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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子传》作者:高连欣

_9 高连欣(春秋)
  管仲:“现在,盐霸除了,他们的阴谋揭穿了。为了防止出现新盐霸,我们要加强渔盐管理,保证公平交易。今后,你们再发现有人捣鬼,要及时报官,一定严办,决不轻饶!”
  众人:“君上英明!相爷英明!”
  管仲又对众盐商道:“盐商兄弟们,你们为大齐的渔盐生产出了大力,奔波流通,我代君上感谢你们。大齐的渔盐,要通过你们,卖到中原各国,你们辛苦了!”
  众商人:“大齐有明君贤相,我们放心了!”
10.易牙烹子
  易牙从齐王宫回到家里,一头扎到睡榻上,长一声短一声地叹起气来。
  五岁的儿子易虎跑到榻前,抱着易牙的手:“爹爹,吃饭啦!”
  易牙烦燥地一挥手,把儿子推了个仰巴叉:“去去去!”
  易虎委屈地从地上爬起来,泪眼汪汪,可怜兮兮地看着爹爹。
  易虎娘走上前来,伸手摸摸易牙的前额,轻声细气地问:“怎么啦?他爹,身子不舒坦?”
  易牙长叹一声。
  易虎娘又关切地问道:“是朝廷上遇到不顺心的事儿?”
  易牙吼道:“少在我身边穷嘟噜,一边子去!”
  易虎娘低眉顺眼,陪着笑脸又道:“不管咋着,得先吃饭呀!”
  “吃饭?赶明日咱一家人都得喝西北风!”
  易牙朝妻子吼道。
  易牙确实遇上了大麻烦,是他的弟弟易容给他惹的乱子。本来,易容在海边当盐霸,横行霸道,大秤进小秤出,鱼肉盐民,不断有人告他的状,可有易牙在齐桓公身旁,小小不然的也就算了。易牙的烹调技术在齐国那是没说的,桓公又特别爱美食,把易牙当做掌上明珠。别看是个厨子,可朝廷上那些大夫们,见了易牙都刮目相看。那易容自以为靠山硬,越来越肆无忌惮。易牙本来想除掉鲍叔牙,砍去管仲的左膀右臂,为他往上爬搬掉绊脚石。可谁料到易容办事这么不利索,管仲不但救了鲍叔牙,而且识破了易容往秤杆里灌水银的把戏,当场劈了秤,把易容一伙捉了起来,被宾须无定了死罪,已关进了死牢。管仲向桓公报告了此事,桓公大发雷霆。易容死定了,好在他一人做事一人当,死活不连累哥哥。可管仲着实可恶,非要追究易容的后台,向桓公提议,非将易牙逐出宫廷不可。这管仲,权力大得很,桓公也无可奈何。今天晚饭时,桓公派人告诉易牙从明日起再不准入宫。易牙苦苦哀求,最后,桓公答应他明天再做最后一天饭,后天一定离宫。
  对易牙来说,这可真是晴天霹雳。别看他是个厨子,可心野得很,他做梦也想取代管仲当相国。他不止一次地和竖貂、开方计议,三十年后与管仲见高低。管仲再能,也有老的时候,太阳不能老晌午。不料,这一下子砸了锅。只有明天一天了,还有可能挽回吗?怎么才能使桓公收回成命呢?他知道,桓公也不是等闲之辈,况且这齐国姓姜不姓管,只要桓公决心留下他,管仲也无可奈何。他也明白,桓公之所以宠爱他,就是看中他的一手高级烹调技术。所以,要想让桓公改变主意,只有在饭菜上做文章了。
  易牙翻来复去地思索着,不觉已是半夜时分了。他走到院子里,来回踱着走。惶惶如热锅上的蚂蚁。明天这顿饭做什么花样儿呢?说实在的,他浑身的解数都已用尽,再也想不出什么新鲜招数了。这时,他耳边又响起了竖貂的话:“易牙老弟,明天这顿饭可是生死攸关呀!这顿饭要让君上一品尝,就能看出你的忠心,回心转意才行。”是呀,什么饭菜能达到这种效果呢?
