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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苑的血族

_3 杉井光 (日)
女仆似乎已经昏过去了,不管怎么喊叫都没有反应。在她那裂开的围裙式洋装胸口处,正浮现发出微弱光芒的魔名。应该是为了保护有叶而紧急启动的吧。有叶自己的衣服也因烧焦而残破不堪,四肢更是疼痛难忍。
(对了,尊呢?)
有叶站起身。龙骑兵凄惨的下场也映入她眼帘。被压坏的移植装置与血肉混杂在一块,这种看了就令普通人作恶的残忍画面,反而让有叶的心冷静下来。这是战场的气味,也是血的气味。
有叶观察完四周后,确认钢壳蛊兵的巨体还蹲在被压坏的棺材边。
“抄本在哪里?里面只有一个小鬼而已。奇怪,抄本不是被封在这具棺材里吗?”
有叶愕然地抓着地上的瓦砾。
钢壳蛊兵已经站起身,其巨大的右手正握着尊的身体。包裹他的布匹渗出了新的血迹,还可以发现血迹正在扩散。有叶见状感觉到一种像是肋骨刺入心脏的胸痛。
(尊……)
(他没反应。流了那么多血。难道,他已经……)
有叶勉强将尊的事从意识中拂开。她咬牙切齿,紧盯眼前这难缠的敌人。那发出湿黏光泽的灰色巨大身躯,正缓缓朝自己所在之处逼近。有叶不禁浑身颤抖。
钢壳蛊兵——是一种在太平洋战线四处出没,毁坏了好几支日帝军部队的美国兵器。至今为止还没有在日本本土出现过,所以与有叶进行对峙也是头一遭。对手的武装与再生能力有叶都不清楚。不过,那家伙能在一瞬间歼灭四名梵蒂冈的龙骑兵,应该跟在皇居处理过的种类不可同日而语吧。
“女人,抄本在哪?”
对方的声音让有叶五脏六腑都快冻结了。不过她还是装出气势凌人的模样瞪了回去。
“我不知道什么抄本。比起那件事,你还是先担心自已的性命吧!”
不能让这家伙靠近动弹不得的冬子。于是有叶以单手抚摸刻有魔名的喉部。然而她的视线就是很难集中在眼前的敌人身上,总是不由自主地会转向被敌掌握住的尊。
(现在暂时不能想尊的事。)
有叶拼命说服自己。
(那是皇国之敌,岂能让这种家伙活着回去。)
“别装蒜了。这是我脑内之神命令的!以六万五千五百二十六句话祝福的程式码神之声,命令我一定要夺回抄本!大主教绝对把抄本带来这了,你你你你们这些紫苑寺的魔道之徒,把那本记载有全部堕天使名号的禁忌之书藏在哪了?是趁刚才开棺时拿走的吗?”
“住口。胆敢与九重正护役为敌,去地狱后悔吧!”
“哈!你这只母狗也敢口出狂言!”
钢铁蛊兵不屑地嗤笑道。
“双腿跟双手,要从哪一肢先折断比较好?”
下一秒钟,也就是钢铁蛊兵将尊扔到地板上的同时,那家伙的巨体便突然消失了。
(——在上面!)
有叶的意识可以追上对手,但身体却来不及反应。她的背部被狠狠摔在地板上,喉咙则被对方的金属手指用力嵌入。方才迅速跳起的钢铁蛊兵,藉着落地时的惊人气势直接将有叶扑倒。此外,钢铁蛊兵还以化为刺刀状的指尖插入她的制服衣襟。
“呀啊!”
有叶忍不住发出悲鸣。她的上衣被一口气扯到腰部下。布料被刺刀撕裂,乳房也裸露在礼拜堂冰冷的空气中。羞耻心与愤怒染红了有叶的视野。
“咕、咕、咕唔咿咿啊哈哈哈哈!身材真不错的女人啊。我脑中的神之声让我的胯下也发出了兴奋的哔哔叫!快按捺不住了,我这辈子还没跟教会的走狗干过咧!”
钢铁蛊兵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有叶则咬牙切齿地继续死命瞪回去。
(这些低级的家伙,怎么不连脑袋也一起变成机械!)
“如果你乖乖闭上嘴,我可以考虑一边慢慢割开你的四肢一边上你。到时候你一定会痛得哇哇叫,拜托我饶了你一命!咕、咕唔、咕唔啦哈哈!不过如果你乖乖交出抄本,我就允许你以四肢完整的情况让我上。怎么样?母狗!”
