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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雷震九洲

_41 梁羽生(现代)
  宇文雄深知这匹赤龙驹是师妹心爱之物;突然发现了它,只怕时机稍纵即逝,焉能
不立即去追。
  宇文雄因为叶慕华那匹“一丈青”比他的坐骑更胜一筹,遂骑了“一丈青”去追,
让自己这匹枣红马跟在后面。宇文雄不知叶慕华什么时候才来,是以必须把两匹马带去。
  两匹骏马放尽脚力,“一丈青”驮了一个人,枣红马也就勉强可以跟得上了。宇文
雄心里想道:“这个人不知是什么来历?先不管他,把赤龙驹夺回再说。”
  哪知赤龙驹的脚力更胜于叶慕华那匹“一丈青”,宇文雄追出十里开外。距离反而
越来越远了。宇文雄冷静下来,心里想道:“我用轮流换马的办法,和他竟走长途,一
百里之内追不上,两百里、三百里路程跑下去,他没有其他马匹可以替换赤龙驹,我总
可以追得上他。他和我走的也是同一条路,我不怕耽误行程。但这么十来,可就是抛下
叶大哥不管了。”
  宇文雄正想拔转马头,忽见前面那人勒住坐骑。这时,他们正进入一条崎岖的山道。
那人停在山坳一处险要之处。路上除了他们二人之外,就没有第三个人了。
  宇文雄见他突然停下马来,倒是正了一怔,说时迟,那时快,他跨下的“一丈青”
也己到了那处山助。
  风从龙迎着他的坐骑,哈哈笑道:“小伙子,你这两匹马也很不错啊!你是想和我
赛马呢,还是想打我这匹坐骑的主意?快说,你追我干吗?”风从龙是老江湖,却把宇
文雄误会是企囹劫马的初出道的“雏儿”了。
  宇文雄顾不得和他分辩,便指着赤龙驹道:“你这匹马是怎么得来的?”
  叶凌风当日是脏报这匹赤龙驹是贺兰明夺去的,因此宇文雄据此判断,眼前这个络
腮须子的大汉能够得到赤龙驹只有两个可能:要嘛是贺兰明借给他的,要嘛就是从贺兰
明那儿抢来的。若是前看,这人就是贺兰明的一伙、也就是他的敌人。若是后者,则这
人一定是江湖上的侠义道,很可能还是他师父的朋友。宇文雄是个比较精细谨慎的人,
故此在动手之前,先要打听清楚。
  这次轮到风从龙怔了一怔,圆睁双眼,盯着他道:“你是什么人?你管我是怎么得
来的?”
  宇文雄道:“因为这匹赤龙驹是我师父的坐骑。”路上没有第三个人,宇文雄打定
了主意,对方若是朝廷鹰爪,自己就一剑把他杀了。对方若是师门尊长,那也不怕表露
自己是江海天弟子的身份。宇文雄在京中曾与贺兰明打得差不多可成平手,心想这人若
是朝廷鹰爪,武功总不会好过他的头领贺兰明,一个对一个,自信可以把他干掉。宇文
雄却不知道,风从龙的本领是只有在贺兰明之上,决下在贺兰明之下的。
  风头龙知道了宇文雄的身份,心中又惊叉喜,但他老奸巨滑,神色却是丝毫不露,
一怔之后,随即哈哈笑道:“这么说,你的师父是江大侠,江海天了?哈,哈!这可真
是巧遇了!咱们下马谈谈。”
  宇文雄惊疑不定,姑且按照江湖礼节,下马向他施了一礼,说道:“前辈高姓大名,
和家师可是相识的么?”
  风从龙捏了一个假名,笑道:“我和江大侠岂只相识,还是老朋友呢!你是他的大
弟子叶麦凤还是他的二弟子宇文雄?”风从龙没见过宇文雄,但他早已从叶凌凤送出来
的情报,知道宇文雄的姓名来历。他故意问一问字文雄是江家的哪个弟子,装作他以前
也没见过叶凌风,这正是他老奸巨滑之处。
  宇文雄心里自思:“这人自称是师父的好朋友,我却怎的从来听得师父提过此人名
字?”但也不敢废了礼貌,仍是恭恭敬敬地答道:“弟子正是宇文雄。前辈与家师想是
多年没见了吧?”
  风从龙道:“是呀,差不多十年没见了。这次你的师父本来邀我入京与他相会的,
不料我赶到京师,已经是天理教起义攻打皇宫的事件发生之后,江大侠、林教主一班老
朋友都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我未能和他们联络上。”
  宇文雄听他说得确实,信了几分。风从龙接着就问:“你也是从京中出末的吧?你
的师父和林教主现在何处?”
