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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X24

_71 新城Kazma (日)
(是什么?)
(是什么?——动了——缓慢地走在全黑的斜坡,粗大的树干之间。受伤了吗?生病了?不对,但是好像怪怪的,不是正常的状态,那个到底是什么?)
(那是!)
「哎呦,真是的,到底在摸什么啊!我叫你快点回来啊!刚才那是什么声音?是什么啊!?」
…………………是、熊。
「什么!?」
那是熊。
link six 世界上绝无仅有的三项真实 PART13 世界上绝无仅有的三项真实〈instrumental version〉
西满里衣 03:54-03:59
逃到地下道里,逃啊,逃啊!
转角。下个转角也一样,然后再一个。不管到哪都是白色的地下街墙壁。
是哪里?这里是哪里啊?
「笹浦!笹浦!」
四处都找不到,也没有回音。左转,前进,全速奔跑。轮椅坡道。右转,再右转。
奇怪的雕像、休息用的长椅、广告里的美女对我微笑。你赶往哪儿去啊,小姐?要不要在这里休息一下?参考一下这种新产品如何呢?
(停止!停止!)
「笹浦——!」
「西!已经没事了!喂,西!」
我真的发出尖叫了吗?
笹浦的手指慢慢地掰开我捂住耳朵的双手,手掌心很温暖。他直盯着我的视线。
「喂,你还好吗?」
「为什……这里……是哪里?」
「我不知道。」
阴暗的道路、湿气、橘色的灯泡。低矮的天花板、拱门和左右两边的墙壁连接在一起,水泥地板上随处积着水。
「我在北口一带找到了温井川,可是派出所没人,所以我慌了一下。总之我叫她快逃,然后一起逃到地下来,四处弯了几下后,看到有扇没上锁的门便跳了进去。是个施工中的什么室来着的。然后往旁边有条小路,连到这里来。——听懂了吗?西?」
「我懂。那么温井川同学呢?忍小姐呢?」
「大概是在路上走散了。」
「法布瑞呢?」
「就目前来看,他没追过来。」
啪沙。
我以为是什么在摇.原来是我的身体在发抖。怎么回事?我的拯救计划非常失败。今天是第几次了?发抖停不下来。手枪的枪口、第一次看到死亡的前兆。
不,这不是第一次,我知道它。
不踩煞车直接撞过来的车子,以及同学们的惨叫。
薰她惨白的脸、许多管子、医院的臭味。
我知道它。
苍白死亡的素颜。
「笹浦——」
对,手机!
我慌张地拿出来,手机从手中滑落。笹浦捡起来递给我。讯号呢?
没有。
「完全收不到讯号。」
「看起来是这样。只要再等一下,说不定就会好。」
「等一下?」
我终于注意到了,这条阴暗的红砖道仍然继续延伸。
「总之先离开吧。」
笹浦耕 03:58-04:14
混乱的西立刻恢复正常。
「这里是哪里?」
「不知道。」
实际上我是真的不知道。除了普通乘客怎么看都不能进去之外,其他什么都不了解。
「收不到讯号。」西的手机闪着蓝色的光。「完全没有。」
这是我最讨厌的话——收不到讯号。
我叹了一口气。
我们大概是不处在某种讯号范围内就会感到不安的人种吧。朋友、社团、合格范围。不管是什么,然后被肉眼看不见的电波包围,互相捆绑,彼此拒绝接听。
然后我们一起钻进同一个箱子。
(部分得分、部分得分、部分得分。)
这种咒语的效力也快要失效。
「总而言之……离开吧。」
总而言之,我们顺着黑暗又老旧的道路再往前进一点。
若问我这个世界上什么最可怕,没有比这句「再一点」要来得更可怕。
因为我们无法下定要结束的决心。
我们前进了。
无法下决心停止而继续动作。
就像滚落在永无止境的平坦地下通道里一样。
通道到哪看起来都一样。水泥打造的走廊、小小的水坑、墙壁的潮湿感、红砖。这是什么啊?又不是二战前!
