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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卫队三部曲

_86 有川浩 (日)
先贤的教诲果然格外有分量,不过夏木和望从未讨论过终身大事,一下子就跳到订婚,未免太突然了。
「其实也用不着搞得太正式啊!口头承诺也行,只要能确认对方的心意,心理负担就会减轻许多。这回正好是个机会啊——不,现在不说,痛苦的是你喔!」
冬原指的是下次的航海时间会比这次更长。
「用不着担心,你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好很多。」
冬原喝了三罐啤酒,到了接送小孩的时间才离去。
*
夏木曾看过工作时的望一次。
那是在一年前上岸,夏木应召前往海幕(注3:海上幕僚监部,管理海上自卫队的防卫及警备相关事务的特殊机关。)公关室的事。当时某个军武杂志社要出版潜艇书籍,海幕因此召集亲潮级潜艇的水手前来。照片在长期拍摄积存之下已经绰绰有余,夏木只需提供专栏题材——换句话说,就是发表一些糗事趣闻。
夏木当时还觉得奇怪,何不直接到基地来?后来才知道是公关室里有个老长官想顺道看看他。其实冬原也在征召之类,不过当时他接受另一起采访,不克前来。
夏木说了几个屎尿逆流之类的老套趣事应付了事,之后才去拜访老长官,听了一席分不清是闲聊或说教的谈话。之前航海时夏木又闯了祸,自然免不了一顿唠叨。
在年轻军官负责指挥的共同演习之中,夏木为了甩开反潜巡逻机,硬是让潜艇下潜,直逼极限深度——而他似乎有点潜过头了。至于有多么过头呢?大概到高层板起脸孔的地步。
「你都入队几年啦?别和刚来实习时一样,老要我说教!」
从老长官的一番话来推测,他似乎是受现任舰长之拖而说教。夏木独自前来,算他倒霉。这么一提,舰长一直很希望冬原喝夏木一起来;冬原之所以跑去接受另一起采访,便是因为识破舰长的企图。可恶,那小子!夏木在心中暗自咒骂,但为时已晚。
夏木一大早就来了,照这个局势看来,恐怕连午饭时间也得赔进去。再继续听他唠叨下去哪受得了啊?夏木随便编了个理由开溜。他是个好长官,可是说教时的无限循环实在叫人敬谢不敏。
当时刚好接近午休时间,夏木本欲回去,又突然转了个念头。他记得望也在这里的技术研究总部工作。
身为一个平时总与情人相隔千里的潜艇水手,会在此时动起邀请女友共进午餐的念头也是在所难免。虽说晚上会回到同一个家,夏木仍然珍惜每一次见面的机会,更何况他也挺好奇工作中的望是什么摸样。
夏木站在门口的屏风之后,偷偷窥探办公室。不是夏木要往自己脸上贴金,若是望发现他,铁定会卸下工作时的面貌。
工作中的望活力充沛——与夏木面前的望截然不同。工作时的干练与小憩时的笑容之间的落差极富魅力,令夏木有种重新迷上她的感觉,让他心头一阵烦乱。
为什么?看到平时看不到的表情,不是很划算吗?
