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列佛游记·７０·
如说：
“嗨！小矮人，今天天气怎么样？”
“噢，我看不清楚，因为天太高了。”
“敬礼！”小保姆喊着。
我便对着观众行个礼，说些欢迎观众的话，都是刚刚才学
到的。接着我又举起盛酒的小杯子，说为他们健康如意而干杯。
“耍枪！”小保姆又给我一节草秆，我就把它当作枪耍了
一番。这是多亏我年轻的时候练过枪法。
一天之内，我为观众表演了十二场节目，主人逼着我做出
相同的无聊把戏，弄得我直在那儿喘气，苦不堪言。
“好神奇的小人！他是从哪儿弄来的呀？太妙了..”
“除了小保姆以外，谁也不能接近他。”主人为了利益，
在桌子周围摆满许多长凳，没有人可以够得到我。
“嘿，这个小人不是真的吧？”
有个淘气鬼小学生拿起一个榛果对准我的头部扔过来，差
一点儿就击中我。
“喂！你干什么？”主人怒气冲冲地说。
要真是击中了我，那肯定打得我脑浆迸裂，因为那颗榛果
几乎有南瓜那么大。但很高兴看到这个小无赖立刻被狠狠地打
了一顿，并且被赶出屋外。
“谢谢！谢谢各位赏光。”
赚饱钞票的主人就公开宣布，下次赶集日还会再来表演。
虽然他给我准备了一辆舒适方便的车子搭乘回家，但连续八小
时的表演已使我精疲力尽，累得连说话的劲儿都没有。两腿都
站不住了，直到三天之后体力才慢慢地恢复过来。
最心疼的是葛兰达克莉，夜以继日地细心照料我。可是万
万没想到回家也不能让我休息，百里内的人都耳闻了三英寸小
格列佛游记·７１·
人会耍把戏，一下子全挤到主人家里来看我表演。
“别急！别急！慢慢来，每人都能轮得到。”
贪得无厌的主人只要是赚钱，从不拒绝别人参观。因此一
个星期中除了星期三是可以休息之外，每天我都忙得团团转。
“可怜的格列佛..”
每天晚上，回来后小保姆都会一边心疼地流泪，一边轻轻
地为我按摩酸疼的肌肉。
经过几次的表演，主人觉得大有利可图，便决定带我到全
国各地大都市，巡回演出。他把家务、农事和其他一切安排妥
当后，便告别家人，携带我和小保姆向京城进军。
京城坐落在这一国家的中心，离他家约有八十多里。主人
让女儿坐在他后面，而她把我住的大箱子紧紧抱在怀里。
“可爱的小保姆，如果没有你，我简直就没法活了。”
葛兰达克莉是支持我的精神支柱，她总是细心地把箱子周
围衬上最柔软的棉布，底下更是垫得厚厚的，又给我准备了衬
衣、被单等种种日用品，尽量让我得到舒服感。
主人除了一个管物品的仆人之外没带别的人手，他负责运
送行李，跟在后面。
“爸爸，我累了，在这儿休息一下再走吧！”
体贴人的葛兰达克莉经常借机要求多休息，然后让我走出
箱子，呼吸新鲜空气，欣赏乡野风景。老奸巨滑的主人却总是
拿一根细绳系紧我的腰，防止我趁机脱逃。
我们大约走了十天的路程，在许多村庄、大户人家和十八
个城市里演出，曾经有人出高价买下我，却被主人无情地拒绝
了：
“开玩笑！我怎么会把摇钱树给卖掉呢？”
他把我这棵摇钱树一路摇到京城，在离皇宫不远的一条大
格列佛游记·７２·
街上安顿下来，然后又到处贴广告，把我的“美貌”和“才干”
仔仔细细吹嘘了一番。我每天表演十场，场场满座。观众一见
到我就怪叫，对我的表演更是心满意足。
我的小保姆在口袋里随身带着一本书，只要一有空闲，她
就教我识字，讲解字义，所以现在我已经可以用当地话流利地
和她交谈了。
由于每天劳累过度，再加上心情恶劣的缘故，不出几个星
期，我的身体便有些支持不住了。但我为主人赚的钱愈多，他
就愈发贪得无厌。到最后我因胃口不振，瘦得几乎只剩下皮包
骨头了。
“唉呀？这小家伙快要死掉啦！”
那卑鄙的富农见状，断定我我不久就会离开人世，就决定
尽量从我身上多榨取一些利益。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续多
久，我是否应该自我了断？可是如果是这样，我的小保姆一定
会伤心欲绝的..
