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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瑞安09

_5 温瑞安(现代)
大宗师--第十四章长空帮
第十四章长空帮
船缓缓开去,江水慢慢流,恨天教的船也不快走,只在淮河流域流荡。
就在这江上,宋雪宜将自己的学术,悉心相传。
宋雪宜的武功,是各家各派,奇门异帮的秘技,她冰雪聪明,胆大细心,到处偷窥别人习武,竟学得了天下大部份武技。
大凡一家武术,能专不能杂,能杂更难专,因为欲学得一家专长,必定由基础、马步、吐纳、心法、歌诀都有一套独特的方法,宋雪宜天生聪明,发明得一种易练的方法,但是一旦比起那一派的大宗师,便显然远逊。唯宋雪宜所学之杂,可谓世间少见,更触类旁通,在武当偷学大风道人剑气习法,被掌门师弟长风道长发现,大战一百回合,居然不分轾辕,大风道人见赏,释其下山,不再追究,而长风道人武功直追三正四奇,几已不分高下,宋雪宜竟与之打成平手,在武林中的声望,也名噪一时。
她授予方歌吟的习武方法,也是看重于解悟,而非精专,方歌吟既先得祝幽以十年辛苦,打好他内功心法的基础,宋自雪又以三个月时间,授于精妙的天羽奇剑和灌输于极刚烈的内劲,而今宋雪宜更教他天下各家奇术杂学,方歌吟天性聪敏,甚是欣喜,更勤于学习。
一恍眼三个月又匆匆过去,方歌吟大致上对五六家武学有所心得,七八样学术有点了解,还有二三种武功略有涉猎,要知各门各派,能在江湖上持久名声不堕,定必有其精妙深奥处,岂随便略学能登堂奥,方歌吟能在如此短促期间,兼数家之学,已然十分难得。
方歌吟与宋雪宜日久相处之下,觉得师母的风仪、姿容,甚至叮咛、关怀,既似他姊姊,亦如他母亲,甚至有时也像他的朋友、知音,时与方歌吟对奕、谈天,甚至煮酒论英雄、清听弦韵,实在令方歌吟感激莫已的。
船帆继继荡荡,这日宋雪宜在船板上,在和风淡日下指授方歌吟练武,这天是练到“伏虎门”的爪功,宋雪宜道:“如有敌人攻你上盘,压力太大,又无法后闪,你应俯首攻他中盘,但他另一手又有防备。举个例子,他是使一双判官笔的,一支攻你上盘,一支攻你中盘,你应付不过来……”宋雪宜一面比手划脚,一面辗动身法,只见她白衣闪动,穗褶淡花,一动是一种风姿,千动是千种风韵,方歌吟真看得呆了。
宋雪宜也没查觉,继绩比划道:“那时你便应攻他下盘,双臂臂力强的人?下盘不见得灵便。你便用虎爪抓他足踝,或扣他“足少阴肾经”或“足太阴脾经”、“足厥阴肝经”,捉得对时,对方便战斗力全失,这便是“伏虎门”中“伏地虎”
的威力,……”
宋雪宜说,忽然抬头望去,只见方歌吟痴痴的望自己,宋雪宜慎叱道:“嗨!你究竟明不明白?”
方歌吟“哦”了一声,那涌动的云朵如花朵一样,原来乌金烈日在云层后发威盛的光芒。方歌吟虽然傻了一阵,但却是有细听的,于是他道:“但如果对方的下盘虽不灵便,却是极稳实呢?一般臂力强者,双脚虽不迅疾,但马步极健,不易压制。”
宋雪宜沈吟道:“那也是的。不过你如有剑在手,可用武当派“阴柔绵剑”,“阴柔绵剑”的好处是专攻内外家罡力,就算是阴劲、或至刚苦练,武当派的武技也可以克制。”
方歌吟稽首道:“是,是。武当剑法,师母曾指点过我。不过若对方武功很强,别人在上,自己在下,未免吃亏……”
宋雪宜笑道:“若对方是任狂,你武功再高,也没有用,只好一伏地,避过中上盘之制,立刻就走便是了。”
方歌吟却道:“不行。天羽派决没有临阵逃脱的人。我是请教师母,既无退路,又无法招架,何不由对方下盘扑上,干脆来个近身……”
宋雪宜听,也没说话,看过去只见远处江上数峰青,江水静静,那初生之犊不畏虎的方歌吟,双眉斜飞入鬓,一副敢作敢为的模样,宋雪宜心头一震,猛想起宋自雪:这小子岂不像了宋自雪当年尖傲江湖、崭头露角的时候么?
宋雪宜也没表示,只继续说:“一个真正的天羽派掌门,是懂得如何保持实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大丈夫能屈能伸,岂可动不动就言牺牲、搏命?”她是说,可是心里封仍不知为什么的震荡:“天羽派要靠你发扬光大,奶不能死,你死会对不起我的。”她说低首用尖细的手指弹动船炫上的麻绳,那绳索忽地掉到江里去了,宋雪宜仍淡淡地说,她却不知道这句话对方歌吟一生影响有多大。
就在这时,江中突然出现一艘急帆,三叶快艇,江水极急,而这四艘极小的船艇,也航驶涉急无匹。宋雪宜脸色大变,一扬手,四、五名恨天教的女孩子已到了宋雪宜身侧,宋雪宜迅快而镇定地向这几人吩咐了一些话,众人即返去办事,只听般板上下脚步交错,显然十分匆急,方歌吟问道:“师母,什么事?”
宋雪宜道:“恨天教搜集有各家各派的资料与行踪……除长空帮外,恨天教可谓第一大教……只是近日武林诡波迭起,一些行踪不明而且为数甚是可怕的武林高手,神出鬼没,不知何帮何派,还有血衣帮、天残教、金衣派和现存的十二大门派在血河派大举杀戮后,尚存九大门派中的崆峒、桓山、黄山三派,尽被歼灭,而不知凶手是谁……武林中有如此可怕的实力,有什么企图,我一直在追查此事,现下那四艘舟子,便是那一帮人马复现,也是这悬案的线索,我们决不轻易放过……”
宋雪宜忽抬目望向方歌吟道:“我们终须仍得一别。你还要追寻血河派和你仇家的下落,我们就此别过……这里放下舟子划去,靠岸西走,可到嵩阳一带,据悉那儿桑书云要约车占风、严苍茫等四奇见面,敢情是为了血河车重现江湖,联手挟制“武林狐子”任狂报复的事……你可去跟长空帮,桑书云为人磊落,决不会袖手不理的。这样追寻血河车的下落和杀父仇人,反而是捷径……”
方歌吟还想说话,采雪宜冷冷一挥手,“哗”地一声,舟子已放落江中,宋雪宜淡淡地道:“你去吧。”
方歌吟呆了半晌,再不说话,“咚咚咚”叩了三个响头,飞落舟中,宋雪宜忽自襟里拿出一册旧帙,扔向方歌吟,方歌吟一手接过,对不明所以,宋雪宜淡静地道:“这是我综合各家之长,研得攻守快慢四式,这四招乃天下武学之精华,舍此莫属……你要好好研究……”
这时已近冬天,江气甚寒,有一层淡淡冒起的雾气,宋雪宜说完,掌力一催,舟子划水而去,隐于雾中。
宋雪宜待舟子不见后,又呆了半晌,直至侍女在她耳边说话,她才如梦初醒:“追不到啦?”
