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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拼-六兄弟的血色往事

_47 浪翻云(现代)
有人说,当时的方四民已经死了;也有人说,当时方四民还没有死,鼻子还是在往里面吸气,但是没有出气而已。
但是三哥接到电话,和明哥开车市里赶过来的时候,方四民已经死绝了气,身体都僵硬了。
不知道他是被一块大石头砸死的,还是被炸药的冲击波弄的。前半脑袋上有半个拳头那么大的一个洞,当时脑浆和鲜血就留了一地。
三哥到的时候,脸上已经清理干净了,但是三哥说干净的脸上看上去,更恶心,一只好的眼睛还睁的大大的。
三哥没有报官。
做矿石开采生意的死了个把人,一般都不会报官,这是一条通行全国不变的铁律。除非你想自己找麻烦,不然一般都是私了。
于是,等方四民的家属们到了之后,用三哥亲自出面,与明哥一起和方四民的老婆,哥哥等人商讨了善后事宜。
最后商定,由三哥出钱帮方四民办理后事,再给了他们六万元钱。
原本,三哥只愿意给四万,因为我们那边的岩场不只三哥一家,三哥这次出的事也不是前所未有过的。
来岩场工作的人里面不会有家境很好的,都是苦巴巴靠劳力来养家糊口的类型。但凡稍微有些门路的人都不会来做这个,累死个人,赚不到什么钱又还有极大的生命危险。
所以,那些老板一般就不把这些人当人看,出了事,一条命,三四万元,这是普遍的通价,再高了没有。
这个社会,你能拿他怎么办?
三哥是看方四民家里确实困难,方四民一死,家里完全没有了任何经济来源。所以最后思考了很久才愿意多出了两万元钱。那两万还是私底下悄悄给的,不能让别人知道。
本来,这件事也就算是完了,也许大家觉得三哥做的不符合法律,不人道。
但是行有行规,做什么生意就有什么规则,在什么圈子就有什么方圆。你要合法,那就报官;你要人道,那人命无价,赔多少是好呢?
报官了,方四民家人得到的钱不见得会多,你信不信?但是三哥一定是麻烦一大堆,这样的事,要你,你会做?
多赔钱吧,赔多少呢?六十万?一条命没有了,就值六十万吗?
所以,在现在的中国,有些时候有些事是不能太古板,太迂腐的。你明知道不对,但是你还是一定要做,一定要变通。
如果你不懂变通,你就做不了事,任何事都不行!
三哥变通了,好像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也算尽力的处理完美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后来也就没有我们之间的事了。
但是世界就是这么奇妙,别人遇上同样的事了,同样的变通,同样的处理,钱还出的少,就摆平了。
三哥却就不行。他不行不是因为他迂腐,他古板。而是因为变通灵活的他却遇上了一个极端迂腐,极端古板的人。
八十四
八十四
有句老话叫做:“书生误国。”
这句话不能说它对,但是是有一定道理的。
如果是那种懂事理,通经纬,高瞻远瞩的类似于王阳明,宋教仁之类的书生,我相信他误不了国,只会救国。
但是如果是那种古板迂腐,八股之气极浓,死读书,蠢读书,不辨真伪,不晓世情,被严重洗脑的读书人。他就算读到了博士,也只是个傻逼。这样的傻逼不仅会误国,还会误人。
可惜这个世界上,前一种书生太少,后一种傻逼却多不胜数;要不然,三哥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一个傻逼。
三哥是在方四民出事当天就和方四民的家属沟通好了的,白字黑字还签了字。连带办后事的钱,当场一起给了五万五,私底下悄悄给了两万。
但是第三天,闹事的就过来了,闹事的是方四民的儿子。
方四民是农村人,他有一儿一女,小女儿在东莞的一家鞋厂打工,大儿子在省城一所大学读书,学政治,大四,。
他儿子是在方四民死后的第二天接到消息赶回家的。痛哭一场之后,老子走了,儿子做主。
他运筹帷幄之后的第一条军令是:
方四民不许出葬!!谁来了都不许出葬。
他的第二条军令是:
把方四民的尸体抬到三哥的家里去!(但是这一条由于没有找到三哥的家,所以改为了抬到岩场)
他的第三条军令是:
要由他这个在重点大学受过高等教育,见过大世面,开眼看世界,高智商,高水平的天之傻逼来和三哥亲自交谈,来为冤死的父亲讨回一个公道。”
于是,他养精蓄锐了一晚之后,带着所有亲属抬着父亲的尸身来到了三哥岩场。
很快三哥就听令来了。不由得他不来,尸体都抬到了做生意的地方,不来能行吗?
