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大花朵。
除此以外，还有一大簇、一大丛的深红色的罂粟花，它们
的红色那么炽烈，几乎要灼伤了多萝茜的眼睛。
小女孩快活地吸着那些花儿的香气，她问道：“它们不是
很美丽吗？”
“我想是的，”稻草人回答说。“如果我有了脑子，可能会
更加喜欢它们。”
“假如我有了一颗心，我一定会爱它们。”铁皮人接着说。
绿野仙踪.. ·48·
“我也非常喜欢花，”狮子说；“它们虽然看上去娇嫩无力。
那森林里的花，颜色却没有这般鲜亮。”
他们就跑到了茂盛的深红色罂粟花丛中，别的花儿愈来愈
少了；没多久他们发觉自己已经走在大罂粟花田中了。
也许他们都不知道，如果许多这种花生长在一起时，它们
的香气多么浓烈，谁呼吸了都要昏昏地睡去。如果这个睡着的
人，不能远离这些花儿，就要永远地睡着了。
多萝茜当然也不知道，也没有从这炽红色的花丛中走开，
所以她的眼皮立刻沉重起来，她想坐下来休息，并且要睡觉了。
然而铁皮人阻止了她，他说：“我们一定要在天黑以前，
赶回到黄砖路上。”稻草人也支持他，所以他们用劲跑着，一
直跑到多萝茜再也站不起来，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闭了起来，
她便倒在罂粟花中睡熟了。
铁皮人问：“我们将怎么办？”
“假如她继续睡下去，她恐怕会死的，”狮子说。“这些花
的香气，我们也不能抗拒。现在我还能够张开眼睛，那狗也睡
着了。”
那是真的，托托早已躺在它的小主人的旁边睡着了。但是
稻草人和铁皮人，不是血肉做的身体，也就不会受香气的困扰。
“快跑，”稻草人对狮子说，“竭尽全力，快快跑出这个让
人送命的花床。我们抬着多萝茜走，假如你倒下去睡着了，你
走实在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狮子跳跃着向前走，尽力快奔，踏倒了大片的罂粟花，
没多久就消失在他们视野中了。
“让我们用手当椅子抬着她走，”稻草人说。于是他们把
托托放在她的膝上。随后他们用手做成座位，臂做着扶手，抬
着熟睡的女孩子，穿越着花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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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这样走着，然而这送命的罂粟花象个大地毯，围绕
在他们周围，似乎走也走不出来。
他们沿着湾幽的河流前进，后来看见了他们的朋友狮子，
它已经倒在花丛中，熟睡着呢。
这些花的香气，让这巨兽抵挡不住，它越来越乏力，终于，
在就要走出罂粟花床的尽头时，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在他们
面前，芬芳的草地铺展在可爱的绿野中。
铁皮人忧愁地说：“对于它，我们毫无办法，因为举起它
来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我们只好由它永远睡在这儿，小胆狮
也只能在它梦里，去寻求胆量了。”
“我很难过，”稻草人说：“狮子是一个好伙伴，它只是有
点胆小。我们继续向前走罢。”
他们抬着这个熟睡的小女孩子，走到河旁，这是远离着罂
粟花田的一个美丽的地方，她再也不会从这些花里呼吸到那更
多的毒素了；他们轻轻地把她放在青青的草地上，等待着清爽
的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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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田鼠皇后
稻草人站在女孩子旁边说：“现在我们离那黄砖路已经很
近了，因为我们差不多已经走到了被流水带走时的地方了。”
铁皮人正要回答，不远处传来的一种低低的吼声，使她转
过头去(他那些铰链是做得很精致的)，看见一只奇异的野兽，
跳过草地朝他奔来。
的确，是一只黄色的大野猫，铁皮人想道，它想必在追捕
什么东西；因为它的一双耳朵，靠紧在头旁边，嘴大大地张开，
露出两排可怕的牙齿，一双通红的眼睛，像火球样地发出熠熠
的光来。
当它跑近来时，铁皮人发现它在追赶一只灰色的小田鼠；
虽然他没有心，但是他也知道，野猫想要杀死这样一只无害的
小动物，这是不仁慈的。
铁皮人举起斧头，朝那狂奔的野猫很快地一劈，那只野兽
的头迅速地离开了它的身体，四脚乱踢开去，分成了两块。
