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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的游戏

_5 西德尼·谢尔顿(美)
艾迪。卢科坐在纽约小意大利的曼哈顿酒吧吧台旁边的凳子上。在那个小酒吧
里,曾经是白色的墙上,挂满了许多不大知名的爵士音乐家带框架的黑白照片。艾
迪。卢科凝视着那边角落里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的照片,他病黄色的皮肤,下巴
尖尖,脸带笑容,坐在一架竖式钢琴旁边的凳子上。那架钢琴现在还搁住在厕所门
口,在远远的角落里。那个年轻人就是在这位探员的心目中,他是极其少数的几个
英雄般的人物之一。
现在他已经将近六十岁,那个笑容也已随岁月的流逝而不复存在了。他掌管着
纽约第五地方法院的法庭,就像个赌场里霸道的收付赌注的庄家那样,看着把戏的
进行,了解利害得失,揭穿欺骗行为。到某个紧要关头,他猛敲小捶,让法庭上的
人恢复理智。
卢科知道,今晚晚些时候,一个女孩子将要向乔治。格什温表示敬意,因为吧
台后面的木头镶板上贴着一张宇数不多的告示。这时,酒吧的音响系统正在放索尼。
罗林斯在蒙特勒演出的实况录音。调酒师史蒂夫原先是海军陆战军队里的一名士官。
他背挺得笔直,即使在收拾酒杯或在用一台小机器算帐时也不例外。卢科背后的门
开了,那个调酒师很敏捷地走到吧台远远的末端。
艾迪漫不经心地解开了那件纯毛夹克上的扣子。那是南希给他的礼物。她明天
就要总结那个案子证据的要点。然后一切又将恢复正常,不必再吃那些垃圾食物。
不必再跟那些家伙一起喝啤酒,也不必问心有愧的目光避而不看那个代表公正裁判
的天秤。那个刚进来的人现在已经走到他的身边。他在卢科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
他大约三十岁,长得很健壮,中等以下个子,黑色的头发已经开始变得稀薄。他身
上穿着灰色的丝质西装,价钱肯定要一千美元。可是,他腋下的枪套却糟蹋了两套
昂贵的意大利师传裁剪的衣服,艾迪用左手的拇指轻轻叩叩自己手枪的枪机。他的
手枪塞在左边的皮带上,就在那件纯毛夹克下面。跟无赖米尼待在一起,可不能掉
以轻心的。
“日子过得怎么样?”米尼挂念地问。
“不好过啊!”艾迪答道。
“是啊!”米尼遇到史蒂夫的目光,指指卢科的啤酒,然后伸出两个指头。史
蒂夫点点头,但看样子好象不想马上照办。
米尼擤了擤了鼻子。卢科注意到他在擤鼻子。
“到底在找谁?那个第三代西西里裔纽约人又擤了一下鼻子。
艾迪。卢科显出若有所思的样子,左手的手指顺着啤酒杯子的边缘转了一圈。
“我要矮子。”他说。
“你以为我是谁呀!他妈的失踪人口组的组织吗?”