格列佛游记·７３·
皇后召见
主人正拿不定应该如何处置我时，宫廷突然派来了一位引
见官，传达皇后旨意，让主人立即带我进宫，表演个戏给皇后
和贵妇们解解闷。
引见官陈述了皇后召见我的原因：
“有几位贵妇曾看过这位小矮人的表演，早把他的一些事
情汇报给皇后，皇后知道后非常迫切地想见到他。”
主人喜滋滋的带领我向宫殿奔去。一路上，小保姆细细地
告诉我有关宫廷的礼仪。
“这是你表现的好机会，千万别失礼呵！”
我按照小保姆的叮嘱，以我自己所知的宫廷常识，表现出
泱泱英国绅士宾宾有礼的风范。
“承蒙皇后厚爱，小民特地前来问安。”
皇后和贴身侍卫瞻仰了我的风采，显得十分诧异。
表演完例行礼仪之后，我双膝下跪说道：
“请皇后准我吻您的纤纤玉手。”
“哦，不不！我觉得那并不合适呀！”皇后开心得咯咯
笑，她命令身旁的侍女把我放在她的桌上。
仁慈的皇后把她的小指头伸出来让我亲吻，我极尊敬地态
度用双手捧住，轻轻地吻了她的指尖。接着她又问我几个关于
我的祖国和旅行的问题，我都用当地话尽量清楚地回答她。
皇后兴奋地看着我问道：
“格列佛，你愿意留在宫中陪我吗？”
我乐得手舞足蹈，只要能离开贪得无厌的吸血鬼，哪有不
格列佛游记·７４·
乐意之理？不过我还是躬身向前，谦卑地回答：
“能够为皇后陛下效力，是在下毕生的荣幸，但我现在是
我主人的奴隶，无法替自己作主。”
皇后点点头，然后再问我的主人：
“怎么样，你愿不愿意把他出售呢？”
主人担心我能顶多活一个月，因此早就想把我脱手，现在
碰到这么好的机会，便欣然答应，但到这时还不忘索价不菲。
“回禀皇后陛下，就一千金元好了。呵呵..”
“照准！”
皇后当即叫人把钱给他。他们的金币每一个都至少有一个
西班牙金币的八百倍那么大！
小保姆一想到即将与我分离，就在一旁泪眼汪汪地在偷偷
哭泣。我想她跟着那可恶的爸爸生活，还不如待在宫廷里学习，
何况我也舍不得离开她..于是我鼓足勇气向皇后请求道：
“既然我已经是陛下的人，我斗担请求陛下开恩，把葛兰
达克莉——我的小保姆也留下来为陛下效劳。她待我非常好，
也懂得怎样照顾我。肯请陛下准许她继续做我的保姆和老师。”
能情达理的皇后恩准了我的请求，也很顺利征得富农的同
意。
“啊！这太妙了，能留在宫中是我们家的荣耀。”
富农因他的女儿能被选进入宫，十分高兴，就捧着金币满
脸笑容地向我们告别。我一句话也没说，只对他轻轻点个头。
皇后见我对旧主人如此冷淡，并不惊讶，好像早已洞悉原
因。
“来！格列佛，我们一起去内宫看看。”
“承蒙皇后恩典。”
皇后觉得我那么小，竟然如此聪明而有礼貌，感到惊诧。
格列佛游记·７５·
皇上刚好退朝回到寝宫休息，她便带我去见皇上。
“皇上，瞧瞧这个小东西！”
“嗯！”
皇上是一位面容很严肃的君王，开始对我反应很冷淡，以
为我只是当地一只小动物；但待他看清楚了我的外貌，又见我
直立行走，就以为我是出自灵巧技师之手的机械人。
“启禀陛下，我并不是一个机器人。”
当他听见我用十分清晰的声音讲话时，便不由得大吃一惊：
“怎么！他是个活人？”
还是皇后了解皇上的个性，她只笑而不答，故意问我一些
话：
“小矮人，今天天气怎么样？”
“我不清楚，女士，因为天太高了，看不见！”
我立即很有默契地配合皇后。
“哈哈哈..”