现在，田鼠逃脱了追捕，停止了奔跑；缓缓地走到铁皮人
的身边，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声音啼着说：
“啊，谢谢你！多谢你救了我的性命。”
“请不要这么说，”铁皮人回答说。“你不知道我是没有心
的，因此我竭尽全力帮助那些遇到灾难的朋友，哪怕是帮助一
只小老鼠。”
“仅仅是一只小老鼠！”小动物愤愤地叫喊着；“你要知道！
我是一个皇后—是一切田鼠们的皇后！”
“失敬了！”铁皮人说着向它鞠了一个躬。”你救了我的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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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不但是一件大事情，而且是非常勇敢的事情。”田鼠皇后
接着说。
在这时候，好几只田鼠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当它们发现了
皇后，喊着：
“啊，尊敬的皇后，我们以为你被猫抓去了！你怎样能够
从那只大野兽爪子下逃生的！”它们一齐向小皇后低低地鞠躬，
看上去差不多用头抵在地面上了。
“这一位好心肠的铁皮人，”它回答说，“杀了野猫，救
了我的性命。所以你们要尊敬他，服从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我们一定听从！”小田鼠们用一种尖锐的合唱叫了出来。
随后它们猛然四处逃散了，因为托托睡醒了，看见成群的田鼠
还围在它的四周，它发出一阵喜悦的吠声，跳进这一群的里头
去。当托托住在堪萨斯州的时候，就喜欢追逐老鼠们，它感到
其乐无穷。
但是铁皮人却把狗捉住，紧紧地挟在他的臂弯里，招呼着
田鼠们，“回来吧！回来吧！托托不会咬你们的。”
田鼠皇后从下面的草丛中抬起它的头来，用一种胆怯的声
音问道：
“你能保证我们的安全吗？”
铁皮人说：“我抓着它，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田鼠都爬了回来，托托不再吠了，仍在铁皮人的手臂挣扎
着，甚至咬他，它忘了他是铁皮做的。
后来其中一只最大的田鼠开口了。
它问道：“你救出我们皇后的性命，我们怎么报答你呢？”
“我想不起有什么事可做，”铁皮人回答说。
稻草人也在思索着，但是他想不出，因为他的头是稻草填
塞的，只好信口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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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有一件事情，你们去救出那只胆小的狮子，它是我
们的伙伴儿，它睡倒在罂粟花的田地里。我们毫无办法。”
“一只狮子！”小皇后叫着说；“不可思议，它会把我们全
都吃掉的。”
“啊，没关系，”稻草人断然地说；“它是个胆小鬼。”
一只田鼠问：“真的吗？”
“是它自己告诉我们的，”稻草人回答说。“它决不会伤
害谁，它是我们的朋友。况且你们帮助我们救它，我保证它将
会和善而友好地对待你们。”
“那太好了，”皇后说，“我们相信你。但是我们能做些
什么呢？”
“你是这些田鼠的皇后，是不是所有田鼠都听从你的命令？”
“当然，是的，我们还有很多老百姓呢，”它回答说。
“那么，请你尽快地昭唤他们到这里来，并且让它们每一
个都带着一根长绳子。”
皇后立刻转过身来吩咐着侍候它的田鼠们，让它们迅速地
把所有的老百姓招呼来。它们一听到这命令，很快就向四处散
去。
“你呢，”稻草人对铁皮人说，“必须跑到河边的那个树林
中去，造一辆大车来装运狮子。”
铁皮人立刻跑到树林中去，开始工作；他砍去所有的叶和
小枝，用木栓钉合在一起，在一株大树的干上切成了四片轮子。
他做得这么快，又那么精致，在田鼠们聚集在那儿时，大
车已经造好了，赫然立在那里。
它们从各处聚拢来，有好几千，大田鼠，小田鼠，和不大
不小的田鼠；每一只都衔着一条绳子。
就在这时候，多萝茜从她的昏睡中醒过来，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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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非常惊异地发现自己躺在草地上，好几千只田鼠围在她身边，
怯怯地注视着她。
