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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X24

_8 新城Kazma (日)
就像「17」小姐一定也是。
再过九个小时四十五分钟。
我的双脚自动地走动,售票机的按键在我胸前起动了。一百六十圆、一百九十圆、两百一十圆、大人和孩童、两人份、三人份。
……JR的私套票。
咦,还有这种东西啊。
一日周游券。七百三十圆,就可以坐都心的JR坐到饱。
冰冷的指尖将借来的钞票塞进去。还剩8620圆。借来的钱,剩余的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打发时间,可是手指头自动的进行动作。野口英世(注:野口英世为日本的千圆钞票上的人物)的绿色卷发一张、两张。借来的钱,借来的时间。这魔法的车票让我可以去任何地方,但是却无法到达任何地方。
嗯,一定是这样。
她遇到了什么难过的事。
左右田正义10:30-10:56
总而言之。那个叫「陶子」的女人相当烦人!
在邮件中一直说「你的方针错误」或「比起聚集在同一个地方,还不如分散开来寻找会比较好」这样的事。而且还一直将信CC给其它人,到处跟别人说我的坏话。托她的福真是麻烦死我了。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呀,受不了!
集中一处管理情报是很重要的,像现在整合组织的这种时候,只要有几个干部共享情报就好了。CC根本太夸张。我很快就注意到这件事,所以让我和「陶子」的对话改成不能CC。
而且,原本我会开始用CC也是因为大家给我施压的关系。这并不是我的错。对了,这是某个人提议要我这样做的,确实如此。我出于无奈才用CC的。然后大家又抱怨说「不要随便公开邮址」。渐渐回我信的人越来越少。这样下去「搜索队」不就组不成了吗?
一定是「陶子」在背地里煽动大家的,保证是。那个女人。我在半路就发觉这个圈套了,所以在三十分钟前就已经关掉手机不甩她了。臭「陶子」。妳活该。
我懂的,「陶子」在嫉妒我,她想阻挠我想得不得了。所以说女人啊,都跟我妈一样,不管哪一个都是。立刻感情用事,什么都用外表去判断。对于社会原理一窍不通,连近代的『个体』都还没确立呢,所以最会阻碍比自己优秀的人了。干涉别人、说别人坏话、散播谣言、化无聊的妆和追赶流行、迷连续剧里的男演员。
国二时我的班导也是这样。一个叫高桥的家伙。那家伙也是个女人。她是真的盯上我。她化了个大浓妆和香水来上课,所以我才没办法当上班级委员。也选不上学生会长。全部都是那些家伙的错,并不是我不好。
对啊。所以女人不应该工作的。她们只要结婚守在家里,一直到怀孕生小孩就好。为此老天才付予她们子宫的。男人守护家庭,女人负责生产。就是这样,少子化和高龄社会全都是女人的错。
算了,现在这个『德永事件』就由我来解决吧。这样做的话我便能成为英雄,上个电视也简单得不得了。他们一直在寻找像这样的『佳话』。好了,来看看信带给我的战利品吧。
「这是地图和文库本。还有笔记本跟教科书,因为他在上面乱画了一些东西。还有硬盘。」
我指示他连接起来看看。我要信把计算机从他的书房搬到一楼的客厅来。总部果然要宽敞一点才好。两层楼的独栋建筑。现在全成了我们的总部。太棒了。怎么看都有『正在解决案件』的感觉。不取个名字怎么行。搜索队的名字和总部的名字,还有我们互相称呼的代号。就像美军的「查理跳狐步舞」之类的。譬如左右田正义的缩写是S-M的话,就是「施悦拉-麦克」。嗯,实在不怎么样。信的话……就「祖鲁-太保」吧。喔,怎么他的还比较酷咧。啧。
啊,不过上电视时,如果太美国化的话也不妙。现在正值反美和厌恶美国的时期,比较硬的月刊在前几年还写着类似美国万岁的字眼,但现在写的东西完全相反。要是以后也反中的话,会不会连汉字都不能用了。要经营一个组织,还真难啊。