  鸡叫头遍了。
  易牙急得团团乱转。尽管夜风很凉,可他还是急了一身汗。忽然,他想起前些日子与桓公一起外出打猎,那天,桓公射中了一头黄羊,易牙把黄羊烤得外酥里嫩,桓公吃得很香,笑着对他说:“爱卿,你手艺果然不凡,看来,这人间美味除了人肉寡人没尝过,什么都吃遍了吧!”想到这里,易牙眼睛一亮。人肉!对,人肉是可以吃的。可这人肉,到哪里去取呢?
  易牙府内侍女仆从一大群,是杀男的好,还是女的好?他又一想,如果随便杀一个人做成人肉羹献给桓公,桓公能不能看出他的忠心?他摇摇头。要是把自己的亲人杀了,那桓公肯定会受感动。亲人只有老婆和儿子易虎,这两个谁轻谁重呢?老婆杀了还可以再娶一个,儿子可就不一定再能生出来。儿子比老婆重,易牙抽出短剑,决定杀老婆。他转念又一想,既然儿子比老婆重,那么是杀老婆还是杀儿子更能表现他对君王的忠心呢?当然是杀儿子。
  鸡叫二遍了。
  易牙把牙一咬,下了决心。他走进儿子的住室,只见残烛将尽,烛花一跳一跳的。儿子睡得正香呢。他似乎在做美梦,红红的脸蛋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易牙看着儿子,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而且易虎聪明过人,胸有大志,是他的心肝宝贝,他怎么忍心杀自己的儿子?
  可如果不杀,明天就得滚蛋。他的相国梦,他的荣华富贵,就化为烟云。这些,比儿子更重要。他心里骂自己,易牙呀易牙,这是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婆婆妈妈的儿女情长?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再说,可以多娶几个老婆,多生几个儿子嘛!于是,他举起了短剑……
  易虎在睡梦中突然咯咯地笑出声来:“爹爹,我长大了当相国!”易牙的剑又无力地垂了下来。是啊,野兽尚有舐犊之情,难道我易牙还不如一只野兽?万一杀了儿子,桓公仍不买我的帐,我不是遗恨终生吗?而且定会落个千秋骂名。
  鸡叫三遍了。
  易牙终于下了决心。他的前途就在此一举。不如野兽也罢,千秋骂名也罢,他豁出去了!他左手用衣服捂住易虎的嘴,右手举起短剑,一闭眼,将剑刺进儿子的胸膛……
  易牙看看睡榻上的血,再看看手中带血的剑,只觉得眼前金花乱舞,天旋地转,“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第二天中午,易牙将一陶罐人肉羹双手呈在桓公面前。
  桓公尝了一口,称赞道:“好香好鲜的肉汤啊!”一连又喝了几口,道:“爱卿,你这是用什么做的,怎么寡人从未尝过?”
  易牙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扑通跪在桓公面前:“君上……”
  桓公一惊,看了竖貂一眼。
  竖貂忙道:“君上,易牙为了让君上尝遍人间百味,将他的儿子杀了,做成童子羹敬献君上。君上,易牙的一片忠心,苍天可鉴呀!”
  桓公大吃一惊,问易牙:“这可是真的?”
  易牙点头:“为了君上,易牙剖腹剜心也心甘情愿!”桓公大为感动,走上前扶起易牙:“爱卿对寡人如此忠心,实在难得,实在难得呀!”
  竖貂叹了口气,说:“君上,可惜易牙明天就要……”
  易牙复又跪在桓公面前:“君上,让小人留下吧?只要能伺候君上,怎么处罚小人都行。”
  桓公道:“好吧,爱卿,寡人答应你,留下吧。寡人不能没有你啊!”
  竖貂:“那相国那里……”
  桓公笑道:“寡人主意已定。这点面子,相国会给的。”
  竖貂忙向易牙道:“还不快向君上谢恩!”