然而铁皮人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说给她听，随后转过身
来，指着高贵的田鼠皇后，问：
“请允许我把田鼠皇后介绍给你？”
多萝茜微笑着点点头，皇后行了礼，很快它就和小女孩子
友好相处了。
接着稻草人和铁皮人就用田鼠们带来的绳子，把它们联结
在大车上。绳子的一端，缠在每一只田鼠的颈里，另外一端则
紧紧缚在大车上。
倘若所有的田鼠装配好了，它们就能轻快地拉动它了。即
使稻草人和铁皮人坐在上面，这些貌似弱小的小马们，也能轻
松地拉到狮子所熟睡的地方去。
狮子的身体是沉重的，它们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把它弄上了
大车。于是皇后焦灼地对它的老百姓发出“拉！”的命令，因
为它也担心田鼠们在罂粟花田里待得太久了，同样会醉倒的。
开始，虽然小动物们数量众多，也很难拉如此重负，在铁
皮人和稻草人的帮助下，它们才吃力地把狮子拉出了送命的花
床。
多萝茜上前来迎接它们，热情地感谢小田鼠们，因为它们
从死里救活了她的朋友。她很思念胆小的狮子，它得救了。她
很激动。
于是田鼠们都从大车上解下了绳子，迅速地穿过草地，回
到它们来的地方去了。
田鼠皇后说：“假如你们遇到什么麻烦，需要我们帮助的
话，请到田野来呼唤一声，我们会跑来帮助你们的。再会！”
“再会！”他们齐声回答。田鼠皇后走了，多萝茜抱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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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托，否则，它会跑去追逐田鼠皇后，或者会咬伤它呢。
现在，他们坐在狮子的旁边，等它醒来；一阵凉风吹来，
夹杂着清新的花香，扑进他们的鼻子，还有几只游荡的蜜蜂飞
过头项，似乎在空气中洒下蜜香。他们陶醉了。稻草人在近旁
的一株树上，摘来了许多新鲜的果子，让多萝茜当午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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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来到奥芝国
胆小鬼本来在花丛中睡了许久，过了好久，它才从醉人的
香气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还活着，他感到很愉快。
“我竭尽全力快速奔跑，”它说着，坐起来，打着呵欠；
“然而花的香气太浓了，还是把我醉倒了。你们怎么可能把我
救出来呢？”
于是他们告诉他：是田鼠们，如何勇敢地把它从死亡里解
救出来。
小胆狮大笑着说：“我总以为，自己是庞然大物，却因细
微的花儿，差点儿性命难保，又被弱小的田鼠救了出来，这个
世界真奇怪呀！现在我们要做什么？”
多萝茜说：“我们必须走了，走回那黄砖路，这样我们才
能到那翡翠城去。”
因此狮子听了，振作精神，重新站了起来，它和大家一起
出发，在柔软而新鲜的草地上，快活地走着；不久，他们走上
了黄砖路，在朝着伟大的奥芝所住的翡翠城走去。
现在，路不那么难走了，宽阔而平坦，周围的景色也更加
迷人了，他们暗自庆幸，逃离了那个可怕的森林。
他们发现，这里所有的房子都漆着绿色，街上的人们也穿
着绿衣裳，戴着尖顶帽子，但因为那狮子的模样很吓人，没有
人敢跟他们说话。
“这想必是奥芝国了，”多萝茜说，“我们一定离翡翠城不
远了。”
稻草人回答说：“是的，这里一切都是绿的，在那芒奇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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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国里，他们喜爱蓝色。我觉得，这里的人，似乎没有像芒
奇金人那般热情，我担心能不能找到住的地方。”
“除了果子以外，我得吃一些东西，”女孩子说，“我想托
托差不多也饿了。我们在下一所农舍前停下来，好让居民给我
们找个住的地方。”
因此，当他们走到一所不大不小的农舍前面，多萝茜大胆
地上前去敲门。一个妇女只把门打开一条缝，细的只能望见她，
说道：
“孩子，你要什么，怎么带着一只大狮子在身边？”
“假如你愿意，我们想在这里住一夜，”多萝茜回答说：
“狮子很友好，又是我们同行的伙伴，它决不会伤害你的。”
