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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的刺

_22 古龙(现代)
  也许他们认为三根针,攻的又不是要害,就算挨上一下有何要紧。
  也许他们已经抓住了李员外的弱点,有着不忍伤害同门之心。
  因此——
  二声闷哼过后,二只铁棍风卷残云的到了李员外身前。
  李员外想都没想到这两个人宁可挨针,也不愿闪躲,一刹的错愕后已然看到二条黑粗的
铁棍急快的当头而落。
  好在只是两个人、只是两根铁棍,李员外尚能应付,他腾出手来已制出他的“描金玉骨
扇”。虽称王骨,其实是铁骨。脚下踩着“疯癫十八步”,连消带打的已化解了攻势。
  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李员外已发现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也尝到了“妇人之仁”的
苦果。
  因为李员外已失去了距离,同时他也被八根铁棍紧紧缠住,连出针的机会也没有。
  “八大天王”没一个是傻子,他们当然已把握住这难得的机会,近身搏斗。***
  李员外汗已湿透重衣——
  展风目现焦虑——
  欧阳无双和郝少峰更是面露喜色。
  情况很明显,李员外再也难支持几个回合。就连桌下那对老农及他们的孙子也都看得出
来。
  “任为山——你……你们八头猪,八头蠢猪啊——你……你们受人利……利用了知……
知不知道?……”李员外已经捉襟见肘的喊道。
  “叛帮之徒,我们看得清楚的很,你无须多言,帮主早已有令,我看你还是束手就缚的
好……”“八大天王”里的任为山一阵快攻,冷然叱道。
  “猪,猪啊!叛……叛帮助的人是……是郝少峰啊……他……他为什么听命……听命于
那个……那个女人,难道……你们全瞎了眼……”李员外险极一时的躲过横扫、上撩的两
棍,哑着嗓子喊。
  八个人没人再理会李员外的喊叫,他们全像吃了秤铊一样,铁了心的闷着头挥舞着手中
的铁棍。***
  俗说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
  李员外可真正尝到了惨遭修理的滋味。
  他已力殆,他已几近虚脱,同时他也挨了一棍,好在那一棍在力弱之势挨上的,否则他
的胯骨定碎。
  踉跄的几步,一跤踣倒,当头齐落的八根铁棍,可以把人砸成肉饼的飞快由上而下——
  展凤身形欲动,欧阳无双抢先阻拦。
  老农及孙子惊呼出声。
  郝少峰眼里闪过一丝狠毒及得意。
  每个人都知道李员外即将丧命棍下,事实上李员外也绝难躲过这雷霆一击。
  但,奇迹已现“八大天王”无一幸免齐皆铁棍落地,双手捂住眼睛,同声惨嚎。
  血渗透他们的指缝,而每人的指缝中间俱有一根针,一根已经深人眼球中间的针。
  李员外一滚之后,闪过落地的八根铁棍,当欧阳无双及郝少峰才警觉到李员外扇子中间
有暗器弹出,待想救援已来不及。
  不错,这才是真正的暗器,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暗器。
  人家只注意到李员外手中的针,却无法想到他扇子里亦能发出针来,于是“八大天王”
无一幸免,真正瞎了眼睛。***
  李员外到底存心仁厚,他的扇中针可以瞄准“八大天王”的喉咙、脑门、心脏,然而他
只取了他们的眼睛。
  眼睛虽不是致命之处,却是能令人丧失了作战力,他要突围,又不愿取人性命,这还真
煞费了苦心。
  望着飞奔而去李员外,欧阳无双和郝少峰拧身欲追,展凤却伸手一栏。
  “闪开。”欧阳无双怒道。
  “我……我有话说……”展风道。
  “什么话?!”欧阳无双气极道。
  “我没出手救他,他是自己突围而去,这似乎该不能怪到我的头上。”展凤一本正经的
说。
  李员外的身影已完全消失在暮霭里,欧阳无双当然明白再追也是枉然。
  “你……你好奸诈……”欧阳无双恨声道。
  露齿一笑,展凤说:“你误会了。”
  强压制一腔怒火,欧阳无双道:“展风,你最好放明白点,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展风娇躯一凛,有些嚅嚅道:“无双,你……你的恨意太……太可怕了,就算……就算
李员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也不该领首‘菊门’杀尽天下薄情人……”
  “你不是我,你当然无法体会我内心的恨,展凤多说无益,你还是管好你自己。”欧阳
无双恨声说完,一招手领着郝少峰一行人顺着李员外逝去的方向追蹑而去。
  暮色低垂。
  夜暮里,展凤一袭白衣无风自动。
  久久后她才停止惊动,喃喃自语道:“天哪!您告诉我,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怎么做
啊……”
  她抬起了螓首,而泪珠已沾满了她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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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想时代 扫校
标题 <<旧雨楼·古龙《菊花的刺》——第二十四章 三连剑>>
古龙《菊花的刺》
第二十四章 三连剑
  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少女,如果发现她爱上的男人竟是淫棍,标准的采花
贼,“打带跑”的负心汉后,她的悲哀,她的伤痛,绝难是一般人可以想象得到。
  许佳蓉躲在这间客栈,她关了房门已整整的哭了二个时辰。
  她美,她冷颜,她给人的感觉应该不是那种随便就付出感情的人。
  然而她为什么会爱上了李员外?
