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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焉的年代记

_276 川上稔 (日)
「你故意用脚底对着我啊?」
「妳不想先纠正我脚放的位置吗?」
「我在宿舍也常常这样做。只不过是放在窗口上用脚底对着这个世界罢了,和你的层级完全不同。」
「那还真是令人咸动啊——那我问妳一个问题。美术社社长。妳有胜算吗?」
听了原川带有挑衅意味的问题,布莲西儿平然答道:
「——当然有啊。」
*
原川正等着听眼前这面无表情的家伙会说些什么。
「我是有办法,但我不是他们的目标。会和他们打的只有你们几个,所以我要先告诉你们怎么做……再说,还要把害我受伤的账算清楚。」
「率直是件好事——再来呢?」
布莲西儿在原川眼前「嗯」地点点头。
「他们各自拥有概念兵器,还能够张设称为固有概念的空间,这你们应该还记得吧?虽然还不知道二顺用的是怎样的概念,不过他是佐山的对手,就先别管了——」
「管、管一下嘛,一点点也好啊……希尔特学姐。」
「那你就跟着佐山到奥多摩深山里去啊。很不巧,在这个世界光顾着担心是比不过态度和行动的。」
这时,一名穿背心的长者抱着归还的书从旁走来。
「奈茵,可别忘了还有很多人担心妳喔。」
「……我知道啦,齐格菲。我只是决定不去担心全龙交涉部队而已,因为他们只会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继续胡来……与其担心,我宁愿等他们失败再狠狠踹他们的屁股。」
图书馆管理员苦笑着耸耸肩,过了一会儿才说:
「妳知道妳那一脚代表什么吗?」
「鼓励——如果这是你想说的,那我会马上抓住你的手大喊色狼,那种话根本就是精神上的猥亵嘛。所以正确来说——那叫鞭策。」
布莲西儿没好气地看着原川说道:
「其实你们还不清楚佐山为何要解散全龙交涉部队吧?我已经找出一点端倪了,风见和出云应该也很快就会明白。」
「风见学姐她会吗……不对,妳是说风见学姐要归队了?」
「她不是都哭成那样了吗?这不过是给那个得意忘形的笨女孩一点教训而已,而教训是迟早会过去的。到时候风见假如还想战斗……就能够了解佐山话中含意了吧。为此——我就先整理四兄弟的数据,稍微讲解一下战法吧。」
「要说就快说吧,美术社社长。」
总算要切入正题了。想到这里。原川说道:
「打飞我和希欧的概念是『世界瞬时颠倒』,恐怕不管是冲锋、射击还是什么,他都能转换自己和攻击者的立场,而关键就是那个『瞬时』。即使攻击的目标是自己——」
「要是四吉没使用他的固有概念,就真的会打到自己。没错吧?就当作是这样好了。」
说完,布莲西儿抬起头看着身边的齐格菲。
「你打算看到什么时候?」
「看到妳行动为止。」
「你这点和姐姐还真像。」
布莲西儿不耐烦地耸耸肩,对飞场和原川说:
「听好,假设我们正处在颠倒的概念之下。」
「咦?那、那我只要抓自己的胸部对不起希尔特学姐我不会再废话了齐格菲先生请别用那么悲哀的眼神看我请继续刚才的话题……」
「你误会了,飞场少年。我这不是悲哀的眼神,只是觉得你跟你祖父很像……」
「还、还不是一样!你这是说我们有哪里像吗!」
没人理他。
布莲西儿将视线转向原川,因此原川也直挺挺地回看她。
「要是我打了妳一拳呢?」
「你将会在固有概念的影响下打中自己。」
「要是我打自己一拳呢?」
「我会立刻结束固有概念,你还是会打中自己。」
那不就没辄了吗?原川话还没出口,布莲西儿已挥动右手。纸片随之飞来,上头写着代表「切断」的文字,而且——
「一次两张,你我脖子上各一张——这么一来又会怎样呢?」
布莲西儿看着眉头微竖的原川和惊讶的飞场。
「我同时发动两张纸的能力,就算交换立场也绝对能砍掉他的头……一定逃不过的。」