夏木立刻明白他为何烦乱。
望向上司作完口头报告之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此时有个不知是同事还是后辈的男人找她说话,她原以为是工作事项,绷紧了脸孔,随后发现只是闲聊,便又露出笑容——宛若花朵绽放一般。
当夏木回过神来,他已经离开办公室,坐上电梯。他在那个部门里有几个认识的人,而他相当庆幸没碰上他们。
理智管辖之外的内心深处喃喃说着:早知道就不去看了。
望如此富有魅力,连男友见了都要重新为之着迷;而那个办公室的人——陆地上的人每天都看着这样的她。
换作是我的话——
夏木不由自主地想象。
换作是我的话,根本不会把老在数百公尺之下的海里晃荡、浑身柴油味又音讯杳然的男友放在眼里。
潜艇水手的敌人是距离——这个老套的理论过去对夏木而言只是个观念,如今却化为清清楚楚的实体。这既是分隔两地所代表的意义。
别人待在女友身边的时间比自己还长。
非但如此,和活力充沛、精明干练的女友相比,夏木不过是个年近三十还被老长官叫出来训话的问题军官。
小望喜欢的是非主流的你。从前冬原曾在婚宴上如此安慰夏木,但这番话语如今听来只是徒增夏木的凄凉。
望喜欢非主流的夏木,可是望自己确实标准的主流派优秀人才。
那一天,夏木终究没有告诉望他曾到她的部门看她。
在她身边多得是比我适合她的人。那一天得知的这个事实直到现在都还束缚着夏木。
之后夏木出海了三次,每次回航时都担心望是否还等着他,也常为了一些琐事动摇。
你是个潜艇水手,一年当中大半时间不在陆地上。
认清事实之后,这句话沉重得令夏木无法一笑置之。
现在这种时代,结婚不再是一生的契约;只要夏木一天不下船,分隔两地的常态就不会改变。
就算结婚了,每回上岸都要担心对方是否还等着自己的不安就会消失吗?这不是望的问题,而是夏木的问题。搁浅的鲸鱼——这个形容格外贴切,夏木就像被浪潮打上岸的鲸鱼一样进退两难,动弹不得。没有主动出击的勇气,只能等望发出讯号。这么窝囊的行径更让夏木觉得自己不值得望等待。然而贪图眼前安逸的他,往往只顾着在短期的相聚时光里享受幸福的滋味,使得根本上的改革越离越远。
*
「哇!冬原先生来过啦?我也好想看看他喔!」
望在七点前回到家。除了头一天以外,她每天都很早回来,不过饭后一顶会打开笔记型电脑敲敲打打,看来工作并没减少。
「嗯,嫂子煮了些菜,要他带来。」
「太好啦!每次都劳烦聪子姐,真不好意思。下次我买些点心回来好了,你上班时可以直接交给冬原先生。」
「好啊!不过他们家有小鬼,你可别买含酒精的。」
「不可以说别人家的孩子是小鬼!」
望常会如此纠正夏木,比夏木更像大人。她换上家居服,一面卷袖,一面走进厨房。
「今天我的精神还好,就由我来露一手吧!」
说着,她打开冰箱:「这条鱼可以用吧?」拿出了一块鱼肉。
夏木在一旁看望做菜,只觉得怵目惊心,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开口提醒(毕竟连不擅长做菜的项目都觉得危险);但他知道一旦开口,望铁定不高兴,因此全忍住了。
做出来的法式煎鱼虽有各部位咸淡不均的问题,不过戴上男友的有色眼镜之后,还算得上好吃。
「嗯,好吃。有上烹饪教室果然不一样。」
即使夏木再怎么不擅言词,也知道这种时候该夸大赞美一番。
夏木接下收拾善后工作,望立刻在空出来的餐桌上打开电脑,开始打字。她的工作应该不能带出防卫厅,现在做的可能是与工作有关的自习。
潜艇内入浴不便,所以夏木便趁着上岸时捞本,在浴缸里泡了一个小时。待他出浴后,望仍在敲电脑;他从冰箱里拿出矿泉水,望突然爹声爹气地说道:
「夏木哥哥,小望好想喝咖啡喔!」
「你的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啊?好恶心。」
夏木忍不住噗嗤一笑,望微微鼓起腮帮子抗议:「好过分!亏我特地用这么可爱的方式来拜托你!」两人之间的交流一如往常。
「我要即溶的,不,还是滤泡的好。泡之前买的那个新牌子,砂糖加一颗,牛奶多一点,用大马克杯。」
「你的要求也太多了吧!」
夏木一面烧开水,一面看着望,只见望连短暂的等待时间也不浪费,继续打字。她一转向电脑,便换上工作时的凛然神情——一如那一天夏木所窥见的一般。
夏木也替自己泡了杯咖啡,在望的对面坐下来。望似乎也决定小憩片刻,拿起马克杯呼呼地吹。
「你很忙啊?」
夏木漫不经心地问道,望立刻露出抱歉的表情。
「只要把这个做完,周末就可以休息了。」
夏木并没有责备望的意思,不过若要解释又显得欲盖弥彰,便含糊带过了。
「你现在在做什么啊?」
夏木这个问题只是出于单纯的好奇。过去望在家鲜少黏着电脑不放,看她如此热衷,夏木自然关心。