但是三哥不是一个人来的,除了他自己的别克和唐厂长的车之外,还来了三张中巴车,中巴车里面装的不是货,是人,拿着家伙的人。
三哥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钱也给了,谈也谈了,该做的也做了,而且比起其他的老板来说,要仁义的多。
所以,三哥想不通,他不知道这个方四民的儿子是孝心顶天呢,还是钱字当头,怎么就这么不通情理的过来闹事了。
难道是当他义色是个软柿子,好捏?!!
不过,三哥虽然带了人,却没有先动手。
毕竟别人家里死了人,而且还是为自己打工的时候死的,不能做的太过。带着些人,是因为知道既然尸体抬到了岩场,事情也就一定不会轻易的平息下去。所以,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准备的。
三哥到了之后,和方四民的儿子谈了。
通过交谈,三哥知道了方四民的儿子为什么要把尸体抬过来了。理由很简单,因为方四民的儿子为的是两个字——公道!
八十五
八十五
父亲含辛茹苦的把自己养到这么大,还供自己读上了重点大学。人没有享到一天的福,却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六万块钱!在省城读书,看见那些达官贵人们出入五星酒店,吃顿饭,喊个红牌陪睡的价也不止六万块钱啊!父亲,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点钱!还有王法吗?
作为一个儿子,有这样的想法是没有丝毫错误的。从这个角度出发,我是支持方四民的儿子的,要是换做我,我也会用尽一切方法为父亲讨个公道。
但是,可惜就可惜在,方四民的儿子确实是个傻逼,一个迂腐的傻逼,而且还是一个爱财的迂腐傻逼。
他在省城的重点大学学了几年政治,什么都没有学到。但是学会了阴谋论和对于美好生活的追求,他明白要过好日子就是一个字:钱!
而方四民的死就是他追求美好生活的一个绝佳机会,父亲在世的时候没有给予他的东西,也许靠着这么一死,就会留给他。
于是,他器宇轩昂的向三哥提出了两个他觉得很合理的要求:
一,*三哥亲自披麻戴孝为方四民扶灵送葬。因为他觉得是当时不在场的三哥的不作为,不把已经死掉的父亲送到医院抢救而导致了父亲的死亡。所以,三哥要补偿,方四民要伸冤。
否则他就和三哥打官司,一定要送三哥去坐牢,不然公义何存!!
听了这个要求之后,三哥脸阴了下去,但是没有说什么,只是仰仰头,示意方四民的儿子继续往下说。
于是,他又说了一个很合理的要求:
二,两百万人民币,一分都不能少!!!!
为什么是这个价呢?难道他父亲觉得他父亲的一条命,六万不够,但是两百万就够了吗?
不是这样的,我们都误解了这个胸怀锦绣的年轻人的高贵品质,在他心中,父亲是无价的,他之所以列出这个价是因为他是有依据的。
并且,为了佐证他的要价合理,他还专门的向三哥解释了他这个依据的来源。
他给三哥说,他的专业里面是有法律课的,里面有一个案例。是说美国的一位老太太在麦当劳喝咖啡的时候,被麦当劳提供的滚烫的咖啡烫坏了手。老太太觉得是因为麦当劳的咖啡杯上面没有提示性的语言所导致,是麦当劳的不作为。所以老太太和麦当劳打了官司,最后法院裁定麦当劳赔偿老太太六百万美元。
他还给三哥说,他父亲的死是因为三哥岩场的不规范操作和抢救过程的不作为所导致。那么,如果打官司的话,一只手都赔六百万美元,一条命要多少才行??!!!
所以,他开出的两百万人民币是很合理的价格。是念在同为一方乡亲,共喝一条河水的情分上给了天大的面子,他是很不情愿,很委屈的。
其实,这样说好像也不算错。要是换做我,别说两百万,就算两千万,甚至两个亿也换不来我父亲的一条命。
但是,他忘记了一点!很重要的一点!这一点甚至重要到注定了他是得不到他想要的一切的。
他忘了他向三哥说的那个例子是发生在美国。而九镇,却很不幸的位于伟大的中国。
《九品芝麻官》里面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
明朝的剑怎么可以杀清朝的官?
同理,美国的例子怎么可以在中国照搬。这个你他妈的知道照搬,那美国的总统还是一人一票选出来的,老子怎么长这么大就他妈的没有见过一张选街道办主任的票!!
我草!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学了这么多年的政治。你他妈的要钱就搬美国了,这些你他妈的不知道搬??!!
读的什么几吧书?!!受的什么鬼教育!!??
狗屁不通!!