“追不到了。”
“哦。”宋雪宜长长呼了一口气。太阳已没入云层,变化千万,远处河岸芦苇一片白。
□□□
这时他正在茫茫江上,一个人,一把剑,他的心情正如他的处境。
□□□
他一人踊踊前行,不觉已到了嵩阳观一带。
方歌吟忽然想起嵩阳观有著名的汉柏,大数百围,是汉代之物;嵩阳观在中岳太室南麓,一砖一木,都甚有古意。
他虽想观赏这罕见的古迹,更重要的是,他想在嵩阳观中寻得长空帮的踪迹。
他进入嵩阳观时,日影西斜,他据这几日山下所见的道人谓:观中香客近日曾发生格斗,他心想可能与长空帮有关,所以便飘然赶去。
汉柏古意苍茫,但古木苍苍中,却犹吐新绿,生机盎然。
树下有两个人,在静静地下棋,一人是眉需皆白的老者。一是书生打扮,文士气态的青年人。
树旁还有两人,一个中年妇人,大眸子,常禁不住要笑,用手去掩住嘴巴,可以想见年轻时风姿定必很美;另一人似位商贾,眉清目秀,可惜大腹便便,实在太胖了一些。
方歌吟他没注意,走过去向那对奕棋的人拱手道:“打扰一下。”
那老者抬目道:“啥事?”
那年轻书生却定力非常之高,居然连头也不抬起来一下。
方歌吟恭谨地道:“敢问老丈,前几天这里是不是发生格斗事件?”
老者愣然道:“是呀。”
方歌吟问:“那些打斗的人,都还在不在左近?”
老者双眉一瑾:“前几天这里来了几个公子哥儿,调戏良家妇女,这里是长空帮的地盘,所以惊动了几个行侠仗义的人,打将起来,……至于他们去那里么?老身不知……公子又问来什么?”
方歌吟想要实说。心知说与老者听,对方也不了解,只好作罢,随便道:“没什么……问问罢了!”
老者奇道:“莫非小扮是要找长空帮的人?”
方歌吟点点头,忽听那中年女子笑道:“公子认识那晚在观里打斗的“无情公子”严浪羽?”
方歌吟一震道:“是他……”
那女子侧首问:“公子舆他相熟?”
方歌吟叹道:“岂止相熟,曾经……”本来想接下去说“还大打一场”,不过觉得说来也无用,所以止住不说。
那女子与老者对望一眼,心里所思都是一样:这小子和无情公子是一路的,那老者忽然抚发道:“白云长长长长长飘。”
方歌吟一呆,看那老者脸上闪过一片青煞,显然已动怒,女子微笑望自己,显然是要自己对那一句奇怪的句子,方歌吟嗫嚅道:“老丈……我……我不懂你意思?”
那老者徐徐站起,又问了一句奇异的话:“你过的是什么桥?放的是什么纸鸢?”
方歌吟还是答不出。那老者突然一反手,闪电般扣压他左手脉门。
这下快如电光火石,方歌吟现今武功高强,非昔可比,但这花甲老人,出手诡异,快得无以复加,方歌吟这才醒觉,老者已拿住他的脉门。
方歌吟用力一甩,但老者指如钢箍,方歌吟已感半身麻痹,情急生智,猛想起东海劫余门有一招反手奇招,当下转肘沈腕,猛吸丹田,竟然全手一反,似全无骨骼一般一下子摔落了老者的压制,翻手反而搭上了老者的脉门。
老者心里一凛,大呼道:“果是东海劫余岛的。”语音中五指弹出,射向方歌吟脉门,方歌吟见老者五指如钢钓,其指力非同小可,立刻松手,手背仍被老者指风扫中一下,立郎痛入心肺,几手骨为之摧裂,方歌吟又惊又佩,即跳开抱拳道:“敢问前辈是淮南鹰爪王的什么人?”
那老者冷哼一声,手下却绝不容情,“唰唰唰唰”又是四爪,一面道:“什么什么人?老子就是鹰爪王!”
方歌吟大惊,知是误会,正想解释,但对方攻势太强,他不得不全神应付,也来不及分心说话。
原来大名鼎鼎佣爪王雷锋殁去之后,淮南一系,即以北宗鹰爪王曹极为正宗,此人禀性刚烈,嫉恶如仇,后被长空帮收录,成为长空帮五大旗主之一,也是长空帮得力人物之一。
既然是曹极?便断无可能是歹人,自己使出东海敢余岛的武功,反使他以为自己是严苍茫的人,显然曹极是冲东海翅余岛的人来的……
曹极一爪一爪的攻下去,方歌吟一口气几喘不过来,曹极心里却大为愤然,原来他自恃极高,前鹰爪王雷锋之后,无一人能仗一双手闯荡江湖,都打铸铁手或钢爪,唯曹极以一双手,会生生拘断七名淮南门高手夹攻下的铜手,淮南门中,一时无人不服。
可是今日这青年,仗鳖奇的步法,和繁杂的掌法,与他走了三十几个回合,全无败象,心中不禁大气,每喝一声,攻出一爪,方歌吟一直在闪避,可是他全身的衣袂和发丝,都往后紧飞。
这是因为曹极所出的爪风,实在太凌厉了,方歌吟知不能敌,竭力大呼道:“老丈……你再不停手,我要……拔剑了!”
曹极怒笑道:“拔奶的剑哩!难道我还需要你相让不成?”话一说完,上抓脸门,中抓胸膛,爪风厉啸,又刮得方歌吟几乎一口气都喘不过来,只听曹极骂道:“抓裂你这无耻淫贼败类!”
方歌吟心里暗暗叫苦,莫不是被人认作前几日欺侮良家妇女的歹人才好。这时两爪已至,方歌吟已背贴汉柏,不能再退。猛忆起在恨天教船上,宋雪宜最后所授的应付方法,不退反进,猛然蹲低,用“霹雳堂”拳功中的“雷公轰”,一拳就捶在老叟右脚足踝上,这一下反击得极其巧妙,曹极眼看得手,方歌吟已死路一条,忽然眼前一空,方歌跨已不见,脚下却猛受一击。
他“哗呀”一声叫起来,一手抓住痛脚,另一苹脚却绝不含糊,一脚就踹了出去,直踢方歌吟心窝。
这一下方歌吟眼看避不过去,猛闪过自己在船上说过的硬拚应斗方式,在曹极脚已抬起,尚未凌空踢出之前,已抱住了他。这一下,曹极可惨极,他一足吃痛,拿在手里,另一足踢出,方歌吟这一抱一撞,“蓬砰”一声,把曹极撞跌在地,方歌吟十分歉意,正待说话,忽然身边起了两道急劲之风,只听那女子叱道:“照打!”
方歌吟侧首一看,如是两柄极闪亮的柳叶刀,这下闪避无及,忙用剑鞘挡拨,“当当”撞开二刀,方歌吟大呼道:“可是“满天刀”叶三娘?”