  幸亏宇文雄是个谨慎的人,对风从龙虽有几分相信,却怎肯吐露那支义军所在的秘
密,当下含糊说道:“弟子就是那一晚因为大队给官军冲散,独自逃出来的。后来弟子
想我家师,已经找不着了。”
  风从龙暗暗好笑:“你这小娃儿也会在我的跟前说谎,怎能骗得过我?”不过凤从
龙另有一件关系更大的事情,想套宇文雄的口供,故而也就不忙着点破他,微微一笑道:
“我和你的师父是推心置腹的好朋友,你如今是在逃避官军的追捕吧?不必害怕,我会
照顾你的。你上哪儿?”
  字文雄道:“小侄不敢劳烦前辈。这匹赤龙驹——”
  风从龙道:“赤龙驹是我从贺兰明家里偷出来的。你们那晚大劫天牢,贺兰明受了
重伤,只伯现在还未能起床呢,可惜我急于盔马,却无暇去杀他了。”
  宇文雄心想:“这人能够知道那晚大劫天牢与贺兰明受伤之事,只怕多半是自己人
了。但贺兰明虽然受伤。家中岂无防卫。
  这匹赤龙驹又怎能给他如此轻易的从家中盗去?”
  宇文雄一来是心有所疑,对风从龙不敢完全相信;二来他也的确是急于赶路。于是
在风从龙的话告一段落之后,字文雄又再旧话重提,说道:“这么说,真是巧极了。请
前辈将这匹坐骑交与弟子,省得前辈多费工夫寻觅家师。”
  凤从龙打了个哈哈,说道:“别忙,别忙。赤龙驹我当然是要交还你的师父的,但
现在可忙于谈论畜生,正是先谈谈你的事吧。你上哪儿?可是奉了你师父或林教主之命,
去办什么紧要事儿?这几日风声正紧,你若是身有要事单独行走,我可是放心不下哪!
我是你师父至交好友,你一定要相信我才好。你一人出事还不打紧,就只怕你误了大事!
不如这样,你师父要你办什么事,你告诉我,我替你办吧。”
  宇文雄越听越觉得不大对头,连忙说道:“不,不。我不敢劳烦前辈。也并无奉有
师命之事。我逃出京城。还未曾见着师父呢。老前辈,我这匹枣红马虽比不上赤龙驹,
也还不错。老前辈你没有坐骑,暂且拿我这匹坐骑去乘坐如何?”
  宇文雄以为将自己这匹坐骑交换赤龙驹,也算得是两全其美,顾及风从龙了,哪知
风从龙却是面色倏变,冷冷说道:“怎么,你还是不相信我吗?哼,你是不是要赶到小
金川去的?嘿,嘿!你别惊疑,我告诉你我知道这件事情,这就越发可以证明我是你师
父的朋友。是林教主的朋友,也是你们义军的一条路上的人了。你还不相信我?”
  原来凤从龙的确是儿京中出来的,他奉了叶屠户之命,到京中报讯,他的确见过了
贺兰明。清廷这一方面,在天理教起义之后,大为震动,也急于对付两桩事情。第一桩
是要消灭林清的余部,因此也就需要探听出林清和江海天等人是躲在何处,他们还未知
道林清已经死了。第二桩是在林清攻入皇宫之时:曾一度占领了皇帝日常在那里办事的
“内书房”,林清退出之后,大内总管与书房大监奉命查点,发觉失去了许多秘密奏折,
其中就有叶屠户与风从龙的柄件密折在内。
  朝廷怕这两件密折落在林清之手。林清必定派人入川揭发叶凌风的秘密,那么他们
内外串通,消灭义军之计就行不通了。
  是以朝廷方面必须有人赶在林清所派的报讯的人的前头,要叶凌风从速应变。最好
能够在路上就将林清派去报讯的人杀掉,搜回密折,方可以免除后患。恰巧风从龙这时
入京,他的赤龙驹可以日行千里,而他必须赶回四川。因此就奉命办后一桩事情。
  风从龙奉命出京,一路之上,本来已是极为留意可疑的人物。但他却没想到义军方
面入川报信的人会是宇文雄。风从龙是个老江湖,他总以为担当这样重大任务的对方人
选,至少也是像他一样的老成干练的高手,怎想得到会是个“嘴上无毛”的小子。
  俗语说:“嘴上无毛,说话不牢。”所以当宇文雄自己追了上来、风从龙发觉了他
就是“疑犯”之后,一面偷笑宇文雄“自投罗网”,一面也就熄得到更多的“收获”,
要从宇文雄口中套出更多的秘密了。
  却又不料字文雄虽然“嘴上无毛”,说话可是很牢。风从龙百计千方,也套不出他
半点口风,百宇文雄反而似是发现了他的可疑,如今竟来牵他这匹赤龙驹了。
  宇文雄正要跨上赤龙驹,风从龙蓦地扑来。喝道:“好小子,就想走么?”声到人
到,一抓就向宇文雄的琵琶骨抓下。
  幸亏宇文雄已有提防,一下“沉肩缩肘”,避了开会。但饶是他闪躲得快,肩头亦
已被风从龙的指爪触着,火辣谏的作痛,还好不是抓着琵琶骨。
  宇文雄跌倒地上,立即施展“滚地堂”的功夫,滚出数丈开外,风从龙一抓落空,
再扑上来。宇文雄已是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跳起,唰的一声,长剑出鞘,风从龙退
后一步,冷笑说道:“狗哎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见你是我老朋友的徒弟,好意帮你,
你却反而目无尊长!哼,哼,居然还敢和我动手么?”
