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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人与龙共舞

_44 浅井Labo (日)
从墙壁上的小窗子中,可以看见里头的白衣研究人员们。依白衣人的身高进行推断,他们给人的距离感远到令人觉得诡异,里头的空间似乎庞大到可以放进一座小岛。
巨大的虹色光线在内部的空间胡乱扫射。那是咒印组成式,但却是由数千乃至数万的式子所连结而成。由于太过复杂且位阶极高,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我对式子的某个部分感到眼熟。
「就是那个!雷梅迪乌斯的尸体所书写的组成式!」
整个埋没了天顶的庞大咒式开始发挥作用,摄影机也在找寻拍摄效果的地点。实验室的上空出现了一个奇妙的洞穴。依组成式来看,这个洞穴的真面目就只能联想到一个答案。
「怎么叫能?竟然把次元的洞穴实体化?」
进攻型咒式士之间一阵哗然。
「没错,这个咒式打开了巨大到肉眼可见的次元洞穴。」
在亚库托冷静的指示之下,影像上显示出咒式的分析。
「就咒式原理而言,首先,需要在空间中打开虫洞(Wormhole,又称爱因斯坦•罗森桥•是宇宙中可能存在的连接两个不同时空的狭窄隧道。虫洞是一九一六年奥地利物理学家给德维希•弗莱姆(LudwigFlamm)首次提出的概念,一九三〇年代由爱因斯坦及纳森•罗森在研究引力场方程式时假设,认为透过虫洞可以做瞬间的空间转移或者做时间旅行。但迄今仍没有科学家能找出其确实存在的证据。),用来支撑洞穴的开口。为了保持直径六•四三七三公里的洞穴,需要的力量大约是六•四五一六平方公分左右的面积,施加约莫四五三•六乘上十的三十三次方公克的压力。举例来说,太阳的质量约莫是二乘上十的三十次方公克,由此可知这是多么庞大的能量。」亚库托知觉面具上的眼睛,带着冷静而透彻的光芒。
「这个咒式所需的张力,与构筑次元洞穴时所用的物质密度相比,是十的二十一次方倍,也就是需要光速的两倍。我只能假设,咒式所需的物质拥有负向质量。」亚库托的嗓音十分平静。「要以怎样的咒式才能生成负向质量,这就只能交给专业的咒式物理学者去分析。」
影像切换。影像的构图画面,是咒式的虹色光芒正支撑着上空的洞穴。
一个宣告世界终结、默示录到来的景象。
「根据初期实验时统计出的数字,他们便将洞穴的直径设成约为六公里。因此,或许也有可能靠现代咒式技术将直径缩小。」
在亚库托解说的声音中,也夹杂了惊讶的成分。
「但是,将洞穴缩得愈小,反而需要愈庞大的能量。举例来说,若要缩成佛克尔竞技场程度大小的话,就需要初期实验时的十万倍能垒,也就是十的三十六次方公斤。若是大型洞穴,仅需较少的能量就能解决,但是相对地,支撑洞穴的负向质量物质就得增加,所以两边都不算是轻松的方法。」
亚库托的话声变得僵硬。
「从这里开始才是问题所在。为何这项咒式会遭到禁止,说让各位看看理由吧。」
上空的次元洞穴一片扭曲。不对,固定某种红黑色的粉点正不断从洞穴中喷出。红黑色的浓雾在转眼之间扩散至结界内。仿佛夜晚降临,画面遽然变成一片黑暗。
亚库托将影像放大数倍后,众人于是看清那国红雾的真贯面貌。
浓雾的真面日,是一个个韩东种子大小的生物。在那些生物如同内脏般的球体表面上,完全不见眼睛、鼻子和耳朵,只是一个身体四处突起的肉块。
