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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雷震九洲

_50 梁羽生(现代)
人,不够人家一口吞掉。”
  欧阳伯和道:“事已如斯,且不管它,吃饱鹿肉,今晚先睡一觉。”话犹未了,忽
听得林中又有脚步声响。
  原来是李光亘、林道轩这一行五众,看见这里有火光,以为是叶凌风躲在这儿,赶
来一看,不料却是杨钲。安平认得欧阳伯和,不禁大吃一惊。
  李光夏等人是初生之犊不畏虎,林道轩放出剑来,指看欧阳伯和道,“你是什么人?
和杨钲是什么关系?”李光夏道:“我们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你不插手,我们就不理
你。我们要对付的只是姓杨的老贼。”
  欧阳伯和哈哈一笑,说道:“杨兄,这几个小娃娃口气倒是很大,你用得着我帮忙
么?”
  杨钲此时已吃饱了肚子,正要逞能,提起了青竹杖,大笑说道:“欧阳大哥,拜托
你照顾小儿。这几个小娃娃么,还不放在我的心上。”
  李光夏道:“你是我们手下败将,胆敢口出大言?”杨钲喝道,“你以为我当真是
输给你们这几个小娃娃么?叫你知道我的厉害!”青竹杖一起,一招“八方风雨”,卷
起一片碧森森的杖影,瞬息之间,遍袭五人穴道。
  上官纨与林道轩连忙施展泼风剑法,克制他的独门点穴杖法,安平与竺清华也抢上
前去夹攻。他们以为已经打败了杨怔一次,这一次料想也还可胜。哪知杨钲一来是吃饱
之后,气力充足;二来有欧阳伯和在旁,他不用分神照顾他的儿子。情况不同,他自是
稳操胜券了。
  剑光杖影之中,只听得呼呼轰轰的声响。杨钲使足了气力,一根竹杖,在他使来,
力道竟是沉雄之极。李光夏等人功力与他相差得远,接他的竹杖,竟似比铁杖还更沉重。
  正在吃紧,忽听得有人大喝道:“你们这两个老贼,以大欺小,羞也不羞?”人影
未见。声音传米,已是震得欧阳伯和的耳鼓嗡嗡作响.欧阳伯和大吃一惊,这一掌停在
半空,打不下去。
  原来欧阳伯和正想出掌击毙安平。
  欧阳伯和不仅是震惊于对方的功力,还因为他听得出这是两人齐声呼喝的。这两个
人一个是丐帮帮主仲长统,一个是杨钲的襟弟——天笔峰的山主上官泰。
  欧阳伯和回头一看,说时迟,那时快,当真是声到人到,在他的面前已出现了三个
人。这第三个人更是令欧阳伯和吓得魄散魂飞、原来这个一直没有作声的中年汉子竟是
天下第一的武学高手江海天。
  李光夏、林道轩喜出望外,同声叫道:“师父,这个姓杨的老贼欺负我们,你可要
替我们出一口气。”
  江海天这才微微一笑,说道:“这两个人么,自有仲帮主和上官前辈找他们算帐的。
用不着咱们动手,你们退下吧。”
  三大高乎,同时出现,不由得杨钲也吓得呆了。李光夏等四人从容退下,有江海天
在此,杨钲怎敢再动他们丝毫?
  李光复喜道:“师父,你的病都好了?”林道轩道:“师父,你怎么来得这样快
啊?”
  江海天微笑道:“你们走了七天之后,仲帮主和上官前辈来探我的病,他们是想到
西昌去,顺便来向我辞行的。恰巧我的病已经痊愈,就和他们一同来了。嗯,是比我的
预期要好得快一些。”李光夏等人曾在西昌停留两天,以江海天他们三人的绝顶功夫,
虽然是迟走五天,跟着也就追上了。他们正是因为听到竺尚父告诉他们的消息,才赶来
追寻徒弟的。
  杨怔见江海天并来出手,心里一松,想道:“上官泰的本领不过是与我在伯仲之间,
我即使胜不了他,也决不至于被他所杀。但江海天虽然是答应袖手旁观,就只怕这几个
小辈不肯放过我儿。”
  当下杨钲作出一副哭丧的神气,说道:“咱们谊属连襟,想不到今日却成了生死冤
家,这是小弟不合在前,也怪不得我兄。
  不过,我却想请上官兄看在亲戚的份上。网开一面。”
  武林中人讲究的是宁死不屈,杨钲虽是邪派的大魔头,平素亦是自视甚高的。上官
泰不料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倒是不觉怔了一怔,说道:“什么,你要向我讨饶?我
可是不能饶你的!”
  杨钲道:“不,我得罪了襟兄,你要杀我,那是应该的。我纵不济,也何至于向你
求饶?”上官泰道:“那你说什么网开一面?”