皇上见我们这样一唱一和，几乎笑破了肚皮，他嘱咐皇后
要特别照顾我，也同意叫葛兰达克莉接着负责照料我，他已经
看出来我俩非常要好。
“这女孩今年才九岁，应该多读点书。”
“皇上请放心，我会着手安排的。”
皇后在宫里给小保姆收拾一间非常舒适的房间，又指派一
位女教师来教她，专门派一个宫女为她梳妆，两位仆人帮她做
粗活。不过，照顾我的事情仍由小保姆亲自动手。
“格列佛现在住的箱子太粗糙了！”
皇后又命令宫里的木工，给我重新制造一口箱子当卧室，
式样和里面的结构都事先取得了葛兰达克莉和我的同意。在我
的指导下，工匠花费了整整三个星期的工夫，才制造了一间精
格列佛游记·７６·
致的箱型小房子，四面都有窗子可以打开、一扇出入的门和两
间更衣室都很普通，很像咱们伦敦式的卧房。
“床可要舒服一些，否则睡不踏实。”皇后很重视睡眠健
康。
箱型小房间的天花板上，安装了两个枢纽可以上下开合。
皇后为我装订好一张床，从天花板放到里面去。每天，葛兰达
克莉都亲自把我的小床拿出来晾一晾，到了晚上再放进去，顺
便用屋顶上的锁把我锁在里面。
“格列佛应该有方便的家具！”
皇后下令一位制造小巧玩意而闻名的细活儿工人，给我做
了两把带有靠背的椅子，质地很像是象牙。他还为我作了两张
桌子、一个可以装零碎东西的柜子，然后把房间的四壁、地板
和天花板都以软布垫得厚厚的，以防在运送我时不小心出意外，
也让我在坐马车时可以不受颠箕之苦。
我曾被这儿巨大的老鼠吓过一次，所以非常害怕老鼠会再
跑进来，于是极力要求：
“我希望门上安把锁，免得老鼠吃掉我。”
皇后立刻请来一位最出名的铁匠，费了很长时间打造了一
把他们国家从未见过的超级小锁。我把钥匙放在我的衣袋里，
免得葛兰达克莉把它弄丢了。
最后，皇后又吩咐裁缝师拿最薄最软的绸缎给我做一件衣
服，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在日日相处下，现在皇后简直少了我
就饭也吃不下，非常喜欢我跟她作伴。
每星期三的休息日，皇上、皇后、王子和郡主们，照例会
在皇上的内宫里举行巨大的盛餐，这时我几乎成了皇上和皇后
的“大”宠臣。
“格列佛，坐在这里！”
格列佛游记·７７·
“不！格列佛要坐在我的前面。”
宫廷的宴会对我来说一种负担，你想象着十几支硕大无比
的刀叉在你面前挥舞会是什么感觉呢？那是相当恐怖的。
皇上非常喜欢跟我攀谈，问我一些关于欧洲的习惯、宗教、
法律、政府和学术等的情况，我尽我所能的详细向他说明。他
头脑非常清晰，判断精确，并且能仔细琢磨我说的话之后，发
表一些自己的议论。
他最喜欢说的一句口头禅便是：
“这一点值得考虑。”
我非常喜欢住在皇宫里！
格列佛游记·７８·
恶作剧
哇！我真快要被这家伙给气晕了！
这人是谁呢？那个装扮成小丑模样站在皇后身旁的矮子。
也许在我的立场还骂他矮子不妥，不过他的确是这“宝丁奈”
大人国内身高最矮小的人，几乎只有这个国家正常人的三分之
一高。
现在他见一个比他矮得多的小家伙，竟然抢夺了他一贯“
宠臣”的光芒，难免心中忿忿不平。每当我站在皇后接待室里
的桌子上，跟贵族、贵妇们交谈时，他总是摆出一副自高自大
的样子，大摇大摆地从我身旁走过，插嘴说道：
“喂！小矮人，你又在谈论你细小的身材吗？”
“是呀‘大哥’，只要你给我一点点时间就谈完了呢！”
我也忍不住反讽他作为报复，有时候，甚至故意开口向他
挑战要跟他斗一斗。