细小的球体化为成千上万的云雾,不断冲进结界里。
「这些正是自那个混沌祸式世界的最下层中召唤而出的,只能称之为『疫鬼』的最恐怖祸式。」
微小的恶鬼在结界里四处乱窜,牠们抖动突起肉块的那种声音,恶心到让人想捣起耳朵。
「未具备智慧和理性的牠们,是种单纯到甚至称不上是祸式的生物。这些破坏咒式,只是将对于永远不知满是的生物,所抱持的激烈憎恨具现化。光是数量就多到难以估计。」奇怪的生物渐渐向满了影像的所有画面。「这个咒式,会入侵至结界内所有生物的体内,引起类似于天花和黑出血热的症状,并导致死亡。这是牠们唯一会感到喜悦的行动。」
随着老咒式士的话声一落,画面的影像切换。
在半球体实验室的底下,放罩着一个牢笼。在牢笼中,关着一群全都穿着粗糙衣服的男人。
「那是人类?」
在我大声惊叫的时候,死神之雾急遽下窜,像是发现了猎物的野兽,疾速奔向牢笼。遭到囚禁的男人们发出惨叫四处奔逃,但是根本无法逃出牢笼。当一片黑雾笼罩住牢笼后,画面也突然中断。
「这是、意外吗?」
聚集在拉尔豪金指挥所的我和其他咒式士们,全都忘了呼吸地盯着画面。按着画面又切换到一个白色墙壁的房间。
「他们将咒式启动之后,又立即停下咒式。那些受验者由机械负责搬运,送往完全隔离的病房中,然后开始进行观察。」
在画面中,穿着全身防护装的咒式医师们到处走动,身旁并排放着以强化玻璃完全密封的长形箱子。
「受验者,是在碧思肯尼亚联邦监狱中,已经判定为死刑的五名囚犯。这并不是意外,是人体实验。」
众人屏住气息,影像按着将病床的画面放大。透过强化玻璃箱,咒式医师们操作机械的手臂,触摸横躺在里面病床上的受验者。
「『疫鬼』入侵五十八秒后。受验者持续激烈的头痛和呕吐,由于放出咒式的影缚,使他们的细胞开始坏死,而且坏死的速度快得十分异常。」
「六十八秒后。眼球和黏膜的毛细血管破裂,意识开始不清。全身长满脓包,开始出现天花的症状。」
「七十六秒后,出现了全身毛细血管开始出血的黑出血热症状。脓包不仅长满身体表面,连内脏内外也无一处幸免。」
在画面当中,不停传出「快!快点杀了我!」「求求你们、快杀了我!」等囚犯们的惨叫声。但是穿着完全防护装的咒式学者们只是一味冷静地观察。
「九十五秒后,脓包转为黑色并破裂,开始出血。制造全身免疫细胞的骨髓机能完全遭到破坏,白血球的数量变得极端稀少。同时血小板也被破坏,无法发挥血液凝固机能,根本不可能止住出血。」
「一百十三秒后,受验者完全失去意识,陷入昏迷状态。鼻孔、耳孔、口腔和性器,都开始出血。排泄物被破坏的红血球所染红,不停自体内流出。」
「白感染开始过了一百三十七秒后,从全身七孔、破掉的脓包、腐烂而掉落的伤口中不断出血。目前后全身满是排泄物和黑血而丧命。」
亚库托作出总结。
「经由死后的解剖,确认内脏浴解而多数器官机能不全,以及脑细胞液化。」
囚犯们的尸体,已经不再是人类的形状。
不过是一个沉浮于红黑色黏液中的肉块。
「咒式医师们为了对抗异世界的死神,为受验者注射了各种抗病毒药物,和由咒式所构成的免疫活性化,也注射了抗天花和抗黑出血热的血泊,但完全没有效果。进行了好几次的动物宝验后,仍然没有发现任何的对应疗法,不仅是人类,对于生物的成染死亡率全都是一〇〇%。」
在场的人全都发不出声汗。
「这个『六道厄忌魂疫狂宴』咒式发动后的结界内,一切都会化为异次元的洞穴,所以任何防御和遮蔽物都毫无息义。也就是说,一旦启动了这个咒式,事实上范围内的生物都不可能存活。」