那女人笑道:“也是你索命娘娘。”她虽放出飞刀,但事先绝不与曹极二人群殴方歌吟,放刀之间,也先知照,方歌吟以为她比较讲理,正待开口,叶三娘手一扬,又打出三把飞刀,品字形飞来。
“浦天刀”叶三娘也是长空帮五大旗主之一,一身武功,不如曹极,但暗器飞刀,在江湖却是大大有名,无人不惧的,两河绿林大盗一听叶飞刀,真是吓得抱头鼠窜,可见叶三娘之威。
这三刀飞出,方歌吟猛扒地一伏,险险避过,就在他未跃起之际,叶三娘已赶至,铮铮抽出两把淡青色、明镜一般的柳叶长刀,霍霍斩了下去,出手比曹极还毒。
这下方歌吟真无可再逃,只好拔剑。
金虹陡亮,长剑穿过双刀,指在叶三娘的咽喉上!
叶三娘颇佳,她只觉喉咙有一点痒痒,她甚至无法低下头去看,那剑光何等灿亮。
所以她也无法斩下那两刀。
就在这时,突然“嗤、嗤”两声,“叮”地又一声,金虹剑被撞得一偏,几离手飞去,另一急打方歌吟小肮,方歌吟猛想起宋雪宜所授天下武学中,也有“长空神指”的一些皮毛,他因亲观长空神指的威力,故格外用心学习,便双指一挟,挟住那事物,定眼一看,原来是棋子而已,圆木中一个圆框,上书“车”字?但震得双指发酸不已。
打出棋子的是那青年文士,另一枚“炮”的棋子,撞歪金虹剑,仍弹飞数尺,嵌打入树中,其手劲之强,可想而知。
叶三娘立刻跳避,青年文士也大为惊讶,道:“哦,你也会神指?”说徐徐起立,却旁若无人,方歌吟知又有一番恶斗,忽听一人哈哈笑道:“牧三弟不要妄动,这位兄台执的是金虹剑,适才恐怕是一场误会。”
方歌吟掉头看去,只见那眉清目秀的胖子商贾:呵呵笑说,十分可亲,方歌吟恍然大悟,原来那手劲极强的青年书生,便是“长空帮”五大号令天下的旗主中武功排行第二的“雷霆手”牧阳春,而那笑容可掬的胖子即是“长空帮”中,武功仅在桑书云之下的“雪上无痕草上飞”梅醒非。
据说此人,双手双剪,而且轻功高到骇人听闻,而且为人相当随和,唯在大节上却点滴不让,方歌吟知道都是“长空帮”中的英雄好汉,当下收剑指地,长揖躬身道.“晚辈天羽派方歌吟,不知是长空帮四位旗主大哥,冒然出手,多有得罪,承蒙相让,感愧无容,尚请四位恕罪。”
梅醒非“咯咯”笑道:“方少掌门快莫如此,奶是一派掌门,与敝帮帮主同等份位,是在下等莽撞才是,少掌门快勿客气。”
叶三娘“咕咕”笑道:“想你必是那个……那个救小娥妹子的少侠了……早知是你,才不会误打一场……你剑法好得很呀多”
方歌吟见四人毫无忸怩作状,或摆前辈架子,也未记仇,心里对长空帮更是景仰,听叶三娘口气,如是桑小娥曾向她提到自己,当下心里甜甜,一时也不知如何说是好。
曾极仍抚住脚踝叫道:“你那一拳,倒似不轻,却像“伏地虎”那一类武功┅┅你……你究竟是何门何派,怎么功夫如此之杂,当年宋掌门人的剑法,我曹某人是服得五体投地肘,可是也不似你这般繁杂呀?”
方歌吟一时也不知如何解释,只得笑笑:“在下……刚才所使的,确实是“伏虎门”武功……至于从何学来,实一言难尽……”
梅醒非等人都是老江湖了,见方歌吟言有期艾,如是另有苦衷,当下不再追问此事。
大宗师--第十五章四大堂主
第十五章四大堂主
梅醒非笑道:“方少掌门是想见咱们帮主么?”
方歌吟心里是想再见桑书云的风采,但觉得自己也无名目,当下道:“不,随便走走罢了,桑帮主日理万机,还是不宜打扰他老人家的好……”
叶三娘睐了他一眼,笑道:“方少侠想不想见小娥姑娘?”
方歌吟不禁脸上一热,登时不知如何作答:“嗯,这……”
叶三娘惋借地道:“可惜这几天小姐要上少室山找少林派的人算帐,并不在太室……”
方歌吟一听,心里不知怎的,好生失望,叶三娘眼尖,早看得出来,梅醒非笑道:“方少侠最好请稍候,帮主一会儿便到。”
方歌吟口里道:“不必了,不要烦扰桑帮主……”忽听“喀喇”一声巨响,那嵩阳观的后门,碎裂千片,两道人影,飞了进来,只听一豪放而粗暴的声音道:“桑书云呢?叫他出来!”
两道人影“砰”地跌落院中,那声音却不是这两人发出来的,因为这两人扑倒前,早已气绝。那青年书生变了脸色,叱道:“谁敢杀我帮中人?”话未说完,手指一弹,一枚棋子已“嗤”地射了出去!
来人白袍大袖,猛见棋子来势如此急陡,也似一怔,突然间伸出一枚手指。
棋子划破空中急啸,急打而出?正好撞在那人凸出的中指上。
“破”地一响,棋子粉碎。
粉碎的千百片,反射牧阳春。
牧阳春大喝一声,猛抓起棋盘,一扬一档,棋子碎片都打在棋盘上。
但就在牧阳春用棋盘往前一遮之际,那白袍人便似急箭一般冲了过去,“砰”
地一掌,拍在棋盘。
那一掌打在棋盘上,牧阳春运返八步,“碰”倒撞在汉柏上,那汉柏极其坚韧,屹立不倒,“雷霆手”牧阳春被反弹上来,正好迎上白袍人的第二掌!
白袍人第一掌,是要震飞牧阳春的反击能力,第二掌,准备是要牧阳春的命。
就在这时,叶三娘一声:“看打!”
“嗖嗖”二声,两把飞刀,闪电般拧到。
白袍人本来一掌已拍了出去,也不知怎地,一反手间,那掌上无名、尾二指、以及食、中二指,已挟住了两把飞刀。
白袍人一回过身来,方歌吟与梅醒非都不禁“啊”了一声,梅醒非心道:原来是这魔头来了,无怪乎连牧三弟都不是对手。方歌吟心里也想:原来是他!
原来这人不是谁,正是“三正四奇”中“四奇”里的严苍茫。
梅醒非述上去笑道:“严岛主!请停手,有话好说。”
严苍茫本来脚踏子午,一手挟刀,当下徐徐站起,全身舒松,笑道:“对,正是有话好说,还奶飞刀。”
严苍茫语音不变,平平说下去,众人一呆,不知他说什么“有话好说,还奶飞刀”,就在此时,突然刀光两闪,飞刀已射到叶三娘眼前。
原来严苍茫为人心胸极狭,叶三娘射他飞刀,他非反击不可,心里地想多剪除一名长空帮高手,少一份对抗的实力,所以骤然投出两刀。
叶三娘要闪躲已迟,勉力一偏,“刷”一刀劈脸闪过,一绍发丝被斩落,竟是刀过后声音才起,而另一柄刀,已当心射到。
在这刹那间,金虹斗现,“叮”一声,星花四射,飞刀“夺”地钉入汉柏之中。
严苍茫脸色一变,别过头去,看见了方歌吟,冷笑道:“好哇,天羽派的人成了长空帮的护院了。”
梅醒非见严苍茫在自己有礼停战后居然出手歹毒,笑容一敛,又听严苍茫此语,情知乃挑拨长空帮与天羽派的情谊,要是心高气傲的宋自雪,定不干休,梅醒非脸色一寒,道:“严岛主……”
正想质问严苍茫因何滥杀那两名长空帮门人时,严苍茫对一句打断,道:“你们掳我儿子,是何居心?以为长空帮就可以托大,随便劫人,赶快交还出来,否则格杀勿论!”
