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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S

_41 叶山透(日)
“你真的不是那些家伙的同伴?该不会是想要趁我疏忽的时候杀了我吧?”
“才不是!请问一下,可以让我见见横田先生的夫人或是镜花小妹妹吗?这样您就会知道我真的是她们的朋友了。”
然而大婶的使命感却没有因为这种程度的辩舌而动摇。
“哼,最近的恐怖分子连一点道德观念都没有吗?竟然还想对那么小的孩子出手。我话先说在前面,只要我还活着,就绝对不会让你们过去!”
大婶粗重地哼了一声,威风地站在玄关的正中央。
“他们并没有政治或宗教上的主义或主张,所以称他们为恐怖分子是一种缺乏正确性的描述。另外顺便告诉你,就算我真的想杀了你,也不需要先让你疏忽。如果我真的想杀你,连两秒钟都用不到。”
有人从旁搭了腔。由宇的声援完美地将大婶的疑惑转变为确信。在这个情形下,她冷漠的美貌只助长了大婶的不快感。再加上由宇那出言不逊的样子——说得再白话点就是很拽的态度,更是周到地附送了一份叫做不愉快的配件。一切都完美得无可挑剔,让斗真差点昏倒。
“如果这里确实是横田家没错,我才想问你是什么人?该被质询的人是你,不是我们。还有斗真,不要表现得那么软弱,你这是在表演什么节目?你的行动有时候……不,是往往显得让人无法理解又不合理,现在的状况可没时间让你玩这种游戏了。”
“不好意思,可以请你暂时别说话吗?状况只会越来越糟。”
“为什么?我没说错话啊?还是说你觉得眼前这个体脂肪42%的肥胖女性只是外表平凡,其实有着卓越的战斗能力,我会没办法在两秒之内解决?不要小看我!”
“算我求你……你就别再说了。”
擅长看穿人心?她?哪里擅长?不,虽然斗真知道只要由宇判断对方不是敌人,便不会擅自分析对方的心理。不过就算是这样,她的表现还是让斗真觉得太扯了。
已经变成铜墙铁壁的大婶气得满脸通红,瞪着斗真他们看。这个除非发生奇迹,否则已经不可能修复的误会,让斗真开始认真思考是不是真的只能请由宇在两秒以内把她摆平。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一道声音:
“哎呀,斗真哥哥?”
年幼的声音为险恶的气氛带来了清凉感。有个小女生从走廊最里面的房间里探出头来。
“镜花?”
“哇,是斗真哥哥!”
镜花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一口气扑在斗真身上。这时大婶的表情总算软化,斗真也终于放心地喘了口气,唯有由宇露出一脸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的表情。
“我现在能坐在这里,都要感谢横田先生。”
斗真把来到这里为止的事情经过简单说明完,并加上这个结论之后,才终于啜了一口已经变得有点温的红茶,将干涩的喉咙滋润了一番。
他们在大婶的带领下进入的客厅,已经装饰得很漂亮,还挂着一道写了“镜花生日快乐”的布条。厨房里放着还没碰过的豪华料理跟蛋糕。她们一定是相信横田会即时赶回家,所以打算等他回来一起庆祝吧。
“这样啊,原来横田先生已经过世了。”
大婶悄悄地看着一个人待在里面房间玩耍的镜花,两眼热泪盈眶。这位大婶说自己就住在隔壁,跟横田家往来甚密。
“叮叮当,叮叮当,铃声多响亮~”
不知道为什么,在装饰房间的镜花口中唱的却是圣诞歌曲。
“那孩子现在看起来还好,其实她从早上就大哭到中午左右才停呢。来,再喝一杯红茶吧。”
“那就不客气了。”
“来……呃,你是叫做由宇小姐吗?你不喝红茶吗?”