  杨钲道:“小儿杨梵,年幼无知,也曾得罪了令媛和林公子。
  但他的罪过都应该由我承担,请上官兄看在亲戚份上,是否可以放他一条生路?他
也曾经被林公子所伤了。”
  上官泰听他说得凄凉,意殊不忍,把跟望了望女儿。上官纨虽然痛恨杨梵,但到底
与杨梵是青梅竹马之交,想他虽是行为乖谬,究竟尚非罪大恶极,于是说道:“轩弟,
你的意思怎样?”林道轩爽爽快快他说道:“今日他已为我所伤,我若现在杀他,胜之
不武。好,今日我可以饶他一命,下次碰上,就不能放过了。”
  上官纨道:“爹爹,轩弟这么说,那么,今日就让这小子走吧。”
  上官泰喝道,“好,杨梵,你走!我不怕你为父报仇。”杨梵心里想走,但却不能
不装模作佯他说道:“爹爹,我还是陪着你吧。要死,咱们父子同死。”
  俗语说:“知子莫若父。”杨钲当然知道儿子是想走的。不过,听了儿子的这几句
说话,他心里却是好过得多。当下哈、哈、哈的大笑三声。杨梵怔了一怔,说道:“爹
爹,你笑什么?”
  杨钲道:“傻孩子,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你的姨父虽说与我决一死生,但说
不定阎主爷还不肯收留我呢!”当下回过头来,向上官泰道:“要是你杀不了我,那又
如何?”上官泰道:“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嘿,嘿,你怕我倚多为胜么?你也应该早
知道我的为人了,我上官泰是这样的人么?”
  杨钲哈哈一笑,说道:“当然,当然。咱们是说好了单打独斗的。我岂能信不过你?
梵儿,你走吧!”杨梵一跷一拐地走了,杨钲提起了青竹杖,说道:“好,上官兄,来
吧!,
  上官泰走出去与杨钲交手。仲长统纵声大笑,也走了出来,说道:“老叫化不甘寂
寞,看着别人交手,老叫化也心痒难熬了。
  欧阳山主,咱们也该算一算帐啦!”
  欧阳伯和道:“不错,你这臭叫化打伤了我的浑家,我正要与你算帐。听说你看不
起我的雷神掌,我倒要看看你的混元一气功有怎么厉害?”
  原来欧阳大娘那次给仲长统以混元一气功打伤之后,如今尚未痊愈,故而没有与大
夫同来。欧阳大娘心地极为狭窄,无论如何要丈夫为她报仇。说了许多中伤仲长统的说
话。其实仲长统并没有说过看不起欧阳伯和的雷神掌的。但仲长统是一帮之主的身份,
当然不屑辩解,只是打了个哈哈,便与欧阳伯和同走,两人另找一个地方决战。
  杨钲用拖延战术对付上官泰,两人打得难分难解,把旁观的几个小辈看得好不心焦。
林道轩忽道:“纨姐,咱们也来拆招玩玩。”上官纨好不机灵,一听便知他的用意,说
道:“好,但你是男子,气力比我大,可得让我几分,我使剑,你用一根树枝吧。”
  林道轩知道她已经听懂了自己的意思。于是笑道:“好的。
  “我用一套新练成的杖法攻你。”上官纨道:”你不要夸嘴,且看我用家传的剑法
破你。”
  林道轩折下一根树枝,叫声“接招!”出手便是杨家的独门杖法,杖头斜掠,左点
“白海”,右点“璇玑”,杖身一横,又挑向上官纨的虎口。他使的当然不及杨家父子
的老练,但却也是中规中矩,令人一看就知是杨家的点穴杖法。
  上官纨脚踏五行八卦方位,挽了一朵剑花,身形滴溜溜的一转,拨开林道轩的树枝,
剑锋直抵林道轩的上颚,笑道:“你瞧,我不是把你的剑法破了吗?”林道轩道:“不
见得,再接招!”他故意放慢脚步,好让上官泰瞧个清楚。
  杨钲起初不以为意,心里想道:“你这两个小子捣什么鬼?”一看之下,不由得大
吃一惊。但上官纨是上官泰的女儿,女儿暗中“指点”父亲,他却是不能干涉的。而且
杨钲事先也井没有讲明这个“禁例”——不许小辈在他们旁边拆招:杨钲心里暗暗叫苦,
只好盼望上官泰没有留意。
  上官泰全神对付杨钲,最初果然是没有留意的。但他的心里也有点奇怪,不解她的
女儿何以在这个时候,居然有这等闲情逸致,与林道轩拆招玩耍?试想做父亲的正在与