梅醒非勉强笑道:“严先生言重,令郎聪明才智,皆一时之选,但品格行为,有失调度,三天之前,令郎在此?作了一件丧风败德的事儿……”
梅醒非明是骂严浪羽不道德之行为,暗底里是骂严苍茫没有家教,严苍茫素来多疑,那有不知,当下怒道:“我儿子作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凭东海劫余岛三千人,还承不起这担子么?”
“话不是这样讲,”梅醒非皮笑肉不笑,“咱们长空帮五万子弟,却没有一个奸淫狗盗之辈,如此害群之马,是人人得而诛之,并非谁担得起的问题……”
这句话“杀”下去,大快人心,方歌吟最是看严苍茫不顺眼,当下故意大声“哈”地一笑。
严苍茫脸色一沉,隐呈铁青,一片煞气,道:“奶叫什么名字?”
梅醒非知道此人脸色转青,就要翻脸,昂然道:“在下梅醒非,长空帮玺下黄旗堂堂主。”
严苍茫冷冷地道:“你既是长空帮千第三号人物。我杀了你,也不是杀无名小卒”突然动手,却不是向梅醒非,而是倒飞向方歌吟,人未反身,一杖劈下。
这下乍然剧变,方歌吟不及招架,就在此时,梅醒非也如流星,闪电般弹出,别看他身裁肥胖,快起来轻如白鹭,严苍茫一杖向方歌吟当头击下,只离三寸,“咯当”一声,一把银剪,挟住铁杖。
严苍茫猛回身,梅醒非顿觉右臂重若千钧,左手一展,又是一柄金剪,“喀当”
一声,星花四溅,劈住铁拐。
方歌吟只见眼前金芒两炸,梅醒非左右两手,两柄铰剪,劈挟铁拐,双方僵立不动。
但在片刻间,一阵“喇喇喇”,梅醒非的身形忽然矮了一截,然后又矮了一截。
原来梅醒非双足都深深嵌入土中,直没足踝,严苍茫一手铁杖,固若磐石,梅醒非双剪却滋咯不已,而且略有抖动,发出令人牙酸的磨擦声音。
这时梅醒非额顶大汗淋漓,严苍茫神色不变,但头顶冒出白烟,这时他心中正想:这人只不过区区一名长空帮旗主,居然武功如此高深,如不杀他,日后必是大患,当下加重压力,要把他毙之于当堂。
曾极、叶三娘、牧阳春三人都看出梅醒非渐已不支,纷纷拔出武器,想呼啸而上,杀了严苍茫,便在此时,青衫一闪,“嘶嘶”两声,两道指风,斜削而至。
这两道指风一到,两人立分,梅醒非运返八步,要不是曹极一把扶佳,必一跤坐倒,严苍茫只不过身形往后一挫,杖已支地,稳若泰山。
曾极扶。悍醒非,其势依然不止,又退出三步,牧阳春挥臂一栏,他指劲如此之强,臂力更巨,三人又退了一步,才全卸去那股无形的大力。
这时场中多了一位优雅的青衫人,微笑道:“严兄何必动那末大的火气?”
此人正是长空帮帮主,长空神指桑书云。
严苍茫目光收缩,冷冷地道:“桑帮主,恭喜你已练成内助发指,“膛臂挡车”
神功!”
桑书云微微一惊,心里极是后悔自己大意,使出“长空神指”中的以内息发指的功力,反叫严苍茫看破了自己武功的进境。唯外表毫不动声色,抱拳笑道:“严兄见笑了。”然后又向方歌吟招呼一声:“方少侠好。”方歌吟真是受宠若驾,桑书云处处以一派掌门之礼待他,丝毫不以长辈自居,令他感激得无复言表。
严苍茫把铁梢往地上一拄,大剌剌地道:“而今岗山之战,尚有三月,桑帮主因何把犬子擒制,恐有失江湖道义!”
桑书云微笑道:“严兄误会。”说目光望向梅醒非,梅醒非稽首道:“严公子前几跟踪桑小姐来到此处,出言轻薄,小姐大怒,要我们逐之,牧旗主好意劝告严公子,严公子不听,大打出手,严公子受轻伤逃离……”
严苍茫怒道:“胡说,你们定必群殴……”
梅醒非也不理他,继续道:“后来严公子犹在此地,徘徊不去,见一民女,竟起色念,将之强暴,事后竟起杀心,恰巧教叶旗主撞见,打了起来,后来曹旗主也赶至,两人合力制伏了严公子,听候帮主发落这等登徒子、无耻人!”
严苍茫一面骂下去,梅醒非迳自说下去,不理会他,严苍茫也自觉无趣,住口不骂,又听梅醒非对叶、曹以二战一的事直认不讳,反而没有咒骂的藉口,要知东海劫余岛岛主向来是护短出名,他又想起一事,即刻破口大骂道:“根本无此事工你们编造事体,来陷害我儿,以为劫余岛好惹的么!”语下大有威胁之意。
梅醒非微微一笑,桑书云颔了颔首,梅醒非一扬手,两名长空帮黄衫汉子,架一个浚豪的青年,自门外走进来,只听他惨然呼道:“爹!”
严苍茫听得心中大痛,又恨他这个唯一的儿子不争气。居然当这些人之面,一副求饶的样子,心想先发制人,故此怒道:“你们这样虐待我儿,是何居心?”
梅醒非又挥挥手,叶三娘也扶出一人,只见这女子相当美丽,庄稼打扮,发髻凌乱,一双眼睛却哭得又红又肿,一面行近,一面还抽搐不已,望向严浪羽,似对之十分畏惧,严苍茫心知不妙,犹逞强问道:“这又是干什么?”
叶三娘拍拍那姑娘肩膀,向严苍茫冷笑道:“问你的宝只儿子去呀!”
严苍茫忽然踏前一步,只一步,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他已越过丈外,到了严浪羽身前,一巴括了过去,“啪”地一声,严浪羽白暂的脸颊上现出了五条红影,严浪羽骇道:“爹你……”似不相信严苍茫竟会括他。
严苍茫怒叱道:“畜牲!你干出什么事情来了!”一把向严浪羽肩头抓去,似要逼他说话,桑书云劝道:“严兄有话好说。”
突然之间,严苍茫一反手,“啦!”地击中一名黄衫汉,那黄衫汉一呆,撞跌而出,把另一名黄衣人也撞跌地上,两人摔到地上,都口喷鲜血,眼见都难活命了,只听严苍茫哈哈一笑道:“对了,有话好说,何必制住我儿!”
严浪羽这才明白他父亲的用意,当下又有了一种狂妄、得意的笑容。
桑书云变色道:“你这……”
严苍茫脸有得色:“哎,桑帮主难道未曾看见,我已教训了这畜牲么?”
叶三娘厉声道:“良家女子贞操,岂是让奶一巴掌就了事的!”
严苍茫咭咭怪笑道:“我儿子要玩,天下女子,他那个玩不起,要来这穷巷僻壤,做这些勾当,这其中必有冤曲,我要回去再审……”
曹极怒极:“这里是长空帮的地盘,有事长空帮作得了主!”
