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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焉的年代记

_358 川上稔 (日)
接着慢慢举过右肩。
「如果我三剑没把你劈死,2nd-G就算是输了;要是你能够阻止我,就算是你赢了,怎么样!」
「输赢什么的,这……!」
飞场知道这是为了锻链自己,不过像这样生死一线间的场面,可不能太过轻率。
他吞了口气,硬是挺实腰腹,撑开紧绷的喉咙说:
「要、要是我们两边都失败了,不就没有结果了吗……!」
「那是准备吃鳖的五流烂货才会讲的话吧,白痴!」
怒喝般的叫喊刺穿了扭捏的飞场。
「战斗的结果就只有杀和没杀成两种而已啦,死猴子!会把失败挂在嘴上的家伙,全都是什么也不做,只会用温酒麻痹自己的白痴。小心我把你切成鱿鱼丝啊,知道了吗?」
热田用左手指抵着自己的头转了转。
「我问你,你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不是屎吧?那你的肚子里又是什么啊……如果我翻出来的内脏里没有一点骨气,可是连三流都算不上啊!要是有,至少还能让我砍个几刀再投降认输!」
「什么三流五流的……」
飞场唤起了记忆。
他想起昨晚自己没能保护美影,也想起了龙美的苦笑。
……还说我很弱……
于是他问:
「难道你就是一流的吗!」
「我可是剑种耶——少拿你们人类的标准来衡量我。」
在冬季空气中,热田以令人发寒的声音说道。
而且是来自背后。
「……!」
……步法?
他已从飞场面前消失,并在飞场背后说话。这靠的不只是步法——
……还有高速的移动力……
「喂喂喂,不要小看我啊,死猴子。」
映在地上的影子已将草薙高举于右上方。
「小鬼,快唱出你的遗言吧,像我平常唱的那样就行了。」
「这个,就算突然要我唱,那么特别的我实在……」
「夸我做什么啊,白痴。不需要考虑太多,想到什么就说说看嘛。」
飞场跟着想了想,并将最先浮现的话说出了口。
「——嘿嘿嘿,我可不是十五岁的黄毛丫头啊。」
下一刻,轰声响递暮空。

低鸣声穿过天际,向远处漫开。
声音传进比音源矮了一阶、刚整理干净的小块空地。
这块略高于周围林地的土台上,架了一顶蓝色帐蓬,两个男人坐在帐篷前的蔺草蓆上。
一个是穿着蓝黑色传统工作服的老人,一个是穿着白袍的青年。
白袍青年将镜片后的视线投向声音的来向——山林的另一头。
「哎呀,已经开始啦?请我安排这场战斗的飞场师父您有何看法呢?」
「那身为军神的你又是怎么看的呢,鹿岛那儿的小伙子?」
「这个嘛。」鹿岛苦笑回答,并察觉龙彻这句话透露的讯息。
「……『鹿岛那儿的』?您和家父是旧识吗?」
「种田认识的。特别是上个月,我家的笨蛋和赵医师那儿的笨蛋打了一场——」
龙彻看着背后的帐蓬和刚整理过的土地说:
「结果把我的房子拆成了一堆废墟,害我从田里回来无家可归,登志还一时神经错乱,拿起铁锹对我猛挥呢……之后你家老爸拿了不少东西给我们吃,那些炖南瓜还真不错。」
「啊,那个是我太太做的,当然好吃罗。」
「是啊,真是好吃极了。」
「嗯,一定是的。还记得奈津说,她把我的份分给了需要帮助的人呢……原来您就是夺走我一部分天伦之乐的人!还给我!把南瓜还给我!」
「你这小子到底是来做啥的啊?」
鹿岛垂下头叹了一声,打开置于一旁的笔电。
「唉~要是您的孙子挺得过去就好罗。」
「少来了。刚才那一下,该不会已经把他摆平了吧?」
「我也不清楚。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他不会后悔。」
「这恐怕不简单吧……我家龙司实在太散漫了。」
鹿岛对躺下的龙彻问:
「看来我们各有一本难念的经呢。不过,您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吗?」