  易牙又一连叩了三个头。
管子传--第二章 霸业之始
第二章 霸业之始
1.北杏会盟
  公元前六八一年,宋国内乱,大将南宫长万杀死了宋闵公,另立公子游为国君。公子游是闵公的叔伯兄弟,宋人不服,又杀了公子游,立闵公的亲弟弟公子御说为国君。公子御说继位,但地位很不牢固,一直没有得到诸侯的承认。此时周庄王驾崩,周厘王登位。管仲审时度势,向齐桓公建议道:“当今诸侯,各自逞英雄,不知尊奉周王。周室虽然衰微,总是天下之共主,诸侯不朝,不向周天子进贡,这种秩序混乱局面应该肃整。现在有一个好机会,宋国遭南宫长万之乱,贼臣虽然死了,但宋君的地位还很不牢固,有可能还要出乱子。君上可派遣隰朋到周朝去,一是祝贺周朝新王登位,二是请周天子下旨,以齐为主,大会诸侯,将宋桓公君位安定,以此作为称霸的契机。这次大会诸侯之后,主公就树起了威信,然后奉天子之命以令诸侯,对内尊重周王室,对外扶持中原各国中衰弱的国家,抑制强暴的国家,讨伐昏淫无道的诸侯,带头抵制外敌对中原各国的入侵,使海内诸侯,都知道齐国坚持正义,大公无私。这个形象一旦确立,各国诸侯必然都来依靠大齐。这样,不需动用兵车,主公的霸主地位就可以成功。”
  桓公采纳了管仲的意见,立即派隰朋出使洛阳去朝贺周厘王。果然不出管仲所料,周厘王见齐桓公如此尊重周王室,十分高兴,立即下旨,由齐侯出面大会诸侯,安定宋君。
  隰朋回到齐国向桓公汇报,桓公大喜,立即与管仲商量。桓公问管仲道:“相国,这次北杏之会,需要带多少兵车?”
  管仲摇头道:“君上奉周天子之命,与各国诸侯相会,带兵车无用,这次大会是衣裳之会。”
  桓公想了想,点头同意:“相国之言有理。依相国之见,何时盟会为好?”
  管仲答道:“现在是正月初三,可以定在三月初一,三个月的准备时间足够了。”
  于是齐桓公立即以周天子的名义发出布告,通知宋、鲁、陈、蔡、卫、郑、曹、邾各国,三月初一在北杏盟会。
  管仲安排王子成父率军士在北杏筑三丈高坛,分为三层,坛上左边悬编钟,右边摆上乐鼓,中间摆上周天子虚位。旁边设一反坫(放置东西的土台),摆上玉、帛、酒具等。在高台旁边,盖起高大敞亮的馆舍,以备各国诸侯下塌之用。
  二月二十六日,宋桓公御说带一百乘兵车第一个到达北杏。齐桓公与管仲把他安排到馆舍住下。
  宋桓公道:“齐侯遵周天子之命召集诸侯集会,帮寡人安定君位,寡人感激不尽。”
  桓公笑道:“要感激就感激周天子吧,咱们都是周天子的臣国。”
  宋桓公想起到北杏没见到齐国兵车,不禁问道:“齐侯没带兵车吗?”
  桓公笑道:“咱们是兄弟相会,带兵车何用,北杏之会是衣裳之会。”
  宋桓公听后,连忙下令手下将兵车退到二十里之外。
  刚安置好宋桓公,陈宣公杵臼,邾子克,蔡哀侯献舞也带兵车来到北杏,见到会坛如此壮观、排场,馆舍那么宽敞舒适,特别是没见齐国一辆兵车,都十分感动,也学宋桓公样子,将各自的兵车退回二十里驻扎。
  四国到达后,其余各国没有音讯,齐桓公又等了三天,眼看会期已到,有些不耐烦了,对管仲道:“诸侯不齐,是不是更改会期?”
  管仲不同意,说:“俗语道,三人为众,现在是五国聚会,完全可以按时举行。如果改变会期,是大齐无信用,言而不信,是称霸的大忌。凡是不按期来会的都是不遵王命的,而君上这是第一次会合诸侯,决不能不守信用。”
  桓公点头称是:“好吧。”
  三月一日上午,风和日丽。
  五国诸侯,会集于坛下。相见礼毕,齐桓公首先说道:“诸公,这些年周王室衰弱,天下混乱。寡人奉周天子之命,会群公以匡周室,今日之事,应当首先推举一人为主,然后才可以实施周天子的旨意。大家商量商量,谁最合适?”