敌人决死战之时,做女儿的却不关心父亲,自行玩耍,怎能不令他又是奇怪,又是恼怒。
  上官泰恼怒起来,不由得就向女儿瞪了一眼。他是个武学的大行家,一看之下,登
时恍然大悟。
  杨钲急忙攻击,要想杀得他无暇分神。但上官泰的功力胜他一筹,此时他也还未到
气衰力竭之际,大手印拍出,接连不断,每一掌都有致人死命之能。杨钲抢攻不逞,还
险些受他所伤。
  杨怔喝道:“咱们说好了是单打独斗的!”上官泰笑道:“我要谁帮忙来了?”杨
钲道:“你的女儿——”上官泰道:“她自练本门剑法,又碍了你什么了?”杨钲是长
辈身份,总不好意思说是怕了小辈破了他的仗法,只好把想要指斥上官纨的说话吞了回
去。此时上官泰已是把整套的“泼风剑法”看完,心领神会。
  上官泰大喝一声,朗声说道:“杨钲,你想跑已经迟啦!”话犹未了,招数立变。
掌劈指戳,招招都是攻向杨钲的要害。
  上官泰是一流高手,武学的造诣与他的女儿自是不可相提并论。上官纨一定要用剑
才能使出“泼风剑法”,而上官泰则是一理通、百理融,无须用剑,也可以将“泼风剑
法”溶化在他的掌法、指法之中。同样的可以克制杨钲的独门点穴杖法。
  上官泰喝道:“杨钲,你还要顽抗么?”喝声中招数略缓。原来上官泰虽然是痛恨
杨钎,但此时见他如此狼狈,不禁有点不忍之心,暗自思量:“念在襟兄弟的份上,若
是他肯痛悔前非,改邪归正,我也未尝不可饶他一命。”哪知上官泰一念仁慈,几乎招
了杀身之祸。杨钲根本就想不到上官泰会肯饶他,趁他招数略缓之际,突然又是一招杀
手,竹杖闪电般的便点向上官泰的胸前大穴。
  上官泰猝不及防,连忙吞胸吸腹,脚步未移,身躯挪后半寸,可是仍然给杨钲的杖
尖点着。上官纨大惊叫道:“爹爹,你怎可让他!”
  幸亏杨钲此时已是强弩之未,气力不济,杖尖虽然点着上官泰的胸膛,却没点正穴
道。而且由于上官泰吞胸吸腹。又消去了他的几分劲道,因此就更没有受到损伤了。
  上官泰怒火勃发,一掌劈去。杨钲也想不到他立即便能反攻,给他打个正着。
  这一掌却是上官泰本门的“大手印”功夫,“大手印”专伤奇经八脉,杨钲给他打
个正着,“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上官泰喝道:“杨怔,你当真是至死不悟么?”
  上官泰这么喝骂杨钲,其实还是不想致他于死的。他见杨钲受了重伤,已无反攻的
能力,是以有意放他一点生路,只求他肯悔悟,认罪求饶,上官泰未尝不可以为他医好
“大手印”之伤。
  可是杨钲虽然不能反攻,却能逃跑,他着了上官泰的一掌,无暇思量,更无心去听
上官泰说些什么,就像冻窗上的没头乌蝇一样,本能的要想钱开一条缝隙,逃出性命。
上官泰住手说话,杨钲转身便逃。
  他们是在山坡上交手的,杨钲只知逃命,却不知自己受了重伤,已是不能施展轻功
的了,他勉强吸一口气,跳了起来,不料脚尖落地,恰好踏着一根石笋,脚步一个跄踉,
登时就从山坡上滚了下去,上官泰跑过去一看,只见杨钲已是脑袋开花,一命呜呼。
  上官泰呗了口气,说道,“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念在襟兄之情,手捧泥土,
粑杨钲的尸体掩埋,给他筑了一个简陋的土坟。
  上官泰已经掩埋了杨钲的尸体,说道:“咱们看老叫化去。
  但愿他这一架还未打完。”
  众人来到后山,只听得高呼酣斗之声,震耳如雷。仲长统与欧阳伯和已经斗了三百
来招,双方未露丝毫疲态,当真是旗鼓相当,功力悉敌,好一场恶战!
  只见仲长统浓须根根翘起,怒目圆睁,手脚起处,全带劲风。方圆数丈之内,沙飞
石走,数丈之外,也是树木摇动,树叶纷落,好几棵大树,都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枯枝。
上官泰喝彩道:“仲帮主使得好一个混元一气功!”
