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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凶铃3:《永生不死》

_14 铃木光司(日)
当女人找到了想要寻找的脸孔时,马上发出悲泣声并且奔上前去,印第安男人也
随着那个叫声从马上跳下来,紧紧抱住那个女人,确定彼此都相安无事。
女人们的叫声,不论哪一个听来都像在哭泣,不过,仔细一听还是可以分成两大
类,一种是喜极而泣,另一种是因为悲伤而哭泣。
当她们在阿馨这一行人中找不到自己想找的男人时,有些女人当场双膝跪地,趴
在地面,用双拳搥打着大地,口中喃喃发出诅咒声。还有些女人抱着幼小的小孩仰望
天空,或是牵着身旁老人的手,无力地跪倒在地上。
阿馨在瞬间领悟了这些人的背景,这个印第安部落以这附近的谷地作为居住地
点,他们之前曾经招募战士外出作战。
(当他们从这里出发的时候,究竟有多少战士站在这里呢?)
根据现场大约有一半的女人低着头悲伤、叹气来计算,那么至少有两倍人数赴战
场作战。可是,只有一半的战士们回来,一旦她们找不到想要寻找的男人,那除了
「死亡」之外没有第二个原因。
阿馨以旁观者的心态观看所有的人,他对自己身处于这个部落之中,却找不到归
属感而感到心情恶劣。
突然间,他的身体被前座的印第安男人用力抓起,然后轻轻放在地面,眼前顿时
有一个泪流满面的女人跑过来。她那种认真的神情,让阿馨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个
世界里的人。同时,有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跑来抱任阿馨的腰,他霎时彷佛被丢入感情
的漩涡当中,整个脑袋完全混乱了。
女人胸前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孩,她那长长的头发在背后编织成辫子,容貌非常
秀丽,额头很宽。她热烈抱住阿馨,顿时有股浓烈的感情随着亲密的肢体踫触向阿馨
压过来,让他感到快要不能呼吸。
阿馨顺其自然地接受她的拥抱,勉强压抑住想将双手环绕到女人肩膀和背上的激
动。
他将眼前的女人与礼子的影像重迭,她们两个长得很像,只有头发长度、发型不
一样,脸部轮廓倒是十分相像,尤其是那双大眼睛和有点下垂的眼尾特别相似。
或许是阿馨的情欲在作祟,才会觉得她和礼子很像。他将自己来到沙漠以后,渴
望见到礼子的心情化成行动,在响应的拥抱中尽情显现出来。
他们俩紧紧相拥着,几乎快把怀中的婴儿挤扁了,当阿馨碰触到女人的手臂和肌
肤那一瞬间,他完全能感受到这个女人的心情。
阿馨确定自己和这个女人已经结婚了,而抱住他的腰部不放的男孩就是长男,至
于胸前这个正在嚎啕大哭的婴儿,则是刚出生的女儿。
他对自己和这个女人的生活方式有种模糊的概念,并且开始往前溯及自己的成长
过程,甚至连以往所接触过的一切情景也都浮现在眼前。他感觉到心头有股强烈的怨
恨心情,那是因为父亲被敌人所杀而产生的怨恨,这些感情全囤积在身体深处。
所有和这个时代相关的情报源源不断地涌进阿馨的脑中,眼前和他拥抱的这个女
人,与他并不是同一个部族的人,阿馨是她的第二任丈夫,她的前夫在遥远的河川上
游被白人士兵严刑拷打至死。
女人的身体内也囤积着前夫被杀的怨恨,以及想要报复的念头。
而抱住阿馨不放的男孩,其实是这个女人和她的前夫所生的小孩,现在和阿馨有
血缘关系的只剩下年老的母亲和出生不久的小女婴。
(我是否将现实生活投射在假想空间里?)