  是不是表面愈冷的女人,她的心往往愈炽热?
  是不是这种女人,一旦爱上了一个人,就真的难以自拔?
  现在,她擦于了眼泪。
  她也正小心的用短剑刮着白洋灰墙上的字。
  “李员外,我恨你。”
  多么强烈的恨,她居然会在墙上用剑刻上这几个字。
  有这种强烈的恨,当然我们可以明了她爱他已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爱与恨本来就是对等的不是吗?
  她沉默的、专注的用剑锋一点一点的刮着墙壁。
  专注的就像要一点一点刮去李员外在她心版中的影子一样。
  这,这可能吗?
  爱一个人有时可以毫无缘由,甚至一见钟情。
  但是要忘掉一个爱上的人,又岂是那么容易刮得掉?
  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她怎能让那些字留在墙上?毕竟这不是她自己的家,也不
是她闺房里的墙。
  她哭了一下午。
  你如哭过,你就该知道一个人在大哭一场后,身体是多么的疲乏。
  因此她当然累得动也动不了。
  夜,今夜无月。
  无月的黑夜总是做坏事的好时候。
  来了,做坏事的人来了。
  许佳蓉己睡熟,睡得恐怕打雷也无法让她惊醒。
  一把明晃的薄刀,毫无声息的挑开了窗户内的里栓。这个人更毫无尸息的由外面跳了进
来。
  他随手轻推好窗户,却只让它虚掩着,高明的贼总会预留退路,这个家伙还真是此道高
手。
  悄悄的,他行近了床边,掀开纱帐,两只眼珠子快掉了出来,直勾勾的就这么盯着床上
的人。
  床上,许佳蓉长发披散,一张娇颜吹弹欲破的脸上,眼廉紧闭,眼角边还有着一颗晶宝
泪珠留在那儿。
  想必她梦里又想起了什么。
  她和衣而睡,被角一端轻盖在身上,一双压霜欺雪的手臂露出袖外,这海棠睡姿不但美
得让人心跳,更让人觉得心疼。
  因为她的芳唇竟连睡梦里也被她那编贝的玉齿,轻轻咬住,难道她真的那么恨透了李员
外?恨得咬牙切齿?
  一个贼人了人家屋内他既不翻箱亦不倒柜,这应该不算为贼。
  不,贼也分好多种,有山贼、马贼、盗贼。
  像现在这个人当然是个采花贼。
  因为他那微圆的脸上,已经被床上的美人诱惑得涨得通红。
  现在他的眼里全是淫押之意,呼吸已急促,同时他的生理已起了某种变化,同样的也令
他涨得难受。
  从怀里掏出“消魂巾”,他想蒙上许佳蓉的脸,几经犹豫他又收好,却突然出指点上了
她的各处穴道。
  许佳蓉很快的惊醒,几乎在穴道被制之时。然而,迟了。
  她张着一对惊骇欲绝的美目,黑夜中只看清来人有着微胖的身材,她想喊,她想叫,她
想杀了对面的人,然而她却动也动不得,只能张着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一种直觉的反应,许桂蓉已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碰到了什么人。
  许佳蓉闭上了眼,同时她的心已碎成了千片、万片。
  黑夜中她虽看不清这个人的脸,但她已经想到他是谁了。
  “李员外,李员外,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她一遍又一遍的在心底呐喊。
  她紧闭着眼,连张都不愿张开。
  她怕张开,因为她实在不愿再看一眼这个禽兽。
  她不敢张开,因为黑暗中她已感觉到这个人已脱光了衣服。
  更何况她张开了眼又如何?