严苍茫“哈”地一声怪笑道:“我呢?我是劫余岛的人,长空帮管到东海的地盘去么?”
牧阳春最是年少气盛:“我不管你如何说,总之这女子名节、那两人性命,都要你赔上!”
梅醒非见严苍茫狂妄自大,也心里有气:“我们好意擒住令公子,还礼待他,就是等严岛主来主持公道,要是严岛主不公道,长空帮可要讨同公道了!”
梅醒非的话下得极重,严苍茫瑚仍然笑嘻嘻:“公道么?公道也要讲实力的。”
方歌吟听得热血沸腾,眼见严氏父子这等行为,早已按捺不住,任侠之情陡生,豪气大作,怒道:“你们父子这般无耻,怎当得上武林前辈。这桩事情,可是有人证的,你们如此卑鄙,也不怕天下人之口……”
严苍茫几会被人如此骂过,一看又是方歌吟,心中怒极,外表依然笑嘻嘻地:“人证么?怎么她从未说过话?”
突然一闪,穿过梅醒非,突过牧阳春,一扬袖,大风卷出,震开叶三娘,一杖向那惊骇中的女子“人中穴”击下,边还笑道:“说话呀!”
这下方歌吟早有防备,“铮”地一声,金虹又现,斩向严苍茫。
严苍茫心下一凛,猛见金虹乍现,比他想像中要快得多,急忙缩手,心中忖道:“怎么数月不见,这小子出手又高了许多?匆忙间望过去,只见方歌吟人在剑芒之中,眩目看不清楚,意兴飞越,就如当日宋自雪初出江湖一般。严苍茫心里又是一栗。
严苍茫打量归打量,心里已认定要杀人灭口,上盘丝毫不动,下盘已踹出一脚,踢向那女子,方歌吟怎料得到严苍茫出手如此诡异,发觉时已大迟,眼见那一脚就要正中,可怜那民家女子又如何受得住“四奇之一”严苍茫的一脚!
便在此时,忽然青影一闪,一抬足,“啪啪”二声,两脚交踢在一起,两人神色不变,唯桑书云已挡在那女子身前。
严苍茫情知桑书云拦住,杀人已无望,心知乃肇因于方歌吟从中作梗,心里对他恨绝。
桑书云定定地道:“严兄,你在武林中重若泰斗,若杀手无缚鸡之力者灭口,传出去可不大好听。”
严苍茫想一想,心里也憾然,仍冷冷地说:“我从不在别人威胁下谈话,你们人多势众,我严苍茫可是不怕的。”心里则是想到,自己纵冲得出去,孩子难免也落在别人手里,投鼠忌器,所以先要对方把局势缓了再说。
桑书云沉吟了一下,心想严苍茫毕竟是一方宗主,不致言而无信,而且无情公子被擒,对他脸上大不光采,所以点头道:“好。我们到古刹去谈。”
梅醒非踏前一步,因不放心,想出言相劝,桑书云一摆手道:“我自会晓得。”
随即向方歌吟笑道:“方少掌门,这事就一道走走,可好?”
桑书云一直待方歌吟是一方掌门之礼,方歌吟心里感激,又担心桑书云安危,自无不去之理。
桑书云向严苍茫笑道:“我们一道谈谈,令公子若无聊,方少掌门识博功高,也可以聊聊。”
要知桑书云亦自恃艺高胆大,不怕严苍茫耍什么花样,何况嵩山已在长空帮控制之下,严苍茫即觉人多众杂,一张脸拉下来,桑书云便准备与他私下作谈,唯严浪羽也定必一道,动起手来,自己吃点亏,但有方歌吟在,则无后顾之忧,何况方歌吟并非长空帮中人,日后江湖流言说自己以众欺寡,他也可作个证明,加上方歌吟是天羽派掌门,名正言顺,应该跟去。
严苍茫冷哼一声,不置可否,桑书云微微一笑,引身向前行去,表示自己用意磊落,决无歹意。
方歌吟则跟在严苍茫父子身后,一直冷冷监视。
这时已是秋末,嵩山降雪,大地一片茫茫。
桑书云青衫的背门就露在他眼前,只要他陡然出袭,说不定他一掌就可以了结这劲敌的性命,然后再解决掉方歌吟的性命。……
严苍茫根睛凝视桑书云的背门,慢慢吸了一口气,渐渐把力量运集在右手掌上。正在此时,桑书云条然回身一笑道:“令郎步伐怎地杂乱了起来?”
严浪羽脸上一红,他是凝注他父亲正要出手,心里大为兴奋,不觉脚步稍乱,却不料桑书云知道。
严苍茫脸不改色:“桑帮主的耳力,打猎不必带狗去。”
桑书云一笑,好似没听出他言词中所含讽刺之意,返身继续前行。
四个人于是在苍茫大地中,皑皑白雪上,踊踊地向嵩山古刹石塔走去。
※※※
嵩山是为五岳之一,最为萧杀。因其地居中州,古代封称,尊为中岳。
嵩山峰峦秀拔,西峰名为少室,高十六里,周三十里,相倚相望,其间相距约十七公里。
少室有闻名天下的少林寺。我国技击中名震武林的少林派,即此发祥,有达摩面壁处,汉三百阙诸胜。
嵩山岩壑,千态万状,山中颇多古刹,有嵩山古塔,在山之西麓,十五层,北魏时建,为国内现存砖塔中之最古者。
嵩山古塔属废刹,甚少游人,桑书云等却往该处走去,在大地茫茫风雪中,这几人不知何所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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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层石塔斑剥、古旧,然已在望,方歌吟深吸一口寒气,看那孤寂的石搭,不知建塔的人何在?千百年来,石塔有何观?天地有何变?
严苍茫渐渐走慢,桑书云马上警觉,郎问:“怎么了?”
严苍茫忽低咳一声,说:“桑帮主。”
桑书云微微一笑:“严兄请说。”
严苍茫沉声道:“帮主带我们来此处,有什么要说,此处无人,可以说了。”
这几句话,等于把出来到无人处谈判的事,都往桑书云一个人身上推,桑书云亦不以为件,微微一笑:“严兄,实不相瞒,两次约见,皆有要事商议。”
严苍茫见桑书霎说的严肃,又似并不是冲自己儿子所犯的罪行来的,当下暗喜,也凝肃地道:“却是为了什么?”
桑书云叹了一口气道:“上次在洛水江中,我正要把话说出,却遇上恨天教的事情……”
严苍茫脸色忽变:“血河车的事么?”
桑书云点了点头,严苍茫向方歌吟瞄了瞄,那:“外人在,方便么?”
桑书云肃然道:“他是天羽掌门,一方之宗,当然应该参与此事,宋老弟英年早逝,我们要扶植他后人才是,怎可有所遮瞒!”
这话义正辞严,严苍茫冷哼一声,又急于知道桑书云的讯息,于是道:“也罢。
桑兄可探出了什么消息有关血河车的?
严苍茫急欲得知血河车的事,所以把桑书云唤作“兄”,桑书云心里晓得,也不揭破:“我也没有血河车的下落!”