“它是驯养过的吗？”妇人问，把门开大了一点儿。
“啊，就算是吧，”女孩子说，“它又是一个胆小鬼；或许
它现在更怕你呢。”
妇女迅速地想了一想，又窥视了一下狮子说：“那么，假
如真是这样，你们可以进来，我为你们准备一顿晚饭，有一个
睡觉的地方。”
因此他们进了屋子，屋子里除了妇人以外，住着两个小孩
和一个男人。那男人的腿受了伤，躺在角落里的一张床上。
他们看见进来这么一个奇怪的团体，非常地诧异，那妇人
便忙着把晚餐摆上桌子，那男人问道：
“你们要上哪里去？”
“到翡翠城去，”多萝茜说，“去拜访那伟大的奥芝。”
“啊，天哪！”男人大声地喊了起来。“你们相信奥芝会接
见你们吗？”
“我们毫不怀疑，”她回答说。
“啊，听说他未接见过任何人。我去过翡翠城很多次，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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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的风景奇异而美丽。但是我从来没有被允许去拜见伟大的奥
芝，我也知道有谁亲眼看见过他。”
稻草人问：“难道他从来不出来吗？”
“从来不。他每天坐在他宫殿中的崇高宝座上，即使那些
侍奉他的人，也从没有面对面地看过他。”
女孩子问：“他长得什么样呢？”
“那就说不清楚了，”男人深沉地说。“你要知道，奥芝是
一个伟大的魔术家，他可以随意变幻，因此有人说他像一只鸟；
有人说像一头象；有人又说他像一只猫。对着另一些人，他像
一个美丽的神仙出现着，或者像一个小神仙。
总之，是他愿意变成什么，就能变成什么。然而，真正的
奥芝，他原来的面貌，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得出来。”
多萝茜说：“那真是奇怪透顶了，既然来了，我们就得想
办法试试看，否则，我们的旅行就毫无结果了。”
男人问：“你们为什么要去访问那可怕的奥芝？”
稻草人急切地说：“我请求他给我一个脑子。”
“啊，那简直不费吹灰之力，”男人肯定地说。“他有比
他所需要的更多的脑子。”
铁皮人说：“我请求他给我一颗心。”
“那也不难，”男人继续地说，“因为奥芝有一大堆各种
形状不一的大大小小的心。”
胆小的狮子说：“我请求他给我一点胆量。”
“在奥芝的皇宫里，藏着一大锅的胆量，”男人说，“他
用一只金盆子盖着，免得它们溜掉。他很乐意给你一点儿。”
多萝茜说：“我请求他把我送回堪萨斯州去。”
“堪萨斯州是在哪儿？”男人惊奇地问。
“我也搞不清楚，”多萝茜烦恼地回答：“但是那是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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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我相信它的存在。”
“可能吧。唔，奥芝做这个也不麻烦；我想他能为你找到
那堪萨斯州。然而你首先要看到他，那倒是最重要也是最困难
事情；因为他不乐意会见任何人，他总有他自己的想法。”
他对着托托继续问道：“但是，你又请求些什么呢？”
托托只是眨着它的眼睛；因为，倒也奇怪，这里所有的动
物都会说话，它竟不会说话的。或许是因为它来自文明的地方
吧。
现在妇人告诉他们，晚饭预备好了，于是他们围坐在桌子
旁，多萝茜快活地吃着燕麦粥，一碟子炒蛋，和一盘精白面包。
狮子尝了一些燕麦粥，它皱了皱眉头说它并喜欢吃，说这是用
雀麦做的，当然雀麦是马吃的而不是狮子吃的。
稻草人和铁皮人当然什么都不吃。托托把每一种东西都吃
一点儿。
现在妇人给多萝茜一张床去睡觉，托托睡在她的旁边，狮
子便把守着她的房门口，这样她可以安然睡去。稻草人和铁皮
人，整夜默默地待在一个角落里，因为他们是不睡觉的。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刚刚升起来，他们就上路了，不久，
看见一道绿色的光，闪耀在他们前面的天空中。
多萝茜说：“那想必是翡翠城了。”
他们继续往前走，绿色的光愈来愈亮了，似乎他们终于接
近了他们充满希望的翡翠城。下午，他们跑到围绕着城墙的大
城前，那城墙又高又厚，涂着鲜亮的绿色。
在他们的面前，是那条黄砖路的尽头，一扇大大的城门，
全用翡翠装置的，在太阳光里，灿烂地闪耀着，哪怕是稻草人
的一双画出来的眼睛，也被那耀眼的光茫所眩迷了。
在城门旁边，装着一个铃，多萝茜揿着按钮，听到里面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