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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枪

_10 古龙(现代)
  邓定侯忙问道:“你怎么知道不是?“
  丁喜道:“马车是空的。车上没有人。”
  邓定侯道,“你听得出?”
  丁喜道:“嗯。”
  邓定侯叹了口气,道:“原来你的耳朵比王大小姐还灵。”
  车声忽然已近了,已隐约可以听见鞭梢打马的声音。
  既然只不过是辆空车,为什么如此急着赶路?
  丁喜忽然道:“车上虽然没有人,却载着样很重要的东西。”
  邓定侯道:“有多重?”
  丁喜道:“总有七八十斤。”
  邓定侯道:“你怎么知道那不是人?”
  丁喜道:“因为人不会用脑袋去撞车顶。”
  他的耳朵还没有离开地面,听得出有样东西把车厢撞得不停的发响。
  一样七八十斤重的东西,能够撞到车顶。
  邓定侯眼睛亮了:“莫非是霸王枪?”
  丁喜道:“很可能。”
  邓定侯道:“赶车的莫非就是王大小姐?”
  丁喜没有开口。
  他已看见了一辆黑漆大车.在夜色中飞驰而来,赶车的一身黑衣,头上还戴着顶马连坡
大草帽。
  假如这个人真的就是王大小姐,她这么样做,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她的行动一定要秘密,绝不能让对方发现她的行踪,所以她虽然急着赶路,却还是没有
骑马,马走得虽然比车快,却没有地方可以收藏她的霸王枪。
  ——小马为什么不在?
  ——是不是他们已约好了在前面会合?
  邓定侯声音压得更低,问道:“我们跟去看看怎么样?”
  丁喜冷冷道:“有什么好看的?”
  邓定侯道:“你不去我去。”
  这时车马巴从他们面前急驰而过,赶车的急着赶路,根本没有注意到别的事。
  邓定侯一伏身,突然箭一般窜了出来。
  邓定侯凌空翻了个身,一只手轻轻地搭上了马车后的横架,就象是片柏叶般挂了上去。
  车马已冲出十丈外,转眼问又没入黑暗中,邓定侯好象还向丁喜挥了挥手。
  丁喜目送着马车远去,忽然叹了口气,喃喃道:“假如前面也有人在听着这辆马车的动
静,一定会觉得奇怪,明明是一辆空车的,为什么会忽然多出一个人来?”
  他翻了个身,躺在地上,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星光。
  星光照在他的眼睛里,他眼睛的确象是隐藏着很多秘密。
  前面的黑暗中,的确也有个人象他一样,用一只耳朵贴在地上,凝神倾听。
  他的脸灰白平板,仔细看着,就能看出他脸上戴着个人皮面具。
  另外还有个人动也不动地伏在他身边,除了远处的车马声外,四下只能听见他们两个人
的呼吸声,其中有个人的呼吸很急促。
  “奇怪。”戴面具的黑衣人忽然道:“明明是辆空车的,怎么会多出一个人来?”
  “是不是有个人在半路上了车?”
  “可是车马并没有停。”
  “也许他是偷偷上车的,也许连赶车的都不知道车上已多了一个人。”,
  这人看着他的同伴时,神色显得畏惧而恭敬,一双灵活狡黠的眼睛,总是在不停地东张
西望的,赫然竟是苏小波。
  他的同伴是谁呢?
  苏小波道:“假如这人真的能在别人不知不觉中上了车,轻功一定不弱,说不定就是丁
喜。”
  戴着面具的黑衣人冷笑了一声,道:“你们两个人都该死。”
  苏小波怔了怔,脸色大变道:“我……我们两个人?”
  黑衣人冷冷道:“你太多嘴,他太多事。”
  苏小波立刻紧紧闭上了嘴,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了。
  黑衣人的呼吸更急促,急然从身上拿出个玉瓶,倒出颗黑色的丸药,吞了下去。
  一拔开瓶塞,风中立刻传来种奇异的药香。
  ——难道这个人真的就是百里长青?