  宇文雄此时怎还会上他的当,喝道:“什么好人?哼,原来你就是鹰爪!”
  风从龙老羞成怒,冷笑道:“你现在知道已经迟了,把你身上的东西支出来,或者
我还可以饶你一命。”宇文雄大怒道:
  “好吧,你来拿吧。看我不斩断你的狗腿!”
  掌风剑影之中,风从龙一个“黑虎偷心”,欺身直进,就要来抓裂宇文雄的胸脯,
宇文雄横剑一封,一个“法轮三转”,抖起了三朵剑花,一招之中套着三式,风从龙本
着不见机缩手,手臂会给剑锋斩为三截。
  风从龙立即变招,手指笼入袖中,展抽一拂,只听得“哧”的一声,半条衣袖化为
片片蝴蝶。宇文雄也觉虎口发热。
  宝剑几乎把握不住。这才知道风从龙的武功非同小可的,还在自己之上。
  交了这招,宇文雄固然吃惊,风从龙也是不敢轻敌、起初他以为不费吹灰之力就可
以把宇文雄拿下的,如今则知道是必要有一场激战了。
  两人从路上打上山坡,宇文雄抢先一步,占得了居高临下之势,运剑如风,直刺下
来,剑势极为凌厉。
  风从龙自下面攻上去,较为吃力。但他的大擒拿手法。却比宇文雄的宝剑还要厉害。
手脚起处,全带劲风,或骄指如戟,或横掌如刀,乘隙即进。三十招过后,双方越斗越
紧。宇文雄给他迫得步步后退,好几次险些给他夺去手中宝剑。
  宇文雄见形势不妙,心里想道:“能支持一时便是一时。叶大哥要是赶得到来,那
就好了。”他抱定了固守待援的主意,登时剑法一变,使出了他最为熟练的“大须弥剑
式。”
  “大须弥剑式”变化奇奥,每一招都是招里藏招,式中套式,用之防守,功效更大。
当年天山派的祖师晦明禅师创立这套剑法,就是专为给门下弟子以弱敌强的。风从龙本
领虽高,却也识不破这套剑法的奥妙。
  风从龙攻不破他的护身剑法,冷笑说道:“我倒要看你能支持多少时候?累也累死
你!”此时红日已过中天,宇文雄大汗淋漓,衣裳湿透,在这条山路上仍是未见人影,
看来要等待叶慕华来援的希望已是极为渺茫了。
  宇文雄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想道:“我绝不能落入敌人之手,但我一死不打紧,这
两件密折却必须毁去。”可是在这样激战的情形之下,他又怎能腾出手来,毁掉密折?
  宇文雄力不从心,大须弥剑式渐渐露出破绽。风从龙得意之极,哈哈笑道:“你是
要保全性命呢?还是要保全密折?”宇文雄咬牙苦战。风从龙也加紧了攻势,不过一会
儿,宇文雄的要害穴道,都已在他掌指擒拿的形势笼罩之下。
  风从龙大笑道,“你这小子这样倔强,倒是少见!好,你既然不要性命,我就成全
你吧!”宇文雄一步步挪向悬崖,准备在必要时施展最后一招,掷剑伤敌,跳下崖去,
同时毁掉密折。
  风从龙老奸巨猾,早已识破他的心意,一个“移形换位”,先堵住了他退向悬崖的
去路,纵声笑道:“你要死可也没那么容易,必须得我同意才行。好,现在我可以成全
你了,你要死就死吧!”