「喂,妳这是想自杀——」
原川话没说完,已将之后的字句转为皱眉。
「……如果是山德斐洛或荒帝,情况就不一样了吗?」
「没错。四吉在山德斐洛的突击下丢了左手,代表山德斐洛比四吉坚固,所以只要对敌我同时使用自己没事但能杀死对方的招式就行了……知道吗,他并不是完全无敌的喔?就像我们能在这里查到他名字出处的道理一样。」
布莲西儿接着说:
「这是其中一种方法,实际上应该还有更多;对付其它三个也是一样。然后,你们要站在风见的角度去想,为什么凑齐成员顺利运作的全龙交涉部队非解散不可,要把这个疑问放在心上。」
原川和飞场什么也没回,但飞场和身旁的原川一样盘起双臂,顿了一会儿后苦笑说:
「该怎么讲呢,感觉很怪就是了。全龙交涉部队都解散了,我们还是在讨论进行全龙交涉所需的战斗。」
「哎呀,就是因为解散了,我这个监察才能这么自在地聊和其它G交战的事喔?」
「那只是表面话而已吧。就某方面而言,我认为希尔特学姐还比我们更适合待在全龙交涉部队呢。」
「那什么话,听起来就像在炫耀自己是被选上的人一样。」
「哪有什么被选上啊……」
「那我这样说好了。走到这个局面的是你们,而我只是在对岸呼喊而已。佐山先走一步,风见却在后面哭喊要大家一起过去于是独自落后。不过慢半拍的你们却还没注意到——全龙交涉部队的意义。」
「意义……不就是进行全龙交涉吗?」
「没错。」
布莲西儿稍微前弯身子说下去:
「不过,你们原本进行得很顺利,却在解散命令之后表现得乱七八糟,就算有能力却还是输了。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要让全龙交涉部队能解决任何问题,还需要什么呢?」
「那是……」
「还想不到吧?那边那个二年级的也是因为想不到才默不吭声呢。但风见却在尝试理解之前就先反抗了——其实她知道该怎么做喔。」
吸了口气后,布莲西儿重新坐实,嘴边浮出自嘲的笑容。
「所以你们要好好看着风见,她就是你们将来的可能性之一,因为她不管离开也好、走下去也好,都会让你们见到选择的结果。如果你们选择走下去,那就乖乖帮我研拟对策吧,好让身为你们前例的风见能够顺利前进。」
「……希尔特学姐不参战吗?」
「废话——这种麻烦事我才不干,况且光是指挥你们就够累了。来,我们继续整理其它三兄弟的资料吧。」
说完,布莲西儿挺身浅坐,露出微笑。紧接着,一张大手盖在她的头上。
另一手抱著书的齐格菲说:
「判断得不错,奈茵。不过妳说了一个谎。」
摸了摸她的头后,齐格菲准备离开。
「——妳把惯用手摆在桌上给他们看,上头应该包着绷带吧。那已是足以免战的理由,不必遮掩。」
布莲西儿被说得满脸通红,别开头去,齐格菲也放手离开。
见到布莲西儿「唔……」地低吟着回到座位上,飞场对着地板喃喃低语:
「她还是有赢不了的对手嘛……」
写着「戳刺」的纸片插上飞场额头。
*
逐渐倾斜的阳光,从越来越薄的西侧云层上洒下。
承接阳光的宽广缓坡,也不例外地遍布浅白的黄。
那是一大片芒草。
低矮的芒草向上伸展,下垂的芒穗覆盖了整面山坡。
芒草原四周尽是森林,这块由林木包围的场所感觉不到什么风。
宽广的斜坡上,有个黄色以外的颜色正在移动。
那是西装的蓝黑色,佐山的颜色。
拨开长至胸口的芒草之余,他说:
「……大概就在这附近了吧。」
入山后大约已过了十二小时。佐山身背登山包、手拿柴刀,在山棱上走着。
他发型稍乱,鞋上也有些污痕。由于流了不少汗,使他纤细的脸型看起来更为消瘦。
但他的目光仍强而有力。
……而且还闪亮亮的呢。
佐山自觉到体内的变化。
「因为我正渴望着新庄同学啊。」
为了压抑欲望,佐山从怀中掏出了随身听。
『不、不行啦,佐山同学!这里不行啦!』
……嗯,新庄同学也这么说呢。
「没错,这里不行——必须换个地方才行。」