屋内的所有高强进攻型咒式士们,没何一人吭声。
影像画面转暗,房内的照明灯光亮起。但是,会议室的气氛就如同丧体的夜晚一般凝重苦闷。
亚库托就像一个宣告世界终结的阴沉预言家,继续说道:
「这个可怕的咒式,已经设定成一种准战略级咒式兵器以方便启动,效果范园约是直径六百公尺。若是它在拉兹耶尔岛上空引爆的话」
这时亚库托第一次欲言又止。坐在一旁交叉着手臂的拉尔豪金,紧抿着唇催促他说下去。
「拉兹耶尔咒式公司的所有工作人员和访客一共一二〇五名,会毫无一人例外地陷入地狱的痛苦中并丧命。」
一股窒闷的沉默,压在身处于宽敞会议室糟的所有咒式士身上。
侧站在进攻型咒式士们的家人和朋友中,有些人正待在拉兹耶尔。
「亚库托,真亏你能平心静气地讲这些话呢。」
一个脸上有伤疤的咒式剑士错愕地开口。亚库托的神情十分镇静。
「传达事实,是身为千眼士的我的职责。若您有需要,在下就用更加慌张的声音和表情报告如何?」
「不,这就够了。」
咒式剑土于是噤声,房内的气氛一阵沉闷。
「这个咒式不可能波及到艾里达那。第一,是它不可能发动。实际上,刚才那个实验以失败告终,雷梅迪乌斯的遗言不过是在吓唬人。」
嘉贝菈以处弱的声音反驳。亚库托点了点头。
「的确,刚才的实验影片中,就算藉由三十三名高位咒式士的咒力,和一千岁级的长命龙的脑部去发动咒式,也无法成功支配,效果也不完全。」
亚库托毫无感情的噪音继续说道:
「但是,我推测制造了这个可怕咒式的,正是拉兹耶尔公司。况且那个咒式本来就是以雷梅迪乌斯博士的理论为基础而发展、并制造出来。还有,碧思肯尼亚联邦,原本就是一个等同于哲贝伦实验殖民地的国家。」他继续说着那种粉碎人心希望的分析。「若是雷梅迪乌斯博士从珀鲁穆威那里,获得了未完成的咒式纠成和发动机器,不能否定他有可能会对组成式加以改良,使其能够使用。不,也只有雷梅迪乌斯博士才有可能完成这件事。」
千眼士的声音冷静到令人可憎。
真难想象亚库托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表现出惊慌失措。
「……那么,从拉兹耶尔公司的相关设施和重型的拉兹耶尔岛上,有几人已经成功脱逃了?」
众人的注意力顿时集中在我的问题上。
「位于市内的其他拉兹耶尔相关设施的社员和其家属共二〇二五人,正往乡镇避难。」
至今一直保持沉默的贝利克督察警佐,沉痛地开口。
「我想大家都知道,寄给市长的『曙光铁锤』的犯罪声明中,说是若有任例一名拉兹耶尔岛的社员想逃跑、或是其他人想接近拉兹耶尔,他们就会发射弹头。」贝利克的噪音变得低沉。「但是,我们没有方法能在不被敌人发现的情况下,一次就成功地协助拉兹耶兰岛上的社员们逃难。再加上周围的港口遭到炸毁,几乎没有能出航的大型船只。」
所有人的申请更加阴郁。敌人真的是准备周到。
「应该有方法吧。总之先和拉兹耶尔岛取得联系,拟定对策……」
进攻型咒式士们出声提议,但贝利克的表情仍是相当山重。
「由于市长西尔贝里欧的指令,对于拉兹耶尔岛的所有往来和通讯方式都已遭到拦截,岛上本身并未接获任何消息。」
贝利克淡淡地陈述,拉尔豪金及其他咒式士们都面露苦涩的神色。
「……也就是说,市长舍弃了拉兹耶尔。」
我能够理解西尔贝盟欧市长的卑劣想法。
与其让敌人有可能再度瞄准拉兹耶尔以外的目标,不如直接舍弃拉兹耶尔,将损害压到最低。
但是,那样一位慧眼独具、甚至能与嘉尔柏妮雅相提并论的人物,只是坐着等待毁灭这点,令我觉得十分奇怪。
