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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严霜

_63 古龙(现代)
  “娘,这怎么可以?”
  香川圣女平静地道:“临事需要镇静,娘自有处置之法!”
  赵子原心头一颤,道:
  “娘教诲的是!”
  轻轻把香川圣女放在屋脊之上,垂手肃立一边。
  苏继飞担心的道:
  “大嫂,你这样太冒险了吧!”
  他这时把口气也改了过来,原来香川圣女和苏继飞为了武林安危,一个甘愿牺牲色相,
一个甘愿自贬身份。两人都光明正大,不知道的人到许会对他俩引起非议,知道的人却无不
对他俩肃然起敬。
  香川圣女摇摇头道:
  “贱妾断事不如苏大哥,但临阵观摩,自信还可以应付得下来。”
  她说话轻言细语,神色始终是那么镇定,苏继飞和赵子原顿时都有种安全之感。
  香川圣女指着下面道:
  “这片广坪足有二三十丈远近,纵是武功再高之人,那是也无法飞渡的过去了!”
  苏继飞点点头道:
  “正是!”
  香川圣女道:
  “然则要想飞渡这座广坪,又该用什么办法呢……”
  她嘴里说着话,人似是已陷入一阵沉思之中,仰首望天,神色肃穆,忽地“哦”了一
声,道:“有了,有了!”苏继飞大喜道:“有了什么?”香川圣女道:
  “咱们下去!”
  此话一出,苏继飞和赵子原都不由大吃一惊!
  苏继飞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然道:
  “下去?这……”香川圣女道:“咱们若不下去,难道谁有飞渡之能?”
  苏继飞为之哑然,赵子原道:
  “娘,咱们下去之后不是更危险吗?”
  香川圣女摇摇头道:
  “痴儿,如是我们身在半空之中不同样危险么?”
  顿了一顿,又道:
  “须知我们身在半空,对方两百多人可以肆无忌惮的发射火箭火炮,因为上空空无边
际,他们射不着我们,也无虑伤着别人,假如到了地面情形便不一样,他们如射不着我们,
对面便是自己人,心有顾忌,火力自要低得多了!”
  苏继飞一拍大腿道:
  “高见,高见,大嫂真不愧女中诸葛。”
  香川圣女道:“苏大哥过奖了!”
  赵子原道:
  “既如此,咱们采取行动吧!”
  一手抱起香川圣女,当先飞身掠下。
  屋下两百多名弓箭手见赵于原等在上面交头接耳说话,也不知他们说些什么,由于屋子
过高,他们一时之间也没有发箭。只是调集人手,慢慢向房子围近。
  待赵子原飞身而下,那下面的兵丁忽然发了一吉喊,四下一分,纷纷向赵子原弯弓搭
箭,箭矢如雨射至。
  香川圣女叫道:
  “原儿,快奔人到中心去!”
  苏继飞随后而至,双掌连挥,把那些弓箭纷纷打落,口中有道:
  “不错!”
  身子一起,掠入四面包围之中。
  赵子原挥剑连挡,人也冲人包围中间,那些兵丁见赵子原他们不往外面冲,反而往中间
钻,都不由大感意外,这些人头脑究竟简单,不暇多想,更是抽弓疾射,那些箭头都浸了雄
黄,只要着物便熊熊燃烧,此际,香川圣女忽叫赵子原和苏继飞把身子伏下,四面如雨的箭
矢从三人身上擦过,反而变成向自己人射去!
  刹时,但听“暖唁暖唁”之声,此起彼落,忽地火光一起,中箭之人身上随之燃烧起
来,情形不由大乱。
  香川圣女喝道:
  “快冲出去!”
  赵子原身子一挺,道:
  “孩儿知道!”
  仗剑开路,乘着众人慌乱之际,银虹闪处,便有十数人中剑倒地,苏继飞的掌劲在后面
助威,只眨眼工夫,已冲出一道缺口,飞身掠出!
