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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焉的年代记

_194 川上稔 (日)
「引在是运的身体……不过不要紧。因为我已经换好衣服,最近也习惯外出了……有时候还没缠胸就外出,自己都忍不住觉得会不会太过轻率了呢。」
「那就表示那样反而能够让妳感到安心了啊,新庄同学。但是,如果妳想把胸部压平就尽量说出来,我会用这双手让妳安心的。」
「嗯嗯。」新庄别开视线点点头,但右手仍按在胸前。
她先踏出脚步走了起来,佐山默默跟上。
过了一会儿,新庄略低着头开口说话:
「那个,佐山同学……虽然最近像这样准备运动会之类的,我觉得很有意思——」
「妳想问全龙交涉的事?」
「咦?啊……也、也是有啦,我也想问之前见到的『军队』的事——不、不是,虽然那也很重要,不过我这样问好像有点突然。」
新庄放慢脚步,头低得浏海都遮住了脸。
「那个,你最近都没有帮我确认了……」
「嗯……理论上来说妳的意思就是这样吧——在这里也OK。」
「哪里理论了啊!」
「好好好。」佐山哄了哄红着脸转头大叫的新庄。的确,他们最近无论晨昏都在进行准备工作,运动会执行委员和出云等人常到他们的房间来,没什么自由时间。
……再加上新庄同学写小说的时间,睡觉时间一下子就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新庄的小说已经过了大纲的阶段,她好像一面做设定一面利用图书馆的计算机写「试作品」,写完之后又删掉的样子。虽然那也很重要,不过——
「最近属于我们俩的时间的确少得可怜呢。」
「嗯……抱歉,明明全龙交涉比较重要,我却只顾着自己。」
「关于全龙交涉,老人家好像已经在准备与4th-G和5th-G的事前交涉了。尤其是为了与5th-G谈得更顺利,好像还请八大龙王之一的理查德德·山德森以美国UCAT监察的身分来到日本……先不说那个,妳的身体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让新庄停步,她背对着遗像群说:
「不管哪边都不太好……前几天肚子有点痛,这样算有进展了吗?」
庄山又「嗯」了一声,将画线器放到一边,和头上的貘一同环抱起双臂。
在佐山要说些什么前,新庄先行开口:
「男、男生的我会扯你后腿吗?」
「……妳是指切同学的身体吗?我想听听看妳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因为……」新庄也放开画线器,轻轻抱住自己的身体。
「我、我有些不太懂的事……那个,佐山同学可以帮我解答吗?」
「只要是为了新庄同学,我什么都回答。因为一切的真相与知识都在我身上了。」
「这样喔……那么,肯尼迪总统暗杀案的真相是?」
「男人总会有忍不住冲动的时候。」
「那根本是两回事吧!」
这声大叫让佐山扬起视线,然而声音并非发自眼前的新庄,而是从更远处传来的。
佐山看看新庄,而她也讶异地摇摇头,表示刚才的声音与她无关。
两人等了等,看看有没有下文,但一无所获。只听得到远方搭建摊位的敲打声、以及运动社团活动时的吆喝声而已。
「刚才的吐槽应该是那些毕业生自画像的特殊功能吧——不管了,新庄同学,妳想问我些什么呢?」
「啊,嗯——那个啊,男人和女人能够生小孩吧?啊,基本上我是知道那个方法的,所以不必解说了哦?」
「唔,后半真是叫人遗憾呢。」
「嗯嗯嗯,真遗憾呢——所以问题就来了。」
