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15X24

_18 新城Kazma (日)
我——我只是单纯的想去死而已啊!
私市陶子 13:50-14:04
三桥先生对我非常的好。
真正的绅士应该指的是像这样的人吧。当然,老师也是真正的绅士。因为在我告诉老师怀孕的事情时,他几乎毫不犹豫地说:「我们结婚吧!」要是一般男性,可就不是这样了。大部分的人会说:「是不是搞错了。」或「拿掉吧。」或是「又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小孩。」等等,说些非常过分的话。不,我并不是经验那么丰富,不过在小说中都是这样写的,因为是书上写的所以错不了。
三桥先生泡了茶给我喝,又拿了座垫给我,我觉得自己就像公主一样。
事情是发生在我调查德永同学收藏的书时,信同学所拿来的那个文库本。在其中一本叫《玛莉欧之墙》(※《玛莉欧之墙》原文Marion's Wall,是美国科幻、惊悚、推理小说家杰克·芬尼于1973年所写。是一部科幻、惊悚小说。台湾未出版。)的上集里,夹了一张纸条。
——这是跟奈津子姊姊借来的书,
请帮我还给她。
→连续到『第三阶段』
我立刻就懂了。用堀田同学的话来说,就是『AH—HA!』这种感觉。补充一下,堀田同学是外国回来的,所以喜欢这样表现。
这张纸条是「迷宫图书馆」。
也就是说,把这样的留言夹在书里头,将图书馆转变成迷宫的游戏。
把这纸条当例子来说的话,『第三阶段』大概是别本书的名称,我必须在书架上找出『第三阶段』才行。然后把下一张纸条夹进去,再下指令找出这样的书……而这个指令沉睡了。
然后我们将一个接一个,一本接一本的,在图书馆当中徘徊走着。有时纸条会复数存在而歧路分成两头,有时如果不熟读该本书就无法解谜。其他也有关于学校的历史问题,或是使用页数出数学问题。也可以把好几年前夹进去的纸重新利用,增加自己在迷宫里的小路。
所以,下一本书在哪,或最终目标是哪一本书,这些都无法事先预知。要一本一本的,无法跳过任何阶梯,很细心的来回寻找才行。我所尊敬的一位修女,她曾经形容这个游戏「简直就和人生一样」。是的,非常简单就能开始,但也能随个人喜好变得越来越复杂,真的就像魔法一般的游戏。
我们学校从以前就开始玩这个游戏,然而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由谁开始的,我却一点都不知道。它的别名又叫「图书拉力赛」,这当然是由图书馆和长距离汽车竞赛合在一起取谐音而来的。
我调查了其他所有的书,找不到叫『第三阶段』这个标题的书,我告诉三桥先生这件事,他沉默地歪着头。
「嗯,所以说这张纸条的接续,应该在德永同学家里的某处才是。说不定有什么重要的提示……」
「在哪。」
「什么?」
「德永家里。」
「啊,那么打个电话给信同学问看看……」
「好,出发吧。」
「咦?可、可是,如果我们不待在这里的话,谁来顾电话?」
「不用管它。」
他不管我要不要,就将我轻轻抱起飞奔出玄关,正往后门跑出去不是吗?
我并没有这样的打算的。是的,确实一直守着电话,会有那么一点点无聊是事实。恐怕三桥先生他已经注意到我感到无聊的事。因为,我折了那么多的纸鹤。但是,如果能让我跟信同学连络再去德永同学家的话……我只有想到这么一件事。这是真的呀,老师。
「咦?咦?可是可是那个。」
「你会咬到舌头的。」
「是,是的!」
我闭上嘴巴,并且感到有一点点兴奋。我爽了朋友的约擅自到处乱跑,而且还在今天才刚认识的男人的怀中。这么让人兴奋的事,大概是我第一次和老师结合的那个晚上以来的事了。啊啊,那个烟火大会,假期里最后一个周末的夜晚。我永远不会忘记的。老师他温柔的手指、温暖的心跳,还有他那又大又粗的……哎哟,我真是的,那是属于我和老师之间的秘密。总而言之,我就是那么兴奋,这实在不是什么值得让人夸奖的事。这并不是故事书中的冒险,而是真的攸关人命的事件,所以我不可以乐在其中。虽然我这么想,但是脸颊绽放出的笑意,我实在无法停止。
老师,难道我真是个没有教养的女孩子吗?