  待那些兵丁发觉再放箭时,赵子原和苏继飞已走得远了,赵子原对此所在已十分熟悉,
左拐右弯,终于奔了出去。
  来到一处暗角,赵子原轻轻将香川圣女放下,躬身道:
  “娘受惊了!”
  香川圣女摇摇头道:
  “当事情起了变化之时,娘早就料到有这么一着,只是我们今夜这样一闹,以后要杀魏
宗贤那就更困难了。”
  苏继飞叹道:
  “也许太乙爵前辈说的不错,大明朝气数将尽,才会出现魏宗贤这等权阉,大嫂,我看
京中之事便到此为止了吧!”
  他话中含着无限的感慨,赵子原听了也不禁心灰意冷。
  香川圣女叹道:
  “人谋不如天算,子原,你今在何处落脚?”
  赵子原道:
  “孩儿并无落脚之处,只和沈庄主他们一道。”顿了一顿,叹道:
  “假如沈庄主知道今夜之事失败,不知他又要如何伤心!”
  苏继飞道:
  “非我等不尽心力,伤心又有何用?”
  香川圣女道:
  “沈庄主一生敬事张首辅,他希望张首辅无罪出牢,远比任何人都要迫切,子原,你去
找他说明详情,明天按照原定计划行事!”
  赵子原心头一震,颤声道:
  “娘,那谢金印之事是……是真的么?”
  香川圣女忽然低下了头,良久,才抬头说道:
  “不错,是真的!”
  赵子原寒声道:
  “这样说来,孩儿……”
  香川圣女突把脸孔一板,道:
  “今生今世,都不准你认贼为父,此人理性早失,生平杀人无数,天下欲得他之人不知
凡几,与其他死在别人手上,还不如死在你手上好!”
  要知香川圣女原是通达情理之人,尤其处事之冷静,更非常人能及,但眼下之事却牵涉
到她自己身上,谢金印既杀死了他的父母,又复杀死她的丈夫,而她对谢金印却毫无情感可
言,二十多年隐忍,便希望能看到有这么一天,所以她在愤极之下大失平常理智,态度也变
得甚为严厉。
  赵子原知道娘的个性,更知娘所受的委屈,心中哪敢不依,点了点头道:
  “娘说得是!”
  香川圣女道:
  “千万记住,临阵之时不可稍存忍让,大仇不报,娘心不安,唉!二十多年了,娘多么
希望有今天啊!”
  声调幽幽,似是含着无比的伤痛与屈辱,目视苍穹,晶莹的泪珠已滚滚而落。
  赵子原赶紧拜倒在地,颤声道:
  “娘别哭,孩儿一定尽力施为!”
  香川圣女忽然怒道:
  “谁说我哭了?”
  赵子原一怔,娘的眼泪明明掉了下来,她还说没哭,难道娘还是笑么?
  他心中这样想,却不敢说出嘴来。
  香川圣女幽声道:
  “二十多年期待一朝得偿,我连高兴都来不及,那里还会哭呢,原儿,你去吧,莫要忘
了明朝之事。”
  赵子原道:
  “孩儿知道!”
  香川圣女回顾苏继飞道:
  “咱们走吧!”
  赵子原关心的道:
  “娘有去处么?”
  香川圣女点点头道:
  “我早已有了地方,你放心就是!”
  赵子原迟疑了一会,道:
  “明朝之事,娘会去么?”
  香川圣女道:
  “我得看情形而定。”
  赵子原心中泛起了无比的矛盾,旋又问道:
  “娘,明朝谢金印会走哪条路么?”
  香川圣女道:
  “原儿,如是他明朝不走那条路,娘也不会怪你,你只要按时前去便是了!”
  说着,又对赵子原嘱咐两句,便和苏继飞从一条小巷走去。
  赵子原道:
  “恕孩儿不远送了!”