  陈、邾、蔡三位国君交头接耳,议论起来。宋桓公御说独自沉吟不语。
  按照当时的惯例,诸侯的爵位分为公、侯、伯、子、男,尊卑有序。宋是公国,齐是侯国,为主当推宋国。可宋公新立,还要依靠齐桓公帮助安定君位,当然只能推选齐桓公了。
  管仲为了使推举齐桓公得以顺利实现,这两天与陈宣公做了大量工作。陈宣公也很想与齐国搞好关系,便带头发言道:“齐侯是代周天子召集大家聚会,只有齐侯为主才能实施周天子的旨意,谁也不能代替。寡人的意见,应当推举齐侯为盟会之主。”
  蔡哀侯也想依靠齐国抑制楚国。楚国老找蔡国的麻烦,不时挑起事端,而蔡实力不及楚。这次来北杏会盟的目的就是要与齐国搞好关系,一听陈宣公发言,忙应声附合道;“陈侯之言有理,这盟会之主非齐侯不堪此任。”
  邾是子国,爵位最低,也想讨好齐国,又见齐桓公不带兵车,以诚待人,于是也说道:“寡人同意蔡侯、陈侯的意见,推举齐侯为盟主。”
  齐桓公面带喜色,他看看管仲,管仲面色平静,稳重如山,忙抑制住自己的形色,对宋桓公道:“宋公之意如何?”
  宋桓公御说很难表态。按爵位他是老大,这盟主应当是他,可他也有自知之明,国内政局混乱,弄不好他这国君都可能当不成,他还要依靠齐桓公助一臂之力。而且,齐桓公是奉周天子之命行事,也只好勉强同意:“既然陈侯、蔡侯、邾子都同意齐侯为盟主,寡人也没什么意见。”
  齐桓公向大家深施一礼,道:“恭敬不如从命,既然大家如此信赖寡人,寡人从命。好,大家请登坛定盟。”
  齐桓公带头,宋桓公次之,第三是陈宣公,第四是蔡哀侯,第五是邾子,鱼贯登上坛顶,两边钟鼓齐鸣,奏起雄壮、优美的齐乐。
  音乐声中,五国君先在周天子位前行面君大礼,然后互相交拜,共叙兄弟友情。
  隰朋双手捧着约简,在天子位前跪读道;“周厘王元年三月一日,齐小白、宋御说、陈杵臼、蔡献舞、邾克,以天子命,会于北杏,共同议定,扶助王室,抵御外侮,平定内乱,济弱扶倾。有违反盟约者,列国共伐之!”
  齐桓公向天子位拱手道:“唯约是从!”
  陈宣公、蔡哀侯、邾子各向周天子位拱手施礼道:“唯约是从!”
  宋桓公仅向周天子位施礼,没有说话。
  管仲看在眼里,向各位诸侯施礼道:“鲁、卫、郑、曹,敢违王命,不来赴会,不可不讨伐,以正王命。”
  桓公也道:“四公,敝国兵车不足,愿四公同心协力,予以讨伐。”
  陈宣公,蔡哀侯、邾子同声道:“愿听齐侯调遣。”
  宋桓公眼望别处,没有作声。
  会盟结束,宋桓公回到馆舍,心中闷闷不乐,长吁短叹。
  相国戴叔皮已知会盟之事,心中愤愤不平。你齐桓公算老几,竟然在宋桓公面前称大。他认为这是对宋桓公的污辱,也是对宋国的污辱,见宋桓公一个人生闷气。便关切地问:
  “主公,有什么心事吗?”
  宋桓公长叹一声道:“齐侯妄自尊大,打着周天子旗号,越位主盟,置寡人于何地?”