  但欧阳伯和亦非弱者,看来他的掌力似乎不及仲长统的刚猛,但却另有一功。只听
得他在发掌之前,必定大喝一声,掌风就似从熔炉里吹出来似的,炙人如烫。上官纨、
竺清华、李光夏、林道轩等几个功力较弱的小辈禁不住要退到他掌风所及的范围之外。
  上官泰不由得暗暗担心,悄悄问江海天道:“江大侠,你看如何?”江海天微笑道:
“仲帮主是不会败的,但要取胜只怕也是不易罢了。”上官泰这才放下了心,但看到紧
张之处,仍是不禁手心捏着一把冷汗。他是个嗜武如狂的人,看到双方各使武林绝学,
不久就完全着了迷,心无旁骛,只顾凝神观战了。
  李光夏和林道轩却是不由得不心中着急,偷偷和江海天说道:“师父,他们这样打
法,不知要打到几时?咱们可还要去捉拿叶凌风这奸贼呢。”
  江海天笑道:“我不急,你们急什么?总不会打到明天的。
  有上官前辈和仲帮主与我分头搜捕,难道还怕他飞得上天?”李、林二人听师父说
得这样肯定,心里也都安定下来。不过,他们总是希望越快捉到叶凌风越好。
  叶凌风一点也不知道他的师父已经来到,此时他还做着美梦。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叶凌风在抛下杨钲父子。独自逃跑之后,心里又是欢喜,
又是担忧。欢喜的是不至于受杨钲的连累,而且可以摆脱杨钲追问他的内功心法。但如
今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这大森林里逃亡,却是不由得不心虚胆怯,每见风吹草动,都疑心
是有敌人跟踪,好几次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在森林里过了一天,幸好连人影也没见着一个,第二日傍晚时分,他估计自己所
走过的路程,心里想道:“只要我走的方向不错,明天就可以走出这座林子了。”他却
不知,他恰恰是走错了方向,兜了一个圈子,正走到与他师父这一帮人相隔不过十里左
右之处;
  叶凌风心里又想:“走出了这座林子,我该怎样做?”于是他替自己编织了一个美
梦。
  就像溺水的人抓着一根芦苇就以为可以救命似的,叶凌风也有他的救命“芦苇”。
这就是冷天禄的人头。他拍一拍所背的革囊,冷天禄的人头还在这革囊之中。
  叶凌风燃起了希望,心里想道:“冷天禄是小金川十二家的总寨主,我取了他的首
级,这功劳也应该不算小了。朝廷正在用人之际,想来至少也可准我将功赎罪吧?我先
求得一个军职,嘿,嘿,以我的才干,何愁不做到独当一面的将军?我在千军万马保护
之下,也不怕有人来向我寻仇了。嘿,嘿,岂只不怕。
  我还要和他们算帐呢。待到我手握兵符,我定将和我作对的人一个个除掉。哼,第
一个要除掉的对头,就是叶慕华这小子。”
  叶凌风想到得意之处,不知不党的横掌如刀,一掌劈下,口中发出“咔嚓”一声,
劈断了一根树枝,当作是叶慕华的首级,就好像叶慕华当真是给他杀了似的,不知不觉
的也就哈哈大笑起来。
  叶凌风做梦也料想不到,叶慕华也在这座森林之中,而且听到了他的笑声。
  原来叶慕华在用奇兵突击,大破清军之后,立即和耿秀凤与字文雄、江晓芙三人,
带领了一支人马,西行追踪。目的物就是时凌风和他的父亲,他接到报告:叶屠户只剩
下几百残军,已向西逃入森林,而叶凌风的去向,据萧志远的手下回来报告,也可以断
定是已经逃入森林。但萧志远因为离开队伍,单骑追踪,却还未获得他的消息。
  叶慕华和耿秀凤,选了两骑快马,吩咐宇文雌,代他带领那支人马。要知人马众多,
反而打草惊蛇,容易给叶凌风发觉,先行逃匿。至于那支人马,则是用来对付叶屠户的
残军的。宇文雄在义军之中经过了将近一年的锻炼,叶慕华发觉他颇有用兵之才,叶屠
户只剩下几百残军。料想宇文雄定可以将他歼灭。是以放心让他代为统领这支人马。
  叶慕华与耿秀凤相识几年,几度悲欢,几番离合,每一次都是匆匆分手,未得细谈
衷曲。
  这一次,他们并辔同行,才得有较长的时间相聚,互谈心事。
  叶慕华把自己平生的经历,毫不隐瞒的都告诉了耿秀凤。对叶凌风如何谋害他的事
情,尤其说得详细。这些事情,有些是耿秀凤已经知道的,有些是她还未知道的。耿秀
凤听了,叹了口气,说道:“我的爹爹也是这贼子与他的父亲合谋陷害的。如此说来,
他们父子正是你我共同的仇人。”
  叶慕华道:“如今咱们是报仇在即,你还何用叹气?”
  耿秀凤道:“你有所不知,我、我是颇有感触。”叶慕华道:
  “感触什么?”
  耿秀凤道:“叶凌风的爹爹是朝廷的大宫,他们父子同恶相济,以致成为了义军的
死对头。知道叶凌风的事情的英雄豪杰,也没有谁不想杀他的。”
  叶慕华笑道:“这不很好么?难道你还为他叹气?”