「五研有空缺,我提出了调转申请,到时得提交论文,所以现在正在用功。」
这个回答大出夏木的意料之外,令他的脑袋一瞬间停止运转。防卫厅技术研究总部的第五研究所是专门研究声纳及鱼雷等水中装备的部门。
「我从很久以前就提出调职申请,现在总算有机会挤进去了。」
这该不会是——
「虽然有点公私不分,不过我希望能够从事对你的潜艇有帮助的研究工作。」
望。夏木唤道,望抬起脸来,下一句话自然而然脱口而出。
「我们结婚吧!」
望眨了眨眼睛。
「好是好……」
她答应得相当爽快,反教夏木一脸错愕。望忍不住笑道:
「怎么这么突然?」
「不,抱歉,其实并不突然。我早就想说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望笑得更开心了。
「我是说,这种事情不是该穿西装、打领带,在正式约会时开口吗?」
「啊,对喔!」
天啊!夏木呻吟着。仔细一想,这可是值得纪念的大事,不是洗完澡的男友替身穿家居服工作的女友泡咖啡时所该提出的问题。
「对不起,我一时间没顾虑到细节,我真是……」
夏木一直以为他们俩工作时是分隔两地的,一直认为距离与时间都是障碍,一直认定望的身边有许多比自己更适合她的人;但望即使在分开的时候,心仍然与夏木同在,一思及此,内疚与自卑宛若麻痹了一般,一吹而散。
所以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考虑,话便冲口而出了。
「之前想说一直说不出口,为何现在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了?」
夏木板着脸抓了抓脑袋,望露出意外的表情。
「为什么说不出口?」
望这么一问,夏木反倒不知如何回答。「呃,因为……」还没说到重点,夏木就开始结结巴巴了。
「我担心求婚会造成你的困扰。」
望什么也没说,夏木便继续说下去。
「你还年轻,工作正顺利,不必急着结婚;这时候提婚事,或许或造成你的负担。和你结婚只是我个人的希望,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结婚。」
「……为什么?」
望的声音带了种不肯善罢干休的味道,夏木顿时心惊胆跳。交往多年的经验全力发出警报,种类为地雷警报——你踩到一个大地雷了!
「所以你怀疑我的感情罗?」
呜哇!居然抓着这一点打?夏木血色全失。
「不、不对!不是这样!」
「哪里不对了?」
「抱歉对不起求求你听我解释!」
夏木叩头如捣蒜,但这回他踩到的似乎是史上最大级的地雷。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
拜托,谁来救救我啊!夏木勇敢挑战第N回的辩解。虽说是脱口而出,好不容易求婚成功了,为何又演变成这种状况?
「我不是怀疑你的感情。其实我根本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揣测你的感情。」
望嘟起的嘴角微微僵硬起来,看来夏木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但他现在没工夫去推敲自己那句话说错了。
「我只是没有自信而已。」
夏木苦恼地抱着头。
「我说话不中听又粗枝大叶,常常惹你生气,伤害你;我根本不知道你为何喜欢我,时常担心哪一天你受够我了,就会离我而去。所以我听队长说了那番话以后会那么不安……」
夏木已经被逼得说出这件事。
「不是因为怀疑你,而是因为我缺乏自信。我担心你的部门里若是有比我更好的人,我会离开被淘汰出局。」
「……根本没有这种人。」
望不悦地喃喃说道。夏木希望女友能理解他的心境,锲而不舍地继续解释:
「距离的问题太大了。其他人比我更接近你,而且你的同事又尽是些前途无量的人才,和你很相配。」
「你以为我会为了这种事动摇?」
夏木心知又踩到地雷,冷汗直流,但仍毅然主张:
「我会动摇。」
说来可悲,毅然主张的居然是这种窝囊的论调。
「你这么漂亮,工作能力强,气质又好,要是我和你在同一个部门工作,一定更会追求你;如果知道你的男友是潜艇水手,平时都不在身边,更是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像我老是和你吵架,比我温柔的人到处都是。」
「没人比你更温柔!」
望大声驳斥,教夏木哑口无言。她那斩钉截铁的语气令他有些难为情。
「如果真的有人想追我,那个人一定没和我一起工作过。至少我敢确定,和我一起工作的人绝对不会想追我。我个性这么泼辣,固执己见,老想把对方踩在脚下。而且我觉得自己这样已经很客气了!」
夏木难为情的感觉开始变质——怎么好像有点怪怪的?