说着,鹿岛将笔电萤幕转直,端到龙彻面前。
萤幕上的视窗所显示的,是横向延伸、描绘轻微波动的折线图。
「刚刚的声音并不是实验型草薙发出来的喔。」
鹿岛面无表情地望着山岭上的森林,缓缓说道:
「总之呢——我希望他能够全力以赴就是了。」

向右后扭身的飞场定在原位。
使的是一记右后肘击。
目标为话音来源的正下方。他沉腰站定、旋动足底,猛击热田心窝。
适才的巨响,即是震脚与肘击几近同时激出的声音。
飞场选择以肘攻击。
若要穿透热田那身战斗风衣的耐冲击效果,「面」的攻击是行不通的。接触面愈大,力道也愈是分散。
比起拳面,肘顶的打击更为尖锐、强劲。
……而且我没有回头,轻敌的热田先生应该没想到我会偷袭。
那是这场战斗的第一击,热田还绕到了飞场的背后,将飞场视为弱者。
向后攻击的成功率将因此大为提高。
这一击也顺利命中了。
飞场认为,那是个卓越的一击。
然而,从背后上方传来的话音却是——
「这什么鬼?」
是热田的声音。
声带的震动,透过热田的腹部和自己的手肘传了过来。
之后,飞场的手肘感到热田说话的震动——
……还没停?
「你聋子啊……?」
传进手肘的震动在话音结束后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变本加厉。
飞场这才发现,现在的震动并非源自声带,也不是因为疼痛。
……是因为愤怒……
「你以为那种轻飘飘的肘击对我有用吗……?」
飞场的肘尖传来有别于震动的感受。一种可称之为重量,也可称之为压迫的密集力量。
热田对于飞场这记攻击大失所望,为了按捺气得发抖的身体而产生如此重压。
飞场反射性地向后仰身,后退一步观察对手。
热田两眉倒竖地直瞪飞场,嘴边还带着笑。
不,那并不是笑,只是脸部肌肉过度用力所造成的扭曲。
「如果那已经是你的全力,那么你再怎么攻击都是白费力气。」
所以——
「——你就吃我三剑,交出那条小命吧!」
随之而来的,才是真正传遍暮空的巨响。

挥动实验型草薙时最先产生的,是一片寂静。
草薙放出了热田未曾体验的感受。
……这是怎样……
一般而言,机壳剑是以内含的概念力造成切断效果,不是从刃部放射概念力,就是以寄宿于刀部的概念力斩切物体。
而这把实验型草薙却不是这么回事。
才刚出手,能将自己与剑同化的剑神热田就感到了差异。
在挥剑同时所产生的并不只是概念力。
……是气……
不过,这种「气」不像空气那样具体。
而是像杀气、眼神般穿过途中的一切,一直延续到远方、地平线的彼端。
……太夸张了……
这把剑太夸张了。
热田的本能告诉了他草薙的运作方式。
草薙并不是普通的机壳剑。
挥剑的瞬间,热田对这样的差异作出评论。
……鹿岛!那个混帐到底在想什么啊……
就连那家伙也掌握不了这种机壳剑啊!
……无论如何,这把机壳剑都不是剑。这把实验型草薙才不是剑……!
实验型草薙的力量并不是由刃部放出的斩切力。
……难道是将挥剑时震慑的空间都化为剑刃吗……!
王者之剑必以其威势折服世界,斩天劈地。
下一刻,草薙发动了它的力量。
削过剑刃所见之处的不是斩切力,而是自身的存在。
不仅是空气、大地等各种物体,就连声音、光和虚空都无可幸免。
草薙的力量,将窜遍充满其气劲的任何角落。
「——!」
热田的手臂震颤不已。
握柄的手抖个不停,肌肉扭曲,如溅水般跳动。
……呜喔……!
热田立刻察觉,草薙对人类而言实在强得离谱,即使是能够人剑合一的自己也不例外。
眼中的剑柄和剑身只是种伪装,从剑刃延线中发动的力量才是真身。
单独持剑的右手如浪似涛地剧烈震动。
原因很简单。草薙的存在造成过于巨大的力量,反馈全灌进了手臂里。
草薙就是这么一把连剑神都无法单手握持的剑。
……原来如此……
热田明白了鹿岛将此剑交给自己的用意。
身为军神的鹿岛,之所以会打造这么一把只有热田能够使用的剑,是因为——
……难道你是想把我当作自己的剑吗!