  耿秀凤道:“谁为了这奸贼叹气了?哦是为自己叹气!我、我是想到了自己的身
世。”
  耿秀凤歇了一歇,接着说道:“我爹爹的官没有叶屠户做得大,但也曾经做过伊宁
的总兵,也曾经打过汉族和哈萨克族的义军。呀,叶大哥,你对我好,我是知道的。就
只怕你的朋友,未必都能像你一样,把我当作自己人。”
  叶慕华听了,哈哈笑道:“我以为你担心什么,原来担心这个。”耿秀凤道:“不
值得担心么?”
  叶慕华正色说道:“你的爹爹和叶凌风的爹爹都是朝廷的大官,手上或多或少沾过
义军的鲜血。叶屠户心狠手辣,罪恶滔天;比你的爹爹大得多。但你的爹爹也是犯有罪
恶的,这个不用为你的爹爹忌讳。可是,你和叶凌风却是完全两样,叶凌风与他的爹爹
同恶相济,你如今却是义军的女首领,和你的爹爹走的是两条路。一个人的出身是不能
自己作主的,但长大之后。立身处世,却是完全可以由自己作主了,你和叶凌风既然是
完全两样,别人又怎会用同一的眼光来看你呢?即使暂时有点误会,终究也会明白的。
好像冷铁樵大哥,后来不是深自引咎,向你道歉了么?你放心,我担保我的朋友都会把
你当作自己人的。”
  叶慕华把这番道理说得极为透彻;耿秀凤这才舒展双眉,低头一笑,说道:“你这
么说,我就放心了。不满你说,我以前很为这几句俗语担忧,这几句俗语说的是:‘龙
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我怕别人相信这几句俗语,对我有异样的眼光。”
  叶慕华笑道;“这几句俗语是错的,明白事理的人绝不会受它影响的。你瞧瞧我的
眼睛,我对你有异样的眼光么?”
  那是燃烧着热情的眼光,是令得少女痴迷的眼光。耿秀凤红晕双颊,嫣然一笑,说
道:“哪有这样看人的,还说不是异样的眼光?”不知不觉之间,两人双手紧紧相握,
不须多说半句,一切的浓情蜜意,都已在彼此的眼光中流露出来。这刹那间,周围的一
切对他们来说都不存在,整个世界就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但这世界究竟并不是只剩下他们二人,即使是爱情的力量也不能把他们和这世界隔
绝的。也不知过了多久,耿秀凤蓦然惊觉,甩开了叶慕华的手,说:“华哥,你听,西
边是不是有厮杀之声。”原来仲长统和欧阳伯和正是在西面的西坡上激战,他们高呼酣
斗之声,传出了数里之外,传到了耿秀凤的耳朵中了。
  叶慕华道:“不错,好像是有人在那边恶斗。有沙飞石走之声,看来似是一流高
手。”
  耿秀凤道:“咱们过去看看,说不定是咱们的人碰上了叶凌风了。”
  叶慕华忽道:“且慢,东边似乎也有人声。”耿秀凤道:“是么?我听不见。”
  原来叶慕华所听到的,正是叶凌风在自己编织了美梦之后,幻想着已把叶慕华杀掉,
所发出的得意的笑声。叶凌风在和他们距离五六里之遥的东边,他的笑声当然不如西边
那两大高手高呼酣斗之声的宏亮,故此耿秀凤没有听见。但他所想杀的叶慕华,因为功
力较深,却听见了。
  这笑声远远传来,叶慕华凝神细听,方始隐约可闻。但他虽然听不出是叶凌风的笑
声,却听得出这笑声中有说不出的一种邪恶味道。
  叶幕华心中一凛,说道:“秀妹,自们分头去看,你往西边/要知西边乃是双方厮
杀,假如其中有一方是叶凌风的话,另一方就必定是自己人,耿秀凤赶去相助,可以容
易取胜。
  且说欧阳伯和和仲长统斗了将近千招,欧阳伯和渐渐气力不加,心中焦急,突使险
招,意图败中求胜。
  激战中欧阳伯和一声大喝,身形平地拔起数,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呼的一掌
猛击下架。这一招有个名堂,叫做“鹏搏九霄”,乃是“雷神掌”中拼着与敌人两败俱
伤的杀手,非到最紧要的关头,是决不轻易使用的,这是欧阳伯和最后的一击,当真是
把毕生的功力都付于这一击之中。
  眼看欧阳伯和这一掌堪堪就要击着仲长统的天灵盖,仲长统这才蓦地大喝一声:
“来得好!”双掌一立,平推出去。仲长统乃是采取以逸待劳的战术,避其朝锐,击其
暮归”,待他掌锋阻离自己的脑门不到数寸、这才猛力还击。掌力一发,有如排山倒海。
  双方掌力撞击,发出闷雷也似的声响。在李、林等几个小辈失声惊呼之中,只见欧
阳伯和就似断了线的风筝似的,肤落尘埃。