八十六(2.2
八十六
对不起,大家见谅!我失态了!:)继续下文:
三哥也一样,当时听了方四民儿子的话之后怒火冲天,比我还失态,我只是打几个脏字骂骂而已,他不是。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站了起来,走到方四民儿子面前,“啪”的一声,抬手就是一个嘴巴打了过去,指着方四民儿子骂道:
“你只怕是昏了你的脑壳!!你个小麻皮,老子告诉你,如果你不给老子马上把人抬走,你信不信,老子今天就要你下去陪你屋里爹!”
方四民捂着打得发烫的脸,呆呆的望着三哥。半响之后,他反应过来了,面前的这个人打了他!!!
这个没有文化的乡巴佬居然敢打他!!居然敢打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政治系大学生!!
于是方四民也怒了,他冲了上来,准备还手,他外面还有些亲戚在呢?怕什么?不见得打不过,他们也是拿了扁担之类的家伙过来的。
但是他很快的就站住了,碰都还没有碰到三哥,他就站住了。
因为他在冲过来的时候听见了“咔嚓!”很清脆的一声响,他下意识的望了过去。
于是,他就看到了三哥旁边的明哥手上拿着的一样东西,和那样东西前面的一个黑洞洞的,正对着他脑袋的铁管子。
他认出来了,那是枪!“咔嚓”一声是上了膛!对着他脑袋的是一把上了膛的枪!
他很蠢,很迂腐。但是他还是明白一个道理的:
扁担永远打不过枪!
后来,当天的事,就很简单了。
方四民的儿子被打了一个巴掌之后,就没有再费三哥太多的精力,带着所有的亲属都走了,他不敢不走。
千古以来,生存和公道之间,大多数人都会选择逃避公道。
洪承畴很多,谭嗣同少见。
何况他这么一个拿美国例子来讨中国钱的骄子呢?能例外否!
事情如果发展到这个样子其实也不算很麻烦,最多就是让三哥在破财之外,再多费了点手脚,多受了点闲气,不算太坏。
但是三哥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所以他还是隐隐有些担心的。直到三天后,他收到方四民下葬的消息,才安心了一些。
可惜的是,事后证明三哥安心的太早了。他才一安心,事情就又来了。而且来的不一般,很不一般,非常不一般。
惹事的还是方四民的儿子。
他儿子在当天回去之后,因为那天的挫折,失去了坐拥三军的资格。再加上方四民的尸体毕竟也还是不能久放,乡下最讲究的是个入土为安。
他的伯伯和妈妈,妹妹又都觉得七万五,这个价格实在是差不多了,三哥他们也惹不起。
于是,失去了军权的他,没有办法之下,只得从了他的伯伯和妈妈,为方四民办了一场丧事之后,送入土了。
但是,父亡之事是小,被打之事是大。没有追求到美好的日子,事更大!他一个堂堂的大学生,岂能就这样被一个流子出身的岩场主如此羞辱,他一定要找回公道。
于是,他在回省城之前给三哥又打了一个电话,内容是这样的:
“姚场长,我给你说。我爸爸现在是下葬了,但是不要以为我就不能再告你了。他毕竟是死在你们岩场的,而且你还没有抢救他,看着他这么死掉。你这是过失杀人,甚至是为了逃避责任故意杀人你知道不知道?
我晓得你现在看我不来,但是如果你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告诉你,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找你为我爸爸讨个公道!”
三哥说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稍微有点忌惮这个人的,古言说得好: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虽然方四民不是三哥杀的,事实上和三哥也确实没啥关系,但是听方四民儿子的口气已经认定三哥是凶手了。所以,换做谁都不想为自己留下这么一个祸根。
于是,三哥轻言细语的给他解释了一下:
“我那天就给你说了,你爸爸当时就已经炸死了,那么多人看到的,他们觉得送医院也白送了。再说我当时又不在场,我在市里。怎么是我不抢救呢?你要为你爸爸讨个公道?你去附近随便哪个岩场问问,我姚XX给你家的这些钱到底算不算是仁义了,如果有哪个比我出的多些,我双倍给你补。”
“我现在不是和你说钱的问题,你出的多?!!我不管别人是什么样子的,我的父亲这一辈绝对不只是七万五。”
“你不说钱的问题,那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三哥听的有些不耐烦,也有些莫不着头脑了。
“我现在要的是公道。我家里就是我父亲赚钱,他这一走,我妈和我妹妹和我,我们三个怎么吃饭?怎么生活?我父亲为你做事走的,你就要负担起我父亲留下的责任。这就是公道!”