「令人扼腕的是,郡警局服从市长的意见;他们无法展开救援行动,只能在远离岛的四周放了小船。」
贝利克的话声中隐含着压抑的愤怒。彷佛要化解这场沉闷的气氛似的,一个人影自最前排的座位上站起身,是伊吉。只见耳环随着动作摇晃,这位青年大喊:
「总之,在那个可怕的咒式炸弹发射前就毁了它!只有这个方法了!」
「要是知道炸弹在哪里,大家就不会聚集在此了。」
一旁的嘉贝菈咬紧红唇,出言反驳。伊吉于是哑口无言,呆站在原地。
「找不认为对方能够在四面环水的拉兹耶尔岛上,设置咒式弹头。郡警局已出动所令营力搜查周边地区,但能不能在一个小时内找到……」
贝利克的声音中夹杂着苦涩。因为大家都知道,不可能找得到。
「身为郡警的我会站在这边,是因为我认为若是身为进攻型咒式士的你们,或许能打破僵局。」眼前的男子开口哀求:「拜托你们!告诉我你们还有其他方法吧!」
听见贝利克压抑的噪音,室内的所有进攻型咒式士们都别开视线低下了头。
背靠在房内尽头墙壁上的我和吉吉那,也无法响应贝利克的问题。
我们不是神也不是魔法师。只不过是一群力量较为强大、能够干涉作用量子定数的兰多库人、亚尔利安人、诺尔格姆人和层龙族。
虽然我们平常一副自以为是世界支配者的态度,但那位天才雷梅迪乌斯却让我们看见了自己的无力。
在藏匿处中雷梅迪乌斯所说的骇人诅咒,正在所有人的脑海里回响。「只要不知道咒式弹头的装置和发射场所,就无法展开任何行动。」拉尔豪金刚毅的问容上,也能清楚看出有着山重的压力。
「在下一波召集之前,各自采取第一种装备在公司内待命。解散!」在拉尔豪金沉痛的号令之一了,咒式士们一一离开会议室。
一脸濒临绝望的人、脸上有着悲壮觉悟的人、面露不安互相交谈的人,各自若有所思地回到日日口的待命岗位上。
我和吉吉那也跟在其他进攻型咒式士的后头,走在走廊土。贝利克也垂头丧气地踩着步伐,和那声局的警官们一同离开。
我和吉吉那走下楼梯来到事务所一楼,步出玄关后迈向停车场。
如同其他在车内待命的拉尔豪金公司工作人员,我们走至自己的箱型车前方。我坐在车子后方的路边岩石上,伸长双脚。
后方传来一阵声响,我斜眼瞄过去,看见吉吉那打开了箱型车的后东厢。他正伸手拿出那张名为西露露嘉的椅子,仔细一瞧,在初春时被砍断的椅脚已经完美地修复成原状。
「这个吗?孩子愈是可怜,父母就会愈爱它啊。」
「连在这么危急的情况下还拿出椅子来,真不懂你的神经在想啥。」
吉吉那朝我露出嘲讽的笑容。他将拥有优美曲线的椅子放在柏油路上,再以优雅的动作坐下。
「就因为是这么危急的情况啊。」
吉吉那疼爱地抚摸着木制手把,我看着他不禁叹气。
「若是知道吉吉那选择陪伴身边的对象只是把椅子,你那群女人们会怎么想啊。」
「会想成为这把椅子吧。」
吉吉那的声音和眼神洋溢着自信。
错愕无语的我,只能继续等待。
在停车场的另一边,有一列由郡警所带头的冗长车队。在运送车和汽车的车体上,都贴有与拉兹耶尔公司相关的名称。周围的汽车都是私人用车吧。
「拉兹耶尔的相关人员,都开着车排队往郊区去。」
这已经是艾里达那市政府当局,尽最大能力所能做的避难行动了吧。只见车列不断地延伸。
「现在这种状况国境完全是开放的,走私也是随你高兴呢。」
「是啊。」
我现在只能发出毫无意义的应和。这种像是明知死刑执行时刻即将来临,却只能干等的行为,让我的胸口中涌出一种类似于作呕的焦躁感。