  仲长统哈哈大笑,大踏步就赶过去。忽听得有个女子的声音颤声尖叫道:“仲帮主、
手下留情!”原来是耿秀凤恰好在此时赶到。
  仲长统道:“你这女娃儿要为你师公求情?”耿秀凤道:“正邪不两立,我怎敢阻
挠帮主?但他今后己是不能作恶的了,他于我有传艺之恩,我这才胆敢请仲帮主饶他一
命。仲帮主给我这个人情,就算是我还了师门的债吧。”原来武林规矩最尊师道,耿秀
凤虽然懂得“正邪不两立”的道理,但毕竟还是受了这千百年来武林所传的旧念的影响,
禁不住要为师公求情。
  不过,在耿秀凤的说话之中,也表明了这只是“给师门还债”。意思即是倘若由她
而保得师公一命,从今之后,她与师门恩断义绝,心中也可以安然了。
  仲长统哈哈一笑,说道:“欧阳伯和,你惭不惭愧?我真想不到像你这样的好恶之
人。居然有一个这样的好徒弟。你们夫妻俩设谋算计她,她却还在为你求侥!”接着回
转头来,对耿秀凤说道:“耿姑娘,你大约还不知道你的师公是为什么来的吧?他是要
来迫你嫁给归古愚那个宝贝儿于的。”耿秀凤吃了一惊,做声不得。仲长统道:“不过,
看在你的份上,反正他的武功已废了,我就饶他一命吧。”
  欧阳伯和面色铁青,挣扎着站了起来,“哼”了一声,说道“耿姑娘,多谢你啦。
欧阳伯和得以苟延残喘,今生是不能报答姑娘你的了。但总有人会替我报答你的。”
  仲长统喝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怎样?”欧阳伯和惨笑道:“我还能怎
样?”忽地“咔嚓”一声,把右臂折断,说道:“多蒙帮主不杀之恩,我走啦!”
  原来欧阳伯和是以毕生功力之所聚对仲长统作最后一击的,但他已是强弩之未,被
仲长统全力还击,力强者胜,力弱者败,他的雷神掌所蕴的热毒,给仲长统的内力所封,
全都迫回自身,真个是客人下成,反害了自己。若果他不把右臂折断,毒气上行,攻人
心房,他就要一命呜呼了。
  欧阳伯和走了之后,仲长统说道:“来,来,来,耿姑娘,我给你引见,这位就是
名闻当世。武功天下第一的江海天江大侠。这位耿姑娘是后辈的女中英杰,当真说得上
是出于污泥而不染——”
  耿秀风听说是江海天,不禁又惊又喜,不待仲长统把话说完,连忙说道:“仲帮主,
你不必夸赞我啦,我正要江大侠帮忙。”
  江海天微笑道:“帮什么忙呢?”耿秀凤道:“江大侠,你的侄儿在这儿。”江海
天怔了一怔,道:“我的侄儿?你是说叶凌风在这儿么?”耿秀凤道:“不,不,我是
说你真的那个侄儿,不是假冒的那个叶凌风。”正是:
  欺世盗名安可恃?云开月现早和迟。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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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云阁 扫校 潇湘书院·梁羽生《风雷震九洲》——第五十六回 心事浩茫连广宇 风雷激荡扫沉霆
梁羽生《风雷震九洲》 第五十六回 心事浩茫连广宇 风雷激荡扫沉霆   江海天吃了一惊,道:“我的亲侄儿,他是谁。”耿秀凤道:
  “他是叶冲霄之子,从前有个名字叫叶凌风,但给叶屠户的儿子冒用了这个名字之
后,他现在就只用时慕华这个名字了。你的徒弟宇文雄和他一同入川,他现在是援川义
军的统领。”
  江海天本来已知道叶凌风是假冒的内侄,只是不知道真的内侄是在哪儿。如今听耿
秀凤说得来历分明,料想不假,大喜过望,说道,“好,那你就带我去见他吧。可这是
你帮我的忙,不是我帮你的忙啊。”
  耿秀凤道:“不,不,是你帮我的忙,也是帮你侄儿的忙。
  叶慕华刚才发现林子里有一个人,可能就是冒充他身份的那个叶凌风,他已经往东
边追下去了!”
  且说叶凌风正在得意,一路走,一路发笑,忽听得林子果一声冷笑,突然有人跳了
出来。拦着了他的去路。叶凌风抬眼一望,吓得魂飞天外,失声叫道:“又是你!”
  叶慕华笑道:“是呀,这可真是太不巧了吧,咱们又陌路相逢了。你两次害我不死,
又两次在我手下侥幸逃生。今日相逢,除非是你有本领第三次害死了我,否则你要想逃
走只怕就不那么容易了。”
  叶凌风看见只是叶慕华一人,恐惧之心稍减,想道:“我的本领已是今非昔比,上
次和他交手,也并不怎么吃亏,一个对一个,我怕他何来?”