「硬盘连上了……阿正,你有在听吗?」
我听见了笨蛋。随便回答他要他继续进行下去。不知道他干麻每一个档案都压缩起来,想要解压缩又找不到密码。搞什么啊真是麻烦死了。为什么要这样子搞咧,这件事就交给信处理好了。
接下来是笔记本,在角落上爬满了超小的文宇,他写了很多东西。这东西要怎么看。
「是英文。阿正,这是用英文写的。你看这边好像写了pain……less……『无痛』,是这样吧。对不对?」
知道了知道了,英文你比较行,这样可以了吧。爱现个屁啊,这么厉害的话就快点解压缩啊。
问题在于这个地图。
简直是提示的宝库啊。
我把它摊开在客厅的正中央,铺在地毯上。喂信,你很碍事耶,头缩回去啦。我垂直往下看,是东京二十三区的地图,一万两千分之一。真的很大,不过尽在我的双膝之下。居世界之冠的大都市,东京的心脏部位,一千三百万的日间人口,全都被压制在我身体底下。真舒服。顺从的巨大都市,在我下面乖乖听话的可爱家伙。就是这个,我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德永在上面画的线和文字反而很碍眼。
妈的痛死了,信。所以我叫你把头缩回去啊。
「对、对不起。」
知道错就好,知道就好。所以才叫你一直解读笔记本和硬盘的。好了。
是线和文字。
在所惟信10:56
那时候我从阿正的背后偷偷瞄到了。
不过找到的时候我会好好的看,然后记住。这种事我可是很拿手的,等到正试开始考试的话,就知道我的厉害了,哇哈哈。
地图上,新宿车站大约在正中央,用三种颜色的荧光笔画了三个圈。要说是同心圆的话又不够圆。
第一个是最小的绿色圈圈——北更新大久保、南至涩谷附近,东西向是从四谷的上方到中野坂上左右,旁边写着『徒步』两个字。
第二个圈是粉红色的,连接着JR和地下铁车站。说是个圈倒比较像脚很多的海星一样的形状。南北大概是从练马到品川,东西是从秋叶原至吉祥寺。就像是山手线所围成的圈,把其中心点从皇居搬到新宿来往横的移动一样。这边则写着『电车』。
第三个圈是黄色。一样是用荧光笔从新宿以放射状方式画出去,在干线道路上全都涂上颜色。这比起海星,更像脚踏车轮胎的幅条和橡胶圈一样。靖国通、青梅街道、山手通。还有早稻田通也都涂上了。文字则是『车子出租车巴士』。橡胶圈和幅条零零落落的散成描线,显得飘怱和摇摆,就像是无法决择还在犹豫一样。
接若是——三层的圈圈内侧里的大公园,还有知名的大楼等,用红色的荧光笔圈上。也有两层的圈和三层的圈。确实是新宿御苑……井之头公园……明洽神宫和代代木公园……北之丸公园……青山墓地……SUNSHINE60。
还有就是空白处的文字,用极细的红笔写上:
『距离新宿车站二十分钟以内』『完美的地点』『最好的方法』『31日上午9点+1个小时以内下午能见到面吗?最晚』。
这样,德永那家伙到底想做什么?嗯,搞不懂!我一边歪着头一边查看笔记本时,
「……啊哈!」
阿正发出叫声。
左右田正义17:07
啊哈,原来如此。我的头脑真是太棒了,一下就搞懂了。
「咦?阿正,你说你搞懂什么了?」
呵呵呵的呵。我来说给信听。
也就是这样子的。这张是德永的自杀预定地图,这三个圈表示从新宿车站三十分钟之内可以到的范围,移动的方法有三种,能到达的距离也有三种。
他打算在这当中的某个地点自杀。
这三圈所标记的六个地点里的某一处。
那里就是他所说的『完美的地点』。
重要的是,德永那家伙把这张地图留在家中出去了。理由是什么?想当然是希望有人能找到他。
看看这里用红笔写的字。上午九点,加一个小时。他估计会有朋友的某个人可以解开这张地图的暗号,跑去阻止他。应该说他是在挑战看看能不能阻止他。这是挑衅啊。挑衅。
反正这个世界也不过如此,类似这样。
不会有人来救我的,是吧?
