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却毫不退缩,一掌就朝着他的膝盖削下,孟钊胜算在操,倒不愿
和他硬拼,一个“十字摆莲”,脚尖划了一道圆弧,迅即收回。耿照掌法猜妙,但跳跃不
灵,一掌削过,只是稍稍擦着他的膝盖。但饶是如此,孟钊也已感到火辣辣地作痛。
盂钊怒道:“好呀,你这小子还要倔强。我非打得你跪下求饶不行!”登时拳掌兼施,
狂风暴雨般地狠狠扫来:攻势比先前更凌厉几分了。
秦弄玉知道表哥的倔强脾气,决计难以叫他认输,只好忍着羞辱,求孟老大道:“孟大
哥说是要还他一掌,如今已是还了一拳一脚了。”
桑青虹刚才怀着一肚皮怨气,指点丈夫痛打耿照,但如今耿照当真已是受了痛打,桑青
虹爱恨交织,又不禁失声叫了出来。她跨出两步,想把丈夫拉开,但想到孟钊毕竟已是做了
她的丈夫,若然帮着情郎,拉开丈夫,纵然她一向不把这丈夫放在眼内,也觉得有点难以为
情。她听得秦弄玉已在求她婶婶,第三步就不再跨出去了。
盂老太也觉得孟刽实是“过份”了些,本来也想出声喝止的,但见桑青虹如此神态,显
然是对耿照还有无限情意,孟老太又不禁心头生气,想道:“这小子是该受顿痛打。”登时
板起了脸孔,对秦弄玉的说话,只当是听不见。秦弄玉又是气急,又是伤心,心道:“原来
干娘对我施恩,不过是为了自己打算,井非真的疼我。”
孟钊大喝道:“给我跪下!”一招“弯弓射雕”,双臂横伸,将耿照的双掌封住,叫他
无法招架,一脚就向他膝盖踢去。他气量浅窄,刚才膝盖险被耿照掌锋削着,这口就有意踢
碎他的膝盖骨头,叫他非跪倒不行。
秦弄玉一声惊呼,跳出去正要拉开耿照。忽听得一个柔媚的声音说道:“耿相公,你别
害怕,这人无礼,我叫他给你磕头!”声到人声,只听得“咕咚”一声,跪到地上的果然是
孟钊而非耿照。他是给一个突如其来的女子点中了膝盖的“环跳穴”,不由自主地跪下的。
耿照脚步未稳,怔了一怔,猛地叫道:“你这妖狐!”声音中充满气愤,一掌就向那女
子打去。就在此时,秦弄玉与桑青虹也都大声喝骂,双双拔出剑来,向那女子攻击。原来这
女子是“玉面妖狐”连清波。
秦弄玉是为了杀父之仇,桑青虹则为了连清波是公孙奇的情妇,公孙奇害死了她的姐
姐,实是连清波的主谋。因此不约而同地拔剑向连清波攻击。
秦、桑二女切齿报仇,剑势来得凌厉之极。耿照使出大衍八式,虽属强弩之末,亦是不
可小觑。那女于连忙叫道:“你们都认错人啦!”可是三方面的攻势都已是如俞离弦,她这
一句话哪里拦阻碍住?那少女无可奈何,只得还手,她身法也是快到了极点,只见她一飘一
闪,耿照一掌打空,她已掣出了一口月牙弯刀,“当”的一声,恰恰迎上了秦、桑二女的兵
刃、把她们的双剑荡开。
耿照这时已看出那女子似乎比连清波年轻一些,又见她使的月牙弯刀,蓦地想起了蓬莱
魔女和他说过的赫连一家三姐妹的故事,不禁失声叫道:“你是赫连清霞!”他给孟钊伤得
很重,本来就已是筋疲力竭的了,这时一发觉不是仇人,劲一松、气一散,登时支持不住,
“咕咚”一声,倒了下去。
就在此时,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也跑了进来,大呼小叫的嚷道:“这些是什么人,你和
她们交手?”这人是赫连清霞的情侣耶律元宜。原来他们急着北归,日夜赶路,恰巧经过此
地,听得厮杀之声,进来探视的。他们与耿照曾见过一面,当时耿照是在天目山上的关卡受
官军围攻,正在全神应敌,哪有余暇注意过路之人,是以他们认得耿照,耿照却认不得他
们。
孟老大大怒道:“岂有此理,我孟家又不是开客店的,什么人都胡闯进来!”提起拐
杖,就要去打耶律元宜,赫连清霞叫道:“宜哥,快把耿公子救了出去!”