我让手机接上威涅尔先前替我准备的电话回线。虽然市政府当局发出强力的干扰电波,但我仍硬是努力接通网络。
「应该有电磁系咒式士的专家在进行干扰,不可能接通的。」
吉吉那冷静的话声打击着我,可是两人之间却忽然响起了手机的轻快铃声。
通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能接通,但我连忙先接起手机。
吉薇的立体影像从手机上缓缓浮出,我的心跳加快起来。
「吉薇……」
尽管电话接通了,吉薇和我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吉薇,妳现在在哪?应该已经离开拉兹耶尔岛了吧?」
「还能在哪里。」听见我连珠炮的问话,吉薇回答:「还在拉兹耶尔岛啊。我昨天说过了吧?你又忘了?」
我只是要确认最糟糕的情况。
我本想告诉她快点逃离拉兹耶尔岛,却被吉吉那以眼神制止。
就算说出事实也只会引起大骚动。那种事我知道啦!
「不过,真亏你打得通呢。现在岛上电话都打不出去、连运输船也没有入港,大家都很困扰呢。这么说来,这次的通讯声音和影像也很模糊呢。」
「吉薇……」
我一时语塞,但又接下去说:
「昨晚我很抱歉,是我太不理智了。」
我努力装出冷静的声音。吉薇沉默了半啊。
「不,既然已经有所自觉了,我也真是个讨人厌的女人呢。」
吉蔽的绿色服眸染上哀伤的神色,她硬是挤出的笑脸,看来却像在哭泣。
「我们,还能复合吗?」
「……我不知道。」吉薇轻轻摇动白金色的头发。「我不知道我到底希望你怎么做,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看来吉蔽也还无法整理自己的思绪。
「……嘉优斯,那你呢?」
「我……」
我开始剖析自己的感情。
所谓的心,不过只是数百种脑内物质和电波信号的集合体。恋爱情感也只是物种的生存本能、性欲的延伸。
女人的话要多少有多少,与花街女人纠缠时,找也不曾束缚过谁。而吉薇更是未受到任何拘束吧。
就理论上来说,根本毫无理由能解释为何我会如此执着于一个名为吉薇妮雅的女人。况且,为了敷衍这种情况,撒谎说出我爱妳等的甜言蜜语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我至今都是这样走过来的,也知道只要这么做就能顺利地安抚对方。这次也应该这么做吧。
「我不知道。」但是舌头却背叛了我。「我想复合。但是又同样觉得,或许会分手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这是为了我,也是为了妳。」
「只有这种不用说也无所谓的话,你就能坦率地说出口呢。」
吉薇的声音和表情带着哀伤,我不禁将视线划开。
「吉薇,其实我……」
吉薇一抬起头,她白金色头发在身后阳光的照射之下,彷佛在燃烧一般。
「其实你……?」
说抬起右手,想要用指尖抚摸恋人滑嫩的脸颊,但右手只是穿过了由光子所组成的立体影像。
看见我毫无意义的举动,吉薇像是被这乐般笑了起来。
微笑的吉薇是如此的美丽。
我的内心回摆着热切的思念。
我现在就想飞奔离开这里。和吉薇一同远离拉兹耶尔岛、以及艾里达那。
其他人怎样都无所的。我之所以会一直留在这座污秽的城镇,都只是因为以往与同伴之间的回忆,还有名为吉薇妮雅的存在。
但是,不行。若是我告诉吉薇那里有危险,她一定会温顺地马上跟我走吧。