米尼想要躲闪,但卢科的啤酒杯已经击中他的嘴巴,接着卢科用他的点三五七
的短管手枪的枪管狠狠朝他喉结下方打过去,打得他喘不过气来。卢科一不做二不
休,把那个流氓连人带凳往后一拖。他用左手像手铐那样,紧紧地夹住米尼的左腕,
把那无赖脸朝下地按倒在地。卢科用一个膝盖跪在他的脊骨上,熟练地卸掉了他腋
下枪套里的那支九毫米口径的科尔特左轮手枪。顷刻之间,古乌利亚诺。米尼奥瓦
尔发现自己的两个手腕已被手铐铐在背后,他的丝质西装上湿答答地全是啤酒。他
强烈的自尊心受到严重的挫伤。
“你完蛋了,你这意大利猪秽。”他朝地上吐一口唾液,就吐在离他的脸几寸
的地方。
“身上私藏武器是要被判五年以上、十年以下的徒刑的,米尼。”卢科一边说,
一边把那个铐上了手铐的人拖起来,朝他破口大骂。接着,他低声说:“你一定把
矮子帕特里斯的份量估得很高,所以宁可自己少活几年。看看你刚才那种傲慢劲呀……”
接着,他把米尼奥瓦尔推出酒吧,穿过人行道,把他塞进那辆棕褐色的轿车后面,
开车的是探员萨姆。瓦戈斯。
卢科拉上车门的时候,两个塑胶座势和弹簧般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轮胎咯吱
一声,瓦戈斯把车开走了。
卢科松开领带,解开衬衣顶端的扣子,轻松地坐着。南希总是说,要是他那副
样子,她是不会跟他出门的,但她总是跟他出门。艾迪心里想,她其实非常喜欢纽
约警察的这种脚踏实地的形象。
有八分钟时间,大家一声不吭。这是很长一段时间。萨姆。瓦戈斯是个好警察,
他跟卢科一起工作的时候,总是配合得很好,因此,当他们经过东96街,往北朝西
班牙人居住的哈林区开过去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说一句。
“你们两个家伙把我带到哪个分局去?我要找个该死的律师。”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窗外,几个戴着金色假发、穿着短到看到臀部的迷你裙
的黑人妓女喷着香烟,弯下身来,向坐在道奇车里的两、三个没用的家伙打招呼。
“我告诉你怎么做,萨姆……”卢科说。
“怎么做?”瓦戈斯问。
“我就把这个该死的意大利混蛋在这里赶下车。不过,在此以前,你把那卷几
百美元钞票递给我。我把它塞在他上面的口袋里。
“你这个混蛋。”米尼斯奥瓦尔说。
“然后,把他扔下车的时候,我们就不经意地大喊‘谢谢你的帮忙,米尼’诸
如此类的话。你看怎么样?”
“我看那样行。肯定会……”萨姆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米尼奥瓦尔转动一双是黑手党正大党员那种懒洋洋的眼睛,看着卢科。“要是
我帮我们忙,找到帕特里斯这小子呢?”
“你怎么不早一点想出这个办法,米尼。快到了,不过现在想出来也很好。下
了车以后,回到你那个乱糟糟的地方去。
我到时候就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他了。就像现在。“
“得啦,米尼,”瓦戈斯说。“警官问你肯不肯做这件事,是因为我们知道你
昨天拿了一万美元价值的海洛英,给矮子提供吃和睡。”他咧嘴笑了一下。“直到
追捕的风头过去。”
他们又默默地往前开了三分钟。接着。米尼奥瓦尔叹了口气。“要是你们弄得
我们互相不信任,”他用西西里方言对卢科说,“那你永远也别想知道那个时候,
不过那个时间就快到了。”
“什么?他说什么来着?”瓦戈斯问。
“没关系,米尼。我们很冷静。”卢科把手伸到那个歹徒的背后,打开手铐,
冷酷无情不肯原谅的目光仍然盯着他的俘虏。“在哪里?”
无赖米尼咕哝地说了几句话,告诉了他。瓦戈斯用无线电电话把情报发了出去。
他们开车转了五十分钟,直到十四分局的便衣探员说他们已经发现矮子。
瓦戈斯拉响了警笛,向左边穿过拥挤的车流,加大了油
门。