  戴叔皮气愤地说:“齐侯太不自量力,全然不顾尊卑位序,这次会盟理所当然地是该由主公主盟。”
  宋桓公心烦地说:“齐侯不但主盟,而且号令各国,欲调遣各国兵车,讨伐不参加会盟的诸侯。陈侯、蔡侯、邾子都看齐侯的眼色行事,寡人也无可奈何。”
  戴叔皮冷笑一声,道:“这次北杏会盟,应该有九国参加,可只到了五国,可见齐侯威望不高。”
  宋桓公道:“寡人看齐侯,志不在小,摆出一副霸主姿态,此人不可小看。”
  戴叔皮道:“主公英明。现在齐侯还没成气侯。他是想借各国诸侯的力量达到他称霸的目的,如果他真能统帅五国之兵,征服了鲁国和郑国,那他就真成了霸主了,齐侯称霸,对宋国不是好事。依臣之见,与会四国,唯宋为大,宋国不听齐侯招呼,陈、蔡、邾三国也不会死心塌地跟随齐侯。这样,北杏会盟就告失败。”
  宋桓公点头赞成:“是啊,寡人到北杏来,是为了得到周天子的肯定,以巩固地位,现在目的已达到了。”
  戴叔皮忙道:“对,主公的目的已达到,就没有必要再在此地停留。”
  宋桓公想了想,忽地从席上站起来:“对,寡人堂堂公国,为何要受制于齐侯!传寡人令,今晚立即启程返回。”
  戴叔皮忙附会道:“主公果然英明,给齐侯来个下马威!不过,为了慎重起见,臣以为五更启程为好,那时刻,神不知,鬼不觉。”
  宋桓公表示赞同:“好,爱卿快去安排,做好准备,五更启程!”
  第二天一早,齐桓公发现宋桓公不辞而别,十分恼火。这无疑是给他身上泼了一盆脏水,立即要下令,让大司马王子成父和大将军公孙湫赶回临淄调兵把宋桓公追回来,却被管仲阻止。管仲不慌不忙地道:“主公,宋背盟逃归,罪当该伐,但他可以不信,咱们不能不义。主公是替周天子召集诸侯,宋公的逃归背盟是背叛了周天子。因此,可向周天子汇报,由周天子下令讨伐,这样,师出有名。不过,眼前还有比伐宋更急切的事等待主公去办。”
  齐桓公看了管仲一眼,问道:“还有什么事比伐宋更急?”
  管仲道:“宋尽管背盟,他总还是到北杏来了。可鲁国连会盟都不参加,鲁侯无视主公事小,无视周天子罪莫大焉,应当先伐鲁国,不制服鲁国,怎么能制服宋国。再说,鲁国离齐国最近,讨伐最便当。”
  齐桓公一听讨伐鲁国,顿时一股无名火袭上心头,长勺兵败的耻辱他时时刻刻铭记心中。他立即同意管仲的建议:“相国之言甚合寡人之意,那就同陈、蔡、邾三国一起,伐鲁!”
  管仲又道:“伐鲁先伐遂国,这遂国国小力弱,是鲁国的附庸,大军一到,倾刻即可攻下,不费吹灰之力。遂国一破,鲁国必定害怕,因为他心虚。主公派一名特使到鲁国,责备鲁侯不来北杏会盟。主公再派人送信给鲁侯之母文姜夫人,文姜夫人是主公的姐姐,肯定不愿齐鲁大动干戈。鲁侯内迫母命,外怵兵威,必将求盟。如果鲁侯主动要求加盟,主公应当欢迎,鲁国可不战而盟。平鲁之后,再同周天子派来的军队一同伐宋,那一定是势如破竹。”
  齐桓公笑道:“相国计谋,果然高人一筹,就按相国说的办!”
  齐桓公亲自率领齐、陈、蔡、邾四路大军,进攻遂国,那遂国是弹丸之地,哪里经得住如此大军压境,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灭遂之后,大军向鲁进发。
2.鲁庄公慌了手脚
  消息传进鲁宫,鲁庄公果然慌了。一个齐国就很难招架得住,再加上陈、蔡、邾三国大军,如何抵敌?连忙召集群臣计议。
  公子庆父挺身而出道:“齐侯既然不汲取长勺兵败的教训,又敢侵犯鲁国,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屯,臣愿带兵击退齐军!”
  施伯忙出班秦道:“不可,不可!兵戎相见,决非上策!”
  鲁庄公看了这位智囊一眼,问道:“施爱卿有何高见?”
  施伯道:“臣以前曾说过,管仲是天下奇才,齐国在他治理下日渐强盛,已不是过去的齐国了。管仲精通治兵之道,现在的齐军也不是以前的齐军了。再加上陈、蔡、、邾三国军队,不可与他硬碰硬,这是其一。其二,北杏之会,齐侯以周天子名义召集,鲁国未去出席,是违背了周天子的命令,鲁国不占理。现在,齐侯打着周天子的旗号来讨伐,师出有名,不可抗拒。”
  庄公急得直搓手:“那,寡人要如何办才好?”