「我和其他人吵架的时候,根本没和你吵架时一半认真!像我这种个性,就算和别人交往,一定没两天就分手!而且被当坏人的铁定是我!」
糟了。夏木拼命克制涌上的笑意。现在笑出来就糟了。想归想,结果夏木还是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呃,对不起,抱歉。不过……你刚才说没人比我更温柔,可是照你的说法,应该是没人比我更耐打吧?」
「还不都是你的错!」
望嘟起嘴巴,将头撇向一旁。
「我们刚开始交往时你不是说过,宁愿我生气也不愿我哭,所以要我继续生气吗?」
夏木说过这句话,他的确说过。不过——
「为什么这是我的错?」
「因为我发现尽情发脾气是一件多么轻松的事!现在我食髓知味了,要怎么和普通人交往,甚至结婚?」
普通人?这么说活像我不是普通人似的。仔细一想,望用词也挺草率的。
「能够让我认真吵架只有你,我本来以为你也这么想!」
这番宛如以拳交心的男子汉发言是怎么回事啊?
「别再逗我笑了,我会笑死!」
夏木面前说完这句话,便再也忍耐不住,如发作般狂笑起来。啊,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啊?
原来我们俩其实是物以类聚啊!
才刚求婚便挨一记回马枪,卷入这等胡搅蛮缠的争执之中还能撑住的男人确实不多。望常会计较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一拗起来就没完没了;虽然夏木认为这一点无伤大雅,不过觉得有伤大雅的男人应该不少吧!
反倒是我姐那副德性——或许真如翔所言,望这样的女人其实相当难缠。
「好,我明白了。你果然不能没有我。我完全明白了。」
太慢了!望怒道。她所指的应该是夏木察觉得太慢了。
「我也不能没有你,所以我们结婚吧!然后一辈子积蓄为了这种事吵下去。」
望之所以在夏木年满三十的那一年提出短期同居,理由正如冬原所说的一样。
「一起生活一年以后,我渐渐了解彼此的生活周期,也慢慢掌握到兼顾工作的方法;原本以为你差不多要开口求婚了,谁知道你居然为了一些无聊的理由迟疑不决。」
长期以来的苦恼被批为无聊,夏木心里不太痛苦。
「我也是顾虑你的感受啊!你前年听说高中同学结婚的时候,不是还很惊讶?」
「因为那时候我才刚开始工作,钱存得不多,谈结婚还太早嘛!可是之后我努力存钱,加上孩提时代的存款,够我建立家庭了。」
向来实事求是的望考虑婚事时变得更加精打细算。
「新房还是用租的好了,因为我还在工作,没办法搬到官舍里。我听聪子姐说,住官舍得轮流做杂务,我怕我顾不来,给其他人添麻烦。」
「你有特别想住的地方吗?我希望能住我家附近,这样要托家人照顾小孩也比较方便。」
「设备和隔间也趁现在一并决定吧!租房子的事交给我发落,我会找个一迁完户口就能立刻搬进去的房子。」
「还有,婚礼要怎么办?我不办也无所谓,可是你不办的话,对上司和同事无法交代吧?我觉得迁户口和婚礼不必同事进行,你觉得呢?你在乎这些吗?」
望劈里啪啦地提出一堆方案,夏木好不容易插上话,提出两个愿望,一是趁着这次上岸期间拜访双方家长,一是购买订婚戒指;然而订婚戒指却被望以一句「不需要」给否决了。
「只有我戴,太浪费了,不如把钱花在蜜月旅行或新房上。」
面对这明快且经济实惠的理由,夏木完全无从反驳。
「你未免太实际了吧?应该更……」
夏木对于望过度实际的态度略感不满,正要开口埋怨,望却突然凑上前来给了一吻,并笑咪咪地对浑身僵硬的夏木说道:
「因为我很开心,所以才这么起劲啊!你看不出我很高兴吗?望好难过喔!」
见望装可爱,夏木反射性地骂了句白痴,不过望没和他计较。
*
「夏木,现在甲板上收得到讯号。」
休息时接到冬原的通知,夏木走上浮水中的潜艇甲板。现在的位置虽然靠近沿岸地带,不过太阳一被云朵遮住,海风就变得格外冰冷。
夏木检视简讯,发现望寄来好几封。第一封的主旨是「谢谢」。
他才刚打开简讯,冬原便喃喃说道:
「不知道小望戴上了没?」
「她说她戴上了。」
其实你真的不用这么费心,不过受到了还是很开心,谢谢。我会每天戴着,你放心。款式很别致,是你选的?