“嗨,老足,让我下这该死的车吧!我不跟你一起去,我们说好了的……”
“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卢科说。说着,他把那个无赖的右手手腕铐在扶手上。
然后,他打开左轮枪的弹膛。把不合法的但又更加实用的子弹推了进去。
那辆道奇车跟在一辆大型美琪乐啤酒卡车后面,很快从视界里消失了。分局的
一名探员看管着米尼奥瓦尔。艾迪。卢科和探员萨姆。瓦戈斯朝着小钢珠世界大赛
大楼走去。那里炫耀夺目的霓红灯照得一片通明,使得本来颜色鲜艳的油漆黯然失
色。黑人和白人青年以及他们的女朋友在周围闯荡,等着拿到一份吗啡或海洛英,
或者炫耀自己的本事。有的人花掉所有的零钱来玩电动玩具,其本事可以达到战斗
机驾驶员的标准。就在这个时候,有九名密探出现小钢珠世界的青年男女当中。他
们分别来自凶杀组和十四分局的探员小队。
卢科和瓦戈斯混在他们当中,知道自己看上去跟大家完全一样。凶杀组的那两
名警察可不是来玩的。他们已经通过无线电话跟便衣小组取得联络,很快发现了两
个戴着金边眼镜、穿着背后印有“小钢珠世界”字样的连身维修工作服的、骨瘦如
柴的黑人青年,其速度就像是两枚雷射引导的火箭那样给人深刻印象。
矮子犯了两个重大的错误。第一、他转过背去,跪在一台印地安那州五百里电
动赛车机器旁边,假装在进行修理。第二、当两个警察走到他的跟前的时候——他
们显然是在找他——他转过身来,伸手到工作服里去掏他的枪械。瓦戈斯用贝雷塔
手枪打了一枪,其响声掩没了所有电动娱乐器材的嘈杂声。矮子突然痛得在地上打
滚,右臂抓住肩膀下侧,两条腿像跳霹雳舞的舞者那样抖个不停。
卢科站在那个俘虏身边,从那年轻人的工作服里夺走了那支迷你乌兹冲锋枪。
另外九个穿着各式便服的警察看起来像是街上的地痞流氓那样,过来掩护那两个正
在抓人的警官。
“操他妈……”矮子气喘吁吁地说。艾迪。科卢给他戴上手铐,用他的领带紧
紧地缠在那条受伤的手臂上。
有人在对着个人无线电电话说话,要叫救护车。
“你有权保持沉默,”卢科说。他对不得不弄坏一条好端端的领带感到闷闷不
乐。“你有权叫律师,你这一文不值的浑蛋就这样,矮子帕特里斯由于杀害了缉毒
组的一位二十七岁的探员而被逮捕了。不过,卢科心里想,他逮捕帕特里斯还有另
外一个原因,那就是看看这个毒品贩子是否认得照片上的那个女孩子。那个姓名不
详者的尸体现在还停放在贝尔维医院的太平间。
“我最喜欢尤金的一点是,这些年来,他一点也没有改变。”帕德里克。奥谢
在餐桌底下伸直两腿,把椅子轻轻往后一推,许多人认为他将成为下一位爱尔兰总
理。他这时正在跟皮尔逊的妻子梅苹特说话,她就坐在他的右面。奥谢坐在桌子的
一头,皮尔逊坐在桌子的另一头。他们中间坐着从都柏林来的银行家蒂姆。卡森,
在丁格尔半岛经营一个纯种赛马饲养场的纯种赛马商人德斯蒙德。布朗;和神经外
科医生卡尔。费兹邦。
这位医生原先来自都柏林,不过现在在纽约行医,他在那里享
有国际声誉。还有他们各自的妻子。这是三位一体学院星期六俱乐部五位前会
长的一行重聚,聚会的内容包括共进晚餐,每逢任职期满的那个月的最后一个星期
五举行热烈的辩论,接着是宾客必须穿半正式的礼服跳舞。跳舞一直要跳到早餐时
刻,然后星期六俱乐部跟他们邀请来的对手进行橄榄球比赛。结果,其中的三个男
人遇见了他们后来的妻子。其中之一就是梅莱特,她虽然不是那里的学生,但经常
跟大学代表队的学生们厮混在一起,因为她的父亲是那所学院的一名盖尔语诗歌教
授。
梅莱特笑着说,她最喜欢尤金的一点是,自从跟他初次相识以来,他已经发生
了很大的变化。这话引起了大家一片赞赏的笑声。接着,蒂姆问在哪个方面尤金发
生了变化。
“这个,”梅莱特说,“首先,最近以来他变得脾气暴躁,过于自信。”
“难道我们资深的法官之一也会脾气暴躁?”纯种赛马商人德斯蒙德。布朗说。
“哎呀,尤金,我好象记得你是个最讲礼貌的模范……”然后,他扬起浓密的眉毛,
不大相信自己的言论。其他人在一片笑声中倒满酒杯,点燃雪茄。