这个疑问不停地在阿馨的心里翻搅着,他觉得自己和这个女人的关系比礼子还要
接近。
而猛抱着他的腰部的男孩,也表现出对阿馨的依赖,让阿馨不由得把他和亮次的
回忆重迭在一起。唯一不同的是,亮次死了,他从医院的紧急逃生窗口跳下去,躺在
水泥地上的血泊中,到了另一个世界。
阿馨留下一半原有的自我意识,而另一半则随着这个世界的气氛,牵引进一场未
知的新体验中。
阿馨跟着这群印第安人一起生活,在平坦的山坡上搭架帐篷,和妻子、小孩、老
母亲住在一起。他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有时候觉得好像已经过了好几年,有时觉得
只不过是一瞬间而已。不过,他能够实际感受到一天的漫长。
刚见面时还是婴儿的女儿,如今已经能摇摇晃晃地走路;而非阿馨亲生的男孩,
离成长为战士的阶段还很遥远,小男孩的拉弓姿势还曾经是众人的笑柄。
阿馨渐渐习惯这个身体,当他在河岸边弯下身体,看到水中的倒影时,总觉得水
里的那张脸和自己原本的脸有点像却又不是很像。褐色的肌肤、宽大的肩膀、肩膀上
的刺青..都令他非常陌生。
阿馨常用手抚摸身体的各个部位,以体验真实感,只有脸部的轮廓因为水的晃
动,一直无法看清楚。
这段日子以来,他和妻子不知拥抱了多少次,亲密感也渐渐增加,连女儿眼中原
本的不信任眼神也完全消失了。
这个部族经常四处移动,不会长久居住在同一个地方。他们从东边走到南边,一
直受到不同肤色种族的压迫,最后,只剩下西边可以选择。
领导者的判断和这个部族的命运息息相关,他除了确保水和食物的充足之外,也
要格外注意敌人的动态,一旦判断错误,整个部族就会面临灭亡。
族人们对于这次的迁徙各有不同意见,整个部族因此而濒临分裂。这时,一则从
上古时候遗留下来的古老传说,将众人导引到同一个方向。
有座山谷位于巨大山脉的南边,河流在这个地方分别注入西边和东边的海
洋,只要朝这个方向寻找,就可以到达这个从来都没有人去过的地方..
那里有个拥抱着湖泊的大洞穴,并受到伟大精灵的保护,没有任何外来力量
的胁迫,是个可以永远居住的地方。
大家受到这则传说的影响,决定前往西边寻找这个传说中的洞穴。
不过,这个部族超过两百人,不是那么容易说移就移。首先要派遣敏捷的探子刺
探前方的情形,在确定没有敌人之后才能带队前进。另外,随时狩猎找寻食物这点绝
不可荒废。
当夜晚来临时,大家找一处适当的场所架起帐篷,围在火堆旁边,将白天所猎到
的野兽拿出来供全家人食用。可是,大家都无法吃得很饱,更没有多余的肉可以熏制
保存起来,因此经常发生食物不足的问题。
寻找水源是另外一个重要问题,他们常常利用小溪来清洗身体和衣物,至于饮用
水,就得往更上游的地方去找寻干净的水。往往发现水的人都会受到大家的敬佩。
他们一路行经许多地方,只要再翻越两座山头就可以到达传说中的地方。
这天,众人在森林里扎营,待养足精神后,再一鼓作气到达目的地。
就在这时,族里传来小孩子们发现水源的消息。听说是好几个小孩在森林中来回
奔跑的时候,看到山脊的岩石上有一道小水流。经过口耳相传,大人们纷纷拿着容器
往小孩所说的地方去,阿馨也在其中。
阿馨每走一段距离就会停下来,稍微注意周围的环境与状况。他稍微目测一下上
山的人数,前面有三个人,后面是四个人,包含他自己总共八个人。后面的四个人都
是女人,阿馨的妻子和女儿也都在里面;前面的三个人都是小孩子,阿馨那个一直想
要建功的儿子不知在甚么时候混入队伍之中。
阿馨这一家人只留下老母亲待在营区里没有跟上来。
小孩们说的话果然不假,眼前这块大石头上有一道细细的水流。可是因为太细小
了,得花很多时间才能装满容器。
正当阿馨想要走到上游地区去寻找更大的水源时,身后的草丛突然发出「沙沙」
的声响,跟着便出现一群和自己不同脸型、肤色的男人。
这群男人中走在前头的都穿着蓝色制服,大多数人的衣服都破掉了,他们直接将
破裂的上衣脱下来缠在腰际,仅穿着白色内衣,后面有好几个男人则穿着黑色衬衫与
皮革裤子,总计大约有十几个人。