  一会,香川圣女和苏继飞已走得远了。
  赵子原望着天上的星辰,喃喃说道:
  “谢金印呀,谢金印,我已不欲杀你,只是母命不可违,我只好……”
  他呐然半晌,那“只好”下面的话竟说不下去,显然,他内心也痛苦之极,拖着沉重的
脚步走了。
  就在赵子原走了不久,暗影里转出一个人来,这人望着赵子原颀长的身影逐渐消失,也
不禁喃喃的道:
  “太乙爵说的不错,他真是一个孝子,唉!我便成全他了吧!”
  他的脸色木然,自从知道赵子原与自己有骨肉关系之后,一颗心怎么样也无法平息下
去!
  他,杀人无数,当没有人被他杀时,他便显得懒慵慵的,可是事隔二十多年,他要被人
杀了。
  而且杀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亲生骨肉,他一向无视生命何价,有时杀人为了高兴,有
时也为了金钱,但他从不知道被杀者是怎么样的心情,今夜,他初次尝到了这种苦味。
  他仰首苍穹,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黯然长叹,心道:
  “谢金印呀!这才是你最后日子到了,准备认命吧!”
  突然,他感到自己这样死去未免太不值得,至少,他在临死之前应该把自己所想说的
话,都告诉赵子原,那么他才当真死无遗憾!
  大地是那样冷静,那样的静寂……
  他忽然想起了太乙爵的话,子原是个孝子,我应该想个法子弥补才行。
  对了,夺回“太昭堡”便是惟一可行之路,我不妨连夜起行,当赵子原明天要找我时,
我早已到别的地方去了!
  这样一想,谢金印顿觉心胸宽畅,他久受情感压迫,如今一旦得到解脱,当真轻松之
极,大步向前行去。
  走了一会,已到半山了,不知怎的,谢金印忽然感到眼前杀机大炽,他皱了皱眉头,心
想不知又是谁想暗算于我!
  他全身布满真气,用意是试探一下四周是否有人,如是有人,听到他咳声之后必会出现
相见。
  要知他一生杀人无数,就是比这更险恶情况也不知经过多少,像今天这样患得患失还是
第一次。
  他笑了一笑,心道:
  “谢金印呀,你怎么了!”
  他一边说一边向前走,看看快到一棵枫叶树时,忽听一人冷喝道:
  “站住!”谢金印一怔,旋忽问道:“朋友是对某家说话么?”
  那人道:
  “正是!”
  谢金印冷笑道:
  “何不现身一见?”
  只见眼前人影闪动,一排走出两个人来,他认得左边那人是沈治章,却不识右面那人是
谁。
  谢金印拱手道:
  “沈庄主久违了!”
  沈治章淡淡的道:
  “职业剑手好么?”
  语含讥讽,谢金印此时个性已改了许多,但他仍忍了一忍,微微笑道:
  “某家身体均安,刚才可是沈庄主叫某家站住么?”
  沈治章冷冷的道:
  “沈某是何许人,怎敢叫职业剑手站住,哈哈!”
  他说到最后忽然笑了起来,谢金印也不知他为何发笑,目光投射到另外一人身上,问
道:“然则是这位兄台了?”那人摇摇头道:“周某无此能力!”
  原来这人正是圣手书生,他和沈治章在此时此地出现,不知是何原故?
  谢金印见两人都否认,不由奇道:“难道这里还有第三人不成?”
  沈治章道:
  “不错!”
  谢金印微怒道:
  “既有第三人在,何不请出一见,似这等鬼鬼祟祟,某家可不耐……”
  他话未说完,顿时脸色为之一变,低呼道:
  “子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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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旧雨楼·古龙《剑气严霜》——第六十四章 多谢成全>>
古龙《剑气严霜》
第六十四章 多谢成全
  刹时,谢金印的眼睛为之睁大了。
  他原本迟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他希望尽快赶到太昭堡去,用事实来追侮自己的过
失,哪知人还距离太昭堡甚远,他想不到的事便先发生了。
  赵子原脸上充满了杀机,眉梢眼角似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谢金印一见,只觉心头
一沉。
  沈治章冷冷的道:
  “职业剑手想不到吧?”