话说回来。
我们愉快的大冒险,在非常短的距离里迎向意外的结尾。
一出后门,在前方有一辆不可思议的车子停在那儿。我会说它不可思议,是因为这和最近出的车款有些不同,带着非常华丽的深红色,并且是非常平滑的流线型。
车头灯的部分左右平坦,并且较宽。该说是保险杆还是挡泥板,被那银色的横线夹住,呈现中央椭圆形凹槽,让人联想到住在深海里的危险肉食性鱼类。尖端部分和驾驶座距离非常远,光这一段就占据了全长快一半。车身很低,车顶也低,车尾部分再次出现银色横线,以突兀的曲线收尾。那故意给人设计感的印象,包含它的机能,恐怕用一句话就能简单的表达出来,那就是——「赶快!」。
车子前方站着三个男人。一个身材肥胖红鼻子的人,和两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人站在左右两旁。高大,虽然这么说,也比不上三桥先生。他们穿的都是深绿色的外套。这是什么呢,像老旧战争电影里的航空队员一样。
正中间的人,年纪大约三十五岁以后,顶多是四十岁前半。身高很高,有点驼背,肩膀结实宽阔,穿着典雅的深灰色三件式西装,长得相当英俊。(当然比不上老师)。他耳朵贴着手机,正说着什么。
这位三件式西装先生,一看到我们冲出去,似乎吓了一跳挺了一下背肌。
「……抱歉。现在他们自己出来了。」那个人对着电话小声说。「嗯,两个人都出来了。哎呀,真抱歉给您添麻烦了,稍后我再跟您连络。是的,好的。那么就先这样了。」
「你是谁呀。」
三桥先生低吟。是的,真的,像野兽一般呻吟的声音。
于是,传来这样的回答。
「是的,还包含那些情况,让我们慢慢聊一下吧。所以想请二位上叔叔的车,可以吗?」
老师,我这个时候终于注意到了。
三件式西装先生的左手,握着有扳机和瞄准器的武器。
德永准 14:04-14:10
我在奔跑,在逃亡。
从哪里?又从什么逃走?我不知道。胃发疼,奔跑着。伊隅的声音传来。我觉得应该是伊隅。
我正在逃跑。从我的部落格,从漫画出租店,从许多人的声音里逃走。
电车来了。这么说,这里是车站吧。我跳进去。不知什么时候,我手中握着那张划算的车票。我正在逃走。铁路无限延伸。艺术让一切变得自由。
伊隅从后面的车厢逐步靠近我。视线、视线,乘客们的视线。停止,不准看我,不准找我。
有人的声音追赶过来。你怎么啦德永,突然跑出去。真是吓死人了。你这次打算去哪里?好冷,好冷。我逃跑着,奔跑着。领头车厢的前方是铁路。玻璃窗外流泄的风景里,有个深邃的森林,我觉得我正往里头去。
我撞到人了,她伸出手来。白色的手,细细的手腕。可爱的女孩,或是女人的笑容。红色外套,格子裙。为什么我看到两个人。相同的脸孔、相同的服装,完美的拷贝。看来我似乎真的决不行了。
「——嘿,你怎么了?还好吗?」
双重曝光的她,同时说话。用着听起来让耳朵舒服的声调。和东京的不同,和我的日常生活不一样。既不属于这个城市,也不属于任何地方。
我倒了下来。后面传来伊隅的声音。你怎么了德永,你把外套忘到哪去了?你不念书了吗?再努力一下就没问题的。除了伊隅以外还有许多声音。只要努力就可以的,准。在这里认输的话一切都白费了。白费白费白费白费。法老王小姐的眼泪。
我倒下去了。
在我了解红外套的她是双胞胎之前,我抛开意识,然后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空白接着昏暗。
温井川圣美 14:02-14:14
十二楼的走廊南端,我一坐上休息空间的沙发后,贤美渐渐走向我。
「姊姊,嗯……这个,姊姊的手机。」
从她白嫩纤细的手中,我那粗糙的机器登场。我抬头看她,没看到妈妈的身影,护士们也不在。远离告知我们奶奶的病况时好时坏的电子声音,只有我和我那惹人怜爱的妹妹被分配到这狭小的空间。
此刻的感情该如何表达呢?