佐山扫视四周,但山坡边尽是森林,什么也没找着。
太阳虽已在森林上露脸——
「可是再过三小时就要日落了,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在那之前先找个地方野宿吧。」
他已踏入从未涉足的山中。既然并非走回头路,那么在夜间轻举妄动可是很危险的。
尽管都到了这里却还没遇上二顺。但他一定就在附近。
为了以防万一,必须尽量找个安全的位置野宿。
在阳光彼侧的西南边森林外露出顶峰的就是云取山。即便是山顶,仍能见到通往云取山的路在满山森林中延续不断。
此处标高约一千九百公尺左右。
目前位于西侧,到了傍晚就会吹起秋天的西风。现在这里虽被阳光照得暖和,但为了夜间考量还是绕到东面较为妥当。
再考虑到二顺的袭击,选个视野良好的位置才是上策。
……那就选东边坡顶吧。
在说声「就这么做」之前——
「新庄同学。」
佐山发现自己已脱口将此作为前置语。
为此感到汗颜的他继续走着,在自嘲同时往长满芒草的坡顶前进。
「再会时我一定要告诉你,我父母当年走过的路是一片向阳的秋风斜坡。」
新庄同学是会深深感慨呢,还是会感动到脱光呢?
「不,这种浅薄的思考,只是因为我的新庄同学缺乏症发作产生妄想罢了。」
冷静下来。刚刚新庄同学不是也说了吗,只要换地方就不必再忍耐了。方才听得很清楚,绝不是幻听。
快停止一厢情愿的妄想吧。
再说,用妄想让新庄同学配合自己做出下流举动可是种罪孽啊。
……若是真枪实弹,就能够互相理解了。
佐山「嗯」地点点头,手架在嘴边,在山坡顶对着远方山岳大喊:
「还是真枪实弹最好——!」
『——还是真枪实弹最好——』
喔喔,大自然也充分表达了自己的理解,深山万岁!
心满意足后,佐山望着日荫的坡面找寻适合野宿的地点,这时——
「————」
找到了,而且还是间房子。
眼下约仅三公尺外的山坡被深深凿开,底部是宽敞的地面。这片与芒草原之间被砂砾隔开的三十公尺见方土地上,有栋和佐山脚底一般高的陈旧房子。
……这是……
俯瞰之下,这房子的架构大概是三房两厅,房间各有四坪大,北侧还有个大仓库。
褪白的屋瓦缺了好几块,南侧屋顶还开了个洞。
洞中可见的木墙也被日光晒伤,阴影处生有青苔。窗板全都脱落,后方拉门也掉了下来,在地上因风化而碎裂。
这房子从开始腐朽到现在,究竟过了多少时间呢?
「————」
佐山从怀中取出一张相片,那是茉伊拉1st在出云UCAT地下交给他的。衣笠教授的家虽在相片中,但是从俯瞰视角并无法看清屋子的外观。
不过从四方山岳位置来看——
「就是这里。」
……谢谢妳,八号。
佐山在心中向分析出此处的自动人偶道谢后,将照片收回怀里,吸了口气。
「以前……以前我的父母亲也呼吸过同样的空气吗?」
他的右手按着随思绪而绞痛的左胸,但是他却对这来自肋骨内侧、使出多大力气也抵抗不了的扭曲束手无策。
因此佐山皱眉数秒,深呼吸了三四回后缓缓吐出颤抖的气息,握紧左拳。
最后,他双眼凝神看着眼下房舍的陈旧屋瓦,点了个头,并在说出「我们走吧」千再次以「新庄同学」起头。但他这次否定的不是这点,而是——
「语气应该更坚定一点吧。」
佐山换了个词:
「我出发了,新庄同学——你为了找寻父母而探求过去,并且无畏地面对逝去的事物。我唯有继续前进,才能和你、以及认清自己失去了许多事物的人们并肩同行。」
背后吹来一阵风——西风、秋风、告知阳光温暖即将结束的风。
……这风也曾经吹拂过父母亲吗。
佐山迈开脚步,绕向眼下屋舍前方。
他顺风而行,沐浴在即将消逝的暖阳中。
「这一步,是要让我认同自己仍有继续领导大家的资格,也要自问是否仍适合留在全龙交涉部队里——就跟我留给风见他们的问题一样。」
佐山不停前进。
「——我也想超越过去啊,新庄同学。」
*
眼前是座昏黄的城。
城镇立于坡上,多数居民在日间前往临海的低地工作,到了傍晚就回到山边的住宅区。