他们说的是订婚戒指。
「哦,太好啦!站在男人的立场,总希望自己的女人戴上戒指,免得那些苍蝇、蚊子靠过来嘛!」
「是啊!虽然可能只是多余的担心。」
夏木不认为望会三心二意,而他与望经历那么多波折之后才在一起,自然也不会三心二意;只不过他依然不希望其他男人以为望还是活会。
当望一口拒绝订婚戒指时,夏木采取的手段便是求助于冬原。夏木戴着望到冬原家玩,先请冬原夫人设法问出望的尺寸,再由冬原陪同选购戒指,夏木则于回船之前偷偷将戒指留在房中。
夏木希望她能体谅这一点小小的独占欲。
「好,我就拿这件事来当话题吧!小望戴上戒指了……」
冬原开始轻快地按起手机按键来。他常因为简讯过短而挨骂,这会儿可找到好题材了。
夏木又打开第二封简讯。
「……冬原,等一下告诉我你婚礼邀请了哪些人,比如同梯之类的。」
「干嘛?怎么啦?」
「她给我派了份作业,要我下次靠港时寄宴客名单给她……啊?为什么下聘省了?咦?双方父母通过电话了?什么时候的事啊!啊,混账,是我爸妈!可恶,为什么我得穿大礼服啊?我才不穿那种夸张的玩意儿咧!」
冬原在一旁听了哈哈大笑。
「之前一直原地踏步,这会儿确实畅行无阻,不是很好吗?」
「这和那时两码子事……!」
「待在岸上的人越积极越好。要是配合我们,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完婚。」
这种达观的意见就是所谓的经验谈吗?
烦恼片刻之后,夏木开始回复简讯。
戒指时冬原陪我挑的,你喜欢就好。宴客名单我列出来以后会寄给你,不过请你们高抬贵手,别逼我穿大礼服。
打到这儿,夏木想了一想,最后又加上一句小小的意见。
假如你们筹备时能够稍微尊重一下我的意愿就更好了。
短篇集 我的鲸鱼男友 越栅挽歌
*
越栅。
对于一般人而言,这应该是个陌生的字眼;字典上查不到,打字时也无法自动变换。
换成一般人耳熟能详的语汇,就是逃兵。「越栅」是队上用来描述队员逃离自卫队营区或基地的术语,当初使用这个字眼,是因为觉得逃兵二字太过难听;但是逃兵就是逃兵,不会因为换个说法而有所改变;再说酪农业者也以越栅二字来形容冲破电栏逃走的家畜,用这个字眼的等于把队员当动物看待,也没好听到哪里去。总而言之,是个教人越想越莫名其妙的用词。
越栅者以新进队员及经验较浅的队员居多,常见的理由依比例多寡,依序为人际关系不良、跟不上训练及厌恶规矩一大堆的团体生活等等。
还有个理由的比例虽然不高却不容忽视,那就是感情因素。
「欸,我好想你,现在就想见你。」
女友原本就爱撒娇,一有机会就挽臂拥抱。从前就读同一个班级,生活圈子相同,女友这个个性让他吃了不少甜头;所有有女友的高中男生想做的事,女友全都让他做了。
然而高中毕业,离乡背井进入陆自之后,这种爱撒娇的性子完全发挥负面作用。女友进了家乡的二专,他则以新进队员的身份被分发到其他县市的营区,得搭三个多小时的电车才能回乡;对于时间处处受限的新进队员而言,这并非休假时可以轻松往返的距离。就算真的回乡,一见面就得不断留意归队时间,坐立难安。至于教育期间外宿,更是春秋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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