(在这种近距离下,应该可以把对手烧得一点渣都不剩吧?)
有叶啃着自己的嘴唇,连血都快被啃出来了,接着她便突然以指甲刮着自己的脖子。
“嗯唔?”
钢铁蛊兵的脸顿时扭曲,迅速膨胀的热气把他的巨大身躯撑了起来。有叶则抬高交叉的双臂。
“吾之右翼乃严峻之弹劾者!”
呼应这句咒文,有叶的右手出现了宛如藤蔓般缠绕的青色光束。
“吾之左翼乃无颜之沉默者!”
她的左臂也被光之藤蔓彻底覆盖。有叶的喉部发出白热,释放了那令人忌惮的名号。
“显现吧——大火刑法庭!”
迸发而出的魔名声响直接转化为爆炸的火球。超高温包覆有叶全身,并以惊人的冲击力辗过钢壳蛊兵的装甲。
“嗯喔!”
火焰枪尖毫不留情地自下方刺穿对手被装甲遮盖的巨体,火花与金属所发出的撞击声也不绝于耳。
“变成灰烬吧!”
在有叶双手面对的超高温空间中,怪物的装甲被火焰吞噬并迅速汽化。然而,对手直逼她而来的沉重压迫感依然没有消失。蛊兵的巨大躯体本身只是摇晃了一下而已。
(……竟然没办法烧到本体?)
似乎是看出了有叶内心的焦虑,钢壳蛊兵在慢慢融化的装甲板后方嗤笑道:
“咕唔唔唔唔哈哈哈、哈、哈,好盛大的烟火啊,你只能吐出这点攻击吗!”
有叶体会到从脚底板冷上身体是什么感觉。
(重层构造的装甲又开始迅速再生了!)
“哈、哈!终于发现了吗!装甲都集中在前面!以真空来遮断热流!接下来只要让再生速度比融化更快就行了,你这只天真到极点的母狗!”
有叶想再度伸出双手,肩膀却被瞬间压向瓦砾堆。
“——啊!”
注意力被打断的同时,火焰也化成无数的碎片消失了。
“咕咿咿咿啊哈哈哈!到此为止了!接下来才是余兴节目咧!”
灰色的影子朝有叶逼近。怪物的钢铁之指一一把将有叶的衣服裂缝撕开。她裸露的下腹部被蛊兵那充满油臭味的口水滴到,使她几乎要被浑身的恶寒所压垮。她的喉咙也剧烈发抖,即便想念出魔名也只会变成难堪的惨叫而已。
“用力插入你身体的每一个穴吧,只有嘴巴我会放过。那是为了让你乖乖说出抄本的所在之处!”
就在钢壳蛊兵以下流的笑容说出这段话的同时,他的背后——
少年凛然的说话声响起。
“……喂,你这个秃头很吵耶!”
蛊兵瞪大眼睛。但他还来不及回头,背后就多出了一根高度接近天花板的火柱。爆炸开来的火焰烧去了怪物肩膀上的肉,血与金属片散落一地。
“咕唔喔喔喔喔喔!”
钢壳蛊兵反仰身子,发出苦闷的叫声,同时松开了压住有叶的手。有叶并没有放过这一瞬间的空档。她立刻对着装甲的缝隙伸出双臂,抓住怪物的头部。
“——烧个精光吧!”
有叶的叫声直接化为了火焰漩涡。钢壳蛊兵根本没时间关闭外部的装甲,本体就已经被火舌舔遍。
“啊呜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巨大身躯倒向了堆积如山的瓦砾。失去控制的漂浮装甲就像飞蛾般在空中乱窜,难以置信眼前光景的有叶试图想站起身,却因双腿疼痛再度瘫坐同去。
火焰之翼依然在礼拜堂中激烈扭动。毫无疑问地,这是刻在有叶身上的亚多拉玛雷克之力显现。那原本是除了有叶以外,根本没人能呼喊的魔名之证。
在满布于空气的粉尘中——
一名满头黑发、燃烧着青色火焰的少年,伫立在自破碎玻璃窗洒入室内的月光下。
少年以手拭去额上的血迹,一步一步走近有叶。包裹他身体的布匹各处都冒出了火焰的舌尖,但少年却一点也不在意。
“尊——”
有叶的声音困难以遏抑的情感而颤抖着。
(你终于醒了!)
(你总算回来了!)