这令人讨厌的小丑曾对我做恶作剧，惹得皇后大笑不止。
当时，皇后从进餐的盘子里拿出一根骨髓，把骨髓敲出后，就
照样把那根骨头直立在盘子里。恰好葛兰达克莉离开座位到餐
具架那边去了，皇后也出去了，他便趁机赶紧爬上小保姆的凳
子，两手把我提起来。
“喂！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他把我的两腿并在一起，就往空骨头里塞，一直塞到腰间，
使我卡在里面动弹不得。我的样子一定很狼狈。
过了很长时间小保姆拿完东西回来，才发出我，急忙帮助
我脱出空骨头。幸好帝王们不吃滚热的食物，没伤着我的腿，
格列佛游记·７９·
只是把袜子和短裤都弄脏了。
皇后听了这事笑得前俯后仰。
由于这一次的恶作剧把皇后逗得开心不已，这弄臣的胆子
越发地大了起来。
有一天吃晚饭时，这个坏蛋趁皇后离席，便跑到皇后的椅
子上，把我拦腰抓起，丢进一个盛着奶酪的大银碗里，然后一
溜烟跑了。
“救..救命呀！”
我整个人都深陷在奶酪里面，幸亏我学过游泳，能浮出奶
面一两下，要不然必定大吃苦头。“小保姆，快来救救我啊！”
那时小只姆正在房间的另一头，根本听不见我喊救命的声
音。皇后回来一见可吓坏了，一时手足无措地尖叫着：
“葛兰达克莉！葛兰达克莉！”
小保姆闻声立刻赶来搭救我，但是我已经吞进一肚子乳酪
了。
“让他赶紧吐出来。”
经过一阵急救之后，把我放在小床上休息。幸亏我除了损
失一套漂亮衣服之外，并没有受其他伤害。
“你好大胆！”
弄臣矮子挨了一顿打，作为惩罚又把那碗乳酪全部喝下去。
不久之后，皇后把他赐给了一位富人。我十分得意，因为再也
用不着担心他的恶作剧了。
皇后经常笑我胆子小，她总是斜着眼问我：
“格列佛，是不是你的同类人都像你这样胆怯呀？”
每当这时，我就暗自想想：哼，如果换了是你，身材小而
在巨人国里生活，不被吓破胆才怪呢！
我曾在皇宫花园里赏玩时，被从树上掉落、大如酒桶的苹
格列佛游记·８０·
果击中背脊，在床上趴了三天。又曾被总管饲养的白色长毛垂
耳狗当作猎物追赶，把我衔在嘴里送回去给它的主人，吓得我
脸色苍白。
另外还有一次，我走在地上走了神，竟被一个蜗牛壳给绊
了一跤，把膝盖给擦破皮了。这里的小鸟现在也不惧怕我，在
我面前蹦来蹦去；我甚至还被宫廷内的母猴抱在怀里，装出一
副喂奶的样子，真是羞死了！
有一天早晨，葛兰达克莉把我连同木箱一起放到窗台下透
气——天气晴朗的日子她总是这样做。我把窗户打开，坐在桌
前准备吃甜饼。
嗡嗡！嗡嗡！
忽然甜饼的香味引来的二十多只黄蜂，一股脑儿都飞进箱
里来。
“嘿！滚开！”
我在箱子里面四处躲避。它们有的忙着抢甜饼，有的没头
没脑地飞来飞去，一片混乱让我手足无措，但又得防备它们用
蜂针来螫我。
“可恶，看刀！”
我鼓起勇气拔出腰间的短刀，拼命和它们抵抗一阵子，结
果我砍死四条性命，其余的黄蜂都纷纷逃走了。我马上把窗子
关闭，足足喘了十来分钟大气。
“太恐怖了！”
这些蜜蜂竟然有咱们的鹧鸪那么大！我从四只蜂尸上把蜂
刺拔出来，一看都有一
英寸半长，尖锐得像钢针一样，我把它们一一都小心翼翼
地收藏起来。
不过，如我能选择，我还是宁可碰上蜜蜂，也不愿见那可
格列佛游记·８１·
恶的弄臣——因为至少我和它们决斗是面对面各凭本事！而
那坏家伙经常是趁我不注意，搞恶作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