  不料笑声未了,风从龙的杀手正要使出,忽听得蹄声得得,有人骑马来了。
  宇文雄精神陡振,大叫道:“我在这儿!”风从龙一招凌厉之极的杀手,竟给他解
开。但宇文雄解了这招,全身的气力也差不多使尽了。眼看风从龙又再扑来,宇文雄眼
睛一闭,和身便滚下山坡,心里想道,“倘若来的不是叶大哥,我就槽了!”正是:
  江湖无限风波恶,险死还生又一遭。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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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云阁 扫校 潇湘书院·梁羽生《风雷震九洲》——第四十六回 力擒巨恶明真相 识破奸谋谅故人
梁羽生《风雷震九洲》 第四十六回 力擒巨恶明真相 识破奸谋谅故人   幸亏来的果然就是叶慕华。
  叶慕华骑着那匹伤马,本来以为是毫无希望可以赶得上宇文雄的了,想不到却突然
听到他的呼声,而且发现了他正从山坡滚下。叶慕华又惊又喜,他嫌马跑得慢,登时从
马背上腾身而起,就似一支箭似的射出去,施展“八步赶蝉”的轻功,几个起伏,上了
山坡,已经到了宇文雄的身边。刚好及时赶到,拦住了风从龙的追击。
  风从龙一看来的不过是像宇文雄一般年纪的少年,也不怎样放在心上,“哼”了一
声,喝道:“不知死活的小贼,你赶来送死,我就一并打发你吧!”声到人到,一招
“横扫六合”的大擒拿手法使出,五指如钩,把叶慕华上半身的三处关节三道大穴全部
笼罩在他的掌指擒拿之下。
  叶慕华冷笑道,“你这大擒拿手法还欠高明!”一掌拍出,中食两指反钧他的腕脉,
风从龙是个大行家,见他这招古怪的掌中夹指的点穴手,吃了一惊,连忙变招,横掌如
刀,一招“斩龙手”反削叶慕华的手腕。叶幕华笑道:“我说你还欠高明,说得不错吧?”
他掌势飘忽不定、笑声中已是蓦地变了方向,从风从龙意想不到的方位攻来。
  风从龙经验老到,危而下乱,百忙中撤掌护身,只听得“蓬”的一声,双掌相交,
叶慕华退了两步。风从龙则是身形一晃,只觉得虎口发热,就似给火红的铁块烙了一下
似的,饶他功力深湛,也是颇为难受。
  原来论功力还是风从龙稍胜一筹,故而叶慕华多退了一步。
  但叶慕华的“大乘般若掌”,却是专伤奇经八脉的正邪合一的功夫,风从龙的大擒
拿手已经霸道,却也还不及他。此时他的“手少阳经脉”受了掌力震荡,气血已是略感
不舒了。
  风从龙大吃一惊,喝道:“你是什么人?你可知道我又是什么人?我劝你还是不要
趁这趟浑水的好。这小子是朝廷叛逆,你知道么?”
  宇文雄已经站了起来,喘过口气,说道:“叶大哥,这个老贼是朝廷鹰爪,别放过
他!”
  叶慕华冷冷说道:“风从龙,你不知道我,我可是知道你的。
  我知道你是陕甘总督的护院,不,现在是四川总督的护院了。你不在四川伺候你的
主子,来到这里做什么?快快从实招来,我或者还可饶你一命,否则,哼,哼,我可是
专杀狗腿子的!”
  叶慕华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还未知道风从龙的真正身份。但风从龙听他一口喝
破了自己的来历,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了。
  风从龙试过叶慕华的本领,心里想道:“想不到这些后生小辈一个比一个强,我费
了偌大气力,还拿不下江海天的小徒弟,如今又来了这个小子,看来是更难对付!”他
自忖至多可以和叶慕华打个平手,心里就不觉踌躇不定。是打呢?还是跑呢?
  叶慕华似乎察觉了他的心思,哈哈一笑,截住了他的去路,喝道:“风大护院,你
碰上了我,可由不得你了。还想跑么?”
  风从龙怒道:“好小子,你当我怕你不成!我不过爱惜你的武功得来不易罢了。你
的师父是什么人?”
  风从龙想用缓兵之计,徐图对策。山中有家人家,两夫妻武功极高,他与这家人家
甚有渊源,只要这家人家有一个人闻声而至,他就可以稳操胜券。
  叶慕华怎肯上他的当,冷笑说道:“待会儿我自然会审问你的,却轮不到你来问我!”