新庄吸了一口气,隔了几秒以后才红着双颊、清晰地说:
「……两、两个男生,要怎么制造小孩呢?」
话说出口那瞬间,新庄身后响起了两个撞上沙地的声音。
仔细一看,在那些自画像的后头有人倒在操场上。那是——
「你们两个睡在那种地方做什么,风见、出云?」
*
听到有人叫唤自己名字的风见恢复了意识。她视野中的操场横倒过来,还有两个人影站在那里。
会是谁呢?她这样想,但没多久就想起他们是谁,那是佐山与新庄。
风见感到疑问。为什么自己倒在地上?跟着——
「……你们俩是听到新庄同学的难题引发贫血的吗?」
这句话让风见清醒过来。
她连忙站起,连沾在运动服上的沙粒都没拍掉就走向佐山。
「我、我说啊,佐山!」
半路上她还狠踹出云的头,要同样昏倒的他赶快起来。不过当她走近两人时,先反应的却是站在佐山前的新庄。新庄的肩头不安地颤抖着。
「啊……风见学姊,妳该不会听到了我刚刚说的话?」
「那个啊,我们刚刚正忙着把那些自画像的语音内存从诅咒模式改成爽朗的加油模式……不过,妳怎么会突然这么问啊?」
新庄垂下头「嗯」了一声,手按胸前。
「——」
她很犹豫。虽然能推敲出原因,但是风见并没说出口。该说的是——
「如果妳觉得说出来能比较快解决,那就说出来比较好哦。」
「嗯。」新庄轻声回葸,沉默片刻后做了几次深呼吸。
「那个啊……我的生理期还没来,男生的身体也没办法像佐山同学那样做到最后。可是……这样说,女性的身体是可以怀小孩的对吧?」
「嗯,对呀,我也可以哦。」
「千里!妳终于有那个意——呜噢!」
千里脚跟一转,将画线器踢往从地面响起的那个声音,接着手搭在新庄的肩上。
然后风见察觉到掌心传来的细颤。
在颤抖中,新庄眉梢下垂,来回看着风见与佐山。她瞇起湿润犹疑的眼睛,颤抖的双唇终于打开:
「可是啊……如果我在是女生的时候怀了小孩,那白天变回男生的时候会怎么样呢?」
「——」
「如果我白天变成男生的话,小孩就会不见了吧?所以,那个、如果男生之间不能制造小孩的话,我就、那个……」
在风见眼中,新庄的头越说越低。
「我呢,也是有好好查过的哦?可是呢,到处都找不到相关记载,无论是不行或可以——既然没有写不行的话,那说不定就可以对吧?所以我今天鼓起勇气向班上的女生问了问,不过她说我来问佐山同学比较好,所以,那个……」
「新庄。」
风见这一喊,新庄便不再说话,一脸随时都要哭出来的表情。
在她情绪崩溃前,风见已经招手叫来佐山,接着说:
「新庄啊,妳讨厌现在的身体吗?」
新庄一会儿后才摇摇头,用力地吐了一大口气,之后——
「因为我不再否定这件事了……」
这个回答让风见放心不少。
也就是说,新庄挂心的事很单纯,并非像以前那样厌恶自己的体质。
…………不管是运还是切,都希望自己能够成熟长大,所以她担心会不会出差错……吧。
正因为不希望如此,才会问男人间能不能生孩子这种颠覆世界的问题吧?
真是可爱,不过她本人应该很认真。
「原来如此。」风见又在心里应了声「其实妳自己也不知道明白了什么。」然后她伸手拍拍佐山的肩膀。
「听好啰,该回答的事就要清清楚楚地作答,然后好好讨论一下今后的事。」
「不用妳说我也知道。」
一如平时面无表情的答复,让风见安心地让开一步。
佐山走近依旧低着头的新庄,抓住她的双肩。
新庄身子一震,慢慢抬起脸来,两眼含泪地直视佐山,但他不为所动。
「新庄同学,仔细听我说——妳是在担心我和切同学没办法制造小孩吗?」
「呃、嗯……」
佐山斩钉截铁地答复:
「是我的话就办得到。」
这瞬间,风见感到黑暗再次笼罩住视野。
「————」
在一种丧失了所有感觉的矛盾中,意识伴随着如梦初醒的上升感回到体内.
她的心中首先浮现了疑问。
……咦?