但是,有的喔。在这里,在现在『公众』的精神逐渐薄弱的现代日本社会里,的实有个确立了『个体』,并且不会弃朋友于不顾的人存在。
听不懂?拜托,你白痴啊。他在九点整传来邮件对吧,『+1个小时』就是说,他对自己所设下的限制。他在十点之前不会离开新宿。就是这个提示。
然后,等到十点之后他会移动到画上三层圈的那六个地方的某一处去。他待在那里等我们过去阻止他,所以接下来只要从笔记本的涂鸦里,找出提示是六个地点里的哪一个地点就对了。
「——好厉害!——太强了阿正!简直像名侦探一样!呜哇真是太屌了!」
那是当然的啰,这点小事太容易了。其实只要看字迹就可以明白,这个德永啊。看他写的字看起来没什么自信,可是又属于自我意识过剩的类型。这种人在考试都会受挫的。
谜题解开了。错不了,我是英雄。我的头脑果然超棒的。什么女人,我才不放在眼里咧。
德永准11:16-11:25
按照离手近的顺序排列,一号线、二号线,从车站大厅一直到尽头的小田急线。向上的阶梯呼唤着我。一大把长长的路线环绕着大都市,温柔而安静地招着手。
宽广的月台上,绿褐色的车辆滑进站。没有终点的环状线。下一站是新大久保,接着是高田马场。感觉到大久保通上的和缓起伏。天空阴郁,灰色的街道。不过总之这边是东边,所以在远处凸出的地方,应该是有乐町。东京铁塔模糊得看不见。
窗户下大久保通流泄而去。
绿色的团块,一定是皇居。或是御苑,是这边吗?一栋气派的建筑物耸立在左前方。那确实是——嗯,国立国际医疗中心。
温井川圣美11:25
载着全家大小的出租车,终于到了国立国际医疗中心。
我的手机在中途被妈妈拿走后就没再还我了。因为太多邮件传来,惹妈妈生气了。奶奶已经病危了,圣美妳还在那里玩手机玩得哔哔响,到底在想什么啊,你是白痴吗?给我放规矩一点。她念了这些。人家要传邮件给我又不是我的错。
坐在后座的我和妈妈中间夹了贤美,像往常一让试着打圆场,但这次连她也没办法了。明明比我小二岁半,但贤美总是表现得很好。比起当姐姐的我要好上几百倍。
这种事当然坐在出租车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司机伯伯应该在从青梅街道越过环八时就已经注意到了),学校里的人,包括老师们也都知道。不受教的姐姐和表现良好的妹妹。
贤美只是个会做表面功夫,其实是很讨人厌的女人,要是讨厌我的话,我也会憎恨她,这样我在心理上多少可以取得平衡。但是却不能这样做,因为现实这个舞台是如此卑鄙地建构而成。
巨大的透明自动门打开,「这就是医院哟」的那种洁净的臭味包围住我们四个人。妈妈带头阵,温井川家的一行人静静地进军。
「姐姐对不起。」
进电梯的前一刻,贤美用妈妈听不见的音量对我轻轻的耳语,用着非常痛苦的声音。她的身高149公分,体重三十九公斤,淡栗色头发带着自然的大波浪卷,总之就是个无敌娇小可爱,像个昂贵的骨董娃娃般的国中二年级生。在我耳边,距离这个娇悄的小姐向右的发旋三十公分上空,就算我不愿意,她那完美的天使美声也会天天从下方传来。
「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
「没关系啦。」
「……嗯。」
我在这段对话中只是尽力扮演好『姐姐』的角色。但是那大概也是贤美为了体恤我而分担了那个角色。贤美定期会想来跟我撒娇,并肩走路时挽着我的手臂,找我问联立方程的问题,借我「听了心情会十分舒畅的CD」。偶尔全家人去家庭式餐厅时,也一定会坐在我旁边——因为她察觉到,要是不这么做的话,唯恐会伤到我的自尊。
她的洞察力很正确。但这种正确性会伤人,也是事实。
「奶奶?」
「妈?——」
一进去十二楼的病房后
第一个是贤美
再来是爸爸担心的声音,在纯白而皱巴巴的奶奶枕边回响。伯父一家人尚未到达。妈妈比起平常更用力拉开嗓门,和主治医师开始聊起来。声音里带着一些高兴,并不是因为她和奶奶之间有什么婆媳问题,而是因为我们比松户的伯父他们更早到一步。