  看李员外丑恶的真面目?还是能改变一切?
  她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被人脱掉,她的肌肤也一寸一寸的展露出来,虽然在黑夜里,仍可
让人感觉那是洁白的、那是滑若凝脂的。
  一阵寒颤,许佳蓉恨不得有办法立刻斩断那只在身上游走的脏手。
  然而,她除了让眼泪沾满了枕头,心里泣血外,又有谁能救得了她?
  急促的喘息停在脸上,一股难闻的口臭熏得她几乎呕吐,这些她都还能忍受,忍受不了
的还是那逐渐压在身上的躯体。
  ——谁来救我?谁来救我?
  ——天哪!我许佳蓉空负一身武学,为什么竟连自己的清白也护不了?
  她心里疯狂的喊着,她更绝望的准备嚼断舌根。
  一声脆响,许佳蓉没来得及嚼舌自尽,她已捱了一记耳光,同时让人卸下了下巴。
  无尽的屈辱、无尽的羞惭,更有着无尽的悲愤。
  她张开了眼睛,她要看看李员外那付嘴脸。
  半夜里许佳蓉让人剥光了衣服,固然令她惊恐。
  但是她现在的惊恐只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已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步。
  因为她已看清了这个人绝对不是李员外。
  虽然这个人同样有张圆脸,虽然这个人同样有付微胖的身材。
  到现在她才明白这世上并不是只有李员外有张圆脸,她也才明白有付微胖身材的人并不
一定是李员外。
  当然看清了这个人后,她倒希望他是李员外了。
  毕竟李员外她爱过,毕竟李员外还能让她接受。
  这个和李员外同样有张圆脸的人恶狠狠的开了口:“想死!?他妈的哪有那么容易!?
老子见多了你们这种娘们,你给我乖乖的,少装出一付三贞九烈的样子。”
  一个再好看、再美的女人,如果被人卸下了下巴壳,又怎会好看?又怎会美?
  非但不好看,而且一定难看的要命,这是想都不用想的问题,就像一加一等于二一样。
  在这个时候,任何男人都不愿看到这种脸,因为这种脸不但能把人吓软,更能吓软任何
东西。
  这个人显然已有了不对劲,他怒目瞪视着许佳蓉道:“老子现在装上你的下巴、他妈的
如果你再不老实,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他还能怎么不客气法?他现在可是压在人家的身上啊!
  许佳蓉的惊恐已失,继之的是她已冷静。
  不止冷静,而是冷静的怕人。
  她冰冷的点了点头。
  “好、好,这才是识时务的女人,你要知道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非做不可,与其那样你
何不落槛点!?”这人一面托上了许佳蓉的下巴,一面又淫笑道:“嘿嘿……何况,何况这
种事光一个人痛快实在没啥意思,怎么样?我解了你的穴道如何?只要你老实点,我包你等
会有意想不到的快乐,嗯?”
  许佳蓉笑了,犹如在黑夜里绽放了一颗光采夺目的钻石,她又点了点头。
  这个人几曾见过这种倾城笑容?
  他又何曾想到这种笑怎么可能会在这个几欲寻死的女人脸上出现?
  有着意想不到的惊喜,这个人如获至宝的一面解着许佳蓉受制的穴道,一面道:“好、
好、太好了,打从你一投店,我就惊为天人,没想到,没想到你这么上道,妈的,早知如
此,嘿嘿……我也用不着费那么大的功夫啦……嘿嘿……”
  穴道解是解开了,这个人还留了一手,解的只是许佳蓉的哑穴、和双腿的穴道。
  他不防着点行吗?他可是看到许佳蓉佩着剑呢!