  施伯道:“齐鲁两国虽然一向不和,但还是有和睦的基础的。眼下,臣以为主公可主动向齐侯请和加盟,齐军一定会不战而退的。”
  庄公听了,一时拿不定主意,忙向长勺之战令齐军丧胆的曹刿问道:“曹大夫有何高见?”
  曹刿道:“施大夫之言,与臣所想完全一致,这一仗不能打,应当求和加盟。”
  正这时,殿卫官通报:“回禀君上,齐侯派人送信来了。”
  鲁庄公忙取过信,展开看起来,只见信上写道:“寡人与君并事周室,情同兄弟,而且齐鲁世有婚姻之好。北杏之会,乃周天子之命,君不与会,不知是何原因?周天子令寡人兴师问罪,君如有话说,可修书遣来使带回。”
  庄公掩信沉思,又想起昨晚母亲把他召去,对他说的话,“齐鲁世为甥舅关系,怎么老那么不和睦?要和好为上,不要动干戈。”想到这里,鲁庄公下了决心,对施伯道:“施爱卿,马上修书一封,回复齐侯,就说寡人因身体有病,未能赴北杏之会。齐侯以不遵王命兴师讨伐,寡人知罪。然而兵临城下,签订盟约,寡人不能接受,如果退兵至柯地,寡人立即携带玉帛前来请罪加盟。”
  施伯道:“臣遵旨。”
  大司马曹沫出班秦道:“君上如与齐在柯地会盟,臣愿随主公前往!”
  鲁庄公犹豫不决地说道:“乾时之战,卿是齐国手下败将,再随寡人前去,恐怕齐人会笑话的。”
  曹沫奋然道:“知耻然后勇。臣愿往!”
  庄公点头道:“好,曹司马壮志可嘉,寡人带你前往。”
3.曹沫手剑劫齐侯
  齐桓公采纳了管仲的尊周天子而令诸侯的战略,尝到了甜头。北杏之会虽然效果不十分理想,却也出了一次风头,尝到了当盟主的滋味儿。继而统率四国之兵,灭遂国、伐鲁国,所向披靡,心想事成。他对管仲的信任程度进一步加强,管仲确实是位了不起的人才,几年时间齐国就从混乱走向稳定,国库充盈,军力大增,百姓安居乐业,歌舞升平。他真正体会到管仲的治国思想,要先得民,必先富民。“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对外,则高举周天子的旗号,亲近稳定的国家,依靠稳定、有实力的国家,离间内部涣散的国家,灭亡昏暗动乱的国家。这次四国联军讨伐鲁国,他感到理直气壮。果然不出管仲所料,鲁国派人请求加盟,他心里比吃了蜜还甜,立即下令退兵到柯地。为了显示实力和威风,他决定把与鲁国的这次柯地之盟搞得隆重热烈。
  鲁庄公带着曹沫等一行人马,按期到达柯地请罪加盟。
  一到齐国,鲁庄公便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沿途所见所闻,使他处处感觉到齐国的繁荣昌盛。那一片片青翠欲滴的农田,那一群群面带喜色、辛勤劳动的百姓,不由他不叹服管仲的治国本领。几年时间,齐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后悔当初没采纳施伯的意见,千方百计把管仲留在鲁国,如果鲁国也有管仲这么一位相国就好了。一到柯地,更令他吃惊,只见馆舍全是新建造的;服侍人员一个个彬彬有礼;军士们在街上行走,一律排队前进,步伐齐整;市场上货物充盈,人群中不少鲁国人,一看就能分得出来。齐国人衣冠齐整,落落大方,处处表现出富足的派头;鲁国人一个个衣着不整,面含饥色。这一夜鲁庄公想了很多,大半宿没睡好觉。
  第二天,齐桓公派大司行隰朋来请鲁庄公到盟坛会盟,庄公急忙登车,曹沫率领兵车,来到盟坛。只见坛下,一队队英武的军兵按东西南北四方各自分列,手举青红黑白四种旗帜,由将官统领,整齐威壮。盟坛高七层,每层都有将士执着黄旗把守,坛上树起大黄旗一面,绣着“方伯”两个大字,大旗旁摆放着一面大鼓,大司马王子成父立在鼓侧。坛中央摆设香案,案上摆放着朱盘玉盂,盛着歃盟用的器皿。两边设两处反坫(土台),一坫上放金尊,一坫上放玉斝。坛两边树着两根石柱,拴着黑牛、白马,是歃盟用的牺牲。
  鲁庄公一到坛下,东郭牙迎了上来,说道:“主公有令,只许一君一臣登坛,余人留在坛下。”
  鲁庄公看看曹沫,曹沫面无惧色。他已做好了充分准备,内穿铠甲,怀揣短剑,身佩长剑,如果齐桓公居心不良,他就拚命。曹沫大声问东郭牙:“齐侯也是一君一臣吗?”