受不了了。因为现在我心中的齿轮,不只是对眼前的妹妹,而是连妈妈还有手机都绞在一起。想不到世界上还有这么方便的单字。
妈妈随便误会我而没收掉的手机,应该是要由我自己拿回来。虽然不是白马骑士,但这东西应该由我自己握着剑,闯进住有邪恶恐龙的城堡找出来的宝藏.
袭击该城堡的下场,就是我和妈妈再次发生争执吧。说不定我还会挨她巴掌,但是那也是我和妈妈之间的关系。只有那样,才能找出所谓个性不合的球柱。性格这种东西,一定就像方向盘坏掉的高级汽车一样,只懂得高速前进,但是永远错失自己的车位。
而且我还坏得挺厉害的。因为经过太多次冲撞,保险杆已经完全变形。我也已经适应了变形的情况。
我和妈妈吵架,也是让我确认自己有多扭曲、多毁坏事实。这也是我身为我自己的事实。而且现实上,我的妈妈仍然还是我的妈妈。
但是,为什么你要代替我去执行呢,贤美?
为什么你要把我和妈妈的吵架,擅自防患未然呢?
我讨厌妈妈的情绪。
你并没有权利可以夺走它。一点都没有。
我的说词的确很荒唐。贤美她一定不想听姐姐和妈妈吵架吧,我也明白这一点。如果我能和妈妈一直开心微笑的烤烤起司蛋糕的话,她(还有我妈妈、对面三栋两旁的邻居家族,和其他附近的邻居以及路过的各位也)会非常开心吧。
但是,就无法变成那样。
我照样乱七八糟的,而那乱七八糟的程度就是代表我自身,所以没办法。我并没有方便到可以自由自在的改变自己。如果能那样的话,不知该有多好。
「……为什么咧!」
虽然这么说,但是我心中像复杂性骨折般的理论,却浓缩成这么愚蠢的一句话,导致我真正的用意一点都没传达出去。
「问我为什么……因为姊姊你。」
「为什么是你拿过来呢!」
「对、对不……我以为姊姊需要手机——」
「是需要呀!但没人叫你这么做吧!」
我眼前那个惹人怜爱的骨董洋娃娃滴下滚滚泪珠。要是医生或护士在此时经过的话,保证把我妹妹直接送进加护病房,而将我当成有毒物品对待。要是路过的刚好是警察的话,一定立刻将我关进拘留所。这不是个常见的错误处置。确实,是因为我对妹妹施加暴力。对她的灵魂,对她的善意。真是的,我这种人真是糟透了。人不如其名也该有个限度。
「好了,已经够了。」
「对、对不起,姊……」
「我说够了。」
甚至连辩解都不让她说完。我这个人的性格,已经扭曲成这样。为什么我会这么偏执呢?为什么不能坦率地说声『谢谢』呢?
我大步迈向电梯,走出病房,在微寒的冬季阴郁天空下,找到没人的长椅,打开手机。发现堆积如山的邮件,开始阅读。
比我抢先一步,全力赴往那个世界、企图逃亡的少年……德永准的故事。
私市陶子 14:22-14:28
一进去家庭餐厅,法布瑞先生很高兴似地做了深呼吸。
法布瑞先生,也就是刚才那三人组里穿三件式西装的那一位。这不是我随便想出来的绰号,而是他本人一边开车时,对着被囚禁住的我们说的。
——啊,对了。得先说一下我的名字,可以请你们称呼叔叔我为法布瑞吗?然后,坐在后面那台车子里的那两个人是叔叔的手下,贾斯伯和印第安乔。
他这么告诉我们。
法布瑞先生在宣告完之后,一副好像自己说了个十分好笑的笑话似的,将半张脸埋在方向盘里嗤嗤的笑了起来。
还有那个胖胖的红鼻子先生是贾斯伯—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是印第安乔。
那间店叫《浪漫亭》,用大正时代风格别出心裁的设计做出整体感。店内的标示也全都用以前的汉字从右写到左。虽然挂着武藏野绿町店的招牌,但很不巧的,我对东京的地理并不太清楚,所以不知道这是在哪。
窗边的六人座位,是法布瑞先生所指定的。帮我们带位的女服务生,当然穿的也是咖啡厅的女侍服。