坐在离他们有点距离的地方操作LAFI三号机的由宇,抬起头来看了拿着茶壶的大婶一眼。大婶显得有点退缩,往后退了一步。由宇没有瞪她,但那意志力坚强的眼神却很有威压感。
“不,我不用了。”
由宇笑也不笑,又继续埋头于LAFI三号机的作业之中。接下来有好一阵子,都只听到键盘的声音。
斗真对大婶说由宇是LC部队的队员,但要说大婶有没有相信,可就十分让人怀疑了。哪里会有特种部队的队员穿着这种衣服,也不带任何武器就深入敌境呢?这个谎言显然太过牵强,但大婶倒也没有继续追问。
大婶显得很疲倦地叹了口气,回到原本的话题:
“这样啊,原来镜花她变成孤儿了。”
“您说孤儿是什么意思?镜花的妈妈——和惠女士她怎么了?”
“和惠被人带走了。”
“被带走了?为什么?是被带到哪里?”
“嘘!不要喊是那么大声啦!真是的,你想让镜花再哭一次吗?不只是和惠,其他还有几十个……不对,应该有一百人以上,在今天早上被那群恐怖分子带走了。我那个没出息的老公也一样。没人知道他们被带到哪里,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人怎么样。”
大婶突然老了十几岁似的垂下肩膀,无力地摇了摇头。
“带走了一百个人以上……”
“你想我们为什么会乖乖听话?”
“是因为有人在监视,或者是在巡逻吗?”
“我们哪有那么容易打发?是因为他们派出了我们绝对没有办法违抗的对象。”
“没有办法违抗的对象?”
“阿姨,问你喔。”
年幼的声音中还带着几分啜泣。
“爸爸几时会回来?妈妈几时会回来?镜花的生日就快要过了耶。”
大婶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用手轻轻摸了摸镜花的头。
“爸爸说今天大概回不来了,妈妈也有事要忙。镜花就跟阿姨一起庆祝生日吧?”
“咦咦咦咦?明明就约好了耶!”
“对不起喔,镜花,跟阿姨不行吗?”
“不要不要不要,爸爸跟妈妈不在镜花就不要!”
斗真在哭闹的镜花面前蹲了下来,拿出横田交给她的礼物盒。
“这是爸爸要交给镜花的。”
镜花吸了好一会儿鼻子之后接过盒子,用小手笨拙地慢慢打开。
从箱子里出现的小小布偶让镜花的表情亮了起来,但马上又变是很不高兴。她很珍惜地将布偶抱在胸前,用力捏得紧紧的,用力忍着不哭出来。
“爸爸呢?爸爸说还有一个礼物。”
“镜花。”
“爸爸说要让镜花看星空,他说要让镜花看红色的星星。”
“镜花……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大婶用手按住嘴,肩膀上下抽动。
“阿姨,为什么?为什么阿姨要哭?”
“对不起喔,对不起喔,镜花。阿姨……这么爱哭。”
“阿姨,不要哭。镜花来帮阿姨擦擦眼泪。阿姨,不要哭。”
在大婶跟镜花的一阵啜泣声中,键盘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转过头去一看,由宇若有所思地盯着她们两人看。她眼神中的感情太过复杂,斗真并不明白到底是些什么感情。
由宇说需要半天时间,于是斗真他们今晚就决定在横田家过夜。哭累的镜花已经睡着,被大婶带到隔壁家去了。
“你说半天是怎么回事?”
只剩他们两人独处后,斗真立刻提出疑问。
“总之不解除紧急状态的警报,就根本没有搞头。风间想必也会利用这段时间来尝试跟LAFI一号机同调吧。得跟时间赛跑了。”
“所以你需要半天时间?”
“嗯,确实需要的时间也说不准就是了。”
这时间长度很尴尬。斗真看看时钟,现在是二十二时五分,再过半天就快到明天中午了。
“由宇,你是不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你是说我体内的毒素?我怎么会忘记。最后时限是明天中午十二点,时间还够。”
“可是……”
“干着急也不是办法。”
客厅的生日宴会装饰都还保留原样,镜花玩过以后乱丢的洋娃娃布偶也散落一地。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只要是我能回答的问题。”
LAFI三号机的键盘声并没有停下来。
“由宇小时候是什么模样?”