“天哪,我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宴会到这个时候。”
“蒂姆,你明天还要早起,可不能放荡得太厉害了呀。”他的妻子玛格丽特朝
他看了一眼。从他的脸部表情看得出来,她知道自己打了败仗。其他人咯咯地笑起
来,这些事业上已经颇有成就的都柏林人,在一起总是轻松愉快,无拘无束的。
“各位女士先生们,请允许我敬大家一杯。”卡尔。费兹邦站起身来。德斯蒙
德。布朗急忙倒满酒杯。费兹邦举起了杯子。
“‘为我们的共和国……”
其他人站起身来,高高举起酒杯,齐声说:“为我们的共和国……”然后干了
杯,接着,他们都坐了下去。
身段丰满的德博拉。布朗很高兴回到都柏林。她朝梅莱特转过身来。“我听说
莫利。奥肖内西的大女儿又怀孕了。你知道她跟大教堂剧院那个家伙来往密切,她……”
接着,德博拉脸上浮起“非常对不起”的表情,不说话了。她看见蒂姆。卡森神情
严肃地立起身来。他是个典型的银行家,她心里想。
“再敬大家一杯,这次是为了一个人。我听说,这个人就是以党主席的身份率
领我们全党参加即将开始的选举。要是民意测验准确的话,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个
人就要成为爱尔兰的下一任总理。各位女士先生们,星期六俱乐部的前会长和他们
的夫人们……我说的就是众议院义员、哲学博士——帕德里克。奥谢博士。”
其他人都站起来,把杯子举向奥谢。他坐在那里不好意思地笑着。“为帕德里
克干杯。”他们齐声说,把酒喝了,坐下身来。
“发表演说吧,帕斯蒙德说。
“发表演说……”那个神经外科医生接着说。
帕德里克。奥谢在椅子里移动了一下,但没有站起来,他举起第三杯啤酒,画
了一个半圆,一个一个地接受所有的人的敬酒。他是个热情洋溢的政治家。
他说话的时候,就像平时交谈那样,作威作福地说大话。
仿佛是在朋友之间说说知心话。
“你们知道,连你们投谁的票我都不知道,”他说。“这就是民主制度美妙的
地方。然而,我有这种感觉,在即将到来的
大选中,‘统一爱尔兰党’会获得大多数的选票。我将率领我们大家参加这次
选举,这是真的。并且蒙上帝的恩宠,“——听到这里,德博拉谨慎地在自己胸口
画了个十字——”我将成为总理。成为正如他们说的,大家的发言人。“
大家低声细语,都对他的讲话深表满意。了解内情,深得别人的任何,跟你说
知心话;在其他国人知道之前,严肃报刊上的谣传得到证实,这总是一件令人深表
满意的事情。一点不错,秘密本身有着扣人心弦的魅力。
“不过现在,要是你们能完成保守秘密的话……”奥谢的说话声音那么轻,你
可以听到一根针落地的响声(哎呀,当然能的,帕德里克,其他人异口同声说,他
们都急于进一步分享下一位总理的秘密)。“……我要说,就在这张餐桌上,还有
我的党的另一位忠实支持者,他就是尤金。皮尔逊。我敢肯定,他会跟大家一样感
到意外,如果我在此时此地,请他作为那个最秘密的兄弟会……”(听到这里,尤
多。皮尔逊差一点吃惊得昏过去)“这个光荣的星期六俱乐部成员会的一名成员……”
——响起表示赞同的说话声,又倒满了更多的酒杯——“尤金,我想非常严肃地请
你考虑在下届政府中出任首席检察官。”
大家吃了一惊,说不出话来,接着。响起吱吱喳喳的赞同声,并表示祝贺。皮
尔逊吃惊得半晌没有动弹;梅莱特从桌子对面看着他,自豪的眼泪开始从她的面颊
上淌下来。
“嗬,尤金,”她说。“嗬,帕德里克。真是太好了……”
尤金。皮尔逊眼前所能看到的,是“威尼斯妓女”的那张脸,看到他的头盖骨
正飞出去,左眼变成黑莓酱。
第五章 蒙在鼓里
哈里。福特很喜欢枪油的味道。他曾从伦敦的詹姆士。珀迪父子商店买了几罐
杨氏三O 三防锈润滑油带到这里来。那家商店的猎枪是为每个顾客单独定做的,每
支价格在五万英镑到五百万英镑不等。哈里。福特买不起那样昂贵的东西,只能从
珀迪商店买一些枪支的零配件,那家木板镶嵌的商店位于费尔住宅区的蒙特街和南