我被指示坐在窗边,旁边坐的是法布瑞先生。也就是说,只要法布瑞先生不肯移动的话,那么不要说我想走出店外,甚至连洗手间都无法去。
「哎呀,我一直都想来这家店看看呢。这是关东当地的连锁店,所以在叔叔家附近一间都没有。」
点完了五人份的喝到饱后,法布瑞先生立刻开始说话。他看起来心情非常好。
「特别是这间店,我一直都想来。这附近很不错吧,在那里面就是成风馆高中。那边有大学部的校园和公园。叔叔我一直都想进成风馆大学。我的双胞胎弟弟考上了,但很不幸的——是的,你们知道吗?这附近的土地,以前全都是战斗机工厂呢,然后是美军宿舍,接下来又盖了职棒球场。从三鹰车站开始设置了铁路专用线运送客人。现在轨迹已经成了散步道……嗯,我原本要说什么的。啊,对了,首先是三桥,你把鞋子给脱了。」
刚才在车子里被夺走的我的行动电话和钱包,还有母子手册,还有三桥先生身上的零钱,全部都被摆在桌上。
「还有袜子也是。啊,塞进鞋子里就可以了。」
法布瑞先生左手藏着细细的刀子,刀尖微微露出来,滑过我的手背,再慢慢地掠过肩膀,骚动我的咽喉,停在我的脸颊和鼻子之间的凹处。所以三桥先生才默默的遵照法布瑞先生的命令。
他的手非常大,几乎看不见刀子。就算不这样,女服务生也因人手不足而忙碌地走动着,没有余裕可以察觉到我们的困境。
然后我的手肘微微地颤抖着,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老师,看来我似乎很害怕呢。像这样的压力,对婴儿绝对称不上是好事。危险的内分泌,在这个瞬间应该也由我的血管流进婴儿的身体里。该怎么说呢,我好像快要变成一个坏妈妈了。变成一个折磨自己的小孩、十分扭曲的妈妈。是的,就像我的母亲一样。
印第安乔沉默的蹲下身来拿走三桥先生的鞋子,用塑胶袋包起来放进包包里。
「小姐,你也是。」
我照他所说的,一样把鞋子和袜子脱下来。
「你们懂吗?只要这么做,你们要跑出店外就变得相当困难了。鞋子可真是个伟大的发明呢。不管有什么其他武器——就算有了手机、电脑、汽车之类的——若没有鞋子的话,要生活在现代社会里实在非常困难。
铺设柏油的地面,不适合赤脚走路。稍微走一下下,便会伤痕累累。到了夜晚更加寒冷。那么,其他的地面又如何呢?那也很不得了啊。湿漉漉的地面不好走,草地上滚着尖尖的石头。山路更是糟透了,伤口会立刻化脓,一不小心还可能感染破伤风毙命呢。
还有周遭人的目光。像是怎么有没穿鞋的人……这可是二十一世纪东京的正中央呢!……到底是怎样奇怪的人呢?是不是该叫警察来比较好?还是不要跟他们扯上关系比较好吧!别靠近我,别对我说话,眼神不要交会到!那家伙没穿鞋子耶,无法判断他们在干麻!——这类的。」
「…………」
「把这个东西抢走后,想要在社会上生活就变得不可能。很可怕吧,所谓现代文明这玩意儿。」
「…………」
「当然,为了让你们没办法买新鞋,不把钱包一起抢走就没效果了。」
「…………」
我和三桥先生都保持沉默。到底我们能说些什么呢?在我眼前就是法布瑞先生的刀子。而三桥先生绅士如他,为了不危害到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忍耐着。
「好安静啊,你们两个。三桥,说点话啊。毕竟这场子你才是主角。」
「………………」
他仍然什么也不说。于是法布瑞大叫:
「快点回话啊!」
看来他是个没耐性的人,右边的贾斯伯先生抓住了三桥先生的衣领,接着说:
「嗯哼。」
我以为法布瑞先生在清喉咙,拿起桌上放置的纸巾和胸前的钢笔写了什么,轻轻地推到贾斯伯那里。那手写的字迹跃入我的眼帘。不知为什么,在那上面写的话是关西腔。
放手混帐!