我刚刚是怎么了?感觉好怪。
怪了,刚刚好像听到什么奇怪的话,却想不起来。
视野也很怪。刚才明明站在夜晚的操场上,为什么现在会靠在墙壁上?
这墙壁是怎么回事?风见心想,用手一摸,却摸到沙子。
……这是?
原以为是墙壁的竟然是操场,看来自己似乎不知何时昏倒了。
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晃动,还能听见一个声音。
「喂!千里!千里!妳没事吧!」
……啊,这样不行。
在出云的叫声中,风见脑中这么思考着,也感到身体与意识无法顺利结合。
简单说来,就是我的精神遭受重击了。但是出云的声音——
「千里!醒醒。可恶,既然机会难得,干脆我就趁机公然摸奶——」
与意志无关的斗争本能驱策了拳头。
打击。冲击力透过拳头、手腕、手臂、肩膀传到脑袋。一拳、两拳、三拳。挥出第四拳时,那份冲击让意志与身体连在一起,感觉也在第五拳时回复。
「——是啊,我醒了。呃、哎呀,觉?你怎么变成血人了?」
挺起身子的她看向倒在眼前的出云,还有呼吸。
看来是睡着了。风见对眼前景象如此解释后站了起来。
因为受到冲击,记忆有点混乱。虽然不记得昏倒时发生过什么事,不过那应该不重要。
风见轻拍还有点昏沉沉的脑袋,看向站在操场上的佐山与新庄。
被佐山抱住的新庄哭泣着。
「…………」
风见默默地垂下肩膀。想必新庄也明白佐山所说的是谎言了吧。或者是像平时那样毫无根据,但有着实现的决心。即便如此——
……至少还有个人让她倚靠。
想到这里,风见微笑起来。
瞬间,电子音从操场上的三人怀中响起。
那是手机的声音,而三人的手机会同时响起,原因只有一个。
「UCAT……?」
对风见的疑问做出行动的是佐山,他向众人扫了一眼。
「——是我。」
他接起自己的黑色手机。
没过多久,他面无表情地如此低语:
「有怪异的概念空间,出现在这个秋川市的北侧……?」
几条东西向干道从中央将秋川市分隔开来。
其中之一则穿过尊秋多学院的主要干道,JR五日市线并列于其南边。
在夜晚越过五日市线往南走,会来到一片往秋川倾斜而下的缓坡.
位于基中间部分的住宅区,有栋背向一整片竹林的米黄水泥公寓,外观老旧,污损也很严重。
公寓北侧朝向马路的一面并没有停车场等设施,只有块不大的碎石地。
机车瞪与排气声从干燥碎石地的东侧傅来。
辗人碎石地面的轮胎声有三道,分别来自机车的前后轮,以及边车的单轮。
车灯照亮了某间房,门牌标示着原川这个姓,其下并列着「唯」与「邓恩」两个名字。
机车排气声停下,骑士也下了车。那是个身穿黑色皮夹克搭上T恤与黑牛仔裤的少年。
少年没戴安全帽,只用头带绑起一头乱糟糟的长发。他以深色肌肤的手指将头发往上抓,然后拿起放在边车里的自用背包。
「我回来了。」
他将钥匙插进绿色铁门后推开门板。
开启的空间比外面的夜晚更加昏暗,不过少年——邓恩·原川仍然进入屋中。
他按下门边的电灯开关后,屋内摆设尽收眼底。
手边是向右延伸的厨房,正面是俗称起居室的房间。屋里头没什么生活用品,只有在起居室角落的电视与立体音响,以及被称为桌子的物体。
原川反手关门。
「?」
他发现门上的信箱塞了些纸片,拿起来一看——
「是大树老师啊。每次见面都会说『要乖乖上学喔』,现在还特地找上门啊?真是个麻烦精,字也很难读。」
尽管嘴里这么说,他的脸上却带了点笑意。不过,那个表情慢慢地消失了。
「……我也有自己的事要烦啊。」
说着,他将背包丢到厨房边。
在落地的背包传来书本与金属声时,还出现了某种特殊的声响。
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有个东西撞上了身后的门。
原川歪头思索。
……是猫吗?又来讨饭吃了?