  “佩剑的女人就像朵带刺的花,嘿嘿……大姑娘,你多包涵点,好在这种事儿用手的地
方不多,你放心,事成之后呢,我一定,一定会解开的,嘿嘿……”他一付垂涎欲滴的好笑
道。
  许佳蓉听话后,不置可否的道:“随便你!”
  她等着,同时她也忍受那张臭嘴在自己的脸上不停的唤着。
  终于他已昂奋,再重新准备压了上去。
  这个人知道这是紧张与兴奋的一刻,但是他又哪知道这更是要命的一刻?
  女人的一双腿固然能缠得人欲仙欲死,同样的,它更能缠得人吐血。
  这个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知道在他刚要伏卧下去的时候,他的两侧腰际
一阵剧痛,胸口一甜,他被踢下了床,血已喷出。
  许佳蓉那双腿,还真的是双能要人命的腿。
  她坐起了身,隔着纱帐有些犹疑到底要不要下床。
  因为桌上有灯,她一下床岂不完全曝光?
  这个人却不待许佳蓉多思考一会,他竟然光着屁股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连滚带爬的翻
出了窗外。
  毕竟他知道等到那双腿一着地,自己恐怕真的要死在女人的腿上了。
  许佳蓉瞪视着窗外逝去的人影,就像中了邪一样。
  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她看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怎么会?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她喃喃自语。
  你猜她看到了什么?
  她在那人翻身逃跑的时候,居然看到了那人屁股上有着一块巴掌大浮起的瘰疬,似疤非
疤。
  也难怪她会如此失神,也难怪她会喃喃自语。
  她突然明白了,明白了李员外和欧阳无双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同样的圆脸、同样的微胖身材,虽然她没看过李员外那地方的东西是不是和那个人一
样,但是她知道欧阳无双一定认错了人,就像自己一样。
  这真是一件荒唐、可笑、离谱的事情。
  如果许佳蓉没有亲自碰到,至死恐怕她也会认定了李员外是个混蛋。
  她一面运气冲穴,一面想着许多事情。
  ——她庆幸自己险极一时的保住了清白。
  ——她更庆幸发现了这么大的误会。
  ——同时她已开始怀念起李员外的笑、李员外的妙语如珠、,李员外的一切……一
切……妙的是她竟然有些感激刚才那头畜生,虽然她知道那个人再与自己第二次碰面的时候
一定会死。
  昏黄一盏油灯,照在昏黄的墙上。
  小呆昏昏沉沉的正是蒙胧欲睡。
  窗外的梧桐树让风吹得沙沙作响,一阵轻微的衣袂声停在了小呆的房外。
  不再蒙胧,几乎立即有了反应,弹指震熄了油灯,小呆的眼睛在黑暗里烟烟发亮,他已
无声的做好了防敌的措施。
  “‘快手小呆’,你不用躲,光棍点出来,我们等着和你算笔新帐——”
  来到窗户边,小呆从窗隙中望出去,夜色里竟然黑压压的一片人影,把这客栈小小的天
井挤得满满的。
  有着万分无奈,更有着被人扰了清梦似的不愉快,小呆开了门。
  紧抿着双唇,小呆不含一点感情的瞪着门外的人。
  这个时刻,又是这种情景,小呆当然知道来的人绝对不是串门子。
  他不愿多想,毕竟他知道世上有许多事情该来的时候它就来了,想也是白想。
  所以他等着,等着这一大堆人说明寻畔的原由。
  “是你‘快手小呆’果然是你,你没死?很好。”
  很好?才怪!。
  因为谁也听得出来说话的人,巴不得小呆早点死。
  小呆冷冷的目光,就像两把利剑一样直瞪着说话的人,他仍然无语。
  他不知道自己的死与不死与他何干,他更不知道这些人怎么会聚集在一起的。
  说话的人是个武师打扮的中年汉子,他显然被小呆的目光瞪的有些难受,不觉退后了半
步,旋即想到了什么,又胆气一壮的前进一步。
  “你……你不要装神弄鬼,我们这没人含糊你……”
  小呆看了看院中诸人,又看了看屋顶的人影,毫不所动的开了口,语气冷得怕人:“我
知道你们不含糊我,说吧!你这半吊子半夜不睡觉跑来这里总不成尽说些废话是不?”