贾斯伯脸色发青地将手从三桥先生身上放开。似乎法布瑞先生不使用国语时,是个非常不好的徵兆。
即使如此,我仍然一边抑制身体的颤抖一边拚命思考。
这位法布瑞先生似乎有点不对劲。是的,当然错不了,他是个很可怕的人。不过,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法布瑞先生不论是外表,还是他散发出的氛围,总有些许让人不舒服的感觉。那到底是什么呢。啊啊,我不知道。
「好了。」
法布瑞先生开心似的说。
「所以三桥,现在说说你所带走的那个东西。」
德永准 14:29
听见双胞胎女孩……还是女人……的声音。
伊隅也在附近,但是我无法找到他。
「啊啊,那样的话很冷吧。我把这个借给你。」
红色外套轻轻的包裹住我的身体。
「对了对了,要自我介绍一下。我们叫波美和凪。很有趣吧?哎,不过,最近我们已经有点要搞不清楚谁是哪一个了。」
被一件外套所包裹住的两张相同面孔一起说话。
「一开始说应该没关系那也很好玩,结果一直那样下去,到现在变得已经要搞不清楚了。嗯,没问题,已经快到了。你们叫什么?准,贤治。嗯,好名字。我们超喜欢《银河铁道之夜》(※日本作家宫泽贤治在1934年所出版的知名小说。故事描违贫穷的上人公乔万尼,和有钱人家的孩子康佩内拉的故事。故事中的「银河铁道」,其实是引领死者灵魂回天国的列车。)的。啊,但是说起来,还是准比较有康佩内拉的感觉。」
黑色的云朵扩展开来,瞬间森林变得阴暗。是的,是森林,我在那座森林里。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下了电车。
胃痛和想吐的感觉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点头晕。云朵回旋着,森林也回旋着。
弯曲的道路,深深的深深的深深的森林。某处传来水声,乌鸦嘈杂的呜叫着,风中带来即将下雨的感觉,红外套滚滚回旋着。
山毛棒的树荫下,有个像融化的蜡笔般很不可思议的建筑物。在屋顶上,有一个生了锈的巨人黑影。
「啊,你不用在意。没事的,他不会攻击过来的。很安全,很安全。至少和我们在一起时是安全的。哈哈哈。」
是波美的声音,还是皿的声音。
阴暗的树林里,有个蓝色的三角型帐篷。
「你看,已经到了。现在介绍爷爷给你认识吧——「垂死」的爷爷,你在吗?有客人来了哟?——」
私市陶子 14:28-14:41
「有个人……在此就叫他粉红西装吧……那位粉红西装先生,今天天还没亮时,在吉祥寺车站南口的闹区里被刺伤腹部受了重伤,现在意识不清。」法布瑞先生开始诉说。
因为我们仍然沉默,「那么叔叔我说明一下吧。可以吗?不要后悔喔?」他说得很快,已经进入内容里了。
重伤这个字,让三桥先生的巨大身体,全身都跳动了一下。
「啊啊,你还记得呀。真值得感谢。这个工作似乎可以很快解决掉了。因为今天晚上在PRIDE有樱庭对美浓轮之战,就算不能在埼玉超级竞技场看,至少也想在电视前看。你们喜欢看综合格斗技吗?」
刀尖顶在我的脖子上。
「我不、不知道。」
「还满喜欢的。」
我们同时回答了。
「嗯,很好。回答就要像这样,简洁有力。那么陶子小姐,你本来就不知道综合格斗技啊。」
法布瑞先生也不收起刀尖,就漫长地讲解起格斗的世界史和战士的精神。所以我一直因喉头上刀子的冰冷而分心,完全无法理解他所说的内容。
「……所以,由历史的脉络上来看,樱庭选手是值得注意的,哎呀,我说到哪儿去了。啊啊对了对了,粉红先生。
在这个粉红先生陷入不省人事的状态前,有个重要的物品——对了,假设是行动电话好了——他带着行动电话。然后叔叔我们发现他被人刺伤肚子时,他的行动电话已经不见了。我们找了附近一带,但是都没发现。所以便把矛头转向刺伤粉红色而逃走的人……也就是三桥,你被我们盯上了。所以,我们刚才检查后发现你身上并没有,也就表示,你把东西给藏起来了。东西藏在哪,告诉我们好吗?」
对于法布瑞先生的话,三桥先生没有任何答覆,只是一直瞪着他而已。
「哎,我想也是这样。如果在这里你就乖乖招出来,那叔叔我也没什么好玩的了——好,我继续说下去。
为什么粉红先生会持有那个手机呢,那边的细节并没有关联,所以就省略掉吧。我最想让你们了解的是接下来的事。
首先,那个手机非常的重要。