耶律元宜亮出佩刀,刀锋一偏,将孟老太的龙头拐杖带过一边,他使的是上乘武功的
“卸”字决,但孟老大拐重力沉,虽是八成以上的力道已给卸开,耶律元宜仍然不禁退了一
步。
孟老太拐杖被带过一边,身体失了重心,也险些栽倒,大怒之下,用于斤坠的重身法站
稳了脚步,拐杖舞得呼呼风响,她的拐杖长达八尺有余,耶律元宜的佩刀不过二尺八寸,以
短敌长,甚是吃亏。耿照倒在地上,正是在他们两人的中间,耶律元宜抢不过去,而孟老太
的拐杖纵横挥舞,却很有一个失手打中耿照的危险。
赫连清霞喝道:“你们住不住手?”秦弄玉此时亦已看出她不是连清波了,便即退过一
边。桑青虹却仍在冷笑道:“你是玉面妖狐的妹妹吧?姐妹一丘之貉,总也不是好人。王面
妖狐杀了我的姐姐,我就杀她妹妹,这又有何不可?管你是好是坏?”
口中说话,剑招丝毫不缓,满肚皮怨毒之气,似乎都要发泄在赫连清霞身上。
赫连清霞顽皮刁钻,脾气也是不容别人欺负的一个姑娘,她听了桑青虹骂她,眉毛一
拧,便回骂道:“胡说八道,你更不是好人,给我撤手!”月牙刀划了一道弧形,向桑青虹
劈去,桑青虹看她这一刀的来势乃是斜劈自己的肩膊,便还了一招“金雕展翅”,青钢剑向
左斜方削去,解招还招。还本来是一招上乘的精妙剑法,哪知赫连清霞的月牙刀是弯的,使
出的招数与一般刀法不同,中途一个拐弯,那新月形的刀尖,突然从桑育虹意想不到的方位
刺来,刺桑青虹的穴道,桑青虹忙不迭地回刀招架,已是慢了一步,只听得“哨”的一声,
桑青虹的剑柄已给她的弯刀勾住,夺出手去。桑青虹一个“风刮落花”的身法,斜飘出六七
步之外,穴道未给刺中,亦已吓出了一身冷汗。
赫连清霞笑道:“凶婆子,你也撒手吧!”一个盘龙绕步,到了孟老太身边,呼呼呼连
劈三刀,刀法快如闪电。孟老太功力深厚,身手却不如她灵活,而且她还要分出精神对付耶
律元宜,登时给杀得手忙脚乱,只听得“嗤”的一声,刀光过处,盂老大的衣袖竟也给赫连
清霞削去了一大幅,但她的拐杖没有给打落,败得总算不及桑青虹之狼狈。
孟老太给赫连清霞迫开,耶律元宜这才得有机会,把耿照背了起来!立即使向外跑。孟
老大大怒道:“小贼,往哪里跑!”
龙头拐杖打出,直捣耶律元宜的背心,赫连清霞抡刀架住,孟者大冲击三次,冲不过
去。她堵不住大门,耶律元宜早已背着耿照越过围墙了。
秦弄玉不知耶律元宜是何等样人,怎放心耿照被他“劫”走,连忙便追。孟霆叫道:
“玉妹,你身体要紧!”他是怕秦弄玉新病初愈,孤身追“敌”,危险太大,连忙也赶上
去,想把她拉回来。哪知孟钊还躺在地上,他一不小心,踢着了孟钊,孟钊“哎哟”的大叫
起来,孟霆也踉踉跄跄的立足不稳,赫连清霞突然到了他的身边,横足一勾,“咕”的一声
笑道:“你也倒下吧!”盂霆果然应声倒下。与孟钊滚作一国。
孟老太只道儿子遭了毒手,这一惊非同小可,她赶到之时,赫连清霞早已出了大门,孟
老太忙着把儿子扶起,看他有没有受伤,当然也顾不得追赶敌人了。
秦弄玉追上去叫道:“你是什么人,快把我表哥放下!”耶律元宜在前头停下了脚步,
赫连清霞在后面追了上来,笑道:“耿公子是你表哥吗?”耿照受伤不轻,但神智尚还清
醒,便即说道,“表妹不必担心,他们是柳女侠的朋友。”赫连清霞笑道:“还是让他为你
代劳,背你的表哥吧。”秦弄玉放下了心上的石头,这才向耶律元宜道谢。耶律元宜道:
“耿相公,你住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耿照道:“我就住在对面这家客店。”赫连清霞惦记着蓬莱魔女,问道:“柳女侠呢,
是否也在此地?”耿照道:“不,她到另一个地方去了。”