听到这里,三哥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于是三哥问道:
“那你想怎么样?怎么个负担法?”
“我也不要那么多了,至少七十万!供我读书,供我妈妈和妹妹吃饭,至少要七十万!”
“小麻皮,你给老子听好,你是不是而今把我当猪搞?我警告你不要惹发我的火!”三哥的火气又上来了。
“姚场长,我不怕你。我晓得你是黑社会,但是我告诉你,这还是毛泽东的天下,我就不信没有个说理的地方。你不用恐吓我,你要是不给我个公道,我绝对要告倒你。”方四民的儿子在电话里面的态度相当的义正言辞,甚至还搬出了几十年前天上的那个日。比起当面的时候,垂头丧气的样子不可同日而语,要牛逼的多!
确实是条好汉哪!晓得不吃眼前亏的不是好汉是什么?
“好,小杂种!我最后一句,你如果还敢给老子打电话,我到省城去都要办了你!”
说完,三哥就把电话挂了。方四民的儿子这个电话让三哥又惹了一肚子气。
但是三哥没有想到的是,除了一肚子气之外,还给他惹出了一堆大麻烦。
八十七
八十七
方四民的儿子在他们学校是个学生会的干部。我没有读大学,但是我读高中的时候,当干部的那些人一般都是阳奉阴违,装腔作势的傻逼,这个社会当干部的傻逼也更加的不少见。
那么我想,大学的干部也许差不多,起码应该也是个后备傻逼。
不过后备的傻逼也有傻逼的办法,他们学生会有个人和方四民儿子关系很不错。
是人都有两个不错的朋友,这没有什么。关键是这个人有个女朋友,更关键的是,这个人的女朋友还有一个追求者。更更关键的是,这个追求者是省城一家大报的妓者。(哦,对不起,不好意思,我打错字了,是记者。)
于是,好戏上演了。
身怀奇冤待雪的方四民儿子,回学校之后,叫上了几个同学、朋友陪他一起借酒浇愁,其中就有那一对情侣二人。
三杯马尿一下肚,满心悲壮的方四民儿子把前前后后,所有的事都添油加醋的在桌上一说。
于是所有人都被方四民儿子的命运多桀所打动,所惋惜。大骂三哥何其的不配做人,社会又是何其的不公平,恨不得手拿三尺青锋,荡尽人世不公。
于是正在一伙年轻人一起借酒浇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的时候,方四民儿子好朋友的女朋友眼前一亮。
“方XX,我有办法给你父亲报仇,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后面的事,就可想而知了。
一个满腹悲苦的浪子,一个义薄云天的女人,一个一心拍马屁泡妞的妓者(妈的,又打错了。怎么回事?更正,是记者)一起用力,把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三哥弄的是焦头烂额,狼狈不堪。
那个记者还真的去了三哥岩场,并且是在九镇的几个政府部门的官员陪同下去的。
堂堂省城大报记者过来下体民情,九镇几个芝麻官敢不陪吗?
也还真的让他查出了一些事,他发现了三哥的岩场导致了以下几种严重的后果:
植被破坏严重,土壤破坏严重,水土流失严重,生物量减少。
最为关键的是,三哥好像还有一个什么开采证还是什么之类的证没有办妥,再加上刚刚死掉的方四民这件事。
这一下就有意思了,三哥由年青企业家一下子就变成了满手鲜血,唯利是图,毫无良心,祸国殃民的妖孽,典型的周扒皮式人物。
当时就受到了那几个前几天还在一起喝酒打牌的朋友的当场严厉指责,甚至那几位铁面无私,一身正气的朋友还当着记者的面拍案而起,封了三哥的岩场,勒令整顿。
如果事情真的只是到了这样一步的话,那就也还算好的。大不了记者一走,几个朋友再互相给给面子就差不多了。
可惜的是,这些还不够,事情还没有完。
回到省城之后,那个记者就在报纸上发表了这么一篇文章《利欲熏心——论XX市私人岩场开采的七宗罪》。
于是乎,事情弄大发了!三哥嗨大了!
于是乎,三哥急憔悴了,官员又有收入了。
于是乎,记者马匹拍好了,男性魅力展示了,方四民儿子的同学的那个女人也跟他了。
于是乎,我和三哥的麻烦也来了。
八十八
八十八
听三哥说完了这一切,我开始明白到三哥的处境了。
在中国,怕就怕两个字:典型!