  谢金印没有理他,却道:“赵小哥昨夜没有遇险吧?”
  赵子原冰冷的道:“不劳关怀!”
  谢金印碰了一鼻子灰,但仍勉强的笑了一笑,又道:
  “小哥武功大成,是用不着某家关怀了。”
  赵子原仍是冰冷的道:
  “你知道便好!”
  谢金印干声咳了两下道:
  “小哥刚才唤住某家,想必有所见教?”
  赵子原道:
  “小可有一事请教!”
  谢金印道:
  “小哥只管说,如是某家知道,当无不奉告。”
  赵子原哂道:
  “你自己做的事情,焉有不知之理!”
  谢金印道:
  “某家一生做过不少事情,但不知小哥问的是什么?”
  他尽量把语调放得十分平和,而且在态度上也显得十分亲近,谁知赵子原竟无视他的神
色,仍是那么冰冷问道:
  “太昭堡的赵堡主可是你杀的么?”
  谢金印心头一震,无言的点了点头。
  赵子原又道:
  “乔如山可也是你杀的么?”
  谢金印又点了点头,仍没有说话。
  他等了一会,见赵子原已不发问,不由大是好奇,目光一抬,只见赵子原手扶剑柄,正
在缓慢的抽剑。
  谢金印暗暗吸了一口气,在刹那之间,他脑中已不知打了多少转。
  他一生机智沉着,可是此刻他却显得无比慌乱,不但动作迟滞,甚至脸上也现出惊慌之
色。
  沈治章哈哈笑道:
  “想不到职业剑手也有今天么?”
  一旁的圣手书生更是助威道:
  “拔剑呀!还呆着什么?”
  沈治章复道:
  “想你职业剑手一生杀人无数,原不知被杀者是何种心情,今天终算自命恶果了!”
  圣手书生又道:
  “三十年风水轮流转,现在转到他自己头上,这叫报应!”
  两人冷嘲热讽,原以为可刺激谢金印出手拔剑,谁知谢金印竟是充耳不闻,神色大是颓
丧。
  赵子原凝神卓立,冷声道:
  “你为何还不拔剑?”
  谢金印道:
  “某家与小哥无冤无仇,为何要以武相向!”
  赵子原哂道:
  “那是你的想法,在小可就大不相同了!”
  谢金印知道赵子原话意指的是什么,一时不由心中大恸,要知他生平只知杀人,当不知
情为何物,而此刻,他面对自己亲生骨肉,他就是铁石心肠,也无法拔出剑子,他只觉心中
一阵阵的刺痛。
  赵子原跨上两步,又道:
  “你如再不拔剑,小可便不客气了!”
  谢金印颓然道:
  “小哥只管拔剑就是,某家……”
  赵子原逼问道:
  “怎地?”
  谢金印痛苦的道:
  “某家是不会拔剑的!”
  赵子原哼道:
  “你不拔剑,难道小可便不会出手杀你么?”
  说着,又向前欺进两步。
  谢金印和他那威逼的目光相接,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竟是身不由主的向后退了两步。
  他身子甫经一退,顿时觉得大失颜面,但他继之一想,那又有什么关系,在子原面前后
退,还不是和自己一样。
  要知他嘴里虽不承认和赵子原的关系,实则心中早已把赵子原视为亲生骨肉,在早先,
他只觉得赵子原这人很投合自己性情,自己一见就喜欢,所以竟在糊里糊涂的情形下,把
“扶风三式”传给了赵子原,但他想不到最后事实发展竟是急转直下,原来赵子原还是自己
亲生骨肉,在此情此景之下,他又怎能和赵子原拔剑相向?
  谢金印道:
  “小哥尽可出剑,某家绝不还手!”
  赵子原道:
  “那是何故?”
  谢金印一呆,暗想“那是何故,难道你不知道?”