妈妈从以前个性就是这样,管他对方是谁,只要能领先一步取得主导权就好。但是只有这一次进行得不顺利。因为决定今天这个局面的,既不是我妈妈她强硬的态度,也不是主治医师的手腕。而是横躺在眼前这张病床上,今年七十二岁的女性生命力,就只是这样而已。
我还没对奶奶说话。
因为我知道光是安慰对现实没有任何帮助。
妈妈一定会在往后才会回想起我今天的举动,说圣美真是个无情的孩子呀,从以前就是这样,女孩子家长得跟傻大个一样,如果运动拿手去当个奥运选手的话,我们讲出去也比较好听,你看如果可以去奥运参赛,协会也会给我们一大笔钱,她一定会抱怨这些的。
然后贤美一定会在一旁说,才不是那样呢,姐姐只是有点内向而已,而且也没有人说身材高大就非得当运动选手不可啊,为我做这样的辩解,结果到下个礼拜,这些又会变成妈妈对邻居的婆婆妈妈,还有级任导师自满圣美个性很温柔的话题。
不过这些都是未来的事,现在的我对她而言不重要。就像妈妈把我的手机拿走后,就忘在一旁是几乎一样的事。
我只是一直盯着奶奶看。有许多管子和白色的纱布,来来回回的电子机械声。
我直觉到,
明天天亮之前,有一边的人会离开这个世界。
是我的奶奶——或是把那写到一半的遗书到处寄出的同班同学德永。
笹浦耕11:25
啊,又是我。
那个,我再提醒一次,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骗人。我是说真的。
所以才做好准备出门的。啊,我已经出门了。
我在这方面转换得还满快的。为了今天晚上要紧紧的抱住忍,痛快地打一炮(抱歉,讲得很低级——但是年轻的男孩就是这样),我只好找出德永那个大白痴阻止他。没有其它的选项了,没有就是没有。
那我也只能去了。
所以,和忍讲完话后大约三十分钟,我把剩下的吐司吃完。上个厕所刷个牙,抓一下头发,再看一次堆积如山的信件,做个笔记,看看钱包里钱还真少,失望地垂下肩膀,然后把需要用到的道具都收集好,我绝不是为了「要不要骗人怎么办」在烦恼。各位日本同胞,随便怀疑别人是不好的哟。神啊,可是一直在看着你们的。
我刚刚是模仿我认识的一位神父。不对,还是修道上呢。哎,随便啦。反正,那个人是个好人,但是我并不相信他。很抱歉。
神根本不可能看着我们嘛。
而且不准看。
随我们去吧。
伊隅贤治11:26-11:30
「搜索队」开始行动差不多已经两个小时了。
首脑一开始虽然是「阿正」。但是不久之前突然变成了以「陶子」为中心。因为「阿正」好像把手机关机了。「陶子」说(没办法,我只好暂代指挥者),然后她会继续对来信的参加者很慎重的回信。我想了很久,回了一封不太引人注目的信。这样做,我就能够得到最新情报了。这个叫「陶子」的人似乎相当讲究礼貌。从文章写法来看。她应该是个年过三十的单身女老师,不然就是家教严格的女子大学生。当然实际情况我并不清楚。因为她太过像千金大小姐了,所以反而让人怀疑她到底是不是真的。
现在「搜索队」所掌握的仅是片断的事实。德永向大家做了自杀预告(不知道什么时候文章被加长,但在这关头那已经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了)。德永最近没什么精神(夹杂着「这么说来」「那个时候该不会」这类后来加上的观察)、德永的成绩退步了、德永感到很痛苦、德永在求救。
比起他们,我更了解一些正确的事实。
自杀预告并非他的意图。
他并没有求救,他并不是要一个人自杀,他有个在网络上认识的人。
而且期望他自杀的人,这边最少就有一个人。
——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我似乎已经永远错失德永他们了。行动时间几乎确定是要延期了,但是自杀地点到底在哪呢?大约八十分钟前,那家伙还在新宿东口。现在到底在哪?那家伙为了我要的『死亡』,究竟在哪儿呢?