不管到哪都是直直的,很笔直,但是也有往左和往右转的路。
天花板上的灯泡,大约前进了十五分钟左右(神啊,还是三个小时呢?)渐渐变暗,宛如垂死的仙女棒。我们只感觉到背后有些微红光,那是我们唯一的依靠。
在路上,我只有一次停下脚步。
「粉红……」
「咦?」
「『粉红先生的手机』现在在谁手上?」
「喔喔,那个啊。」西从膝盖下面拿出那个机器。「忍小姐放在地板上的是假的,这个才是真的。」
「原来如此。」我做了个深呼吸。「应该说,我也想问那件事。为什么忍也出现了呢?」
「为什么……因为她在东京湾救了『陶子』小姐?」
「什么?」
「你想听详情吗?」西那家伙露出狡黠的眼神抬头看我。
……从这里开始,成了我们互相交换情报的时间。我得知忍她大冒险的始末、跟西她们是偶然也是必然的交会、拯救我的作战计划(失败),和阿正其实是个烂透了的家伙,与那个奇怪的老板和他奇怪电话的事。
西她安静地听我说深夜捉迷藏的整个过程。当她知道法布瑞的真正身分后,说了「那才是都市传说吧」。我也只能说「喔,嗯。」并点点头而已。但是这是真正存在的事。然后西这样回我,「那种事听的人是无法分辨的」。
这样说也是。
我们俩互相吐嘈,一边慢慢在黑暗当中前进,靠着手机苍白的光线引路。想想看,今天我们从一开始就一直靠着手机引领。如果这个机器有意识的话,到底会说什么呢?会说我并没有这样想之类的吗?大概是这样吧,手机们大概会说这样的借口吧——我们可是丝毫没想过要把各位使用者带往这卖命危险之旅的意思喔。嗯,没错。
因为我们只不过是道具而已。
决定用途的是各位使用者,过程和结果都是由各位来决定,我们完全没有责任。听筒的彼端或许是个变态杀人魔,以及自杀预告和那些奇怪的都市传说,这都是人类的问题。唉,真的,所以我们一点都没有错。那么就等您的再度使用。——像这样的感觉。
所以我们慢慢地前进。
当然我们也可以更快的,但是却不那么做。
法布瑞可能从后头追上来。这个想法造成的压力——那个混帐可能先绕到前面堵我们的感觉,一直在脑中转啊转地。
灯泡逐渐转暗。你有没有干劲啊?喂!该不会是电压不足吧?我开始漫不经心地想着这些事。
电灯变暗,越前进就越暗。也就是说,是从我们的后面传送电力的吧。电流和电压的关系是什么?电阻乘以电压等于电流?不对,电流乘以电阻等于电压。所以电压乘以电流等于电力。要思考电力,用水流来比喻是最快的。从高处往低处流,水和电力也流动,所有一切都随顺自然。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南无妙法莲华,南无阿弥陀佛,凯撒的东西就归还给凯撒,神的东西就归还给神。但是在这样全黑的地下道里,恐怕连神也看不下去吧。怎么样啊,神。喂喂,可恶。
我的脚在黑暗中完全停止。
「……是开玩笑的吧。」
「咦?」
西用很不可思议的表情抬头看我。我认为是这样,因为太黑了看不清楚。
在我们眼前,通道分成左右两条。
西满里衣 04:14-04:16
「是『洞窟游戏』。」
「什么?」
「没事,是我自己的事。」笹浦蹲在我旁边。打开手机,用苍白的光线探视了一下地面后说:「右边和左边——你选哪一边?」
「要、要我选?」
我的心脏紧缩而疼痛。
是Y字路,但是那和尖角的V形分叉不一样。不如说像把丁字路的左右,用缓慢的弧度勾勒出来往上抬。突然,我联想到医生的听诊器曲线。
我模仿笹浦,将手机的光朝向地面,但派不上什么用场。左右两条的黑暗道路,不管哪一条都是往下的阶梯。
糟透了,真的是糟透了。对轮椅而言,比陡坡更可恨的,就是阶梯这玩意儿。
该选哪一条?
(右边呢,还是左边——)
两边都试试,不行的话再退回来。我和笹浦都察觉到了这个方法并不切实际。这只是单纯浪费时间和体力,而且法布瑞(很可能)正从后面追过来。
如果试看看右边,结果那边却是死路或什么的,那么又得辛苦回来,正好和追赶过来的法布瑞碰个正着?又或者是,他站在这个岔路等我们的话?——玩、完、了。
「我留在这……」
「别闹了,大笨蛋。」
「我不是要牺牲自己啦,笹浦你先去那边的楼梯调查看看——」
我才觉得笹浦迈开大步行动,他便立刻回来了。
「不管哪边的阶梯大约都是五十阶左右,再过去又回复平坦。但是弯弯曲曲的,我也搞不懂!」
「还有其他的岔路吗?」
「没有。」
从我们身后传来声响正是这个时候。
回过头,是橘色的通道。在遥远的那一方——是十几分钟前我们待过的地方。错不了。
脚步声逐渐接近。
喀哒——嗞嗞嗞——喀哒——嗞嗞嗞——喀哒。
即使拖着一只脚,仍然执着努力将身体往前移动,那脚步承载了杀人魔一人份的重量。
「对了。」笹浦说。「刚才那个像电击棒的东西呢?」
「啊,那个没办法连续发射,不充电的话就……」
「妈的!」
「对不起。」
「不是,这不是你的错。」他擦了额头上的汗滴。「——时间到,一次分胜负。你选一边吧。」
「选一边,是选哪边?」
「哪边比较好?」
「咦咦咦?」为什么在这里突然要我选啊!「呃,呃,我曾经听说过……惯用右手的人有往右转的习惯。」
「法布瑞是用左手拿枪。好,那往右边。」
「但是如果法布瑞也一样这么想的话呢?」
「那往左边。」
「可是可是,如果建造这个地下道的人是惯用右手的话,那边才正确。」
「那是右边吧?」
「可是可是可是,如果这是迷宫,故意让人迷路才建造的话,那就是反方向。」
「到底是哪边啊!」
「我不知道啦!」
「你要我怎么做啊!」
声音越来越接近——喀哒,嗞嗞嗞,喀哒,嗞嗞嗞,喀哒。
「笹浦!」
喀哒、喀哒、喀、喀、喀。速度加快了!