  他摇摇头道:
  “某家早年虽是一名职业剑手,杀人无数,但生平从不妄杀一人,尤其是无冤无仇之
人!”
  赵子原冷笑道:
  “小可方才不是对你说过了么,乔如山和太昭堡主都和小可有切身关系,你杀了他们,
小可为此便要替他们报仇!”
  谢金印似是甚为吃惊,但他心中却早有准备,闻言仍摇了摇头,道:
  “小哥此话说晚了!”
  赵子原微怔道:
  “此话怎讲?”
  谢金印道:
  “小哥年岁尚轻,某家便是说了出来,小哥一时也不能理会,与其如此,某家不说也
罢。”
  赵子原怒道:
  “你别兜着圈子说话,小可并非三岁小孩,无论你说什么话,小可焉有不懂之理?”
  谢金印道:
  “某家一生行事从不打诳语骗人,小哥你也不必追问了。”
  沈治章嘿嘿的道:
  “此言分明无的放矢,赵小哥,不要听他的,他分明在有意拖延时间!”
  圣手书生接道:
  “不错,大丈夫行事贵在抽刀一断,赵兄犹疑不得!”
  赵子原心中一阵激奋,刹那之间,香川圣女那种似哭带笑的面容出现眼前,他只觉一股
血气上涌,大喝一声,长剑翻腕而出。
  他心头一凛,忖道:
  “我便如此束手就戮么?”
  此际,他脑中已不知打了多少转,他数度想拔出剑子迎敌,只是当他这种念头一起之
际,似乎有一股奇异力量牵制住他、五指本已抓住剑柄,忽而手臂一软,急又垂了下去。
  赵子原剑式何等快捷,只眨眼间,电闪的剑刃已距离谢金印胸前不及五分。
  假若谢金印此际拔剑还来得及,但他却无拔剑的表示。
  眼看赵子原剑式即将刺实,但就在此际,他忽然将剑式顿住。
  沈治章大奇道:
  “小哥为何停而不发?”
  赵子原悲愤的道:
  “我虽极欲杀他以泄愤,但他不拔剑还手,小可自是无从着手,以免今后落个不义之罪
名!”
  沈治章叹道:
  “对别人可以用信义两字衡量,但对他却万万不可!”
  忽听一人接口道:
  “不错,话正应该这么说!”
  声落人现,不知何时,只见苏继飞从一棵大树后面走了出来,他满脸肃然,双目炯炯望
着赵子原。
  赵子原心头一震,忖道:
  “苏大叔既已在此地出现,想必娘一定也在附近,我……”
  他紧了紧长剑,目光接触到谢金印那绝望的脸色,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长剑欲刺未
刺,竟是下不了狠心。苏继飞大喝道:“贤侄为何不下杀手?”赵子原颤声道:
   “我……”
  苏继飞哼道:
  “大丈夫行事贵在当机立断,令堂是怎么对你说的?”
  赵子原心中一阵激动,缓缓将剑子递进。就在此际,谢金印忽然把头一垂,道:
  “小哥尽可下手!”
  双手一拢,别人只道他要拔剑,谁知他却把双手往衣袖里一缩,一副等死模样。
  赵子原瞪目大喝道:
  “你……真不拔剑么?”
  谢金印低声道:
  “某家若是想拔剑子,也无庸小哥等到此际了。”
  山风扫过,片片黄叶随风而起,沈治章、圣手书生、苏继飞都紧张的望着赵子原,要知
时机稍纵即逝,以后要找这种机会,只怕难之又难了。
  赵子原明知站在自己面前的便是亲生父亲,虽然他对这个父亲没有养育感情,甚至他从
小就恨这个人,但,天地间究竟没有儿子杀父亲的道理,是以赵子原此刻握在手中那柄剑子
生像重若千斤,拿在手上感到万分的吃力。
  苏继飞望见赵子原脸色痛苦,知他心中感到十分为难,若不用言语刺激,只怕他再也发
不了狠心。
  他心念一闪,当下便道:
  “子原,你该听令堂说过,想当年他杀戮太昭堡满门之时,可是何等凶残,不要被他乞
求的脸色所误了。”
  赵子原心头一震,剑子又向前推进。
  沈治章适时说道:
  “不错,不错,想那司马道元一家与彼又有何种深仇大恨,彼竟连一个活口也不留
下!”