不过吉薇她一定会先四处奔走,告诉拉兹耶尔上头所有的人这项消息,而且拚命地帮助所有人逃走吧。这么一来肯定来不及逃出。我也想过将她打昏之后再带走她,但独自一人得以活命的吉薇,可能会恨我一辈子吧。
不,那也没关系。就算她会怨说恨我、骂我是无耻小人,但只要她能活下来,这就够了。
「吉薇,妳等我一下!」
我留下而带疑惑的吉薇,暂时保留声音通讯后,走向吉吉那。
屠龙族的那双冷静服眸凝视着我的脸。
「吉吉那,你可以发动飞行咒式去救吉薇出来吗?」
吉吉那坐在椅子上,只是一径地沉默不语。
「拜托你!」
我走近吉吉那,同时向他大声央求。
「你是认真的吗?」
吉吉那开口询问。
「无所谓。你要我低头的话我就低头,我什么都愿意做。所以……」
「若只是救出那一名女人,依我的力量或许办得到。」吉吉那的眼中有着试探我的神色。
「不过,违背警告之后,咒式弹头就会马上引爆,拉兹耶尔岛上超过一千名的人类都会灭亡。你明知道一点,还要我这么做吗?」
我点了点头。然后将电话通讯切回到吉薇那里。
正当我要说出「吉薇,妳冷静一点听说说,和我一起逃走吧。」,我的目光透过吉薇的立体影像,与伙伴的银色双体交会。
伙伴的眼里一瞬间闪过了强烈的情感波动,但是又马上回复到平常的冰冷眼神。
他的眼神正在做最终确认。确认我是否为了吉薇,真的做好了要对拉兹耶尔公司一千两百条人命见死不救的觉悟。
「不要怪我。」我不假思索地反驳回去。「否则你说,该怎么做才能对抗雷梅迪乌斯。我们无法抵抗那个男人的诅咒。」
「看来只要跟你聊上几旬,连我的内心也会一片混乱。」
他的唇瓣扬起一抹冷笑。
「竟然能让自己的问题影响到他人。虽然你不是拉尔豪金,但看来你也拥有煽动者的资质。」
接着他吐出炙热的话一诣。
「我教你一句屠龙族最棒的谚语吧——『没有人分得清从嘴巴和屁股中所吐出来的东西,有什么差别。』」
他的侧脸有着凛然的愤怒。
「不要认同已死的雷梅迪乌斯的诅咒!否则我们和掉在路边的狗大便有什么两样。还有,就只有你绝对不能让你的女人死去。」
我看向吉吉那的侧脸。他的脸上散发着一种对于自己的意志和决定感到骄做时,才会出现的孤高傲慢和美丽。这么一来,答案就很简单。
「你说得没错。」
吉薇在拉兹耶尔岛上。
必须想出办法才行。虽然不知道有什么方法,也不管雷梅迪乌斯的憎恨有多么深沉,我一步也不会退让。我绝对要救出吉薇,若有必要的话,顺便也拯救艾里达那。我切回电话通讯。
「怎么了,嘉优斯?」
吉薇焦急地询问。我深吸了一日气后,得出结论。
「不,我是想向妳道歉,当面道歉。」
「……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原谅你。而且,也不知你是否能原谅我。」
「那也没关系。」
吉薇没有回话,但我已告诉她我的决心。
「看要不要在下个礼拜天,两个人一起去海鸟亭吃饭,然后再好好谈谈。那里的螃蟹很好吃哦。」
「嗯……」接着吉薇的声调倏地拉高。「你刚说了很好吃对吧?你偷偷瞒着我去吃过了吧?」
「所以由我请客嘛。」
「怎么了。嘉优斯这么温柔,也太奇怪了吧?」
「我一直都很温柔吧。所以妳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是可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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