  话不但冷,并且有着窝囊人的味道。
  怒火上升,中年汉于暴吼:“‘快手小呆’,你不要逞口舌之快,你最好看清楚一
点……”
  不等对方话说完,小呆冷冷一笑道:“我当然看得很清楚,瞧你们的样子总不会为你大
妹子说媒来的是不?”
  这个人已被气得发抖,更气得说不出话来,慌慌半天只会说:“你……你……”
  敢情他事先没打听清楚和“快手小呆”谈话,一定事先有心里准备,否则气炸了肚子,
只有自叹倒楣的份。
  小呆斜睨着对方,一件好整以暇。
  “狗东西,他妈的,你什么玩意,‘快手小呆’你以为你是谁?我他妈的‘飞天狐’混
道闯江湖的时候,你还不知窝在哪个龟洞里,你……你这胎毛尚未退尽的杂碎……”
  这人疯了。
  要不然他怎么敢如此开骂?!
  奇怪的是小呆竟然也能忍受对方的谩骂,他仍然斜睨着对方,面色奇冷,谁也看不出他
心里在想些什么?
  隔了会后,“飞天狐”面红耳赤的呐呐住了口。
  小呆这才摇了摇头道:“风度,风度,‘飞开狐’你这狗弄出来的杂种,难道真的一点
风度也没有?你的江湖道该不会‘狗掀门帘’全平你一张嘴闯出来的吧?怎么说着说着就满
口大粪?也不怕辱了你南七省总教习的身分?”
  到现在小呆才知道对方是南七省总教习“飞天狐”黄世功,却不明白什么时候和他结下
了梁子。
  “飞天狐”正想反唇相讥,夜色里人群中走出了三位道装人物,其中一名面容清癯的开
口道:“黄道友,何必与此人一般见识?”
  “飞天狐”见三人现身,不觉委屈道:“道长,您是瞧见了,这……这厮……”
  抬手阻止了“气天狐”欲说之话,长髯道士说:“贫道明白。”然后注目“快手小呆”
道:“小道友好锋利的一张嘴。”
  小呆一见这三名道装人士,心里已有一不祥之感,却不示弱道:“好说,王某人一向如
此,尤其在双方处于敌对的时候,道长可是‘武当’……”
  “不错,贫道正是‘武当’玉尘,此二位乃贫道师弟……”
  “我知道,可是玉霄、玉云,二位当面?”小呆内心已苦到了极点,嘴上仍淡然道。
  “武当三连剑”都到了,小呆岂能不吃惊?
  “不敢,小道友好眼力。”玉霄、玉云二位道。
  好眼力?屁唷,你们这三个牛鼻子老道一个个板着脸,一付目中无人之态,白痴也想得
到你们是谁。小呆心里想,嘴上没说话。
  “小道友是‘快手小呆’?”玉尘民
  很想骂一声“废话”,但人家总是武林名宿,小呆点了点头道:“不错。”
  “‘长江水寨’为小道友挑了?”玉尘目现精光严厉的接着问。
  小呆心想江湖上的消息传的还真快,只得又点点头:“不错。”
  “你不觉做得太过份,太赶尽杀绝了些?”玉尘有了些许激动。
  “我不认为。”小呆的手已抱胸,这是他出手前的姿势。
  “好、好、好,小道友呆然快人快语,看样子‘快手小呆’的死虽然是武林憾事,但
‘快手小呆’的活却更是武林祸害,贫道今日特来讨回‘青云剑客’萧晴的一命,你出手
吧……”玉尘三个“好”字出口,剑已出鞘。
  有着一丝疑惑,小呆正想再问,时间上已是不及。
  一把“鬼头刀”已挟起一阵风,袭击而至,出手之人正是“飞天狐”黄世功。
  这是一场莫名其妙的拼战。
  好像世上所有莫名其妙的事情,小果都必须要凑上一脚,有的是他莫名其妙的碰上,有
的却是莫名其妙碰上了他。
  小呆早已习惯,他也不再急着解说,对那突发而至的“鬼头刀”,他最好的方法就是反
掌。
  谁也想不到小果的手竟然有那么快法,没人想到去救“飞天狐”黄世功,也没有人救得
了他。
  几乎在接触的刹那,小呆侧身已闪过由上削下来的一刀,而“飞天狐”却真正像一只飞
天的狐狸,蓦然弹起好高,而且血已从他的身上洒落……。
  “掌刀出手,无命不回”,场中诸人已想到“快手小呆”的掌刃,他们只祷告希望那只
是传言。
  可惜的是,传言有时候却是事实,因为“飞天狐”的身体一落,凡是活人都看得出来他
已变成了死人。
  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恐惧。
  他们恐惧为什么“快手小呆”的手可以在那么极短的时间里让一个活人变成了死人?