奥德利街的拐角上。那里彬彬有礼的店员知道他是个有很教养的年轻人。每次他去
光顾珀迪商店和城里的其他各种祖传老店——如洛布制靴店,亨茨曼订做裁缝店,
以及库纳特饭店的酒吧和餐厅——的时候,总喜欢别人很有礼貌地说一声:“早安,
福特先生,很高兴又见到你。”
哈里是个优秀的军人、卓越的指挥员。连贬低他的人都承认,这位前卫队军官
有一种可以追溯到遥远的过去的风度。他这时盘腿坐在他的帐蓬里——或者“竹舍”
里,特种航空队是这样称呼他们的战地临时休息所的。帐蓬竖立在一个很深的沙坑
里,上面盖着伪装网。他的消音AKS 步枪已被卸开,零件放在铺在地上的一块干净
的防潮布上,每个零件都有枪油擦得睁亮。这位特种部队的上尉擦拭着四个弹夹中
的一个,心里对现在的生活感到十分满足。他刚刚参加过一个简报会议,会议上辩
论并确定了“石榴行动”的下一阶段任务——特种航空队深入伊拉克领土活动的任
务。哈里领导的几个小组又一次分配到了非常危险的战斗任务。几个小时以后,他
们就要登上“契努克(北美印第安人之一族)”直升机。那架直升机将越过伊拉克
防线,在黑暗中从一万二千尺高空把他们投到只有六十秒钟自由降落时间的位置,
然后他们打开盖形降落伞的活动翼,希望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悄然无声地降落
在离一个共和国卫队的作战指挥地下碉堡有二十分钟路程的地方。那个地下碉堡,
那天上午是被位于澳大利亚坎培拉附近的一个卫星监听站所发现的。
特种航空队的资深军官德斯蒙。麦克斯威尼参加了简报会。
会后,他把哈里叫到一边,对他说,由于他最近在敌后的几次行动,强尼。麦
卡尔平提名他被授予十字军功章,然而在伦敦的特种部队主管部门觉得,虽然已经
进行外交工作防止这场冲突的发生,但地面上的进攻依然随时可能发生。因此,表
彰和嘉奖有功人员应该延迟到入侵成功以及解放科威特,因为每个人机构里只有为
数不多的人能获得十字军功章,能获得优异服务勋章的人数就更少。授予女王勇攻
奖章可能是个解决办法。
再一次通报表扬是没有问题。不过,那个决定也没有明确表示“不行”。
哈里。福特已经在部队待了将近七年,他已经习惯于这个系统那种没有人情味,
不关心他人的办事方式。他也根本不清楚为什么要特别提名他来接受那个功章,所
以他只是耸耸肩膀,对告诉他那个消息表示感谢。
麦克斯威尼说,也并不都是坏消息。据说,要是他不喝酒的话,很有可能被任
命为一个中队的指挥官。
因此,哈里。迈克尔。阿尔卡扎。福特有充分的理由对生活感到满意。他对这
样连续作战的危险感到担心吗?不,因为即使在和平时期,在团里的生活也危机四
伏,很不保险。他曾在北爱尔兰从事过秘密工作,还在阿富汗帮助回教徒游击队做
过事。他还在别的地方参加过战斗,至于在哪些地方,英国政府要他保持缄默。
他对目前这场战争感到最满意的地方,哈里。福特想,就因为这是一场真正的
战争,在这里,你无需像在北爱尔兰的六个郡里的那样神经高度紧张,可以跟敌人
面对面地进行较量并不是因为,和报纸上的推测恰恰相反,这个团不允许采取违反
民法的行动。对于这点,激进派的成员们的心里是很清楚的。
由于为国家出作证的人只能存活几天,而不是几个星期,所以那些制造炸弹爆
炸事件和别人的共和党员或保守党员,只有极少的人被以非法拥有武器的罪名关个
几个月,仅此而已,除非他们运气不佳,在从事进攻活动的时候正好碰上英国部队,
或者遭到伏兵攻击,在那种情况,那就是明枪实战了,但这种好事并不多见。
这些是掠过哈里。福特脑海的一些想法。这时,他中队的参谋士官乔迫从竹舍
的开口处探进脑袋。乔迪留着往下垂的小胡子,他参加了对塞康尼克斯B 侦听站的
袭击。他是个个很高、瘦骨磷峋的苏格兰人。当他咧嘴一笑的时候,他经常笑着,
你可以看得见他两个门牙之间的缝隙。
“老天,有个操外国口音的滑稽老头想要见你。那人的样子有点古怪。有人记
得他参加过‘浪花行动’。”
“他有什么事?”