驻留在少年眸子中的夜色正在蠢蠢欲动。
以蹒跚步履缓缓走向有叶的少年身体上,写有咒语且被烧焦的布匹正化为片片碎屑七零八落地洒下。
“……真是的,简直糟糕透了。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秃头在鬼吼……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隔了十年终于复活耶!应该要看到有一大堆女人的盛宴来欢迎才对吧!为何会在这种幽暗又充满霉味、灰尘的地方。”
尊一边咕哝一边把黏在脸上的残布撕掉。埋在瓦砾堆底下的大主教尸体绊了他一下,让他很不爽地对死去的大主教瞪了一眼。有叶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他是尊没错呀!不管是长相、声音,都跟尊一模一样!)
“啊,这不就是当初封印我的大主教吗?本来想亲手解决他的,结果这老家伙竟然自己先嗝屁——”
尊环顾四周的视线最后才与有叶交错。两绺混杂在他那黑发中的白色发丝,就像虫的触角般顿时跳了起来。
“姊姊!”
尊睁大眼叫道。
“是姊姊、姊姊!我好想你啊!”
“混帐东西!”
钢壳蛊兵起身挡住尊的去路。怪物背后残破不堪的装甲还兀自在脱落。
“臭、臭小子,为什么你的魔名跟那女人一样——”
“滚开,碍事的秃头!”
“唔喔!”
尊一腿踹开钢壳蛊兵并直接跨过那怪物,来到有叶面前,便立刻以双臂环过姊姊的背。
“姊姊,你还好吧?”
“咦?啊、啊!”
有叶被尊猛力抱起,只能任由那双强而有力的臂膀摆布。尊的鼻尖与唇也迅速紧压住有叶的脖子。
“姊姊、姊姊!我好想你、我好爱你!”
尊的声音充满了热情与爱意。
“我不在你很寂寞吧?我可是孤单死了。”
“等、等一下,尊!住、住手!”
(这真的是尊吗?他以前是这样的孩子吗?)
(我一点也不期待这种事——虽然这么说有点心虚,可是,他以前会做出这种事吗?)
有叶的脑袋快被疑惑给炸裂了,简直就像放在热水上煮一样。
(我、我的脖子被他吻了?虽然搞不太清楚,不过他到底在摸哪里?)
“你有没有受伤?那个死秃头,竟然敢碰我的姊姊,我绝对饶不了他!姊姊可是要帮我生
下长男与长女的重要对——”
尊的话说到一半就打住了。仔细一看,他捂着脸部的右手指缝间正啪哒啪哒地淌着鼻血。
……鼻血?
“姊姊,你怎么会露出胸部呢?而且还长得好大啊!”
尊的左手一把抓住了有叶自破烂制服下裸露出的巨乳。
热气立刻窜遍有叶全身,还染红了她的耳垂。
“笨蛋——!”
有叶使劲将尊撞开。
这种足以让人头昏眼花的冲撞力将有叶的意识拉回现实。自己的衣服破了处于半裸状态、犯人则是敌方的生物兵器、而且对手还没丧命正在蠢蠢欲动——
“不要趁乱摸别人的胸部好吗!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吧,那家伙还活着耶!”
有叶指着尊背后,他立刻回过头。
钢壳蛊兵的装甲终于再生完成了,正慢吞吞地重新站起身。怪物瞪着两人的视线中依旧充满了憎恨之色。
“你、你、你这臭小子,竟敢跨本大爷的身体而过!”
“谁教你这臭秃头要打扰我跟姊姊感动的重逢!好不容易要进入床戏了,却跑出你这个长得像汽油桶的家伙捣乱!”
尊一边擦鼻血一边咒骂着。钢壳蛊兵则自身体各处的喷嘴狂泄蒸气,似乎非常愤慨。
“我刚才已经听到你想找什么了。你吵着想要抄本对吧?把你那像臭鸡蛋一样的烂眼珠从头皮下挖出来仔细看看吧,秃头!你的眼前不就有一位看了会让人失禁的美少年吗?这就是你要找的东西。”
“你、你这臭小子在胡说八道什么!”
蛊兵一口气重新取回对飘浮装甲的控制后,再度露出骇人的炮管。
“尊,危险!”
有叶想要站起身,却只听到尊喊着“姊姊快趴下!”,光是他声音的压迫感就足以让有叶再度倒回瓦砾堆中。炮管同时开火的爆炸声,更是让有叶死命趴回瓦砾上。
然而尊凛然的咏唱声却凌驾于开火的噪音,显得清晰可闻。
“——让咏叹星辰者刮目相看吧!”