「既然这样!」
热田将左手伸向挥砍后失去控制的草薙。
他使尽全力按住颤抖的右手,挤出笑容说:
「那我就非得用到称手不可啊!」
同时,热田握定了草薤。
「呀……!」
热田聚气一喊,沉腰踏定,硬是压下了草薙。他以剑神之身如凡人般握剑,霎时钳住剑柄。
「——!」
草薤不再颤动的瞬间,数百公尺的剑波由剑尖狂泻而出。
斩击在刹那间劈进大地、割开大气,一长串的爆炸接踵而来。
震天巨响已不足以形容这将山林裁成两截的怒涛。
一切在转眼间发生、结束,剩下的——
「……太有趣了……!」
只有热田气喘吁吁地双手收剑的身影。
他全身放松,以最简洁的动作高举草薙,向前跨步。
一名少年——飞场就趴在他的路线上。
那一击虽是向他劈去,但热田对草薙的使用方式还不熟悉,让飞场只受到爆炸余波冲击。
失手了。
要是普通的机壳剑,飞场早就被放出的概念力或剑刃砍个正着。
若想让草薙释放力量,使用者也必须确切地抱持斩切的意念。
热田已经体会到,草薙不是剑神的道具,而是和剑神对等的神器。
只要剑神能确实地运用草薙,草薙也会确实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那一击就是如此。
草薙真正的力量恐怕是——
……在挥动时,就将其视线延伸线上的一切全都化为切断力。
这就是草薙,一把非剑神不可操使,和剑神意念同在的机壳剑。
……简直就像用视线代替概念来砍一样。
就像是自己和这把足以屠龙的剑血肉相系一样。
热田对由此得来的情绪作出感雷:
「有趣……」
现在,眼前七公尺处有些动静。
飞场在飞散的地表残骸和碎片之雨中缓缓站起。
汗水淋漓的他气息紊乱,全身发抖。
看到这样的飞场,热田只有一个想法。
……真没意思。
热田的兴趣已从飞场转移到草薙上了。
这把实验型机壳剑的最大优点,就是难以驾驭的趣味及其威力,可是——
……一定也有弱点之类的吧。
有必要查个清楚。
不过,既然都安排了这场对决,至少——
「喂,死猴子。」
热田朝飞场喊了一声。
飞场勉强立起被冲击轰飞的身体,但呼吸一样地乱。
「…………」
热田见飞场连回答的力气都没了,便有所行动。
他使出步法,从飞场的视野中消失——
「喂。」
下个瞬间,热田逼近飞场,用左手抓起少年的T恤领口。
「——!」
吊在空中的飞场吓得缩身。
看见飞场因冲击与恐惧而眼角带泪的窘态,让热田打从心底感到嫌恶。
……真是没用。
「喂,给我听清楚……投降吧你。」
飞场瞪大了眼,但热田并不觉得自己的话哪里值得讶异。
「我原本是想和你打一场啦,不过这把草薙比你有意思多了,所以你就赶快投降吧,磕个头我就饶过你——比送命好多了吧?」
「这……」
热田听见了细小的「这怎么行」。
推辞般的话语使得热田感到自己的心又凉了一截。
真糟糕。热田对自己做出感想。能亢奋起来真是畅快,因为那时候的自己还会想和对手享受战斗呢。
……可是啊……
像这样不知怎地突然冷下来实在不太妙。
热田虽然觉得自己应该保持亢奋,却感到双眼眯得越来越细。
……没救了吧。
自己吊在眼前的少年,正因为不知会有何下场而怕得满脸发抖——
……这家伙完全没救了吧。
「别不识抬举。」
喔喔,劝人投降的自己实在帅到不行。不过还是很糟,一般而言这时不该说教吧?应该要骂他几句、赏他几巴掌,给他一点教训才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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