严苍茫一听,好生失望,“哦”了一声,双肩垂了下来,桑书云接道:“不过据我探知,血河车上的人,已经不是“武林狐子”任狂。”
严苍茫一听,兴趣又来,双肩又再耸起,方歌吟听得血河车上的人,知道跟自己父仇有关,也凝神倾听,桑书云见方歌吟如此专注,心忖这少年虽忠厚真诚,但也难免对血河车有野心,当下微笑道:“近日在河北一带,我帮白旗堂主辛深巷的部下,曾与一批武林高手截得血河车,后来无一人能活,辛深巷赶去时,还有一位子弟身受重伤,说出血河车上有两人,绝对不是任狂,就死了……”
严苍茫“哼”了一声道:“要是任狂,出手那有人还说得出话来!只不过车上的人是谁……”
“这我也不知道,”桑书云道:“血河车上却不是任狂,那么又是谁?任狂去了那里?血河车上的武功,这两人得了没有?这些疑团,都没办法得到解释,而最近武林中又有两大怪事……”
严苍茫道:“什么怪事?”
桑书云道:“武林中出现了一批极其厉害,神出鬼没的杀手,自从血河派大弑杀戮各门各派……”
桑书云背负双手,在漫苯风雪中悠然长叹:“辟如嵩山这一脉,就尽丧于“血踪万里”卫悲同手之后,衡山、括苍,也先后遭灭派之祸……但血河派被灭后,武林中一时相安无事,直至最近,腔恫、黄山、恒山又告遭殃……”
严苍茫凝声道:“这我也有听说过。近日我劫余岛人,也受到狙击……”忽想劫余岛子弟被杀,乃属家丑,当下也止住不说了。
桑书云叹道:“不瞒严兄,我长空帮中人,最近也遭到神秘的折损……最可怕的是,敌人无影无踪,无迹可导……而就在三天前,天目一脉,又告全歼。”
严苍茫神色一变,失声道:“连天目也……”
桑书云点点头道:“天目山一脉自“淫神”顾同林死后,“铁臂人”门大伦左丧门棒、右判官笔,饮誉江湖,绝非点苍先人可比拟……可是他也遭了毒手,杀人者扎手,可见一斑。”
严苍茫沉默良久,“嘘”了一声,怪笑道:“多谢桑帮主提醒,只不过劫余岛,并非三脚猫之徒,对方要来毁,那是自寻死路。”
桑书云抚须笑道:“严兄子弟武助高强,这点当无问题,只是还有第二件大事……”
严苍茫冷笑道:“不知又是什么鸡毛蒜皮的……”
话未说完,桑书云郎截道:““幽冥血奴”又现江湖。”
严苍茫见桑书云又道,本想以内力继续说话,把他声音压下去的,猛听“幽冥血奴”三个字,一时脸白如雪,半声作不得响。
这是方歌吟首次见严苍茫吓住。而桑书云也脸有忧色,继续道:“而且据我探得,“幽冥血奴”就是萧萧天!”
“萧萧天!”严苍茫白发飞扬,袍袖卷起,厉声道:““幽冥血奴”萧萧天!”
“是。”桑书云脸色十分忧伤:“三十年前,萧萧天这人本是白道中名侠,但他父亲萧易人因受大侠萧秋水之挫败,给予无穷的仇恨心理,以及残酷的训练,使他人心大变,下手狠辣,事事疑毒,最后加入血河派,简直杀人不眨眼,虽曾败于萧秋水之手,都念在亲情,并未杀之……”
严苍茫喃喃地道:““幽冥血奴”……他……他不是……已被雪峰、天象、大风三人打落笔架峰……而且……”
桑书云叹道:“而且雪峰神尼还把他一剑穿胸,大风、天象各全力劈中其一掌……可是,他们下得崖来,萧萧天的尸首却不见了……”
严苍茫用舌头舔了舔口唇,道:“那末他还活了?”
桑书云不答,仰望风雪:“有人见过他,不过已经死了……”桑书云的语音中竟有说不出的悲伤,“……为了探知“幽冥血奴”是不是萧萧天这个消息……”
桑书云笑容有说不出的悲涩:“……我们已经牺牲掉不少好手了……”
在战场中,一场战役,一个军情,甚至一点线索,都要花出牺牲和代价,而且有时是极大极惨痛的牺牲和代价。
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点桑书云当然晓得,可惜他不能不悲励。
三十五年前,他的第一匹神风骏马被人暗器误杀时,他泪湿长衫;三十五年后的今天,他确能做到喜怒不动于色,但仍戚戚于心的。
三十年前……风雪也有那么大的,那时候,“长空帮”,还只是一个构想……那时候……宋自选还是一个初出道的校韩头……
而今他的弟子方歌吟都那么大了!
严苍茫已恢复了镇定,道:“你告诉我这事,有什么意思?”
桑书云郎道:“血河车复现江湖,与“幽冥血奴”萧萧天复出武林,其间是不是有些关系?”
严苍茫默然,眼睛却瞪得老大。四野一片苍茫,黑夜与寒雪,相映得一片苍落。
远处几株枯树,枯树几枝枯极,
人生如树。
曾蓬勃过的、青绿过的,有一天会被严冬雪封死。
然而只要未被冻死,仍有复苏的一天。
像萧萧天这等凶残的人,是复苏,还是死而复生?
大地的寒寂里,软雪无声地飘飞,而白雪的地平线外,黑漆一片,隐隐有些回声,似是呻吟,又似是呼啸?
方歌吟只觉毛骨悚然,没有再细想下去。
那石塔已越来越近,在大雪封镇下,更加古意苍宏,像一个寂落的巨人,已那大地无声中站了很久,站立了很久很久了。
※※※
四人到了石塔前,严苍茫和桑书云不约而同,仰首望了望塔顶,塔高十五层,直耸入黑漆漆的天穹,苍山无声。
寂。
严苍茫又低咳一声,打破了沉默,“桑帮主这次约我来,就为告诉我这个?”
桑书云微笑摇首,淡淡地把眼神投向严苍茫:“严兄。”
严苍茫也感觉到桑书云必有要事要说:“什么事?请说。”
桑书云轻呼了一口气,道:“今天我约严兄来,为的是武林福利。”
严苍茫“嘿,嘿”皮笑肉不笑地道;“却不知桑兄谈的是什么武林福利?有没有在下的福利?或是劫余岛的福利?”
桑书云淡淡一笑,也不与之计较唇舌之辩,“现下江湖动荡不安,武林危机四伏,依我看,严兄才智武功,俱是领导人才,何不尽全力,以挽狂澜于既倒?”
严苍茫想了一会,打哈哈道:“桑兄禅机,我听不懂,桑帮主直说好了。”
桑书云正色道:“好,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桑书云脸色严正,一字一句地道:“我要你派出劫余岛所有实力,与长空帮的兵力合并,一齐全力与奸党周旋到底,似当年齐心合力歼血河派一般,摒息此乱。”
严苍茫本来一直打哈哈,听到后来,忽然静了,笑容仍僵在脸上。这时方歌吟、严浪羽皆屏息以待,雪花无声,漫天飘落。
大宗师--第十六章两大高手
第十六章两大高手
又隔了半晌,雪花都盖上四人衣土、头上、脸上,忽然严苍茫哈哈大笑起来,震得眉须上白白的雪花齐迸裂激扬,严苍茫兀自怪笑不已。
桑书云变色道:“严兄,很好笑么?”