几乎要刺破人耳膜的尖锐声响充斥礼拜堂。有叶目不转睛地盯着数十架飘浮炮塔一齐射出的弹丸,在快要命中尊之前突然改变飞行轨道。钢壳蛊兵发出的惨叫语尾则拖得好长,最后被吞没于让人产生耳鸣的不快噪音里。原来刚才怪物所射出的炮弹,全都被弹向了蛊兵自己的正面并招呼回主人身上。
充斥于四周空气的超音波停止的同时,钢壳蛊兵的双膝也重重一跪,当怪物的下颚即将撞向地板前,不知何时出现在怪物眼前的尊却粗暴地揪住了蛊兵的头。
“喂,别想舒服地躺下去睡啊!我还要把你的心脏跟脑袋挖出来咧!”
这种残忍的口气让有叶猛烈一震。刚才欢天喜地拥抱自己的孩子感觉就像另一个人似地。
应该说正如尊所言吗,蛊兵的灰色装甲已经千疮百孔,各处都喷出了绿色的半透明人工体液,但钢壳蛊兵基本上还算活着。
“……混帐……怎么可能!你、你竟然有两个魔名!”
在以战栗之声叫苦的这名蛊兵面前,尊将依旧缠在身上的剩余烧焦布匹一口气撕开,裸露出底下的胸膛。
发出青色光芒的文字密密麻麻,几乎填满了每一寸肌肤。
蛊兵看了发出“咕喔、咳喔”的痛苦呼吸声,表情则难掩惊愕。
尊咧嘴笑着回答道:
“什么两个?像你这种铁屑根本没资格让我发表这个了不起的秘密,你的耳朵听完后大概会马上融化吧。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另一个异名——万魔抄本!”
钢壳蛊兵的眼睛瞪得不能再大,随后便发出仿佛从地底喷发瘴气的叫声。
“——竟然是你这臭小子!”
怪物巨体上的肌肉开始膨胀、撑裂,从中露出的多层骨骼化为了可怖的数万把刀刃与针状的拷问刑具。那玩意儿最后变成一团企图包裹尊的淌血肉块,这幅光景在有叶的脑中不停上演,久久无法散去。
第三度出现的魔名伴随着爆炸声及金属被撕裂的噪音,带着钢壳蛊兵的惨叫一起消失了。
令人畏惧的钢壳蛊兵即便失去了腰部底下的所有部分依然一息尚存。勉强没被火焰烧尽的肋骨结构下,还可看见被机械组织侵蚀的心脏发出病态的萤光绿,并不停跳动着。
尊走向在地板上痉挛的那颗可悲秃头。
“……你、你这臭小子……万魔抄本……竟然封印在人体内……”
“没错。”
尊说道,同时还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但这反而让他散发出一种远超越先前钢壳蛊兵的残忍气息。
“母亲大人把紫苑寺家代代相传的万魔抄本与我的肉体融合。那是这世界上唯一一本能够抄写并显现所有魔名的书。你明白吗?这是可以统治所有堕天使以及祂们后代的权杖,也就是统治所有的人类。你还不快趴下磕头,铁屑?”
尊以右手按着胸口上兀自发出青色光芒的成排魔名,左手则将秃头使劲压回瓦砾堆里。有叶看了不由得用手捂住脸。
(这不是我认识的尊。他怎么会变得这么残忍、好色……)
(他长大以后怎么变得跟恶魔一样!)
“嗯咕,咿、咿咿,嘎,住、住、住手!”
“你不是要我把抄本拿出来吗?而且还很粗鲁呢!”
“唔,嗯咕,那、那又怎么样?”
“我的母亲大人是以帝王之术教育我。我的个性就跟美丽的外表一样,充满了无上的慈悲。你所想要的抄本,我就让你尽情摸个够吧!接好了!”
如今形同废墟的礼拜堂再度响彻着骇人的惨叫,墙上的水泥与玻璃碎片也纷纷剥落。尊正以拳头使劲打着钢壳蛊兵裸露出的内脏部位。
“住、住手!嗯、呜、呜啊!快杀、杀、杀了我吧!”
腹腔被尊任意翻弄的男子因剧痛而五官扭曲,同时如此哀求着。有叶这辈子恐怕永远忘不了尊此时脸上露出的通透微笑吧!