  东郭牙笑道:“只有主公与相国,还有服侍会盟的大司行隰朋大夫。”
  曹沫对鲁庄公道:“主公勿忧,请登坛!”
  东郭牙指指曹沫手中的长剑道:“今日两君会盟,相互赞礼,怎么带凶器?请曹司马把剑留下。”
  曹沫圆睁双目,两眦尽裂,大吼一声:“我是主公护卫,护卫哪有不带剑之理!”他推开东郭牙,扯着庄公,历阶而上。
  来到坛上,齐桓公深施一礼道:“鲁侯,一路辛苦。”
  鲁庄公急忙还礼道:“寡人因身患小恙,未能出席北杏之会,有辱王命,寡人知罪。齐侯如此大度,寡人甚感惭愧!”
  桓公笑道:“身体有病不能赴会,寡人怎能怪罪?鲁侯今日来柯地会盟,也不晚呀!”
  管仲任会盟司仪,高声道:“会盟仪式开始!”
  王子成父击鼓“咚咚咚咚……”
  三通鼓罢,管仲喊道:“请齐、鲁二君拈香行礼。”
  桓公与庄公行至香案前,拈香三炷,对天一拜,又相互一拜,然后将香插入香炉。
  管仲喊道:“礼成!请二位国君歃血。”
  隰朋将玉盂盛着牛、马鲜血,登上坛来,跪在二君面前,双手捧着玉盂,高陈过头。
  桓公对庄公笑道:“齐鲁今结两国之好,寡人愿与鲁侯歃血为盟。”
  庄公忙道:“得齐侯垂顾,寡人之幸,鲁国之幸!”
  桓公与庄公同时伸出右手食指,去玉盂中沾血。
  这时,曹沫突然将身一纵,跳到桓公面前,左手扯住桓公衣袖,右手紧握短剑,怒目瞪着桓公。
  桓公将右手往回一缩,那曹沫力大无穷,哪能抽得回来,面呈惊愕之色。
  管仲纵身横在桓公身前,以自己的身体护住桓公,厉声喝道:“曹沫将军,意欲何为?”
  曹沫大声道:“齐国恃强凌弱,我曹沫要为鲁国讨还公道!”
  坛上坛下,气氛顿时紧张起来。齐国将士们戈矛齐举,目视坛顶,准备厮杀。
  随同鲁庄公而来的鲁国官兵纷纷拔剑出鞘,被齐国军士团团围住。
  管仲问道:“曹沫将军所指何事?”
  曹沫道:“乾时之战时,齐夺我鲁国汶阳之田,至今不退。
  今天若答应归还,才能与齐侯歃血为盟!”