邓恩习惯性地贴在门后,缓缓拉开门。
接下来他在门边看到了发出声音的东西。
不是猫,而是一名少女。
她瘫倒在地,蜷缩于门前的小小水泥地上。
散落在微湿水泥地上的短短金发,从发根到发梢都是同色。
「从基地来的吗……?」
邓恩想起自己的打工地点.横田美军基地。但基地位于福生,虽说是邻市,直线距离也有五公里。秋川市与基地有关的居民本来就少,而且这里又不是靠近福生那侧,在这一带也没见过如此显眼的金发少女。
……在打工的地方也没见过这个人哪。
「喂。一他弯下身子,但对方没有反应。
即使在夜色下,也看得出那张小脸面色很差,还流了很多汗,原川判断这症状应该是脱水。
就在他准备回房拿水时,忽地看到一个小小的动作——是少女的手。
纤细的右手在宁静的凉风中朝原川伸来,还带着声音。一开始像是不知所谓的英语,不过接下来——
「救命……」
当日语入耳后,原川立刻予以响应。他回握少女的手,然后注入力气,表达自己的存在。
「没事了。」
他说出的话让少女转过头来。
少女缓缓抬头,微张的蓝眼睛中带有几分诧异,还盈满了不知道是汗还是泪的液体,令她眼中的蓝微微荡漾。
少女吸了口气,向原川轻轻点头。
但也到此为止。她如释重负般地力气全失,闭上眼睛。
昏了过去。
「喂。」原川的叫唤没有得到响应。她的呼吸声长得出奇,身体瘫软无力,就像睡着了一样。
原川放开她的手。确信那只手不再出力后,他在玄关地板上缓缓坐下,吐了一大口气。
「这可麻烦了……救命是什么意思?连名字都没说……」
原川看着少女,手撑着脸。
「——来只猫都比这个象话。」
*
前方是黑夜中的海面。
在它上方极远处,远高于所谓「天空」的高空中,有个影子正在飞行。
那是飞机,一架曲线平滑的日制白色大客机。
这架由美国西岸横渡太平洋到日本的班机,正飞翔于夜空中,两排窗口灯火通明,能直接看到内部。
机内,排成三排的三人座经济舱正迎接迟来的晚餐。
大多数旅客都是出国游玩回来的日本人,不过右侧的座位上坐着两名外国人。坐在窗边的男子略有老态,另一位坐在中间位置的青年已经睡着。
身穿西装,并把毛毯直盖到肩膀的青年,在空服员送餐声中醒来。他对着把晚餐托盘递给窗边男子的女性点了点头,以流畅的日语问:
「大概还要多久才到?」
而对方以英语回答:「大约三小时。」
这时机体微微晃动。并非左右,而是上下。
在身体仍略微上浮时,机体接着向左晃动。
「——非常抱歉,本机目前遭遇乱流。」
空服员的声音很沉着,不过内容却是日语。当她说完,机体己浮到大气之上,只剩下正常的微震。
周围开始微微嘈杂起来。现在正好是用餐时间,刚才的晃动似乎让几个乘客的食物滚下托盘,像是刚刚要递给青年的托盘上,就有面包掉了下去。
空服员在道歉之余,也以英语询问窗边的年长男性:
「这位先生,您还好吗?」
「没事、没事,别担心。」
青年听着年长男性的英语答复,同时接下另一个托盘。他打开折桌放置托盘后,看向身旁的旅伴。
身穿西装的年长男性头发不多、身形高瘦,正看着窗外用餐。
托盘上的食物,似乎未曾因刚才的晃动而移位。
青年想对他讲些什么,但年长男性抓起面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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