另一个让人在意的是……德永的计算机并没有正常的运作。幸亏之前我灌了间谍软件,让我不管在哪都能窥视他家里的计算机。不对,是到今天早上为止。但现在我进去网咖里看,发现显示找不到外接硬盘的反应。
物理上的故障,这种可能性也不是完全没有,但是时机也未免太巧合了吧。有人把外接式硬盘拿走这样想应该比较妥当。当然,德永他家发生火灾,或有什么突发性意外的可能性也不能否定掉。接下来该怎么做呢?我稍微思考一下,决定总之先从能做的事情开始下手。
「我去打个电话就回来。」
告诉一直盯着我的手指动作的三桥后(他就像头快睡着的野兽发出呻吟般的回答我),在店门口附近打开手机,打电话到德永家里。
「喂,我是成风馆高中美术社的伊隅——」
『啊,你好你好伊隅!好久不见了。你好呀。』
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应该是他两个姐姐中的其中一位吧……虽然能猜到这里,但是分辨不出是哪一个。不管哪个声音都一样尖锐,说话速度很快。
「是的,呃,因为打到德永的手机里没打通,所以直接打到这里来。」
『哦,是这样啊,是为了准的事吧,哎呀,真抱歉。他好像已经先出门了哟!是美术社的那个吧,忘年会是不是,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刚才美术社的那个男生也特地跑来家里,嗯,叫什么来着,那位个子很高的。』
「那个,姐姐——」
『啊哈哈忘记了,我已经上了年纪了,对了,是忘年会还是反省大会呀,哎随便啦,他说需要来拿器材道具之类的。所以如果你和他联络看看,说不定准他已经快到了哟。』
「那个,」
『哎呀,太不碰巧了真是抱歉啊,那孩子啊,真的要好好拜托你们了,对了,我想起来了,是个叫在所的人,他刚刚来过我们家,就是那个有钱人家的小孩。』
在所?在所去过德永的房间?那家伙应该和「阿正」或「陶子」一起行动才对的。
原来如此!
是在所把硬盘给搬出去的,
「我明白了,谢谢。还有,姐姐——」
『哎哟,叫人家姐姐,呵呵呵,我声音听起来那么年轻吗?阿姨真是开心呀,对了,要让准知道你打过这通电话来吗?』
「——能不能请您不要告诉他我曾经打过电话来呢?因为和忘年会主题有关系,所以不太方便。」
『是是是,果然是这样呀,年轻真好呢,真开心,那我就帮你保密啰,我家的准以后也麻烦你们多多关照了,那孩子实在太怯懦了,所以麻烦你们了。』
「是,彼此彼此,那么就先失礼了。」
挂掉电话,终于结束了拷问时间。
我回到座位上继续思考,三桥只是沉默地盯着我看。
错不了,是在所那家伙偷走了德永的硬盘。而且恐怕还偷走其它东西,目的只有一个。为了找出德永自杀的详细内容,想知道自杀预定地点。从那个有钱人家大少爷的个性来判断,不可能是他自发性的行为(一个一辈子只讲求体面的高中生,不可能会突然在大白天光明正大的跑到朋友家偷东西的)。有人指使他这么做的。是从今天早上就很活跃的「阿正」和「陶子」的哪一边呢?即使如此,这还是一种没有告知的偷窃行为。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啊。「搜索队」是来真的,认真地打算阻止德永。
是否会对我有危险呢?那个间谍软件有可能会被发现,不过这我可以解决。但进入的管道和是谁制作的,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知道。然后「商量室」的数据及「17」和德永的通讯纪录被看到的可能性,这我就不太确定了。包含邮件软件的所有主要数据虽然全在硬盘里,但是也全都加密了,所以无法简单打开来看。这是错不了的事实。再者,他所有关于计算机的知识,大部分都是从我这里学来的。今年春天社团开始流行玩部落格时,他跑来找我商量。那个时候我还没料想到会这么有用,说来说去还是要算我运气好。就算密码被破解看到了里面的内容,也不可能立刻发生问题,顶多知道这是网络结伴自杀的事件而已。因为德永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才是『完美的地方』。那些人就算知道了「商量室」。要从那里追溯到我这里来实在太过困难。好,这件事待会儿再来处理吧。
现在这个游戏可以说是由我和「搜索队」相互角力一决胜负。因为我知道正确的事实,大概领先了半个头,但相差并不远。再来就是我有三桥这颗棋子。这两项今后该如何活用,接着又要怎么比「搜索队」更快找到德永呢?
——等等。
突然,一个奇妙的幻想在我心中展开。对了,「阿正」和「陶子」的其中一人有可能是「17」。如果这个猜想是正确的话?然后,如果基于某种理由,让「17」需要得到德永的通讯纪录的话呢?