  ——难道百里长青真的就是那杀人的凶手?
  车马已近了。
  黑衣人闭上眼睛,又张开,眼睛里精光四射,忽然道:“你带着暗器没有?”
  苏小波点点头‘
  黑衣人道:“用你的暗器打马,我对付车上的两个人。”
  苏小波又点点头。
  他还是不敢开口,这黑衣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竟似比沙场上的军令还有效。
  黑衣人目光闪动,冷笑道:“不管来的是什么人.只要来,就得死。”
  ——来的若不是他要找的人呢?
  他不管。
  就算杀错人,他也不在乎,别人的死活,他从不放在心上。
(二)
  车马急行,冷风扑面。
  邓定侯轻飘飘地挂在马车后,对自己的身手觉得很满意。
  他成家已多年,他的妻子细腰长腿.是个需要很强烈的女人,经过多年的恩爱生活后,
更能和他配合无间,他也一直对她很满意。
  可是一个女人生过孩子后.情况就不同了。
  所以近年来他很少睡在家里,外面的女人.总是比妻子更体贴、更年轻的。
  在这方面,他一向很有名。
  老天也好象对他特别照顾,过了七八年的荒唐生活.他的体力居然还很好,反应依旧灵
敏,身手依旧矫健,看来还是个年轻人。
  他的妻子腰肢却已粗得多了。一个女人的性生活若是不能满足,往往就会用“吃”来作
发泄。
  她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那是因为无论什么事都不能代替她的丈夫。她虽然吃的好、穿
的好,心里还是有很多苦闷无法发泄。
  想到初婚时的缠绵恩爱,他忽然对自己的妻子有了种歉疚之意。
  他决定这次回去后,一定要在家里多耽几天,也许还可以多生一个儿子。
  车子一阵颤动,他忽然从玄想中惊醒,忍不住笑了。
  “这种时候,我怎么会想起这种事的?”
  人们为什么总是会在一些奇奇怪怪的情况中,想起一些不该的事?
  是什么事让他联想到他的妻子的?是不是因为他的妻子也来自闽南?…。’
标题 <<旧雨楼·古龙《七种武器系列·霸王枪》——解不开的结>>
古龙《七种武器系列·霸王枪》
解不开的结
(一)
  ——五月十三,天帝诞辰。
  他还有个朋友的生日,好象也是五月十三日,他好象在无意中听见过的。
  这朋友是谁?
  邓定侯的瞳孔突然收缩,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就在这时,拉车的马忽然一声惊嘶.往道旁直冲了过去。
  车马忽然翻倒。
  邓定侯双臂一振,凌空拔起。
  道旁的草丛中,有一道寒光射出,打在已倒下的马腹上。
  还有个人也从道旁的草丛中窜了出来,身法竟似比暗器还快。
  只听赶车的大呼:“是你,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声音尖锐,果然是王大小姐的声
音。
  她冲过来拉车门.想拿车厢里的霸王枪,黑衣人却已凌空向她扑下。
  邓定侯本来可以乘这时候走的,这黑衣人的目标并不是他。
  他没有走。
  他不能看着王大小姐死在这人的掌中,他一定要撕下这人的面具来。
  黑衣人凌空下击,如鹰搏兔,王大小姐竟连闪避招架的机会都没有。
  一击致命,不留活口。
  这黑衣人双手触及了她的头发,突听“呼”的一声,一服劲风从旁边撞了过来。
  少林神拳!
  据说这种拳法练到炉火纯青时.在百步外就可以致人于死。
  邓定侯的神拳虽然还没有这种威力.但一拳击出,威力已十分惊人。
  黑衣人只有先避开这一拳,招式虽然撤回,余力却未尽。
  王大小姐还是被他的掌风扫及,“砰”的一声撞在马车上,几乎晕了过去。
  幸好邓定侯挡在她面前。
  黑衣人冷笑道:“好一个护花使者,我就索性成全了你们,让你们死在一起。”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显然是逼着嗓子说出来的。
  他是不是怕邓定侯听出他本来的声音?