刚刚她看着大婶跟镜花的表情让斗真非常好奇,想要知道其中的含意。
“你想说什么?”
“不,我只是没办法想象由宇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你的言外之意,就是说从我身上没办法联想到像那个叫镜花的小女生般,那种小巧可爱的模样。我这样解释对吗?”
“不、不是啦,我只是想说你好像会抓着布偶的脚,把它拖在地上走。”
“这可就更过分了,你一定以为我是情感上有缺陷的人对吧?”
由宇很受不了似的吐了口气。
“我又没说得那么过分。”
“一样意思。不过我绝对没有做过抓着布偶的脚拖在地上走的事情,这我可以断言。”
“真的?”
“是真的。还有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
“什么样的理由?”
“因为从来没有人送我布偶之类的东西。”
“啊……”
“这样你应该多少发现自己轻率的言行有多么愚蠢了吧?”
“够了,别说了,是我不好。”
他并没有意思要惹由宇生气,只是想要替她挥开那沉重的气氛,却弄巧成拙。
“我拒绝,报复是我的正当权利。我要你听,你有义务要听。我……”
然而过了好一阵子,由宇都没有开口的样子。不知道她抬头望向天花板的眼睛看着什么,只见她清澈的眼神中浮现着悲伤的色彩。
“抱歉,我说了个谎。只有一次,有人送了我一个布偶。”
斗真原本想问是谁送的,但最后还是住口。
“那是我六岁时发生的事。当时我常常被勇次郎骂,骂我怎么连这种程度的计算都不会,怎么连这种程度的理论都建构不出来,所以我常常哭……记得是这样没错。我记得每次都是在公园哭,就在那里跟一个老人变成朋友……不,都是他在陪我。每次我哭着来到公园,他都耐心安慰我。有一天,老人送了我一个礼物,是一只熊宝宝布偶。”
“那不是很好吗?”
“布偶软绵绵的触感,是我从来没碰过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小心翼翼、轻声慢步地先拿回去再说。连费马大定理(注:双称为费马猜想,由17世纪法国数学家费马提出。费马宣称他已找到一个绝妙证明,但这个世纪数论难题经过三个半世纪的努力才成功证明)都能边哼歌边解的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布偶。怎么样?很好笑吧?”
“……不好笑。”
“是吗?原来不太好笑啊。”
“不是这样。”
尽管如此,斗真还是稍微松了口气,因为由宇的年幼时代并不孤独。尽管只有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但还是有着与他人接触的经验。
“隔天我到公园去老人。因为那是第一次有人送我礼物,我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连道谢的话都没有好好说完,让我非常后悔,所以我就跑去公园……可是,不管我等了多久,老人都没有来。我等到天黑,只好告诉自己明天他应该会来,就这样依依不舍地回去了。一回到家……不,应该说是研究所吧。一回到研究所,才发现研究所已经半毁了。因为有爆裂物爆炸,然后爆炸的就是那个布偶。”
斗真一时说不出话来,由宇则以始终平淡的语气对他说下去:
“隔天,对我很亲切的老人被以某国间谍的罪名通缉。数日后,大概是为了封口吧,他的尸体就浮在一条脏兮兮的河上。”
“……”
“你怎么不说话?后面可没有要接什么转折了。”
“……嗯。”
“怎么样?这故事很沉重吧?”
“你为什么在这种故事的最后还笑得出来?”
由宇用捉弄人的视线看着斗真。
是因为她很坚强,还是因为不得不坚强?对于能把这么悲惨的过去一笑置之的由宇,斗真根本没办法正眼去看她。
“这件事让我学到一个很重要的教训,那就是不可以相信任何人,就连勇次郎也一定不可以相信。”
“你这么说不对,这不叫做学到重要的教训。”
“也许吧。尤其是看到你这样,更是让我有这种想法。不过这个教训确实提高了我的生存机率,姑且不论是好是坏,这一点的确是事实。”
说完由宇又笑了笑,猛然站起身来。
“看来你说得没错,我确实变成了一个情感上的缺陷的人。我们在无聊的话题上花太多时间了,你最好休息一下,我继续入侵。”
“你不用休息吗?”