叶慕华并不知道他是要侍强援,但他恐防风从龙尚有党羽,决不能让他拖延时间。
  两人再度交手,风从龙小心翼翼,只守不攻。他把七十二路擒拿手吏得非常绵密,
企图慢慢消耗叶慕华的气力,即使胜不了叶慕华,但时间一长,这家人家发觉他们在这
里打斗的可能性也就更大。
  却不料他的如意算盘恰好是打错了,他的擒拿手本来是适宜于攻击的,他的功力比
叶慕华略胜一筹,倘若以攻对攻,叶慕华多少要有几分顾忌,一两个时辰之内,至少可
以打成平手。
  如今他只守不攻,意欲拖延时候,却反而对他不利。
  叶慕华的掌力专伤奇经八脉,掌法也比他精妙得多。他虽然守得非常严密,还是免
不了要和叶慕华对上了十几掌,每对一掌,他的真力就消耗一分,不到半个时辰,他已
渐有力不从心之感。
  这时,宇文雄正在一旁喘息,他消耗的气力太多,一时未能加入战团。风从龙越打
越惊,心里想道:“这小子已难对付,江海天这徒弟若然恢复了体力,我怎敌得住他们
夹攻?那两位老前辈会不会来,这只能是凭着机缘凑合的,只怕他们未来,我先要阴沟
里翻船。”
  风从龙忽地猛攻三招,一个飞身。便去抢马。只要给他跨上了赤龙驹,就可逃得性
命。他突然转守为攻,出乎叶慕华意料之外,叶慕华化解了他的攻势,一时间却来不及
阻截他了,
  宇文雄撮唇一啸,这匹赤龙驹极通灵性,它在江家之时。是听惯了宇文雄的啸声的,
虽然隔了一年、也还记得。宇文雄啸声一发,它果然听从指挥,便向宇文雄那边跑去。
  风从龙一计不成,又生二汁。一个转身,向宇文雄扑过去。
  宇文雄喘息未定,风从龙是意欲攻他一个措手不及,倘若能够擒获宇文雄,那就更
胜于抢到赤龙驹了。
  不料宇文雄虽然喘息未定,亦已恢复了几分气力,见风从龙扑了过来,立即便是一
报“白虹贯日”,青钢剑迎着风从龙的胸口刺出。
  两人都是强弩之未,不过,仍是风从龙内力强些,“铮”的一声,把宇文雄的青钢
剑弹落,双掌相交,风从龙的大擒拿手法占了上风,五指如钩,抓着了宇文雄的手腕,
虽是强弩之未,指力仍似铁箍。宇文雄运劲挣扎,和他扭作一团。
  风从龙正想施展近身缠斗的分筋错骨手法,可是业已来不及了。说时迟,那时快,
只觉背后劲风倏然,风从龙半身酸麻,双臂已是软绵绵的垂了下来。原来是叶慕华及时
赶至,点了他的穴道。
  叶慕华擒了风从龙,宇文雄拾回宝剑,谢过了叶慕华,气呼呼地盯着风从龙,恨不
得刺他一剑,叶慕华笑道:“一剑将他杀掉,那是太便宜他了。”宇文雄翟然一省,说
道:“不错,咱们找个僻静之处,审问他吧。”
  叶慕单骑上他原来的那匹“一丈青”,宇文雄则改乘赤龙驹。
  那匹伤马和那匹枣红马,跟不上这两匹坐骑,只好将它们抛弃了。
  叶慕华纵马上山道,笑道:“这厮不是普通的鹰爪,为他而耽搁一些时候,也是值
得的。”要知出了这段山区,就是平阳大道,路上人来人往,他们是绝不能带着俘虏走
路,到晚上投宿客店之时再审问的。风从龙见他们带他上山,心里却是暗暗欢喜。
  叶慕华进入了密林深处,将风从龙提下马来,冷笑说道:
  “风大护院,你审犯人也审得多了,今日可轮到你受审啦,识相的就依实供来,若
存半句虚言,叫你识得我的厉害!先说,你这次是为了什么进京的?”
  风从龙给他点了软麻穴,气力丝毫使不出来,但仍然挺胸凸肚,装作一副好汉的模
样大声说道:“大大夫死则死耳,你这两个小子也配审问我么?”说罢,还居然昂首向
夭,纵声大笑。
  其实风从龙并非真不怕死,而是因为他知道对方要得到他的口供,一定不肯便即将
他杀掉,他乐得充充好汉。他故意纵声大笑,还另有一个目的,是想把那家人家引来。
  叶慕华冷冷说道:“好,你笑吧!我倒要看你这个‘硬汉子’能充得多久?”冷笑
声中,一掌向他背心拍下。
  这一掌力道并不很大,但片刻之后,在风从龙体内,游似有千百条毒蛇孔窜乱啮一
般,所受的痛苦,赛过世上任何一种毒刑,风从龙饶是铁骨铜皮也抵受不起,呻吟说道:
“你,你干脆一剑杀了我吧!”
  叶慕华冷笑道:“杀你?没这么便宜!你不是要充‘硬汉子’么?怎么,我只是小
施刑罚你就受不起了?我还有十几种更厉害的刑罚准备让你尝尝滋味呢!”
  奇痒奇痛,整冶得风从龙死去活来,只好气焰全消,哀声求告:“小祖宗,你松松
刑吧,我说,我说,我说了!”声音断断续续,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叶慕华笑道:“你笑不出来了吧?哼,也不怕你不说!”说罢,在他身上的相关穴
道一拍,减少了他两三分痛苦,让他保留一点气力可以说话,喝道:“你这次进京来作
什么?快说!”
  风从龙喘过口气,说道:“我给叶大人来京禀报军情,并请皇上给他增兵。”
  叶慕华甚是精明,说道:“什么军情?为何不用文书,要你亲口禀报?”