很多事,你丧尽天良没有关系,你利欲熏心也没有关系,反正大家都这么做。但是如果你被当做典型来抓了那就真的非常麻烦了,比如三鹿,比如北川县政府购买的豪华车。
而三哥正在向着典型这条非常危险的道路上走去,幕后的推手就是方四民的儿子和他的朋友们。
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面前这个满脸憔悴,垂头丧气的男人。在我的心目中,他一直都是威猛的,无敌的。但是现在的他却是满脸胡渣,血红的双眼,一付潦倒颓废的样子。
他不是个好人,这点我了解,就像我也知道我自己不是一个好人一样的了解。
但是这件事我不认为他有多大的错,当然错的也不是方四民的儿子。(错在哪里呢,大家去想吧)
他努力了一辈子,好不容易刚开始触碰到他想要的那些东西,所以他是一定不能允许自己失败的。
如果他失败了,我相信他会很残酷的毁掉自己,同时他也会更残酷的毁掉很多人。
我当时下了一个决定——我要尽自己的能力去帮他,就像当初他帮我一样。
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他提出了一个完全超越我能力之外的要求。
我边给三哥的酒杯里添上了一杯白酒,边说道:
“三哥,那事情现在这个样子了,你准备怎么做?我最近往省城的大学去的比较多,你要是想的话,我可以去帮你办了方四民的儿子和那个记者!”
三哥最近一年多的时间,已经基本上没有参与江湖上的事了,事情比较小,他就会叫阿标,缺牙齿几个人去办了;事情难一点,他会叫我;更大的事,他也没有自己出过面,最多就是明哥和牯牛,癫子他们。
“那个记者动不得,现在绝对动不得。那个小杂种(方四民儿子)现在也不是动的时候,老子先让他多得瑟几天。慢慢来,我会要收拾他的。”
三哥说这个话的时候,咬合肌又一次咬紧了,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从牙齿缝里面挤了出来,放佛还带着丝丝的冷气。
三哥的这个表情我很久不见了,但是只要见到他的这个样子,我就能想象到方四民儿子今后的麻烦一定不会比三哥小。
“那你现在怎么办?那个证办好了吗?来,先来搞一口!”我一边敬着三哥酒,一边问道。
“不好办,本来差不多就要下来了。现在那些狗杂种,都他妈B的打落水狗,看着老子出事了,就故意拖了。老子刚刚中午就是去求他们去哒,归根到底还是要钱。他妈了个B!”
“那几个什么几吧污染呢?”
“那根本就不是事。我也问了,你只要随便在哪里开矿,那几个什么鸡巴污染就是一定的,就算是国家开的也一样。这就是他妈B摆明了整我。晓得吧?”三哥越说越气,一口把酒喝了下去。
我又默默的给他倒了一杯,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钦,说真的,我找你也是想和你谈个事。我想要你帮个忙!”两个人默默坐了一下,三哥开口了。
“三哥,你说.”
“我而今要钱,要摆平这件事就要钱。我现在也没有太多的现钱在身上,都套进去了。所以,我想找你帮我想办法转一点钱!”
我一下子愣住了。
八十九
八十九
我接到三哥要我一起吃饭的电话时,我就想过三哥会要帮他办事。比如他不方便去办方四民儿子和那个记者,要我去帮他跑一趟之类的。我也想过现在敏感时期如果我去办这两个人也许会引发很大的麻烦。
但是我吃的就是这行饭,老大说了,你不能不听。所以,我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但是我真的没有想过三哥会找我借钱。因为,如果你现在想问九镇的流子里面哪个最有钱?
你去问一百个人,回答都是一样——义色!
我知道三哥的钱七七八八都投到公路招标的那个标段和岩场去了,在外面也欠了些钱。但是我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找我借,我的这点钱能管用吗?
但是我马上反映过来了:
“三哥,你想要好多?”
“……”三哥说出了一个数字,原谅我不能在这里写出来。但是我可以告诉大家一点,这笔钱对于当时的我和现在的大多数朋友来说,都是一笔绝对不能算少的数字。
“三哥,那只怕有些吃亏啊,我不和你说假话,我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我呆了半天才回答说。
“我不是找你借,我晓得你没有。”三哥有些似笑非笑的望着我说道。
我开始还没有反映过来,不是找我借,那我还怎么帮你转钱啊?但是也就是一两秒,我也就开窍了。
樊主任!三哥想要找的是樊主任!
而之前,在公路招标的时候,为了虹桥水泥厂,三哥就已经从樊主任手里贷过一笔款。
所以,现在他要我帮他向樊主任借。
“三哥,你是说你想找樊主任搞贷款?”我其实基本上已经肯定了三哥的意思,但是我还是抱着一线希望的说道。
“嗯!”三哥边夹了块鱼放到了嘴里,边嚼边好整以暇的看着我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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