驶于路间的路面电车、公交车和火车的乘客衣着,也逐渐从学生制服换成一件件西装。
在城里的某个建筑物中,有道视线望着此刻的街景和人潮。
建筑物是栋白色小屋,和其它住宅相比,外观近似仓库。
屋内的木造空间顶部高高在上,地上有两列长长的木椅。
若再加上木椅前的演讲台,这里便是十足的教堂。
侧面墙上的窗边,有位少女正面对着昏黄的街道。
她身穿橘色夹克,一头黑色长发。
少女——新庄正对着墙边的转盘式服务电话和一组桌椅低头致意。
在能一览街景的窗前,她手拿记事本和笔,用左肩夹着话筒说:
「——好的,果然找不到这个人吗……不会,真的很谢谢您,是我要求太多了……伪娘,也麻烦您代我向那边道谢。」
一声轻笑后——
「——嗯,说得也是。我一定会用父母亲的下落来答谢你们的——好,如果还有发现就麻烦您通知一声,我得往下一站出发了,再见。」
新庄挂上电话,笔记本上的教会名中已打上三个×。
她再度深呼吸。
眼前是白色木墙和纵长的窗,外头是昏黄的坡边街景。
住宅区和商店街的灯光分居山坡上下,步道上行人熙熙攘攘。
新庄将视线从窗口别开,看着手边的电话和数据,数据上头做了几个标记。
已通过电话询问有无新庄-由起绪的教会或孤儿院,都留有标记。
然而每个标记都是×,代表有消息的○一个也没有。
……竟然这里也有。真令人意外呢。
感到扼腕之余,新庄环顾四周,对教会做出感想。
这所教会同时也是局地性的义工队集会处。
这里离堺港的义工队办事处最近。电话也联络得上。
早先新庄说明原委,接电话的老妇人便要她立刻过来一趟。
于是新庄跑了几分钟后来到这里,敲敲白色大门后,身穿黑衣的老妇人也出门迎接。听新庄做进一步说明。
新庄清楚地说:
「我要找的是六、七十年代,一个叫做新庄-由起绪的女性曾待过的孤儿院教会。她可能就是我的母亲,但很多资料都因为地震遗失了让我很伤脑筋——这些是目前的孤儿院与教会的资料,既然您是在教会服务的,那么我想您应该知道哪些是孤儿院教会,我只需要知道这样就好了,请您务必帮帮我。」
「妳会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呢?」
「今晚十点,因为我有事得赶回去。」
「那还真是赶呢,为什么这么急呢?」
「我朋友——出了点意外,所以我必须回去帮忙。」
「这样啊。」妇人点点头,从教会办公室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簿子。
但是里头没有新庄-由起绪的名字。
老妇人表示自己是震灾时才来这里服务的,所以只能帮新庄向其它教会打声招呼。
「把名单给我吧。我替妳分担一点。妳就用礼堂的电话找找联络得上的地方,我会从名单里一些比较熟的,或是在各地人脉较广的朋友问起。至少在今天……可以从电话能够联络的地方问出答案。」
听老妇人毫不犹豫地回答,新庄讶异地皱了皱眉。
「……为什么您肯帮我这么多呢?」
「傻孩子。如果妳能安心待在这里,一定会自己想办法找出答案吧,但妳却为了帮助朋友而无法那么做。妳的选择并没有错,若神不肯施恩于这样的妳,那弛也未免太残酷了点。好了,把名单摆在那边吧——这是个建于山丘上的城市,如果找到了目的地,对于要在外头奔波的妳也是件苦差事吧。」
之后大约过了五小时。
她们分别查询手上的名单,每隔一小时就喝点茶互相报告成果,直到现在。
老妇人确实地依地区进行联络,而新庄则是将名单一行行地划去。
这时,老妇人正在里头的房间里跟最后的地区——这个港区的相关人士通电话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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