“别问我,老兄。我只是在这里工作而已。他现在在树獭那里,你是不是赶快
过去,眼他说几句……”
福特叹了口气,抬头看了乔迪一眼。然后他重新装好他的
AKS 步枪,熟练地套上灭音枪管。“该死的怪人,正合我的胃口。”
然而,跟内阁秘书和其他人一样,当那个秘密天地跟他打上交道时,他感到十
分高兴。
“哈里,这位是外交和联邦事务部来的弗雷德。埃斯特戈米。”德斯蒙。麦克
斯威尼——全团上下都管他叫树獭——指着龙尼。萨波多说道。龙尼在花花世界旅
行的时候有几个化名,这次他使用的是弗雷德里克。埃斯特戈米。
“很高兴见到你。”哈里。福特打量着那个矮胖的、满脸笑容的人。龙尼站在
作战室的地图跟前,正把烟叶填进一个十分破旧的烟斗里。他只是腰部稍稍一动,
身子往前一倾,微微鞠了一躬。他穿着一件显得太大的沙漠夹克和伪装裤子。脚边
放着一个装着他那套核、生物、化学战服装和防毒面具的小皮。
哈里首先注意到的是,这个人五十岁出头。接着注意到他那用副烟渍斑斑、很
不整齐的牙齿。接着,他发现埃斯特戈米的左前臂上有两个小而圆的凹下去的伤疤。
那是子弹打的伤口。
“是在哪里被打伤的?”他看着那两个伤疤问道。
“在布达佩斯。一九五六。我知道该向你恭喜了。”
“是吗?”
“十字勋章,好家伙。干得好。”
哈里咧嘴一笑,一个典型赶不上时代的间谍。“你说得早了一点,他们已经改
变主意了。”
大家觉得有点尴尬,都不说话了。埃斯特戈米朝树獭看一眼,树獭举步要走。
“那么,好吧。我让你们两人单独谈谈。我不想催你们。
不过五点钟将军要来。哈里,弗雷德是奉特种部队利雅得司令部之命,来向你
解释他们要你干什么的。“由于萨波多和福特都没有答话,麦克斯威尼捡起了的防
毒面具和核、生物、化学战服装,走了。他也许有点不大愿意让他年轻的上尉跟那
个头发灰白的老间谍待在一起。
那个匈牙利人把火停在烟斗上面,轻轻地吸到烟叶完全点着。他大口大口地把
烟喷出来,弄得脑袋四周烟雾腾腾。哈里闻到了烟味,辨得出他抽的英国登喜标准
混合型烟叶,那是一种比较独特的烟叶,略带香味。有时候是他自己买的。
在接着的沉默中,哈里一言不发。他让龙尼用目光像驯马师观察一匹马那样子
上下打量着他。唉,这匹马可是一匹该死的纯种好马呀,好朋友。哈里让自己的思
绪越过这静悄悄的地下碉堡,客气地望着埃斯特戈米。他觉得十分轻松,充满自信。
最后,萨波多笑了一笑。“真对不起,你打仗很忙,我还来打扰你,上尉。我
想你会不怎么喜欢这件事情,不过,我得到指挥中心的同意,把你借用二十四小时。”
哈里听了那个消息没有出声。他的表情既无敌意也不友善。他只是抱着他的上
司叫他来这个地下碉堡,他就来了态度。
在那几分钟里,萨波多却消除了对哈里。福特的一些保留看法。龙尼。萨波多
对人很有洞察力。他在这一方面的本事,很可能是无与伦比的。
过去,有几次,他的一生就取决作出个正确决定,有时只有几秒钟的时间。他
看得出,福特是个喜欢孤独的人,是个聪明能干、饱经战斗、百炼成钢的职业斗士。
同时,他在社会里
属于一个特殊阶层,天生自信,有点独特的风格。萨波多从档案中得知,福特
是个经验丰富的马术师,不过在最初的几分钟里,面对这位毫无疑心的人选,那个
匈牙利人感到一丝乐观。
这个年轻人有一点非英国人的……锐气、闯劲。要是他能通过训练、考验等多
道难关,以一个家庭背景非常良好的阿根廷人或秘书人的身份、渗透到波哥大或麦
德林的特殊圈子,那很可能是个有利条件,那个集团组织也许会信以为真。
萨波多大言不惭地对哈里说,他俘虏伊拉克少校莫达法。
阿尔萨利姆的一仗打得很漂亮,通过对那倒媚鬼的审问,已经获得了很有价值
的情报。他说,他本人的上司已经从伦敦飞到这里,来亲自处理这件事情的一个层
面,特种部队在利雅得的司令官,已经同意用直升飞机把哈里接回利雅得,让他更