左右分开的岔路。勾勒出弧形的Y字的两只手臂,如果从上面眺望的话看起来一定像是恶魔的微笑吧。
喀、喀、喀!
右边?左边?无法选择。但我知道自己全身抖个不停。左边?右边?怎么办?该怎么办?声音接近了。右边、左边、右边?喀、喀、喀、喀。就在附近,在我们的身后。甚至可以感到他的吐气。从那黑暗里,橘色的黑暗当中。右边?左边?该选哪一边?选哪一边好?声音接近了。我已经不能回头,因为太过可怕而无法回头,我不想看,但是已经很接近,声音很靠近,那家伙,那家伙就在身后!
「——妈的!就做给你看,要来就来吧,白痴!」
笹浦大叫,往左右分开的通路的正中央墙壁猛力一踢后,回过头。
下个瞬间,他消失了。
笹浦耕 04:16-04:30
「要来就来吧,白痴!」
我踢了墙壁,墙壁连同地板就像旋转门一样转了一圈,我的身体被吸进一片黑暗中。
「……笹浦!?……」
「我没事!」
这是谎话,我受的打击可不小。因为突然失去了平衡,全力被抛往石地上。真是痛死了。
「暗门……可恶,一片黑。」
「你等一下。」墙壁对面传来西的声音。十分响亮。「刚才你把这里像这样……我知道了,就是这样!」
再次转半圈的红砖墙(表面上是,里面其实是木板),很猛烈地往我的左肩上撞。
「好痛~~~~!」
「什么嘛,你不是说没事吗!」
「不是那样啦!」
「那是怎样啊!」
「唉,这件事算了。」我把西的轮椅往我的方向拉过来,很快地关上旋转门。
靠着手机的光芒探索表面。果然没错,粗排木和嵌在上头的小五金是门闩,和以前城门或地牢的入口是完全相同的设计。
「平常玩的RPG,在这种时候可派上用场了。」
「咦?」
「没事,是我自己的事。」
我快速地把排木和小五金勾上,这样门就不会旋转了。顺利的话,不管对面那边再怎么找都不会注意到。
「笹浦,怎……」
「嘘!」
我知道在黑暗当中看不见,所以把食指竖起在嘴唇前。「安静!」
喀哒,嗞嗞嗞,喀哒,嗞嗞嗞,喀哒,嗞嗞嗞……喀哒……喀哒……
「他下了右边的阶梯了,那个混帐东西。」
「你不是说他是左撇子吗?」
从黑暗中传来西的低语。
我把脸往声音传来的方向靠近。
「说左撇子会往左走的不就是你吗。」
「如果要这样说的话,那干嘛要让我选呢!」
「如果是我选的话,到后来你一定会抱怨的。」
「才不会咧!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没有为什么,因为就连白痴都知道你会怎么做。只要一直跟你在一起的话。」
「我们才没有在一起呢!」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而且我有女朋友了!」
「我知道!忍小姐已经告诉我了!」
「咦,真的吗?」
「是的,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吧!……这件事不用再说了。总之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你说得是,这可不是我们在这里说相声的时候。
我们在黑暗中再往前进,比刚才还要更慎重几百倍。
已经看不见灯泡了,唯一可依靠的只有手机的光源。地面是铺石地,或是被踩硬的泥土地。比起刚才要宽广些,但是天花板很低矮。如果是我们的爷爷奶奶那一辈的人,大概可以很轻松地通过吧。
「这是……江户时代的洞穴?」
西边伸长脖子张望天花板,一边低声说。她的脖子比我想的要来得细,十分地美丽,似乎只要稍微一触碰就会坏掉。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就是这样觉得。」
「……什么嘛,不要吊我胃口。」
「吊什么胃口?」
「就像在多摩川时你猜中圣公会的事一样,我还以为你在分析了墙壁的颜色或天花板的高度后会说:『也就是说,这是江户末期天保年间所凿的地窖!』咧。」
「刚才……那是偶然,我只是想像而已。」
「但是我期待了一下。」
「哦……」西突然安静了。「那我说一件事。」
「啥?」
「虽然只有一点点,不过这个地下道成下坡状。」
我用手机照了地面。西把放在轮椅扶手上的双手放开——但仍然缓慢前进。
「对吧?」
「原来如此。」
我看了一下手机萤幕。
仍然收不到讯号。电池……所剩不多。在那混帐的车上充电的时间并没有那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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