  叶凌风打了个哈哈,说道:“不错,我是曾经害过你两次,但我也曾经救过你一次
啊!”叶慕华大怒道:“你不提也还罢了,你第一次救我,其实就是为了害我。你冒用
了我的身份,骗了江大侠,害了多少人,造了多少孽!”
  叶凌风道:“好,你既不谅,那就只好拚个你死我活了。”他在挑引叶慕华说话,
冷不防的一剑就刺过去。
  这一剑是江海天亲传的追风剑法,迅捷无比。幸而叶慕华早有提防,呼的一掌就击
出去,这一掌是攻敌之所必救,叶凌风知他般若掌力他厉害,焉敢让他打中,连忙回剑
截他手腕。
  说时迟,那时快,叶慕华已是拔剑出鞘,喝道:“好贼子,死到临头,还敢偷施暗
算。来而不往非礼也,看剑!”
  叶凌风笑道:“谁死谁活,那也难说得很多。哼,且叫你知道我的剑法的厉害!”
剑锋一转,化解了叶慕华的掌之后,偶然间便即变招,又解开了叶慕华的剑式。
  叶凌风所使的师传剑法精妙无比,只以剑法而论,他要比叶慕华高出一筹。当下他
以追风剑式化解了叶慕华的剑招,得理不侥人,闪电般的立即又是一剑。叶慕华喝道:
“好小子,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剑中夹掌,舌绽春雷,掌如霹雳,一招“五丁
开山”,便向叶凌风的天灵盖击下。
  叶度风踏出“天罗步法”,在间不容发之际,避过了叶慕华的铁掌击顶之灾。
  叶凌风的功力本来与叶慕华相差颇远,自从得了钟展替他打通三焦经脉之后,功力
大进,双方距离已经拉近,但也还是叶慕华胜他一筹。这么一来,双方各有所长,叶凌
风胜在所学的都是上乘武学,步法灵活,招数精妙;而叶慕华则胜在功力较深,而且他
的大乘般若掌专伤奇经八脉,这也是叶凌风所十分顾忌的。
  双方展开了激战,一时之间,难分胜负。不过,叶凌风心里明白,久战下去,定然
吃亏。倘若到了自己气衰力竭之时,“天罗步法”也一定难以运用自如,那时就只怕避
不开他的大乘般若掌了。
  叶凌风正自举棋不定,忽听得有人马弄弛的声音,叶凌风抬眼望去,只见山坡上有
一队骑兵正自上来;旌旗不整,但那面帅旗上绣着一个斗大的“叶”字,却是可以看得
清清楚楚。
  叶凌风喜出望外,连忙吸一口气,运用上乘的内功,将声音远远地送出去、大叫道:
“爹爹,我在这儿,快来救我!”
  叶慕华大喝道:“想要逃么?”呼的一掌劈去,叶凌风已是施展“天罗步法”,如
箭离弦,一个倒纵、飞掠出三丈开外。
  叶凌风向他父亲跑去,叶屠户这支残军大约有四五百人,此时刚刚上了山坡,和叶
凌风的距离也还有里许之地。叶屠户大叫道:“宗儿,快来!呀,老天保佑,想不到咱
们父子还能相见!”
  话声未了,忽见树林里飞出三骑快马,正是宇文雄、江晓芙和钟秀三人。
  宇文雄喝道:“赋子往哪里逃?”快马加鞭,第一个来到。叶凌风冷笑道:“你眼
中没有师兄,你的本领却还未必胜得过我!”脚尖一点,跳起来抢他的马。
  宇文雄一招“横云断峰”,长剑劈出。叶凌风人在半空,一剑刺将下来。叶凌风的
气力本来较大,加上自上而下的冲击之力,“当”的一声,双剑相交,宇文雄长剑荡过
一边。叶凌风已是落在马上,一剑向他刺去。宇文雄举剑招架,叶凌风大喝一声:“下
去!”可是宇文雄虽然额现青筋,眼红如火,但在他拼命招架之下,叶凌风在急切之间
却也未能将他推下马背。
  眼看宇文雄就要遭他毒手,江晓芙阶快马已及时赶到,一剑就向叶凌风项后的“大
椎穴”刺去。叶凌风连忙藏头缩颈,半边身子滚了下来,单足斜挂雕鞍,这才堪堪的避
开了江晓芙一剑。当然他的点穴也就落了空了。
  叶凌风半边身子斜挂雕鞍,有气力也不能施展,又见江晓芙冲来,只好放弃了抢夺
宇文雄坐骑的打算,用力一蹬雕鞍,身于又似离弦之箭飞了出去。
  此时他们父子间的距离又缩短了些,已不到一里之遥了。陡然间钟秀斜刺杀出,叶
凌风哀声叫道:“秀妹,我纵有千般不是,也请你念在往日之情!”