  圣手书生叹道:
  “杀人者死,今天是他的未日到了。”
  苏继飞又道:
  “那才是苍天有眼,子原,子原,多少屈死在他剑下之人便等你横剑一击,又岂止太昭
堡的冤魂而已!”
  赵子原心中一阵激动,长剑疾刺而进!
  谢金印闭目等死,全身真力散脱,望着电亮的剑子,不由黯然一叹,心道:
  “某家一生用剑,想不到最后还是死在剑上,有道是玩火者自焚,此便是一明证!”
  他念头飞闪旋又叹道:
  “也许真个苍天有眼,我不死在别人手上,而竟死在自己的……”
  念头未定,忽觉身侧涌起一阵狂飚,那飚风劲力之大,实为罕见!
  要知谢金印乃习武之人,习武之人天性有种应变本能,那飚风一起,而他又瞧见并非赵
子原所发,心中一紧,立刻一提真力,向旁滑开五步之遥。
  他这轻易一闪,刚好脱出赵子原一击之式。
  谢金印大奇,赵子原一怔,苏继飞等人则为之一震!
  要知这股飚风实在来得奇怪,当众人回头一望之际,却又看不到半个人。
  苏继飞大叫道:
  “必是那悬岩边上出了问题!”
  此话一出,众人不由幡然醒悟,其中连谢金印本人也包括在内。
  原来谢金印一退再退,此际距离那悬岩已不及一丈,若是有人躲在悬岩下面发掌,自是
十分可能。
  但问题在那悬岩深不见底,假若有人能够潜伏在下面,当真是一件令人不可思议的事。
  沈治章奇道:
  “这怎么可能!”
  众人一齐向岩下张望,但见山风飘忽,不要说没有人在,便是有人在,也无法在岩下藏
身。
  苏继飞道:
  “那倒是真的奇怪了!”
  这时沈治章喝道:
  “子原,快动手,这可能是他自己故布疑阵!”
  圣手书生道:
  “不错,迟则恐怕有变!”
  赵子原此刻几已失去了主宰,脑子空荡荡的,众说什么他便做什么,长剑一起,再次攻
去!
  谢金印仍没有还手的意思,两眼一闪,只是等死。
  蓦地,只听一阵细如蚊虫般声音在耳边响起道:
  “后退!”
  声音虽细,但谢金印却听的清清楚楚,知道有人以“传音入密”对自己说话,但一时之
间分不出那声音是谁。
  他此刻也觉眼前一片混饨,失了主宰,闻言果然向后一退。
  苏继飞哼道:
  “他果然闪避了!”
  赵子原那一剑落空,很自然的又攻出了第二剑。
  暗中那人又用“传音入密”说道:
  “退!”
  谢金印心头一动,果真如言又退,忽觉一阵山风从身后吹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退到
悬岩边缘。
  他连忙用“传音入密”问道:
  “某家若是再退,势非粉身碎骨不可!”
  那人冷冷的道:
  “反正都是一死,你死在赵子原剑下和跌下悬岩不是一样么?”
  谢金印黯然道:
  “那粉身碎骨之罪可不好受啊!”
  那人哂道:
  “玩剑之人,若是死在剑子上,从今后江湖上还谁敢玩剑?”
  那声音顿了一顿,又道:
  “我本不打算救你,只是看你近二十年来已长进许多,方今魔焰嚣张,你死了未免可
惜!”
  此人口气甚大,便连谢金印听了也不觉一怔。
  谢金印道:
  “阁下可否将大名见告?”
  那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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