  邓定侯忽然笑了笑,道:“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出手。”
  黑衣人道:“为什么?”
  邓定侯道:“因为我知道你一定认得我.我也一定认得你.所以你只要一出手,五招之
内,我就能看出你是谁了。”
  黑衣人冷冷笑道:“你看着。”
  这三个字说出,他已攻出两招,邓定侯刚闪避开,还击了一招,他又攻出三招。
  他的出手不但迅急狠毒.变化奇诡.出手五招.用的竟是五种不同门源的武功。
  他第一招攻出时,五指弯曲如鹰爪,用的是淮南王家的“大鹰爪攻”。
  这一招还未用完,他的身子忽然转开,出手已变成了武当的“七十二路小擒拿法。”
  邓定侯还击一招.他双手突发,连消带打,竟是岳家散手中的杀着“烈马分鬃”,就在
这同一刹那间又踢出了一着北派扫堂腿。
  这一着很快又变成了“拐子鸳鸯脚”,然后忽然又沉腰坐马.近通中宫,双拳带风,直
打胸膛,竟变成了邓定侯的看家本事“少林神拳”。
  这五招间的变化,实在是瑰丽奇幻.叫人看得眼花缭乱。
  黑衣人冷冷道:“你看出了我是谁?”
  邓定侯看不出。
  他只看出了一件事,一件很可伯的事——就是他实在也不是这个人的敌手。
  “神拳小诸葛”纵横江湖多年.什么样的厉害角色他都见过,这还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
技不如人。
  少林神拳走的是刚猛一路,全凭一口气,现在他的气已馁,拳势也弱了。
  黑衣人招式一变,竞以北派劈挂掌,混合着大开碑手使出来。
  这正是掌法中最刚烈最威猛的一种。
  他以刚克刚,以强打强,七招之间,邓定侯已被逼入死角。
  车轮还在转动,马的嘶声已停顿,王大小姐从车窗里抓出了她的枪,还没有拔出来。
  突听“喀嚓”一声.转动的车轮被打得粉碎.接着又是“格”的一响.竟象是骨头折断
的声音。
  王大小姐转过头,才发现邓定侯的一条手臂已抬不起来。
  黑衣人出手却更凶、更狠,他已决心不留下一个活口。
  王大小姐脸上汗珠滚滚,还是拔不出这杆也不知被什么东西嵌住了的霸王枪。
  邓定侯肘间关节被对方掌锋扫着,也已疼得汗如雨落了。
  这种剧烈的痛苦.却激发了他的勇气,使得他更为清醒。
  他以一只手击出的招式,竟比两只手还有效。
  他的声名本就是血汗和性命去拼来的,他当然不会这样容易就倒下去。
  只要还活着,就绝不能倒下去。
  就在这时.黑暗中忽然有寒光一闪,象流星般飞了过来。
  黑衣人一侧身,这道流星般的光芒就“夺”的钉在马车上,竟是柄短剑,—柄剑锋奇
窄,精光四射的短剑。
  邓定侯立刻松了一口气,他已看出黑衣人脸上起了种面具都掩不住的变化。
  他精神—振,奋力攻出二拳。
  黑衣人却忽然凌空跃起,倒翻了出去。
  就在这时,又是寒光一闪,王大小姐终于拔出了她的霸王枪。
  邓定侯一回手,乘着她这一拔之力.将这杆枪标枪般地掷了出去。
  一丈三尺长,七十三斤重的霸王枪,枪锋破空,是多大的威力!
  只见黑衣人凌空—个翻身,忽然反手抄住了这杆枪,借力使力.向下一戳。
  一声惨呼,一个人被枪锋钉在地上。
  黑衣人却又借着一枪下戳的力量,弹丸般从枪杆下弹了起来,又是凌空几个翻身,竟掠
出十余丈.身形在远处树梢又—弹,就看不见了。
  邓定侯几乎已看得怔住。
  少林门下虽然并不以轻功见长,他自己却一向喜欢轻功。
  他的轻功身法别有传授,在这方面,他—向很自负,总认为江湖中已很少有人的轻功能
比得上他。: 可是现在他跟这个黑衣人一比,这个人若是飞鹰.他最多只不过是只麻雀。
  直到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确应该回去多练几天了。
  他花在女人身上的功夫实在太多。
  就在他觉得自己以后应该离开女人之时,已有个女人走过来,扶住了他。
  王大小姐的手虽然冰冷,声音却是温柔的:“你伤得重不重?”