  风从龙期期艾艾,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叶慕华冷笑道:
  “你是不是想受更厉害的毒刑?”作势又要举掌拍下。风从龙胆战心惊,连忙说道:
“叶大人打了几次败伏,这是故意诈败的。他要我密奏皇上,请皇上安心。”
  叶慕华道:“何以他要诈败?”
  风从龙道:“这个,这个——”叶慕华冷笑道:“这个是与他的公子有关吧?老实
告诉你,叶廷宗的来历我早已知道。你说假话也瞒不过我的。你说假话,只有你自己吃
亏!”说罢在风从龙的关节要害之处一弹,那是神经感觉最敏锐之处,登时又把风从龙
痛得死去活来,在地上打滚,杀猪般的大叫。
  宇文雄诧道:“谁是叶廷宗?”叶慕华笑道:“叶廷宗就是你的大师兄叶凌风本来
的名字,也就是这位风大护院的少主人,四川总督叶屠户的公子。”宇文雄大为惊异,
心里想道:“我不敢把此行的目的告诉他,却原来他不但早已知道大师兄是奸细,对他
的来历,也比我们知道得多。”
  风从龙面如土色,叫道:“我全说了,你松松刑吧。”叶慕华以独门解穴的手法,
“恰到好处”的略减了他几分痛苦,风从龙知道叶慕华已经知道叶凌风的底细,果然不
敢隐瞒,说道:
  “叶大人之故意诈败,那是因为要给他的公子树立威信。好让义军死心蹋地的听他
指挥。”
  叶慕华“哼”了一声,接着问道:“叶屠户父子两人定下了什么阴谋诡计准备对付
义军?快快从实招来!”
  风从龙呻吟道:“这是军机大事,我、我不过是个护院,怎能知道?”
  叶慕华冷笑道:“不过是个护院?哼,你的真正身份你当我不知道吗?叶屠户这次
要你入京密禀军情,让你们的狗皇帝放心,他担保可以失败后趾,‘袭灭’义军,他有
什么必胜的把握?
  他既然要主子宠信他,岂有不把这必胜的把握奏明主子之理?
  好,你不肯说,是吗?且待我慢慢的消遣你!”江湖上的俗话,“消遗”即是“折
磨”的意思。
  其实叶慕华并未知道风从龙的真正身份,不过从他这次入京替叶屠户密报军情的事
件看来,亦可以猜想得到他不是个普通的“护院”了。而且叶慕华后面的这段推断,剖
析精明,有如老吏断狱,风从龙根本就不可能狡辩。
  风从龙只当叶慕华当真是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既然无法狡辩,心中便自想道:
“好汉不吃眼前亏,看来不说一些实话是不行了。”于是在喘过口气之后,吞吞吐吐他
说道:“叶总督和他的公子定下计谋,准备在官军诈败几场之后,由他的公子招集川中
各路义军,总攻小金川。官军在险要之处埋伏,由叶公子预先通风报讯,出其不意,攻
其无备,将各路义军一网打尽,
  宇文雄大吃一惊,骂道:“好狠的手段!”要知直到现在为止,江海天他们虽然已
经查明叶凌风是叶屠户之子的身份,但叶凌风如何父子串通的凭证,他们还未获得。如
今队风从龙的口里招供出来,这才是铁证如山,叶凌风的罪恶也就完全暴露了。”
  叶慕华道:“这计划准备在什么时候进行?”风从龙道:“确实的日期是要看当时
情势的,我也的确是不知道。”其实,虽未定下确切日子,但也约好了是在这个月内执
行这项计划的。面且对这计划的具体内容,风从龙也完全知道。不过,他却说一半不说
一半,未肯尽吐实情。
  叶慕华虽然精明,究竟还是年轻,不是十分老练,没有追问下去,却转过话题,追
问风从龙这次匆匆出京的任务。
  风从龙早已透露了他见过贺兰明,此时无法隐瞒,但求少受折磨,只好如实说出,
他是要赶回去秘密通知叶凌风,告诉叶凌风他的身份已经暴露,必须赶在揭发他的秘密
的人来到之前,及早想法对付,或者提前动手,消灭义军。
  风从龙所说的早已在他们意料之中,但他们仍是吃惊不小。
  要知问题的关键是在哪一方先到小金川,大内总管是一定会派人去通知叶凌风的,
他们的马快,大内总管派的若是另外的人,骑的即使是内苑御马也未必追得上他们;但
是风从龙骑的赤龙驹那就不同了。宇文雄听了不觉不寒而栗,心中想道:“好在给我们
侥幸遇上了他,将他擒获,要不然他骑了我师父的赤龙驹,一定会走在我的前头,先到
小金川。”
  风从龙道:“我所知道的都已说了,请两位小英雄高抬贵首。”
  叶慕华道:“再问你一桩事情。三年前有十三名大内高手在甘肃的麦积石山围攻一
个少年,这个少年就是你们的总督少爷如今冒了他的名字的那个叶凌风。而这十三名大
内高手之中,有七个人当时就是住在陕甘总督的衙门的。你身为总督的护院,这件事你
应该是知道的了?”