“达成目的以后我就会休息。”
斗真正要往沙发躺下去,但忽然又看着埋头进行作业的由宇问了一句:
“由宇的目的是什么?”
“夺取球体实验室,以及排除犯案组织。”
“你……其实还有其他目的吧?”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原本还以为她会否定,但没想到由宇却抬起头来,脸上微微泛起笑容。
“还问我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
“这很耐人寻味,请你务必告诉我。”
斗真注视着由宇的眼睛,注视着那黑曜石般的瞳孔深处已经洗也洗不掉的阴影。斗真对这种阴影非常熟悉,那是下了某种决心的人都会有的黑暗色彩。
“你想要杀一个人,我有说错吗?”
那是过去斗真自己也曾有过,已经在他心中深深扎根的黑暗。
由宇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等着斗真说下去。
“你想杀了那个叫风间的人,没错吧?所以由宇才会来到这里。你一定是不希望遗产落入别人的手中,因为这些遗产就像那个大脑代理装置一样,是非常危险的科技。”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我看得出下定决心要杀人的眼神。不管是在球体实验室里再见到你的时候,还是在之前那个有很多人睡在床上的房间前面,由宇的心中都有着要杀人的决心。”
“……这是你误会了。”
“我也有过同样的眼神。一年多以前,我为了保护家人,曾经在祸神之血的促使下杀了很多人。那一天,有个盯上了真目家的暗杀集团跑来,那时我只想保护麻耶,保护我妹妹,所以……就这样听从了祸神之血的使唤。”
斗真紧紧握住小刀,强行挥去记忆的残渣。
“由宇的眼睛很漂亮,不可以像我一样染上这种黑暗。”
“你是要我别杀人?在这种状况下?”
“我知道这有多难。犯案集团要杀我们,大概是不会有任何犹豫的吧。我认为有的死亡是绝对没有办法避免的,所以……”
斗真将来到这里的另一个理由说了出来:
“那个时候就由我来杀。”
他表明了使用杀戮冲动,使用祸神之血的决心。他这话说得非常平顺,原本还有着的些微犹豫,已经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
“风间由我来杀。”
然而由宇却一直盯着斗真看,其间只有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来。她的视线充满了试探的意味,是那种猜不透斗真的真意,抱有几分怀疑的眼神。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总算开口的由宇,声音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来得硬。
“什、什么问题?”
“你的人格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一分为二的吗?”
“你、你在说什么啊?”
“不用装蒜了,你的脑中有两个人格。这是真目家不为人知的血统,也是为了确立现在地位而进行的杀戮所留下的证明。”
由宇继续说了下去,感情的色彩从看着斗真的眼神中慢慢褪去。
“真目家长年来一直有着遗传性的杀戮冲动。不,应该说长年以来慢慢让杀戮冲动更加洗炼才对台。然而杀戮冲动越是精确,就越是会妨碍到日常生活。真目家当然不欢迎这种情形,而他们采取的手法,就是将人格一分为二,分割成承受全部杀戮冲动的人格,以及像你这样用来度过日常生活的人格。人格的切换,则是透过明神尊,也就是你手上拿的这把小刀来进行。这个切换方式一定用了非常特殊的手法吧,不是用到具备微弱电流的矿物,就是利用生体电流;总之是靠这类技术,并以某种方法使小刀的刀刃震动,利用这种震波对人的脑波造成影响,藉此来切换人格。这是我的预测,有说对吗?”
“我有听没有懂。”
“问你这种问题的我真是笨蛋。”
由宇稍微放松了些,但表情马上又认真起来。
“也罢。好,那就以我刚刚说的话为前提,我问你,真的是这样吗?你之所以要跟我一起,是为了不让我杀人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说到这里你还听不懂吗?那我就直接说出来吧。你是不是为了将自己心中的杀戮冲动正当化,才拿我当藉口?这就是我要问你的话。”
“不是!”