  邓定侯苦笑着摇头。
  有些人好象命中注定就离不开女人的,就算他不去找女人,女人也会找上他。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忽然问道:“丁喜呢?”
  王大小姐怔了怔,道:“他来了?”
  邓定侯已不必回答这句话,他已看见丁喜慢吞吞的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王大小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钉在马车上的短剑:“这是你的剑?”
  丁喜道:“嗯。”
  王大小姐道:“刚才那个黑衣人,好象已认得你这柄剑?”
  丁喜道:“哦?”
  王大小姐目光闪动;盯着他道:“他是不是也认得你?”
  丁喜淡淡道:“我也不知道他认不认得我,我只知道我不认得他。”
  王大小姐道:“你连他长得什么样子都没有看清楚,怎么知道不认得他?”
  丁喜板起脸,冷冷的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看清楚?”
  王大小姐眼珠子转了转.忽然笑了笑.道:“也许你真的比我们看得都清楚一些,他刚
才就是从你那边逃走的。”
  丁喜摇头道:“哼。”
  王大小姐忽又沉下脸,道:“他刚才既然是从你那边逃走的.你为什么不拦住他?”
  丁喜冷冷道:“因为你们的霸王枪,先替他开了路。”
  王大小姐说不出话来了。
  丁喜走过来,拔起了霸王枪,忽又冷笑道:“他的确应该谢谢你们,本来他已来不及把
这个人杀了灭口,你们却及时把这杆枪送给了他。”
  邓定侯轻咳两声,苦笑道:“他杀的
这个人是谁?”
  丁喜道:“苏小波。”
  邓定侯叹了口气,道:“你果然没有看错,苏小
波果然真是跟他串通的。”
  丁喜又慢慢地走过来,拔出了车上的剑, 邓定侯道:“这的
确是口好剑。”
  他还想再仔细看看,却已看不见了。
  丁喜一反手,这柄剑就忽然缩入了他的衣袖。
  邓定侯道:“你刚才那一剑虽然并不想伤人,却已把别人吓走了。”
  丁喜道:“你怎么知道我那一剑不想伤人?”
  邓定侯笑了笑,道:“这柄剑钉在马车上,只钉入了两寸。”
  这是事实,车上的剑痕犹在。
  邓定侯道:“以你的腕力,再加上这柄剑的锋利,若是真的想伤人,这一剑掷出,就算
打在石头上,至少也应该打进去五六寸。”
  丁喜冷冷道:“你也未免把我的力气估量得太高了一些。”
  邓定侯笑了笑.道:“不管怎么样,那个黑衣人总是被这一剑吓走的。”
  丁喜道:“哦?”
  邓定侯道:“他怕的当然不是这剑,而是你这个人。”
  丁喜淡淡道:“也许他把我估量得太高了。”
  邓定侯道:“他至少知道这是你的剑.至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他才会走。”
  丁喜看了他两眼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邓定侯叹了口气,道:“有很多的话我都想说出来,只不过现在...”
  丁喜道:“现在怎么样?”
  邓定侯道:“我现在只想问你一句话。”
  丁喜道:“你为什么不问?”
  邓定侯盯着他的眼圈。
  邓定侯道:“你心里究竟隐藏些什么,为什么不肯说出来?”
  丁喜道,“你既然知道,我又何必再说。”
  邓定侯道:“我怎么会知道?”
  丁喜冷笑道:“你既然不知道,凭什么断定我心里有事?”