  风从龙大吃一惊,心道:“这件事他怎的也知道得如此清楚?”连忙说道:“我知
道这件事情,但当时我可没有同去。”
  叶慕华道:“我知道你没有同去。但那一班大内高手怎知道那一日叶凌风会到麦积
石山的药王庙?这消息是谁密告的?”
  风从龙害怕再受毒刑,心里想道:“反正那些人都已死光了,我如实招供,亦是无
妨。”便道:“另外的六名大内高手当时奉命护送原在伊宁的耿总兵回京,这消息是他
们连夜到陕甘总督的衙门报讯的。至于他们何以知道,那就非我所知了。”
  叶慕华知道这个事实,心里已明个中原委,暗自想道:“一定是耿总兵父女在帐内
密谈之时,给营中充任朝廷耳目的暗探偷听了去。那六名大内高手,名为护送,暗地里
当然也负有监视他的任务。”他证实了此事与耿秀凤无关之后,不知怎的,心里就似有
一块石头掉下地来的感到痛快,感到轻松。
  叶慕华紧接着问道:“你们明明知道耿总兵和那姓叶的少年是毫无关系的,为何你
的主人,当时的陕甘总督财叶屠户却要借此一案陷害耿总兵?”
  风从龙见他样样都知底细,不敢不说实话,“耿总兵那次进京,有活动升迁陕甘总
督之意,时大人碍知风声,故此先下手为强,将他除掉。大内总管朴鼎查也因损失了十
三名得力手下,无法向皇上交代,若依实说出十三名高手都是给一个少年杀的,只恐皇
上将他斥革。故而朴总管也乐得与叶大人串通,陷害耿总兵,诬他通匪,好减轻自己派
人不力的过错。”
  叶慕华听得忘形,“啪”的一掌打裂了一块石头,说道:
  “原来如此,可惜,可惜……”宇文雄道:“可惜什么?”叶慕华道:“没什么,
可惜这里只有咱们两人。”原来他是想起了耿秀凤,心道:“可惜风从龙这番活耿秀风
没有听见。”
  宇文雄莫名其妙,不知叶慕华是在盼望谁来,只听得叶慕华又向风从龙问道:“好,
最后间你一桩事情,叶廷宗充当朝廷的奸细。这是几时开始的?是否由你从中穿针引线?”
  风从龙只盼拖延时候,拖到有人救他,于是一一从实招供,免得多受折磨。宇文雄
听了他的招供,不寒而栗,这才知道叶凌风去年回到江家之时已经是给风从龙操纵的奸
细了。镇上的“太白楼”就是他们的秘密机关。
  风从龙道:“我所知道的尽都说了,两位小英雄若肯饶我,以后我也不敢再当朝廷
的鹰犬啦。”
  叶慕华道:“当真都说了么?宇文兄,搜搜他的身子。”
  宇文雄撕开风从龙的衣裳,搜出两份文书,一份是皇帝给叶屠户的“御旨”,加他
一个“兵部尚书”衔,许他奉旨有权指挥所有朝廷入川的军队。另一件文书则是兵部发
的“凭照”,这是给叶凌风的“凭照”,证明叶凌风是兵部的“记名总兵”,有此凭照,
可以得到官军的保护。
  原来叶凌风所定的计划是要长期潜伏在义军之中。恐怕万一给不知原委的官军捉获,
口说无凭,给官军杀了岂不“冤枉”?故而要通过他的父亲和风从龙的关系,向兵部取
得这样一份“凭照”。
  叶慕华笑道:“宇文兄,这两份文件对你或许会有用处,你妥为收藏吧。”宇文雄
已知叶慕华知道了他入川的任务,两人心照不宣。当下宇文雄将文件贴肉藏好,说道:
“这厮该当如何处置。”
  叶慕华道:“这样的人决计不能相信,饶他少受一点活罪,给他一个痛快吧!”意
思即是要宇文雄一剑将他杀了。
  风从龙大叫道:“你们怎么说话不算数!”叶慕华道:“我几时答应过饶你的命的?”
风从龙叫道:“我吐露了这许多秘密,即使不能将功赎罪,也总可以稍减几分吧!”宇
文雄宅心宽厚,有点不忍,说道:“叶大哥,废他武功如何?”叶慕华道:“不能因只
顾妇人之仁误了大事!”