详细地接受有关那次任务的情况的询问,以便使特种航空队得到有关政治形势的第
一手情报。
特种航空队的当地指挥说过没关系,萨波多接着说,要是哈里能在二十四小时
之内完成任务回来的话。
“我确实不大清楚我能帮什么忙,”哈里搔了搔肩膀说。
“在接受飞行员完成任务的询问时,我们自己的情报人员已经追根究底了。”
萨波多说,他的来访还有一个原因。上级要求他,他们在回到利雅得之前不要
谈论那件事情。他的话说得很客气,但又非常坚决。他们离开得越早,他说,哈里
就回来得越快。
哈里。福特已经养成特种航空队那种令人生气的习惯,只问有关行动的原则指
示。他解释说,他夜间要空降到伊拉克去,大约要八天以后才能回来。他说,他目
前的作战任务表明,在他回来以前,他确实无法服从龙尼。萨波多的请求,虽然他
不大愿意那样做。
萨波多笑了一笑。“你的作战任务一直可以进行到巴格达投降。那很可能还要
花几个星期。麦克斯威尼少校对我说,你的小组没有你也能过好二十四个小时,坦
率地说,上尉,我直接为内阁办公室工作,你像戏里的主角登场那样,并不完全全
由你自己决定。”
他从完全超然的角度注意到,在那样的刺激面前,那个年轻军官一点也没有露
出要发脾气的样子。
“必要的文件都已准备好,你们在利雅得的作战军官已经友好地命令你可以离
开战斗,直到星期二中午。我可以保证,我们无需花那么长的时间就可以回来。”
他摊开双手,表示知道哈里的挫败感。“我们都在打同一场战争,福特上尉。”
哈里点点头,显出若有所思的样子。他一直在期待这次任务,对“老子天下第
一”的共和国卫队伞兵师的师指挥部发动秘密攻击。但是,他也知道,这次行动的
第一阶段一一一观察位置,评估在那里打成功之仗的可能性——可能要贯穿这次使
命的全部过程,因为他估计到这个指挥部特别难以渗透,而且有经验丰富的部队加
以防守。因此在某种意义上,他不会错过会特别影响他军事生涯的任何机会。尤其
是看来赢得军功章并不在于战功,而是在于运气和军队政治。哈里。福特也正是用
这种态度来对待他的工作的。你只要好好地读一下军事史,就会发现许多成功的将
军也是采取这种态度的。
“我要求麦克斯威尼少校作口头认可。”
“这当然。请在二十分钟内作好出发准备。”那个矮胖的匈牙利人朝哈里笑笑,
转过身去看那张标有“秘密”字样的作战地图。
二十分钟以后,哈里。福特已经带着他的核、生物、化学战服装,刮胡用具和
替换衬裤和袜子,上了一架天猫座式直升机。毕竟只要去二十四小时。
在地上,德斯蒙。麦克斯威尼少校望着那架天猫座直升机消失在沙漠上空。夕
阳使波浪形的沙地和沙丘呈现深浅不同的粉红色和黄褐色。他心里知道,他再也见
不到哈里。福特了。
当直升机到达联宫司令部降落坪的时候,利雅得正受到飞毛腿飞弹的攻击,自
战争爆发以来,哈里。福特还没有到过利雅得,他从座舱罩益向外看去,只见三枚
爱国者反飞弹直飞夜空时的火箭轨迹,刹时间消失在低处的云层里。接着,两道巨
大的橘红色的闪光照亮了夜空。在激震波抵达之际,那架天猫座式直升机轻轻地震
动了一下。
哈里朝那个据说叫弗雷德。埃斯特戈米的人看了一眼。那人津津有味地观看了
全部过程,一点也看不出害怕的样子。萨波多发现哈里在看着自己,就眨了眨眼睛,
作了个“表示赞许”的手势。
转动的叶片发出一阵铿锵声,直升机在飞扬的尘土中着落。哈里打开机门,低
着脑袋向前移动,虽然他知道那弧形的叶片高他很远,根本碰不着他。萨波多紧随
其后。
快速电梯从防核战的地下室下降,哈里尽量不让自己显得过于惊奇,但是那个
深度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好象是在地下一百尺的地方。最后,电梯停了。当
他和萨波多走出电梯的时候,他对联军战争地下碉堡的高科技确实感钦佩。