严苍茫一面笑一面说,眼睛却是不与桑书云眼神相对,“哈哈哈哈……桑兄当我……劫余岛都是小孩子么……哈哈……”
桑书云脸色不变,尤淡淡地凝注严苍茫,方歌吟已气得几要拔剑而起。
桑书云在等严苍茫说下去。严苍茫果然说了下去:“桑兄无非是想并吞敝岛┅┅哈哈哈哈……桑帮主贵为天下第一大帮,这对劫余岛有兴趣,野心未免太……太那个了吧……哈哈哈……”
桑书云待他说完,也不动气,平静地道:“要是严兄觉得不放心,只要合并,敝帮弟子,就由严兄号令也成……不过,用兵有一个原则,那就是,扫荡群魔,造福天下,八字而已。”
严苍茫一愕。桑书云用语真诚,任谁都看得出来。严苍茫眼睛发出野兽般的光芒,骤然一盛,后又渐去,冷笑道:“桑帮主骗得了别人,却骗不过我。……据悉近日桑帮主已与雪山派联手,自然得到神尼的默许……大漠派也与长空帮结盟……哈哈哈……贵帮子弟,不服我号令,我得之又何用?……我可没有车占风和桑帮主一般的深谊高情呀!”
大漠仙掌车占风与长空神指桑书云的交情深挚,是江湖土、武林中人所皆知的。
桑书云微微一笑:“武林多事,生灵涂炭,劫余岛能袖手旁观么?”
严苍茫眼睛谜成一条线,发出锐利的光芒:“不但袖手旁观,就算隔岸观火,又有何不可?”
桑书云亦没料想到严苍茫如此恬不知羞,当下轻咳一声道:“严岛主既如此说,便没什么可谈的了……不过严岛主既不插手中原局势,至少也该管教儿子,不让他作出伤天害理的事来呀……”
严苍茫冷笑切道:“哦,生意谈不成,桑帮主要反脸了么?”
桑书霎冷笑道:“这桩事情,本就要谈,严兄不必避重就轻……我要严公子所给予天下的,是“公道”二字而已。”
严苍茫怪笑道:“公道!”随而又猖狂地哈哈大笑道:“公道也要讲实力的。”
桑书云涵养再好,也不禁有怒意,冷笑道:“实力么?这点长空帮还担得起!”
严苍茫脸色变了变,道:“桑帮主是等不及中秋之约,现在就手痒了?”
桑书云淡淡笑道:“那就要看严岛主的意思了。”
严苍茫冷冷地道:“只要桑帮主不追究我孩子的事,咱们还是好好的……”
桑书云截道:“这点办不到。”
严苍茫脸若寒霜:“哦?那要怎样才办得到?”
桑书云正色道:“就算岛主加盟,也一样办不到。必要是阵前斩子,方能服天下人之心,这点严岛主想必听说过。”
严苍茫目中发出尖锐的怒芒:“你要斩子,你斩好了……为了一个不关轻重的民女,伤了长空帮和劫余岛的和气,值得么?”
桑书云斩钉截铁地道:“值得。”
两人不再言语。
风狂吼,雪呼啸。
天地静,无声。
※※※
桑书云的青衫、严苍茫的白袍,都沾满了雪珠。
方歌吟忽然打了一个冷顿,觉得寒意盛,不及杀气浓。
就在此时,严苍茫身上的雪块裂了。
因为严苍茫动了。
这一动宛若排山倒海,严苍茫一扬手,狂风大作,雪花都向方歌吟处卷来。
雪花之所以向方歌吟狂涌而至,只有一个原因:严苍茫在未战桑书云之前,欲求先杀方歌吟,以绝后顾之忧!
这下方歌吟猝不及防,突然之间,青影一闪,雪花又变得向严苍茫那边狂卷而出。
出掌的人是桑书云。
两股狂台激荡在一起,忽然已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棕。
雪花继绩飞飘。
突然轰隆一声,严苍茫、桑书云遥对的中间,雪地上猛冲起一股狂岚,雪柱冲出半天高,才“哗啦”一声落下来,打得四人一身都是。
原来两人掌力,并未对消,而是潜入地下,再冲激上来,威势无匹。
这等掌力,方歌吟连听都未曾听过。
只听桑书云哈哈笑道:“严兄掌力精进了。”
严苍茫也道:“端的是好内力!”
两人哈哈声中,语音不变,身形忽错。
看来严苍茫是要抢到方歌吟那边去,桑书云却执意拦,两人交换了几招,方歌吟卸连看也没看清。
两人忽又回到原位,好像没事一般。
这时两人的话才说完,雪地上却多了整百个凌错的脚印。
这一战之剧,由此可见一斑。
桑书云、严苍茫一时没有说话,呼息的白气越来越浓,而且越急,显然两人都在调息之中。
桑书云忽“哈哈”一笑道;“严兄要打架,找我便是,何必累及旁人?”
严苍茫心下一凛;桑书云的内力竟如此之高,恢复得如此之快,当下也不甘示弱,长吸一口气道:“桑帮主不是说过,方少掌门不是外人吗?”
桑书云脸色一沉,道:“如果严岛主硬要殃及旁人,那也怪不得我找别的人了。”
桑书云这一句,倒使严苍茫心下一凛,竟笑不出来:桑书云之意显然是,如果严苍茫门先杀方歌吟,桑书云则也擒杀严浪羽。
严浪羽一听,加上寒冻,全身竟格格抖起来。方歌吟缓缓摘下金虹剑,低声向桑书娄道:“桑帮主,请不要顾虑我,我……”
桑书云道:“我不是顾虑你,而是要“公道”,江湖上的“公道”。”
“公道”二字,听得方歌吟全身一震。只觉大雪飘飞?天地无声,只有这两个字最明显,只有这两个字最震耳欲耸。
严苍茫咳了一声道:“好,那我只找你。”
桑书云也正色道:“好,那我也不找别人。”
严苍茫道:“昔日我们大战数日,才出自已的绝学,如此太费事了,而今还是……”
桑书云手指陡然发白,脸色也若寒霜一片:“我们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严苍茫附掌笑道:“如此甚好。”笑声骤然中竭,身子歪了一半,桑书云知他要用劫余岛绝学,当下聚神以待。
就在这时,严苍茫的身形忽然一矮,形状十分古怪。
桑书娄的身形却忽然一长。
桑书云长身之际,严苍茫突如其来的,往一个不可能的方向横出三步。
这三步一走出:桑书云就脸色更白,冲天而起,轻飘如雪花,掠到了严苍茫的头顶,严苍茫脸色也变了,就地一滚,滚出丈远。
两人身法变幻,始终未曾出手一招。
然后严苍茫突然贴地一伏:竟平飞掠过雪地,拐杖横扫桑书云双腿。
桑书云再次冲天而起,严苍茫忽然头一抬,身形本是贴地平飞,居然马上转成往上直冲,杖头撞击桑书云“跳环穴”。
桑书云也不知怎地,忽然变成头下脚上,双手已闪电般扣住闭杖。
就在这时,登地一声,杖尖凸出一把尖刀。
方歌吟万未料到严苍茫这等大宗师,居然也出这种棉中吐刀的卑劣技俩。
桑书云马上松手,严苍茫的“拐刀”就“嗤”地刺出,“忽”地划破了桑书云青衫前襟。
桑书云立郎倒退,桑书云退得越快,那明晃晃的尖刀也追得越快。
眼看桑书云背后就要撞上一棵枯树,突然之间,桑书云就跌倒下去。
桑书云骤然扑倒,“嗤”地一罄,拐刀刺入树身,同时间之刹那,桑书云双腿已踢中拐杖。
拐杖“呼”地飞起,由于刀入树中,故与拐头“崩”地折断,飞得了老半天高,夜穹雪花乱飘。
严苍茫拐杖被踢飞,人却半步未退,桑书云尚在地上,严苍茫双袖如铁板一般冷硬,劈头劈脸打了下去。
桑书云突然之间,如游鱼一般,顺树干起立,就在这刹那间,“轰”地一响,雪花激荡,冲脸乱飞,原来是严苍茫双袖不中,打在地上,激起冲天雪片。
雪花漫天而罩,就在同时,桑书云五指一屈,五缕指风,已藉雪花狂吼和遮掩中疾刺了出去。
五缕指风雪花到时,严苍茫才发觉,已经迟了,他突然左身一萎,向前一顷,“嗤嗤嗤嗤嗤”,五缕指风,尽射入严苍茫左半身子,如中朽木。
同时间,那震飞半空的拐杖“嗖”地掉落,直插入雪地之中,只剩一尺柄把。
严苍茫向后疾退,一手伸后,显然是要夺同拐杖。
他快,桑书云更快,他轻功本就比严苍茫高,而且适才严苍茫以“腐尸功”硬接他五指,恢复不易,所以桑书云占得先手,先落在严苍茫后面,拐杖前面。
严苍茫手一捞到,桑书云闪电出手,切向严苍茫脉门。
这下几乎是等于严苍茫把手送上去受桑书云攻击一般,简直是十拿九稳,却未料到严苍茫把手一反,居然在一个人手臀完全不可能的情形下,翻转三百六十度,倒扣住桑书云脉门。
东海劫余岛哟反手奇招,异诡无匹。
桑书云手腿一旦被扣,如对方二发力,自己定必遭殃,当下中指“的”地一弹,弹向严苍茫倒拿他的手腕之脉门。
长空神指非同小可,打在脉门上,只有死路一条,严苍茫晓是松手得快,脉门也被拂中一下,全身一麻,同时间,他的腿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艘踢了出去。
这一下,桑书云吃了一惊,长身飞退!