他们看起来像是流窜的士兵,为了寻找水源而迷尖在山中,其中有好几个人的白
色内衣上选沾着血,有几个人手里拿着水桶,其它人的手里则拿着手枪。
两队人马互相对峙了一会儿,两边都露出惊讶的神情。
对方的队伍里不时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阿馨不了解他们说的内容,只感觉到空
气中充满紧张、凝重的气氛。阿馨知道没有时间再犹豫了,他们这边都是女人和小
孩,根本无法战斗。
虽然从踫面到现在只过了两、三秒钟,可是感觉上似乎已经过了好几分钟。
如果对方有战斗的意思,那就必须赶快逃走;如果没有,尽早离开不要去刺激他
们才是上策。
突然间,有三名士兵一面大声叫一面开始往山下冲去,就像打暗号一般,马上有
几个士兵绕到孩子们前面挡住去路。
这群士兵似乎不打算开枪,他们大吼大叫是为了使下面的总队注意到而有所警
戒。如果是这样,那么阿馨这群人几乎没有存活的希望,这些士兵想要杀光所有人。
阿馨想到这里,立即把身体转往妻子,刚好看到好几个士兵拿起石头敲打儿子的
头部,儿子一动也不动地趴在地上。
小孩子们被粗壮的手臂制住嘴巴和下颚,连发出声音的时间都没有,脑浆就飞洒
在地面上。灰色的岩石上沾满了鲜血,有如计算机影像合成的红色蔷薇,在瞬间全都开
花了。
冷不防地,阿馨感到脚踝传来剧烈的疼痛,他的脚骨被打断了,一时失去平衡倒
在岩石上,侧腹重重撞上岩石。
他伸出手来想要拉住妻子,可是,那三个女人很快就被士兵们抓起来,往山下浓
密的草丛中走去。阿馨利用剩余的力气想要撑起上半身,可是他被几个士兵压制住,
他们猛烈扯着阿馨的头发,让他无法动弹。
此时,他听到旁边发出一个撞击的声响,眼睛随着这个碎裂声看去,正好看到一
个士兵抓起女儿可爱、小巧的身体,将她的头往岩石上用力撞击。
阿馨想尽全力想要站起来,保护奄奄一息的女儿,怎奈身体就是不听使唤。这已
经不是疼痛与否的问题,因为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感觉到恐怖。
唯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看到这群人对自己的亲人施加残酷的暴行。
那个士兵再一次抓起小女孩的身体,在同一块岩石上用力敲打。最后,小女孩软
绵绵的身体被那名士兵随手丢弃在岩石上。
这个士兵杀死小女孩之后,好像发现其它有趣的事情,于是走进草丛里。他一面
走着,一面在白色内衣上擦拭手腕,原本他的白色内衣上面已经留有血迹,现在不只
有血迹,还有非常碎的肉片附着在衣服上面。
他不停在白色内衣上反复擦拭手腕,甚至还移到裤子上继续擦拭。
阿馨听到妻子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过来,他知道妻子就在附近不远的地方。可
是,不管他如何移动视线,就是没有办法看到妻子,只能看到好几个士兵或站、或蹲
的围在妻子身边。
原本抓住阿馨头发的手换成另一只手,用更强的力量将头发往后拉扯,将阿馨整
个喉咙曝晒在太阳下。
阳光下,有一道锐利的光芒从右到左射过去,随即阿馨的喉咙深处发出「喀啦」
声响,然后有股热热的黏液从他的胸口上方流下来,他的头无力地往旁边垂倒。
他觉得阳光的颜色登时都改变了,颜色渐渐变得更浓,连背景也慢慢变成黑色,
红色的太阳不久也变成黑色,他看不见任何东西,只剩下听觉机能。
他可以听到妻子微弱的声音,那不是痛苦的喘息声,而是一种凄厉的笑声,这是
阿馨在丧失意识前最后听到的声音。
然后,死神同时造访他和他所爱的妻子。
【第三章:边际之旅6】
阿馨软绵绵地靠在椅背上,外表看来,他陷入虚脱的状态,可是对于阿馨本人而
言,那就是「死亡」,他现在就和失去灵魂的壳没有两样。
阿馨体验到人在死去的瞬间,虽然心脏停止跳动,脑部还是继续活动,之后才缓
慢到达脑死状态,剎那间,时间和空间都消失无踪。
黑暗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喂,起来。」