  钟秀柳眉倒竖、二话不说,“啪”的一鞭就打下来。叶凌风喝道:“来得好,你既
不念旧情,可也休怪我下得辣手了!”把手一抄,握着鞭梢,大喝道:“滚下来!”钟
秀的本领倒不比叶凌风弱多少,但气力却是有所不如,果然欧声落马。叶凌风是打算把
她擒作人质、胁迫群雄。
  钟秀也很机灵、人一落马,立即便放开马鞭。拔剑迎敌。叶凌风使出追风剑式,闪
电般的连刺七剑,不料钟秀乃天山派的嫡传弟子,这追风剑式源出天山,钟秀比他还要
纯熟。叶凌风匆忙中未想及此,急于求逞,使出这路剑法,反而被钟秀克住。
  叶屠户这一队骑兵上了山坡,和叶凌凤的距离只有半里之地了。忽听得大队人马奔
腾呼喝之声,从树林里杀出来,为首的将领正是萧志远。原来萧志远在半路上碰到宇文
雄的这支追兵,双方会合,正是来追踪叶屠户的这支残军的。
  萧志远纵声大笑,陡地喝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好呀,今日叫你们父子俩一
路走吧!”叶凌风看见萧志远大队人马杀出,吓得魂飞魄散,既是难擒钟秀,连亡转个
方向又逃。希望能够逃得上乱石嶙峋的一处山峰,大队人马迫不上来,或者还有一线生
机。
  叶慕华如飞赶到,叫道:“萧大哥,让我!”萧志远知道他与叶凌风仇恨似拇,哈
哈笑道:“好,你吃小的,我吃老的。”一声令下,大队人马就向叶屠户的那支残军包
抄,杀将过去。
  叶屠户叹了口气,叫道:“想不到我手握兵符,独当一面,今日却落到如斯田地。
宗儿,你自己逃生去吧!”跳下坐骑,“啪”的一鞭打下,这匹坐骑是久经训练的战马,
善知主人之意,立即向叶凌风那边跑去。
  叶凌风忽然得到一匹坐骑,当真是喜从天降,于是连父亲也不顾了,跳上马背,慌
忙便逃。
  萧志远的人马此时已把叶屠户围在当中,叶屠户的手下上已无斗志,纷纷投降。
  萧志远喝道:“叶屠户,你平生杀人也杀得够了,鲜血染红了你的顶子,如今该轮
到我们来取你的项上人头啦!”叶屠户一咬牙根,拔出佩刀说道:“我是朝廷命官,死
也下能死在贼寇之手。”一刀就向心窝插去。
  萧志远比他更快,飞身扑上,“当”的一声。就把他的佩刀打落。一手抓着他的颈
项,喝道:“把他绑了!”叶屠户吓得魂不属体,颤声说道:“士可杀而不可辱,士可
杀而不可辱。你干脆就把我一刀杀了吧。”
  叶屠户落在“叛赋”手中,只怕要受尽无穷无尽的折磨,“贼人”才肯将他处死。
他刚才想要保存“体面”还口风声声说是宁可自尽,不止“贼寇”所杀的,如今却是不
能不哀求萧志远给他一个“痛快”了。
  萧志远冷笑道:“你不过是鞑子皇帝的一条走狗,狗嘴里不长象牙,亏你还敢说什
么‘气节’?莫玷辱了一个‘士’字!”把叶屠户抛给士兵绑了起来,正色说道:“你
们的‘朝廷’有你们的‘王法’,我们也有我们的‘民法’小金川的老百姓吃尽你的苦
头,死在你的屠刀之下也不知多少,你想这么便宜就私自了结么?告诉你,我们要把你
押回小金川去,让老百姓都来看你受我们的‘明正典刑’。”
  叶屠户杀猪般的大叫,叶凌风却在鞭马飞逃,听得父亲的呼号,也不敢回头一望。
  叶慕华此时也借了义军的一匹坐骑,紧紧追来,宇文雄、江晓芙等人跟在后面。
  追了一程;忽见对面的山坡又出现了一彪窄马,族旗招展,军容甚壮,远非叶屠户
那支残军可比。中军的大旗上用金线绣出一共猛虎,上面有斗大的“威镇关中”四个字。
  叶凌风心中大喜,原来是归德堡的堡主归古愚带领他那支已被编为“官军”的到来。
叶凌风想道:“这支官军似乎比宇文雄带来的叛军多得多。归古愚手下也有许多能人,
要是逃到他的军中,就有救了。”可是他们之间远隔着一座山,少说也有五六里崎岖的
山路。叶凌风恨不得插翅飞到归古愚那边,但却哪里能够?
  忽地里只听得金鼓喧天。归古愚的后队阵形大乱,原来又有一彪军马杀了到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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