  邓定侯怔了怔,苦笑道:“其实我心里也藏着件事,没有说出来。”
  丁喜道:“哦。”
  邓定侯道:“我知道有个人虽然是在关外成名的,但是他成长的地方,却是闽南。”
  丁喜听着。
  邓定侯道:“闽南是个很偏僻的地方,少年人想在那里出头,很不容易,所以他们到外
面来闯天下.有的人到了中原,有的人到关外。”
  王大小姐道:“他们?”
  邓定侯道:“当年他们一起闯荡江湖的,当然不止一个人。”
  王大小姐脸色又发了白,道:“你是说,我父亲也是他们其中之—?”
  邓定侯道:“我现在说的只是一个人,他在闽南闯过天下,却在关外成名,所以他跟你
父亲是老朋友。”
  王大小姐脸色更苍白,握紧他的手.道:“你说的是百里长青?”
  邓定侯点点头道; “一个人发迹之后,总不愿再提起以前那些不得意的往事,所以他
和你父亲在闽南那一段经历,江湖中很少有人知道。”
  王大小姐道:“你怎么知道的?”
  邓定侯道:“因为我老婆的娘家,恰巧是闽南的武林世家,她的一个大伯,以前还跟百
里长青有过来往。”
  提起她的妻子,他就在有意无意间,轻轻放开了王大小姐的手。
  王大小姐没有注意。
  邓定侯又道:“闽南的武林世家.大多数都很保守,因为他们的乡土观念很重,语言又
和中原完全不同,所以他们的子弟,很少到中原来。”
  王大小姐道:“所以百里长青在闽南的往事,中原人很少有人知道。”
  邓定侯道:“可是我老婆在我面前提起过,她的大伯是辽东大侠的老友,她也觉得很有
光彩,她甚至还知道百里长青的生日。”
  王大小姐道:“是吗?她怎么会知道的?”
  邓定侯道:“因为他的大伯曾经告诉过她.百里长青的生日,跟她是同一天。”
  王大小姐道:“哪一天?”
  邓定侯道:“五月十三。”
  繁星在天,大地更安静,暖风吹过树梢,柔软如情人的呼吸。
  丁喜忽然道:“你们为什么不说话了?”
  没有反应,
  丁喜道:“不说话的意思,是不是你们都已认定了百里长青就是那该死的天才凶手?”
  王大小姐恨恨道:“看来他还是个该死的奸细。”
  邓定侯道:“我们的联营镖局若是组织成功,青龙会的势力就难免要受到影响,所以他
就把我们的秘密出卖给了你。”
  丁喜道:“有理。’
  邓定侯道:“他这样做,不但破坏了开花五大大旗的威信,而且还可以坐收渔利。”
丁喜道:“有理。”
  邓定侯道:“但他却想不到聪明的丁喜也有失手的时候,这一次的计划既然已注定失
败,他就只有再发动第二次。”
  了喜道:“有理。”
  邓定侯道:“幸好他早已将青龙会的势力,渗透入饿虎岗,饿虎岗恰巧又发起了一个黑
道联盟,他就决心要把这组织收买了,让黑道上的朋友和开花五犬旗火拼。”
  丁喜道:
“有理。”
  邓定侯道:“只可惜饿虎岗上的兄弟们,还有些不听话的,他既然无法收买到这些
人.于是就索性把他们杀了灭口。”
  丁喜道:“有理。”
  邓定侯道:“然后他再让我们来替他顶这个黑锅,叫你也回不了饿虎岗,因为他对聪明
的丁喜多少还有些顾忌。”
  丁喜道:“有理。”
  邓定侯道:“大王镖局坚决不肯加入开花五犬旗.也许就因为王老爷子早已知道了他的
阴谋,他们早年在闽南时,本是很亲密的朋友。”
  丁喜道:“有理。”
  邓定侯道:“据说青龙会的发祥地,本来也在闽南,王老爷子早年时,说不定也会加入
过他们的组织。”
  丁喜道:“有理。”
  邓定侯道:“等到青龙会要把势力扩展到中原镖局时,当然就会要王老爷子为他们效
力,但这时王老爷子已看透了他们的真面目,虽然被他们威逼利诱,也不为所动,所以才会
惨死在他们手下。”
  丁喜道:“有理。”
  邓定侯笑了笑,道:“你已经说了九句有理,一定是真的认为我有理了?”