宪兵队的两名军士和一名个子很高、皮肤黝黑的上校护送着他们。那位上校曾
到降落坪去迎接他们,并把他们护送到司令部的防核战地下碉堡。他好象是个性格
开朗的专业军官,领子上佩着总参谋部的领花。他对许多安全区域的路线了如指掌。
龙尼。萨波多身上挂着一张带有他照片的塑胶套通行证。
那个自我介绍名叫查尔斯。马隆的高个子上校拿出一张同样的通告证给了哈里,
塑胶套里面还整齐地封有哈里本人的照片、军衔的名字,这使哈里感到十分意外。
他们沿着一条橡胶地板和灰色墙壁和走廊走去,经过许多身穿美国、英国和沙
特阿拉伯军服的参谋军官和各种官术的士兵,他们都忙忙碌碌的。走廊两边是一排
排浅绿色的门,只有从印在上面的号码才能分辨出来。到了一一六号房间,他们立
刻停了脚步。龙尼和那位上校一直在随意交谈,关于战争啦,关于美国海军陆战队
的某次晚会上的舞者啦。为了不引起沙特阿拉伯人的反感,那次晚会是秘密举办的。
很明显,那些舞者都相当出色。
门边有个带密码锁的蜂呜器。马隆上校按了一序列的号码,在加固的门里,一
把电子锁咔嗒一声开了。马隆打开门,领着哈里和萨波多走进去。那两个担任护卫
的宪兵留在外面。
里面是个阻隔室,这一行受到短暂的检查以后,又一道门——里门开了。戴维。
贾了就在里面。他穿着衬衣和那套淡黄褐色的威尔斯亲王式格子衣服的裤子。
“快进来,”贾丁说。“飞行还顺利吗?”
“说到飞行,”那个凶牙利人回答说。“我们降落的时候正好碰上飞毛腿飞弹
的攻击。”
“不会吧!真的吗?”贾丁摇了摇头,好象在说这个世界竟然会乱到这种地步。
“问题是,这下面已经与世隔绝了。那个城市就是挨了核子武器,我们还不会知道
哩!福特上尉,欢迎你。”他把他们带到里面一个办公室。那个办公室里有两张桌
子,几部颜色不同的电话机,地板上铺着一些阿拉伯地毯。还有三张舒适的扶
手椅和一张本地区的挂图。
该死的扶手椅。福特心里想。多么适用于那些高谈阔论不必打仗的军人。
贾丁一屁股坐进一张扶手椅里,好象知道福特在想些什么。“坐吧。”他咧嘴
一笑,指着一张椅子。
哈里把他的核、生物、化学战服装放在地板上,坐下身来。萨波多打开一个墙
式冷藏柜,拿出一个标着“外科手术用酒精”的瓶子,他朝哈里看了一眼,“喝点
伏特加?”
“不,谢谢。”
查尔斯。马隆守在门口。“如果各位要点什么……”
贾丁举起一只手。“谢谢,查尔斯。我很喜欢这里的设备。”
马隆耸了耸肩。“有点儿简陋,你说呢?”接着,他走开了,关上了门。
一张办公桌上有一个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还有一个要上发条的老式闹钟,
顶部饰有一个半球体。它使福特想起了汤姆和杰利漫画中的情景。
萨波多把两份伏特加倒进廉价的陶瓷杯里,把一杯放在贾丁身边的桌子上。
“嗯,上尉,”贾了用流利的西班牙语说,“我听说你刚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
哈里。福特凝视贾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这个人身上有种令人肃然起敬的
地方。然而,他显然又不像是一个军人。
还讲西班牙语……?哈里曾经志愿想跟训练小组去哥伦比亚。
在波斯湾危机以前。那好象是对前途大有好处的一个举动,但强尼。麦卡尔平
阻止了他。他说,哈里的西班牙语太好了,将来也许需要他去完成某项特别的任务。
那很可能是一种深谋远虑的表现,可是这两个古怪的人来干什么呢?哈里对强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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