  他们悲愤的原因则为那个死人正是自己一伙……。
  “小道友,你好毒的一颗心……”玉尘的剑尖指向了小呆同时悲切道。
  也许他自恃身份,也许是名门之风,他的剑没递出。
  小呆却趁着这瞬间的“慈悲”,他已冲入了院中,同时出声:“不要称呼我道友,因为
你们全是一群鸡鸣狗盗,更是想存心送我上那黄泉之道的牛鼻子老道。”
  小呆的出手疯狂而不留情,他像是虎人羊群,见人就劈斩。
  因为他知道他必须尽快的消灭对方的实力。
  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跪下来求情,人家也还会要了自己的命。
  像在人群里爆发了一颗炸弹,惨呼声、嚎叫声,再加上向四面横飞的残肌断腿,把这小
客栈的院落里,变成了修维屠场……。
  已经杀红了眼,小呆左冲右闯,逢人出招,见人就戮,这是他占优势的地方,不像对方
众人既要拒敌,又须闪避,更怕伤及同伴。
  因此他夷然无伤,所向披糜。
  场中小呆像头疯虎。
  场外王尘三人像暴跳如雷的公牛。
  事先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场面会弄得如此一团糟。
  更想不到“快手小呆”说干就于,甚至到了六亲不认的地步。
  人都是这样,只会为自己找理由,从来很少为别人着想,这些人个个来此都想要“快手
小呆”的命,这又如何要小呆认亲法?
  又如何要他呆呆的引颈就戮?
  “各位,各位散开来,散开来……”
  有人大声吼道。
  现在才想起?嗯,还不算晚,只不过地上多了七、八具死尸,廊下、花棚里多了五、六
人在那里痛苦的哀嚎。
  小呆混身浴血,披头散发,他像根镖枪一样的挺立院中。
  他瞬也不瞬一下的望着“武当三连剑”一步步逼进。
  他更知道这才是真正战斗的开始,一场未卜生死的战门。
  望着小呆冷酷、凌厉、及有些狰狞的神色,“武当三连剑”眼里闪过一种痛苦、悲哀、
无奈、和一丝兴奋。
  他们在想这对面的人如果再不除去的话,日后还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腥风血雨。
  他们在想要以怎么样的方式既能歼敌、扬名,而又不被人议论胜之不武。
  什么时候场中变得那么静?静得有如置身坟场。
  什么时候没人再哀嚎?难道他们已忘了疼痛?
  僵凝,汰重的空气充塞四周,这时候除了心跳声外,仿佛人们的呼吸亦已停顿。
  寂静如死,死样的寂静。
  每个人都知道目前的寂静是死亡的前兆。
  练武的人都想发现一个真正的对手。
  尤其名声越亮,声誉越隆的高手。
  “快手小呆”是高手,“武当三连剑”更是成名多年,现在他们已发现到彼此正是对
象,一种可以抛却生命的对象。
  这是种直觉,也是一种奇妙的第六感,只有碰上了才能感觉得出来。
  毕竟武者碰上了对手,就如同一般人寻到了知音是同样的道理,因此在未卜生死之下,
也或多或少有种莫名的喜悦和兴奋。
  剑出鞘,煞气已动。
  三搏一,是种悲哀,何尝又不是种骄傲?
  小呆像被钉子钉在地上一样,他无视游走不定的“武当三连剑”。
  是真的无视,因为他的眼廉已合。
  他真的无视吗?