  丁喜也笑了笑,道:“我承认你说的每句话都有道理,只可惜我连一点证据都没有看
见。”
  邓定侯道:“你要什么样的证据?”
  丁喜道:“随便什么样的证据都行。”
  邓定侯道:“假如没有证据,我们就不能把百里长青当作凶手?”
  丁喜道:“不
能。”
  邓定侯叹了口气,道:“他是王老爷子的朋友,早年也曾经在闽南鬼混过,我们走镖的
路线和秘密,只有他完全清楚,他不但武功极高,而且还练过百步神拳,甚至连你用的兵器
都知道。”
  他叹息着,又道:“所有的条件.只有他一个人完全符合,这难道还不够?”
  丁喜道:“还不够。”
  邓定侯道:“为什么?”
  丁喜道:“因为符合这条件的人.并不是只有他一个。。
  邓定侯道:“除了他还有谁?”
  丁喜又笑了笑,道:“至少还有你。”
  邓定侯道:“我?”
  丁喜道:“你也是王老爷子的朋友.你的妻子既然是闽南人,你当然也到闽南去过.你
们镖局的秘密,你当然也知道。”
  邓定侯苦笑道:“而且我当然也练过百步神拳,而且练得不错。”
  丁喜微笑道:“我当然也知道体绝不会是凶手,我只不过提醒你,符合这些条件的人,
并不一定就是凶手。”
  邓定侯看看他,忽然也笑了笑,道:“你只忘了一点。”
  丁富道:“哦?”
  邓定侯道:“这些条件,我并不能完全符合,因为我直到昨天晚上为止,还不知道你用
的什么兵器。”
  丁喜不能否认。
  邓定侯道:“近来你的名气虽然也已不小,可是江湖中的人见过你的兵器的却不多。”
  丁喜也不能否认。
  他的确一向很少出手.要解决困难时.他使用的是他的智慧,不是他的剑。
  邓定侯一直都在盯着他.又笑了笑,道:“其实我当然知道,你绝不会和那凶手串通
的,只不过..。”
  丁喜道:“只不过怎么样?”
  邓定侯道:“我总觉得你应该认得百里长青。”
  丁喜道:“为什么?”
  邓定侯道:“因为他对你的事,好象很了解,你对他的事,好象也很关心”
  王大小姐忽然冷笑着道:“不但关心,而且一直都在为他辩白,难道...”
  丁喜也在冷笑,道:“难道你们认为我是他的儿子?”
  王大小姐道:“不管你是他什么人,你既然要为他辨白,也应该拿出征据来。”
  丁喜道:“所以我就应该跟你们到俄虎岗去?”
  王大小姐道:“不管‘五月十三’是不是百里长青,现在都已回到了饿虎岗。”
  丁喜道:“所以我现在就应该跟你们去?”
  王大小姐终于承认:“我就是要你现在就去。”
  丁喜道:“哈哈。”
  王大小姐道:“哈哈是什么意思?”
  丁喜道:“哈哈的意思,就是不管你说什么,我不去就是不去。”
  王大小姐怔住。她看看邓定侯,邓定侯也只有看看她。
  丁喜悠然道:“两位还有什么高论?”
  王大小姐真的着急了,连眼圈都已急红了.忽然大声道:“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小马的下
落?”
  丁喜道:“我为什么要问?”
  他冷冷的接着道:“他又不是个小孩子,难道还要人一天到晚地跟着他,喂他吃奶?”
  王大小姐脸也红了,终于忍不住道:‘可是”。“可是他们也已经去了饿虎岗,你难道
——难道就一点也不着急?”
  邓定侯已经先着了急,抢着问道:“他们是几时去的?”