或者是,需要删除掉的话呢?
笹浦耕11:30
那么,他们去哪里了呢?
问题就在这里呀。
东京很大。哎呀真的,没骗人。大到有点糟。虽然听说这种讲法最近很流行,可是我没怎么听过。
先不管那个。
对方不过是一个想死的人。然后,东京人口有一千三百万,再包含周边共有三千五百万。喂等等,没有人说德永一定会在束京都内死哟。这么说的话,工程不就变成要在全国一亿三千万人里面找出他来吗,这是?
哔。猜错。
那么夸张的担心,一点都不需要,也完全没有消耗体力的必要。
重要的是打电话。
——关好门窗,把手机调成振动,打开随身听的电源(放的歌是最近爱听的无限开关),一边哼唱着追赶歌曲旋律,一边把门带上。
正要上锁时,我感觉到自己似乎忘了什么。
是吧,要出门前会有这种时候吧。一定会忘了什么非带出门不可的东西在房间里。等到出门时,咦,好像忘了什么耶,但是是什么呢,不管怎样都想不起来,类似这样。
和这有点类似。但是,又有点不同。
我忘了什么了,很努力的去回想,但是,我现在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有什么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我把它忘在这个高楼大厦里,而且必须把它拿回来才行。我一秒也不能等。必须尽快出发。
「……搞什么呀,智障。」
边解嘲自己,边进了电梯——
然后,总之我想去有电话的地方。
用家里的电话就好了吧?而且自己也有手机对吧?没办法这么顺利就是这个世界让人痛苦的地方呀。
在我家,不管是手机或家用电话,费用全都由自己支付。不只是电话,从以前开始很多事情就是依照此方式。
没有零用钱。在家里帮忙做家事才能赚取。上了高中后便在外面打工。我家并不是有钱人,也没有妈妈,所以煮饭洗衣全都靠自己来,就是这样。爸妈离婚前似乎还宽裕一些——不过啊,真不好意思,我们家族自古以来就很穷。一直都是双薪家庭,现在住的公寓是三十年房贷,而且买了之后立刻离婚。
……搞什么呀,老爸。
顺带一提,我爸爸他既没有再婚的计划,也没那个打算。应该是吧。
身为他儿子的我猜测,父亲大人他打算靠着那来维持平衡。
像是再也不娶老婆了,靠男人只手把儿子养好。这是对前妻以及无法生活在一起的女儿,证明自己最起码的诚意这样。我并没有问过他,不过生活在一起多少能知道一些。
其实如果想再婚的话。就结吧。
不用管我怎么想,尽管结吧。
但是请给我一个美丽又年轻,菜又烧得好吃的新妈妈。或者是人美又爱洗衣服的新姐姐两位。不,这些都先放一旁去。
重点是。
我老爸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很浪漫。比方说喜欢户外活动,也爱读冷硬派小说,还收集模型枪。
呿。
然后,深受这血亲其浪漫之扰,我——在人生中简直太常被自己以外的他人的事情所决定!为了追求讲再久都免费的电话才前往涩谷。
德永准11:30
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一边被电车摇晃,我一边试图想象。
「17」小姐。
对于她,我几乎一无所知。外表以及年龄、见面时的记号。决定好的也只有我的白色羽毛外套,和她的白色帽子而已。
对于彼此完全不了解。
只是在网络上偶然的连结。
即便如此,她在我心中已经成了同年龄的女生。
那个匿称,一定是代表她现在的年龄。
我们年纪相同,一样痛苦着,所以才要互相帮助。我们将被解放,我们将变得自由。
闭上双眼。山手线的震动,像是令人怀念的舒适摇篮一样。脑中毫无理由浮现出美术社的教室。白色的画布、秋天的阳光。我心中的铅笔,画出搔痒般的声音,画出她的侧脸。
顾问土岐田老师的固定台词,不知从哪儿传过来。
艺术就是自由发挥。
材料、工具,以及工具的使用方法皆是。
笹浦耕11:39
问我为什么要使用免费电话,为此又得从刚才那堆积如山的邮件开始说明不可。
重新看那堆信件时,我注意到四件事。
(1)……德永那呆子把那写到一半的遗书只寄给了四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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