  不,他是在用“心”来看,用身上每一根神经末梢来看,他知道他不能被敌人游走的身
影及剑影所惑,他更知道这时候只有用“心”、用身上每一寸肌肤“看”、来感觉,才是最
恰当、最正确。
  毕竟三柄剑有先后发至,或者后发先至,这些绝不是眼睛所能迫蹑得到,只有用肌肤来
感觉,用心来体会了。
  游走的人影已快得分不清谁是谁。
  小呆只静静的,静静的,像尊羽化的憎像,已经与天地万物合而为一,等着一个未知的
未来……。
  有人说有一种武学的境界,为处处是空门,又处处不是空门。
  “武当三连剑”已经体会到了,也碰到了。
  小呆现在给他们的感觉就是如此,粗略看来小呆全身都是空门,然而仔细观察,他们却
不知从何下手,凡为空门的地方似乎又都变成了最严密难攻的地方。
  时间在游走与静峙间悄悄流走,人的耐力也已经到了无可忍受的地步——无论是哪一
方。
  “箭在弦,不得不发。”
  已到了发箭的时候,现在——
  三柄剑似有心意相通般,一致的挥洒出去,只是谁也想不到为什么会那么慢,慢得就如
比招试剑一样,慢得几乎是一分分的推进。
  观战的人不解。
  小呆的感觉却是一股寒意自背脊升起。
  以慢制慢,以静制静。
  缓慢中尽是杀机,静止中却是凶着。
  好高明的“武当三连剑”,他们是否也发现剑再快,也绝快不过小呆的手刀?故而采取
了这种极其缓慢的出剑?
  小呆现在双目已睁,他紧紧盯视着这三个方向缓慢刺向自己的三剑。
  他知道这三柄剑慢虽慢,但,假若自己有一丝不慎,有一丝沉不住气,这三柄慢剑却能
够变成快剑,而且快得令人想都想不到。
  小呆冷汗已流,小呆的瞳孔已缩至最小。
  此刻,这三柄剑就像三条最毒最毒的蛇,慢慢的向自己游近,近得已可清楚得感觉到它
们口中的红信已然沾身。
  他有把握躲过一柄剑,出手击开另一柄剑,可是,他绝没把握躲开那第三剑。
  不但他无法躲开那第三剑,就他所知这世上恐怕已没有一个人有此能耐,毕竟对方三人
是“武当三连剑”,而且,要命的却是三连剑已然近得连自己想要移位、换身避开剑锋都无
可能了。
  “武当三连剑”已经认为小呆必伤或死——
  观战的人也认为小呆即将丧命剑下——
  甚至小呆自己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活——
  剑在小呆身前一尺处已有了变化。
  它们不再是慢的急人,而是变得快的惊人。
  就像三道惊虹,同时也是三条夺魂索,剑已飞快的递出
  小呆眼里奇光顿炽,他的手刀快得像西天的冷电格拒了右侧玉尘的长剑,拧身也躲过了
左侧玉霄的长刺……。
  诚如他自己所想,他无法躲过背后玉云的进袭。
  剑锋已入肉,那是种奇妙、冷酷、冰凉的感觉,但是也只不过剑锋人肉三分而已,小呆
背脊肌肉已紧缩,把剑尖锁得紧紧的,锁得玉云连想抽剑也无法。
  玉尘、玉霄的第二剑还没来得及攻出,已经情势改观。
  玉云的身躯就像不停转动的风车,他已长嗷着旋身飞出,热血已溅,嗯,小呆的手刀已
三次奇快的掠过他的肩胛、腰际、臂膀。
  回过身,小果刚好来得及截住另两把第二次攻来的长剑,吸胸凹腹,双手一夹,玉霄长
剑已被夹死,虽然小呆仍被玉尘剑锋割过前胸,但只是浅浅的一道皮肉伤。
  血再泌出,就在小呆前胸血已泌出的时候,王霄的右腿骨迎面已遭踢断,松身后退……
  他惊骇的看着小呆,怎么也不相信似的。
  而小呆惨白的脸上,有着一抹难以形容的苦笑浮现。
  是的,这一切的变化只是眨眼间的事情,说句行语也就是“说时迟、那时快”。
  二招半,只有二招半。
  因为玉尘的第三招只出了一半。
  “玉云……玉云师弟的伤……”玉尘音哑的问着小呆。
  “死……死不了……”小呆回道。
  如释重负,玉尘手中剑亦已垂落。
  “还……还打吗?”小呆哑声问。
  长叹一声,玉尘道:“小道友,你不愧称之‘快手’,‘武当三连剑’三挫其二,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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