  鲁庄公紧张得心几乎不跳了。这个曹沫,事前也不打个招呼,突然发难,这不是自找麻烦吗?坛上坛下都是齐兵,连个躲藏地方都没有,这不是置我于死地吗?他恨恨地看了曹沫一眼。
  桓公见管仲挺身保护他,心里稍稍踏实了些。管仲力气不小于曹沫,坛上还有王子成父和隰朋。
  管仲回头对桓公道:“君上,臣以为应当把汶阳之田归还鲁国。”
  桓公一惊,不解地看着管仲。汶阳之地,那是一大片肥沃的好地呀,好不容易夺到手,怎么能轻而易举地退给鲁国呢?可他看看管仲那坚定的目光,只好点点头说:“好吧,寡人答应。”
  曹沫大声道:“国君口里无戏言。”说完松开桓公,退后一步,从隰朋手中一把夺过玉盂,道:“曹沫不才,愿为隰朋大夫代劳,侍候两位国君歃血!”说完,咕咚一声跪到地上,双手将玉盂高陈过头。
  齐桓公看了管仲一眼。
  管仲点头示意,喊道:“请两位国君歃血——”
  齐桓公与鲁庄公各自伸出食指,沾取鲜血,涂于口角旁。
  管仲道:“歃血毕,请盟誓——”
  隰朋展开盟书,念道:“齐鲁修好,共扶王室。违约背盟,苍天不祐。”
  齐桓公与鲁庄公齐声道:“齐鲁修好,共扶王室。违约背盟,苍天不祐。”
  管仲道:“盟成——”
  曹沫起身,将玉盂还给隰朋。
  坛下,齐国卫士收回指向鲁国将士的戈矛,鲁国将士也还剑于鞘,气氛顿时和解下来。
  曹沫对齐桓公道:“二君已盟。管仲身为相国,掌管齐国政事,臣愿与管仲歃血定盟。”
  桓公道:“寡人言而有信,决不反悔,勿须再盟。”
  庄公说:“齐侯金口玉言,曹司马就不要再盟了。”
  曹沫高声道:“是,谨遵君命!”
  桓公对庄公道:“盟约已成,请鲁侯到馆舍歇息。”
  桓公携庄公之手,共同下坛。
  桓公回到馆舍,心中不快,被曹沫拉扯的手臂,还隐隐作痛。
  蔡姬已摆好了酒宴,她已知道了曹沫持剑劫盟之事,见桓公满脸不高兴,忙端起金爵,笑脸相迎:“君上受惊了,喝这爵酒压压惊。”
  桓公接过金爵,看着蔡姬道:“夫人已知道了?”
  蔡姬道:“妾已听说,曹沫劫盟,管相国以身护君。君上平安归来,妾不胜欣喜。”
  桓公喝了这酒,长叹一声。
  蔡姬问道:“君上还有什么不快之事?”
  桓公道:“曹沫太狂,竟敢持剑劫盟,管相国太软,竟答应归还鲁国的汶阳之田。”
  蔡姬道:“管相国从权达变,处事得体。退还汶阳之田,自有他的道理,君上又何须不快?”
  桓公道:“退还汶阳之田事小,只是在大庭广众中,光天化日之下,被逼退田,寡人颜面上太难堪了。也难怪王子成父、竖貂等人愤愤不平。”
  蔡姬耽心地问道:“君上后悔吗?”
  桓公又叹一口气:“唉!王子成父和竖貂将军要把鲁侯和曹沫捉起来,从严惩戒。”
  “啊!那样做岂不是陷君上于不义吗?这可使不得呀!”蔡姬着急了。
  桓公看着蔡姬,道:“咦?夫人与相国的话如出一辙。”
  蔡姬忙问道:“相国如何说的?”
  桓公道:“相国说,欲成霸业,必先取信于天下。若言而无信,令出不行,则信义难收,诸侯难服,霸业难成。归还汶阳之田,对齐国无伤,可对于诸侯各国,却树立起了齐国的威望。今日之退,乃为了明日之进。”
  蔡姬道:“相国言之有理。为人君者,失信于民尚且不可,何况失信于天下诸侯呢!君上,言必信,行必果,相国之谋,利民利国,功在霸业。君上不要再后悔烦恼了。来,贱妾陪君上喝酒。”
4.一石激起千层浪
  一石激起千层浪。
  齐鲁柯地会盟之事,引发起齐国朝野议论纷纷,有的赞同退还汶阳之田,有的反时。赞同者有赞同的根据,反对者有反对的理由。齐桓公为此事搅得心烦意乱,在寝宫独处了三天。这一来,更是火上浇油,反对派借此大肆聒噪,闹得不亦乐乎。管仲简直成了齐国的千古罪人。齐桓公也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再不出来说话,恐怕管仲很难行政。第四天早上,他决定上朝。
  众臣聚集在齐宫大殿内,彼此交头接耳,嘁嘁喳喳,人们在议论齐桓公的登朝的同时,也在谈论着那个晦气的柯地之盟话题。
  东郭牙问身边的宾须无:“主公连日不朝,可是身体有恙?”
  宾须无摇摇头:“不像,自柯地归来,主公就深居简出,依我看,主公是惊魂不定,心绪不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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