“你在说什么?你这家伙知道自己犯下的罪吗?你竟然用肮脏的右手推倒我姊姊,还剥掉她的衣服。她将来要帮我生下好几个长得像我的男宝宝,或是长得像她的女宝宝,可是帝王无比重要的正室呢!也就是说……”
尊露出温柔的微笑,但与这种表情刚好相反,他的手正毫不留情地将金属脊柱从钢壳蛊兵的腹腔用力挖出,还无视对手发出的惨叫继续宣告:
“你的罪只是单纯的色狼行为。感谢我这位公正而慈悲的王吧,我并不想马上吸干你的血。你不是很擅长再生吗?你所受的罪刑就是像这样被掏两小时。”
在钢铁蛊兵悲惨的叫声中,尊依然开心地以徒手缓缓扯出前者的内脏,并一一捏碎。
在有叶身旁,原本趴着不动的那个围裙式洋装背影终于有反应了。大概是这种凄厉至极的惨叫把冬子惊醒了吧。这位女仆抬起上半身,环顾四周。
“……尊……少爷?”
冬子果然也用难以置信的口气喃喃说着。这两位女性如今只能暂时瘫在原地,眼睁睁关注那位年轻的魔王愉悦地对犯人处刑。
第一卷 魔王尊与一千位新娘 第二章 魔王的性教育
有叶的记忆中几乎没有母亲的存在。她唯一还保有印象的,就是在夜色下浮现于庭院的军用直升机。那架机体的侧面描绘着全地普遍教会的纹章,此外还有一名在逆光下发丝被强风吹乱的女性剪影。一部轮椅被救世军送入了机舱,上头坐着一名被咒文布匹包裹的少年。
“请问不能带有叶……带有叶一起过去吗!”
那名女性——也就是有叶的母亲,对着直升机这么大喊。但女性的声音几乎被直升机螺旋桨激起的狂风盖过。但即便如此,女性依旧扯着干渴的嗓子恳求。
“有叶才六岁而已,不能一个人留下来。”
“我们不允许那种事。之前已经说过好多次了。”
在直升机中,一名身着祭袍的中年男性冷酷地回答道。
“本来被诅咒的罪人是根本不能通过教会大门的,我们已经非常通融了,但也只能限定绫音女士的儿子而已。”
母亲咬着唇回头望向有叶。
他们要走了。母亲与尊要离开有叶的身边。祖母依旧病卧在寝室内,几乎没办法睁开眼。
这个家将只剩下有叶一人。
然而有叶却回望着母亲的双眼,努力露出笑容。
“母亲大人,我是——”
她不想在母亲面前露出悲伤的表情。
“——我是紫苑寺家的长女。祖母大人如今卧病在床,所以我就会成为九重正护役。我要留在这……继续守护这个国家的夜晚。”
——所以,请您不必担心。
最后的话语消失在发烫的喉咙中。
母亲咬着唇回过头好几次,最后终于走上了直升机舷梯,把轮椅推进了机舱内。
(是啊,母亲大人已经不会回来了。)
有叶愣怔地直视直升机逐渐收起的舷梯。她感觉泪水就快夺眶而出,但为了不让母亲发现,只好赶快别过脸。就在这时,轮椅上被布料包裹的那块玩意儿开始动了。从连续不断的骇人咒文缝隙间,少年露出了苍白的脸。
“姊姊,你不要哭。”尊轻声说道。但当少年喘了口气想继续说下去时,激烈的咳血将他身上的布匹染得一片赤红。
“阿尊,不要勉强说话。”母亲脸色铁青地帮儿子擦血。但尊却推开妈妈的手,继续望着有叶并痛苦地说着:
“我一定会回来的。那么一来,就可以永远陪在姊姊身边。”
因为尊永远爱着姊姊——

有叶睁开双眼后马上翻起身。
这里是自己的寝室,而自己正躺在有天蓬的圆床上。每当自己一扭动身子,床单底下就会传来蓬松的泥土触感——那泥土来自《血田》,也是唯一能让吸血鬼安息的领地。
环顾四周,可见桃花心木制的稳重家具、施有精细雕刻的梁柱和厚实的窗帘,此外还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红紫色长毛地毯上的微弱光线。
(原来太阳已经下山了。)
有叶身为紫苑寺一族算是比较不怕阳光的,但因为之前的战斗太累人,这个白天她还是无法起身。
她感觉浑身酸痛。从底下传来的“锵、锵”沉重金属声简直是让她头痛欲裂。
刚才那个梦真讨厌呀。竟然重复看了一遍自己年幼时的场景。
更正确地说那不算梦,应该要叫做血之记忆才对。
正如那晚的预感,母亲从此以后再也没回来过。为了让万魔抄本与尊的身体融合,母亲想必耗尽了自己的肉体与所有血液。
(母亲自己当初也知道,她无法再回这个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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