严苍茫一手抓祝恨杖,猛攻一招,“呼”地一声,脱手旋出,打横旋扫桑书云。
桑书云见拐杖横空呼啸,来势太急,大喝一声,脸色全白,长空七指弹了出去!
那拐杖陡地一跳,“呼”地不知飞往雪地何处去。
但严苍茫大吼一声,双手一抱,用力一撼,竟拔起那棵枯树,连旋数下,“哗啦”一声,把整棵树飞撞向桑昼云!
桑书云连发十四指,漫空丝丝之声大作,指风竟洞穿树鞍,但树身太大,旋力太猛,横撞之势,依然未歇。
长空神指原是十分费力,桑书云连发数指,知不能挡,立刻身退。
他退,树身仍然旋撞。
桑书云退得更急,也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恰好退入了石塔门内。
那树“砰”地撞在石塔门墙上,因太长而闯不进去,却“蓬”地一声,石塔尘土飞扬,砖石飞落,树倒墙毁,幸好这石塔乃以上好红砖砌成,只有门墙被掷得破剥,石塔屹立未毁!
只听“嗖”地一声,严苍茫已在树墙纷飞中,又急又快,由窗口掠入石塔。
里面又发生剧烈的打斗之声。
桑书云与严苍茫两人交手,此起彼落,鹰飞虎扑,真是迅若急雷,快若闪电,方歌吟看得一口气吊在半空,拿自己在宋雪宜所学得,一一参照。竟近痴狂,而严浪羽武功早已不及方歌吟,几乎目不瑕给,也看不清楚。
这一场比斗,乃当今之世,两大高手奇人之拼斗,方歌吟因为关心,急窜去看分明,认然大雪飘飞声中,又陡起一道急风。
方歌吟知道又是严浪羽搞鬼,心中恨极,猛一个跟斗,头下脚上时,一招“惊天动地”就倒刺了出。
严浪羽本想暗算方歌吟,以雪前耻,却不料方歌吟行如此险招,不禁一呆,他毕竟也是年轻一般高手中的高手,一出手,稍避其锋锐,五指急上,以东海劫余岛的“琵琶手”,扣住金虹剑身,就要顺剑攻入。
但此时的方歌吟,岂同昔之吴下阿蒙,突然一反手,反剑出手,一招“倒挂金帘”,削了出去。
这下正正反反,而且运用了劫余门的“反手奇招”,严浪羽松手后退得快,但剑光一闪,一苹尾指已被削断,痛入心肺,吃痛狂吼道:“你用……用的是反手┅┅”
方歌吟剑身一长,严浪羽吓得又倒退四五步,掩住手指,雪花不断飘落,飘到他手上,鲜艳夺目:“奶会……东海劫余门的武功?┅你……?”
方歌吟觉得前恶尽雪,心里十分高兴,哈哈一笑,道:“奶以后就叫“断指老厶”好了。”
说身形一踪,直入塔中,只见塔内两大高手,又闹到另一个高峰。
大宗师--第十七章古刹恶斗
第十七章古刹恶斗
石塔古刹内的恶斗,两人愈演愈恶,动手愈慢,两人相估许久,挪移腾展,认准情势,才出手一招,一招不中,即刻收势自保。
于是两人久久才发出一招,一招既发,天惊地动。
方歌吟想走入石塔,但在门外感觉那股迫人的内家罡气,几乎无法步入,呼息为之一窒。
突然间,情势又变,严苍茫竟似一苹刺猥般蜷伏地上,不断对桑书云下盘发出恶毒的攻击。
严苍茫奇功百出,变诡莫已,但桑书云一直以长空神指,镇定以对。
而今严苍茫力攻下盘,桑书云唯有长身而起,一面发指,煞是好看。
但是古刹面积不大,而且与二层相隔,桑书云的轻功,便绝难施展,严苍茫的攻势,却越来越盛,桑书云几乎足不能沾地。
就在批时,桑书云不但脸全白,连头手也白得透明,隐现青筋,双手齐发,漫天丝丝之声,破入空气,犹如裂帛,桑书云竟发出七七四十九指。
严苍茫骤然掠起,直扑桑书云,双爪抓出。
桑书云不怕。
指风必比爪尖先到。
突然间,严苍茫的双臂,竟长了三尺以上。
刹那间,爪易掌,掌比指风先至。
桑书云脸色陡青,猛吸一口气,准备硬受两掌,指势一变,指风反削严苍茫双臂。
严苍茫若要打中他,双手也得废了。
桑书云深知“腐尸功”只能继续在身上,而不能练到臂上。
而且像严苍茫这样的宗主,断不曾笨到为了打自己两掌,而断了一双手,永远不能动武。
可惜他料错了。
“碎”,“碎”旦两声急响,严苍茫双掌拍在桑书云胸膛上。
桑书霎大喝一声,翻退了出去,指风急打而至。
严苍茫要缩同双手,已然迟了,四十八道指风,各二十四道,打在小臂关节处,“呼呼”两声,双臂折断,飞出,另一道指风,打向严苍茫咽喉,严苍茫一偏,指风打入胸骨。
严苍茫一声惨嚎,夹方歌吟急叫:“桑帮主慌”严浪羽惨叫:“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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