  宇文雄心头一凛,想起多少人的性命在他手上,放了风从龙不打紧,秘密泄露,祸
害可就大了。于是一咬牙根,拔剑出鞘,正要刺去,风从龙大叫道:“我还有一件机密
之事,你们要不要知道?”宇文雄怔了一怔,宝剑将刺未刺。
  宇文雄剑尖指着他的咽喉,喝道:“有什么机密之事,快说!”风从龙吞吞吐吐他
说道:“唉,这个,这个……你们可能饶我一条性命?”
  宇文雄想了一想,说道:“你不必说了。我不能饶你性命,不用骗我!”但宇文雄
虽然决意杀他,毕竟也迟疑了片刻,而这片刻的迟疑,却误了大事。风从龙所企盼的救
兵已经到了。
  宇文雄的剑尖正要向前一插,风从龙蓦地笑道:“你现在想要杀我,已经迟了!”
说犹未了,只听得“叮”的一声,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飞来的暗器,竟然把宇文雄的长
剑打落!
  叶慕华大喝道:“哪里来的妖妇,胆敢暗器伤人!”双指一弹,“铮”的一声,把
一枚乌黑的指环弹落。就在此时,风从龙忽地骨碌碌的从山坡上滚下去,滚了约数丈之
地,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他本来是给叶慕华用独门手法点了穴道,不能动弹
的。这一下变生意外,叶慕华的吃惊比碰到暗器们袭更甚!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服装怪异,白发如银的老妇人已经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哈哈笑道:“有我在此,谁还能够伤害你?风从龙你不用跑啦!”
  原来这个老妇人刚才是同时发出三枚指环,一枚打落了宇文雄的长剑,一枚叶慕华
的穴道,还有一枚却是用来解开风从龙的穴道的。
  叶慕华虽然弹落她这枚指环,虎口也略略感到有点酸麻,叶慕华心头一凛,知道来
的是个比风从龙武功更高的劲敌。
  那老妇人虽然叫风从龙不要逃跑,但风从龙还是向赤龙驹跑去,而叶慕华最最害怕
也是怕风从龙跨上了赤龙驹,逃之夭夭。因此在这关键时刻,叶慕华毫不迟疑,立即施
展“八步赶蝉”的轻功,追赶风从龙,他知道自己独门点穴的功效,风从龙纵然穴道已
经解开,至少也得再过半个时辰方能血脉畅通。此时杀他,不费吹灰之力,若给这老妇
人缠上。再想腾出手来杀他,那就难了。这老妇人虽然厉害,料想宇文雄也能抵挡片时。
  不料这老妇人却下去攻击宇文雄,宇文雄此时已经拾起宝剑,同样的旋展“八步赶
蝉”的轻功向老妇人追刺,老妇人反手一挥长袖,宇文雄已有准备,以全副功力使出
“大须弥剑式”,老妇人这一拂未能将他宝剑拂落。不过宇文雄给她这股大力一震,却
也身不由己的接连向后退出了七八步,兀自未能稳住身形。那老妇人一声长啸,后发先
至,已堵住了叶慕华的去路。
  这老婆婆发白如银,但肤色红润,却是毫无龙钟之态,身手也极之矫捷。叶慕华一
掌劈去,掌势飘忽不定,那老婆婆不受他的诱着所欺,反手一挥,接个正着,只听得
“砰”的一声,叶慕华给她的掌力震退两步,老婆婆哈哈笑道:“你这大乘般若掌力是
有了六七分火候了,但伤得了别人,却伤不了我。嘿,你是叶冲霄的儿子还是徒弟?”
  这老婆婆只是接了他的一招,便看出他的来历,叶慕华惊疑不定。喝道:“你是谁,
为何助这鹰爪?”叶慕华见她说得出他的父亲的名字,恐怕她和自己的父母或许有点交
情,故而想要先查问个清楚。
  老婆婆怒道:“混帐,你骂谁是鹰爪?我的事情你管得着么?
  我喜欢帮谁就帮谁!你要知道我是什么人,你先绪我磕头!”
  叶幕华给她惹起了怒火,心里想道:“管她是淮,她既然是与鹰爪一路,那就是我
的敌人了。”那老婆婆在冷笑声中又扑过来,叶慕华已知般若掌伤不了她,便“唰”的
拔剑出鞘,剑掌兼施,应付强敌。
  老婆婆解下束腰的绸带,给作软鞭来使,内力贯注,绸带夭矫如龙,呼呼挟风,劲
道竟是不亚于钢鞭,老婆婆接了几招,又冷笑说道:“原来你是叶冲霄和欧阳婉的儿子。
欧阳婉这贱婢把她娘家的剑法也传给你了。”
  这老婆婆出口伤他母亲,叶慕华自是心中大怒,但在盛怒之中,却也甚为惊诧,他
的父母极少与武林中人往来,这老婆婆却不但知道他的父母,对他母亲的家传剑法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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