  王大小姐道:“我到酒楼去跟你们见面的时候,本来是叫他们在客栈里等我的,谁知
道…。.”
  邓定侯道:“谁知道你……等你回去时,他们两人已经走了?”
  王大小姐咬着嘴唇,点了点头,道:“小琳告诉我,小马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就只
怕他的丁大哥。”
  邓定侯道:“他知道你去找丁喜,当然不敢再等在那里挨骂。”
  丁喜沉着脸道:“我唯一要骂的人,就是我自己。”
  邓定侯道:“不管怎么样,小马总是你的好兄弟,现在饿虎岗虽然是把你当做叛徒,当
然也不会放过他。”
  丁喜道:“哼。”
  王大小姐道:“他们临走的时候,还交待过客栈的帐房,说他们要先到饿虎岗去看看,
不管结果怎么样,他们都会有话给老山东的。”
  邓定侯道:“现在他到饿虎岗去,简直就等于是送羊入虎口.所以...”
  王大小姐抢着道:“所以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应该尽快赶去。”
  丁喜道:“哼哼。”
  王大小姐道:“哼哼又是什么意思?”
  丁喜冷冷道:“哼哼的意思就是.不管你们到哪里去.我都要去睡觉了。”
(二)
  驾车的马,本来不会是好马,但归东景的马,却没有一匹不是好马。
  丁喜刚才临走的时候,已将这匹马系在树上,他看来虽然是个粗枝大叶的人,其实做事
一向很仔细,因为他从小就得自己照顾自己。
  他也不管别人是不是在后面跟着,一个人走回来,从车箱里找出半坛酒,一口气喝下
去.就跳上车顶,舒舒服服地躺下,放松了四肢。
  能有这样一个地方.他已经觉得很满意。
  邓定侯和王大小姐当然也只有跟着他来了。
  他们找了些枯枝.生了一堆火。
  一这里虽然不会有虎狼,蛇虫却一定会有的,生个火总是安全些。
  邓定侯也是个做事仔细的人,所以他们才活到现在。
  “你手臂的伤怎么样了?”
  “还好。”
  “我带着有金创药.我替你看看。”王大小姐忽然显露了她女性的温柔。
  她轻轻撕开了邓定侯的衣袖,用一点儿烧酒为他洗净伤口,倒了一点儿药在上面,再撕
开自己一条内裙.替他包扎了起来。
  她的动作温柔而体贴,只可惜丁喜完全没有看见。
  他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卷起来作枕头.睡得好舒服。
  王大小姐好象也没有看见他.却又偏偏忍不住道:“你看看这个人,在这种地方他居然
也能睡得着。”
  邓定侯笑了笑.道:“据说他从小就在江湖中流浪了。象他这种人,有时连站着都能睡
觉的。”
  王大小姐咬着嘴唇.沉默了很久,又忍不住道:“他难道一直都没有家?”
  邓定侯道:“好象没有。”
  王大小姐仿佛在叹息,却还是板着脸,冷冷道:“据说没有家的人,总是对朋友特别够
义气的,他却好象是个例外。”
  邓定侯道:“你认为他对小马不够义气?”
  王大小姐道:“哼。”
  邓定侯道:‘也许他只不过因为吃的苦太多,所以做事就比别人小心些。”
  王大小姐冷笑道:“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不管吃了多少苦,都不象他这样怕死。”
  邓定侯看着她,微笑道:“你好象对他很不满意?”
  王大小姐道:“哼哼。”
  邓定侯微笑道:“难道你认为他不喜欢你了?”
  王大小姐道:“我…”
  邓定侯打断
了她的话,道:“有些人心里虽然喜欢一个人.嘴里却绝不会说出来的;有时他心里越热
情,表面上反面越冷淡。”
  王大小姐道:“为什么?”
  邓定侯道:“因为他们的身世孤苦,生活又不安全,而且随时随地都可能死在别人的刀
剑下,所以他们若是真喜欢一个人时,反而要尽量疏远她。”
  王大小姐道:“因为他不愿连累了他喜欢的这个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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