耶律元宜与赫连清霞有要事在身,必须早日赶回江北,听说蓬莱魔女不在此地,也就无
心再向耿照查根问低。耶律元宜看那客店的围墙不过一丈多高、笑道:“咱们不必拍门了,
我把你悄悄送回房中,免得惊动了酣睡的客人。”
走到了那条街道,离客店还有十数步之遥,忽听得有刀剑碰击协声音,正是从那客店隐
隐传了出来。耿照吃了一惊,心道:“怪不得萨老大听得他兄弟的啸声,匆匆便赶回去,原
来是来了敌人。”他受了重伤,但听声辨器的本领还在,听得出对方只有一人,使的似是刀
剑之类的兵器,所以和萨氏兄弟的金钢圈相碰,发出了悦耳的金属声响。耿照稍稍宽心,想
道:“萨氏兄弟是江湖上一等一的脚色,兄弟联手,对付一人,料想不至于落败。”
耶律元宜也是心中一凛,笑道:“这可真是巧了,又碰上了一场厮杀。这三个人的武功
听来实是非同小可,似乎还在那孟老太之上,耿相公,咱们待一会儿,待到那些人打出一个
结果,散了之后,再进去吧。”
耿照虽然不很担忧,毕竟也还是挂虑着辛弃疾的安全,当下说道:“我的一位好朋友在
这店中,看来这贼人是冲着他来的,现在正和他的两个随从交上了手。咱们还是过去看一看
吧。”
耶律元宜自己有要事,不大愿意卷入漩涡,说道:“好,那咱们就过去先看一看。耿相
公,你受了伤,还是不必忙着进去。”
这间小客店建筑简陋,那面土墙也有许多年月了,墙上受风雨侵蚀、白蚁损蛛,有许多
大大小小的窟窿。耶律元宜等人到了后墙,将耿照放了下来,各人都找了一个合宜的窟窿,
将眼睛贴上去看里面的情景。
耿照本来不根担心的,这一看,登时把他吓得呆了,原来和萨氏兄弟交手的不是别人,
正是那蓬莱魔女的师兄公孙奇!
那律元宜、赫连清霞二人吃惊更甚,要知耶律元宜是曾经吃过公孙奇的大亏,险些在他
毒掌之下丧生的。他虽然恨极了公孙奇,但自付自己加上了赫连清霞,也决计不是人家对
手,何况还要照顾耿照。
耶律元宜抽了一口凉气,皱皱眉头,说道:“耿相公,这人是江湖上最为心狠手辣的魔
头,咱们还是暂且避开了吧。你的朋友未见在场,想来他也早已溜了。”耶律元宜不知道耿
照的朋友是什么人,但萨氏兄弟的独门兵器金钢圈他却是认得的,料想不是耿照所说的那位
少年将军。
耿照甚是为难,要知他与耶律元宜不过是萍水相逢,初初相识,还谈不上什么交情。耶
律元宜之所以救他,不过因为彼此都是蓬莱魔女的朋友而已。萨氏兄弟更是间接而又间接的
朋友,耿照岂能要耶律元宜为毫不相干的人拼命?来这样一个不情之请?但耿照却又怎能在
萨氏兄弟危难之中,弃之而去,只求苟免?虽然他自己业已是受了重伤。
正自进退为难,忽听得辛弃疾焦躁的声音说道:“耿照怎地还不见回来?”原来辛弃疾
早已在场,他是站在墙边一棵黄皮树下。由于墙外的人,从窟窿看入来,只能看到院子里正
面的景象,辛弃疾站立的地方,是们边的“死角”,所以,耿照等人看不见他。
就在此时,只听得“唰”的一声,萨老大的肩头中了一剑,连忙叫道:“辛大人,你赶
快逃吧,你身负重任,不可再顾我们了。”
公孙奇哈哈笑道:“你还能逃到哪里去?你们的坐骑早已被我毒毙了。我杀了你们两
个,再去追他,谅他也逃不出我的手心。姓辛的官儿,我看你也是个有胆气的男子,反正你
是逃不了的,不如你就讲点义气,自己束于就擒,我倒可以饶了你这个随从,否则你们一个
也休想活命!”
原来公孙奇暗中一直是跟踪着孟钊夫妻的,孟钊骗得桑青虹委身下嫁,本来就是公孙奇
所策划的毒计,用意只是在骗取桑家的内功心法,好让公孙奇练成那两大毒功。在孟钊来
说,他虽然一步登天,做了桑青虹的丈夫,其实不过是公孙奇的一个工具,一切都要听命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