斗真回答的声音大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的确没能完全压抑住自己心中的另一个人格。嗯,是这样没错,由宇你也看到了吧?第一次在球体实验室里遇到的时候,由宇跟人打斗的时候,我心中的另一个人格蠢蠢欲动。我确实不够成熟,一点也不成熟!”
斗真激昂的情绪让由宇脸上浮现出略显意外的表情。
“这一年多来我一直被这股力量牵着走,一直离群索居。当横田先生邀我来这里打工的时候,我明知这是峰岛的遗产,却还是答应了。一般来说,真目家的人跑来这里工作,是根本没办法想像的事情。可是我讨厌,我讨厌真目家的血缘,讨厌跟别人接触,所以我才逃到这个球体实验室里面来。可是当我第一次……”
说到这里才终于停顿了一下。
“当我第一次在地下看到由宇的时候,我就觉得深深受到吸引。当时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现在我稍微懂了,虽然时间不长,但是跟你一起行动以后,我慢慢懂了。由宇接受了自己的命运,跟自己的命运对抗,就连待在地底下的时候,仍然自己一个人奋战不懈。我觉得好不甘心,好没出息,我讨厌只会一直逃避的自己。从那个时候开始,由宇就成了我的目标,成了我心中最特别的存在。”
“无聊……这是一种夹杂了偶像崇拜的误会。”
由宇回答的声音显得沙哑,手指的动作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
“由宇要这么想也没关系,可是我绝对不会拿由宇当藉口,我不会找理由来正当化自己心中的杀戮冲动,我绝对不可能这么做。要我拿由宇当藉口,那我干脆接受自己心中的杀戮冲动还好上几万倍!”
当急促的呼吸慢慢稳定,心情也冷静下来之后,斗真突然觉得自己说的话很难为情,手忙脚乱地遮住自己涨得通红的脸,战战兢兢地偷看由宇的模样。
由宇没有看斗真,只是低头默默不语,沉默就这样持续下去。过了好一阵子,由宇的手总算动了起来,接着好一会儿都只听到手指碰触键盘的声音。
“对不起,是我错了。”
由宇用小得几乎会被键盘声盖过的声音,只说了这句话。
如果是熟悉由宇的伊达或岸田博士听到这句话,想必他们会怀疑自己的耳朵。峰岛由宇竟然老实地承认自己错了,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一阵粗暴的敲门声,赶走了尴尬的气氛。
“镜花有回来这里吗?”
才刚打开玄关的门,脸色大变的大婶就冲了进来。
“没看到啊。”
“她不见了!我才一会儿没看着她,她就不见了。怎么办,怎么办?要是她不小心撞见和惠该怎么办!”
“请等一下,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万一撞见和惠女士,她不是已经被带走了吗?”
“他们有派人巡逻。被他们带走的人里面,有些人会回来,但他们都是回来巡逻的,真是糟透了。回来的人脖子后面都装了奇怪的机械,他们会哭、会求救,却还同时朝我们开枪。”
“难道和惠女士也在里面?”
大婶点了点头,就这样跪倒在地哭个不停。
“应该是大脑代理装置吧。”
不知不觉已经站到自己背后的由宇点了点头,看来是已经了解了状况。斗真想起那个有很多人躺着的房间,和装在那些人脖子后面的机械。将平民改造成士兵的所作所为,简直就像恶魔一样。
“这么不人道的做法怎么可以原谅!”
斗真怒不可遏,朝着静悄悄的镇上冲了出去。
15
“妈妈,妈妈,你在哪里?”
镜花手上拿着爸爸送给她的布偶,独自走在昏暗的道路上。因为她觉得自己听到了母亲的声音,让她再也没办法忍耐,就这样跑出了隔壁阿姨的家。
可是夜晚的球体实验室又黑又静,好像随时会有什么东西冒出来似的,让她怕得不得了。尽管如此,镜花仍然用她的小脚拼命奔跑,追寻母亲的声音。幼小的她不去想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只是听从渴望母亲的心灵而动着双脚。
“妈妈……妈妈……”
不安与孤独让她眼中噙着泪水,这时有个黑影跳进她那因泪水而模糊的景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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