这是个强而有力的男人声音,颇有震撼效果。
「到这里来。」
阿馨的身子突然一抖,马上从椅子上跳起来,他用力地深呼吸,尽量伸直身体,
彷佛溺水的人为了要得到空气而将脸仰起水面。
他摘下头套型屏幕,粗暴地丢在桌上,接着脱下数据手套,同样往桌上丢去。
阿馨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人紧紧揪住,他将身体靠在椅背上,呼吸才渐渐顺畅
起来。虽然他的意识已经回到现实世界,但是,刚才的记忆依然十分鲜明地留在脑海
里。
他忽然察觉到自己在流眼泪,一时也分不清是因为悲伤或是痛苦,许多用言语无
法表达的情绪,全都一古脑儿涌上来。
阿馨趴在桌上失声痛哭,拚命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他一边哭泣一边看着手表,
从戴上头套型屏幕到取下来,才过了短短的几十分钟而已。
他不知道刚刚所经验的假想世界是出自何人手中,但对阿馨而言,他在那个世界
中经历了另一段非常真实的人生。他和一个女人相爱,生下子女,为了部族不惜誓言
战斗至死。没想到,最后心爱的人竟死在自己眼前,而他也同时走向死亡。
「来琪..」
阿馨叫出他已经十分熟悉的名字。
他们俩在河里互相清洗身体时,肌肤接触的亲密感还鲜活地残留在阿馨的脑中。
「科其斯。」
这是阿馨女儿的名字。
从她出生到学会走路的这一段期间,阿馨时常把她抱在胸前或背在背上,翻越过
不计其数的山峰。
他深深记住妻子和女儿的名字,却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他也可以清楚地回忆起妻
子和女儿的脸孔,却对自己的脸孔没甚么记忆。甚至连自己在死亡的那一瞬间所面临
的痛苦也记不太起来,脑中都是和心爱的人有关的记忆。
阿馨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用力以肩膀撞墙壁,一阵阵痛苦随即传遍全身。
他为了抹去胸中那股莫名的痛楚,故意弄伤自己来转移注意力。
(我必须分析这件事背后的含义。)
阿馨一再告诉自己要冷静,于是混沌的脑子渐渐回复一点理性。
(刚刚的经历和观赏电影的情况不同,在假想空间中必须要将整个身体完全投入
其中,否则没有其它的表现方法,以现在的科技而言,要有多大的规模才可以经营这
样的假想空间?
难道这和「环」计划有关?这个假想空间是不是「环」计划的一部份?)
只要在头套型屏幕上事先设定好时间和空间,任何人都可以利用「环」计划去实
际参与任何一场历史场面。只要一坐在这部计算机前,戴上头套型屏幕和数据手套,就
可以感受到某个特定人物的视、听觉,参与他的人生,成为「环」界的神。
在「环」界中一直重复上演着生与死的剧目,拥有各式各样的历史场面,这些都
需要庞大的影像内存来加以保存。
如果可能的话,阿馨希望调出「环」计划所有的内存来仔细观看、研究。
阿馨在脑中仔细推敲刚才所体验的假想世界,究竟是不是属于「环」计划中的一
部份。他认为「环」界中的生命同样是从初期的RNA,进化到活生生的肉体,和一
般冷冰冰的计算机影像截然不同。
不过,阿馨不讳言这个认知有失偏颇,由于他和假想世界中的人物有过亲密接
触,产生了感情,因此认定他们并不是计算机所创造出来的影像。
他在假想空间中经历过死亡和分离的痛苦,因而在心中暗自下一个决定──他不
想再失去自己心爱的人。
现实世界中的死别一定比假想世界更加痛苦,这种经验他不想再有第二次,因此
他必须找出「转移性人类癌病毒」的治疗方法才行!
实际上,在他看到假想世界里的某一端之后,心中开始产生强烈的动摇。他相信
假想世界和现实世界两者之间绝对息息相关,就像是「环」界遭到癌化,同时给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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