会这么说,是因为那里头有着非常重要的情报。
再者,那个手机并没有设任何保护模式。所以,里头的重要情报任谁都能简单地得手。真的是只要打开手机按下按键,就是这么简单的程序。
捡到那个手机的人,不管他怎么说『没有,我一点都没有看里面的情报!』……实在很难老实的相信他的证词。所以,叔叔我必须一个不剩的确认碰过、使用过那个手机的人,如果遇到无法采信证词的情况,必须要彻底的处分掉。
不过。
那个手机很重要一事,并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因为像我刚才所说的,情报很简单地就能得手。如果刻意到处宣传实在太过危险。
这个『许多人』也包含了叔叔的同伴。也就是说,叔叔和贾斯伯和印第安乔所属的某个全国性团体……你们明白我在讲什么吧,你们也不是小孩子了。」
不知什么时候,法布瑞先生的刀尖已经移动到我的胸口。他的左手臂挂在我的盾上,很自然地垂下。但是,那千真万确是意图瞄准我的心脏。
「如果那支手机不能平安的回到叔叔我的手上,也就是手机落到警察或媒体那些公共机关的话,叔叔们将受到无法估计的打击。最糟的情况,叔叔的恩人也就是我顶头上司某某人……假设是冯·崔普(※冯·崔普是引用自卡通『崔普一家物语』而来。是改编自奥地刊作家玛莉亚·冯·崔普的作品『真善美』。海德薇希·冯·崔普是崔普家的大女儿。)组长好吗?……这个崔普组长不只是他优雅的生活,就连性命都会保不住。
还有崔普组长当然也有个年轻的太太,还有未成年的女儿。我实在无法让她们伤心。特别是那个女儿,实在是非常可爱的女孩——要看看照片吗?」
我和三桥先生摇了摇头,两位手下突然从座位跳起来。
「开玩笑的,开玩笑。」
法布瑞先生对着贾斯伯和印第安乔挥了挥右手。我认为这位仁兄个性相当的扭曲。不,我不能把这句话说出口。
「当然不可能给你们看啦。如果给你们看的话,在此就得处理三桥先生和陶子小姐不可了。光是手机这件事,这个星期要处理的预定就累积了不少……哼?啊啊,也就是说,组长他可爱的女儿,在这里假设是海德薇希好了,这个海德薇希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某个全国性团体的重要干部。在现在可是个赚人热泪的故事呢,你们不这么觉得吗?——哎呀,你们不用勉强点头。
所以呢。
要是平常的话,我会用更粗暴的方法来对付你……嗯,你就是指三桥你啊i…虽然也能用说服你来取得情报,不过今天是除夕,而且组里的人也很忙,况且也不能告诉他们详情。是个麻烦的自我矛盾呀。所以能派来的人手,」
法布瑞先生按顺序指了他们自己三个人。
「……还有几名年轻的手下在其他地方等电话,差不多就这样了。这件事如果能安稳的解决掉的话,就介绍给你认识。如果好的话,再一起去看樱庭战吧。」
「不、不用了。」
不知不觉我开口了。到底是怎么了。
「啊,是吗?」
法布瑞先生有点沮丧地嘟起嘴巴。那个不对劲的感觉,又再次涌现。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地方怪怪的?
「嗯,你是女孩子,没办法。而且肚子还很大,快生了吧?
才六个月?嘿,这样啊。希望你生个健康的孩子。而且现在是少子化的时代,必须多增加一些人口。不过叔叔真的很高兴呢。不是说小孩子什么怎么的,而是陶子小姐愿意好好地加入对话。和你相比……嗯,你好僵硬啊三桥。你要更放开一些。」
「…………」
「好了我知道了。那我们来玩游戏吧。」
他用右手敲了敲膝盖。
「你们知道吗?这叫『洞窟游戏』。类似诊断个性的派对游戏,你们不要那么紧张。
叔叔会出三个二选一的问题。你们来回答,如果连续选到三个正确答案的话,就算你们获胜。要是错一题的话你们就输了,你们问我问题或重覆问问题的话游戏立刻结束,自动算你们输。就像『你刚说什么?』或『在哪里?』或『为什么呢?』这一类的。懂了吗?」
说到这里,三桥先生开口了。
「……如果赢了的话有什么好处呢?」
「哼?」
「如果我们赢了的话,可以得到什么?」
「啊,原来如此。嗯,是啊……那不如这样吧。你们其中一个人可以毫发无伤的走出去。这件事就平安落幕。」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