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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囊全集全译》作者:冯梦龙

_5 冯梦龙(明)
神宗一日行后苑,见牧猳猪者,问:“何所用?”牧者曰:“自太祖来,尝令畜,自稚养至大,则杀之,更养稚者。累朝不改,亦不知何用。”神宗命革之,月余,忽获妖人于禁中,索猪血浇之,仓卒不得,方悟祖宗远虑。
【译文】
宋太祖有一次对赵普(幽州蓟人,字则平)说:“自从唐朝末年以来的数十年之间,天下改朝换代已经更十次,战乱不止,这是什么原因呢。”
赵普说:“由于藩镇太强,王室太弱的缘故,当今应该稍微削弱他们的权势,限制他们的财物和粮食,取消他们的精锐部队,那么天下自然就能安定。”
赵普话未说完,太祖就说:“不用再说,我已经明白了。”
不久,太祖和老朋友石守信(浚义人,领归德军节度使)等人一起喝酒,喝到尽兴之时,太祖屏退左右侍奉的人,说:“我如果没有你们的协助,也没有办法到现在这种地步,想到你们的恩德,实在深厚无穷。然而做天子也很艰难,实在不如当节度使快乐。我现在就早晚都不能安心,睡不好觉。”
石守信等人说:“为什么?”
太祖说:“这不难明白。天子这个位子谁不想坐呢?”
石守信等人都惶恐地叩头说:“陛下为什么这样说话?”
太祖说:“你们虽然没有其他的意思,可是如果部下想要富贵,有一天用黄袍强加在你们身上,就算你们想不做也不可行啊!”
石守信等人叩头哭道:“我们都愚笨得没有想到这种事,希望陛下可怜我们,给我们一条生路。”
太祖说:“人生如白驹过隙,追求富贵不过是多得一些金钱,多一些享乐,使子孙不致贫困罢了,你们何不放下兵权,购买良田美宅,为子孙立下永久的基业。再多安排些歌舞美女,每天喝酒作乐一直到老。君臣之间也没有嫌隙,这样不是很好吗?”
石守信等人便一再拜谢说:“陛下这样顾念我们,恩同再造。”
第二天,这些人都宣称自己生病,请求解除兵权。
[冯评译文]
有人说宋室的衰弱,是由于削夺藩镇的兵权造成的。
其实藩镇强大,宋室并不能因此而强大起来。
强干弱枝才是立国的根本。
从唐朝安史之乱两百年以来所累积的弊端,在谈笑之间就革除了,难道不是很高明巧妙的手段吗?
如果不是君臣上下苟且偷安,力主和议,那么,任用寇准、李纲(邵武人,字伯纪,金人来侵,主张力战被贬谪)、赵鼎(闻喜人,字元镇,与秦桧论和议不合,谪岭南—)这些人来对付北虏,就绰绰有余了,哪里会衰弱呢?
宋神宗熙宁年间,工场中的工人认为门巷弯曲狭窄,请求改直拓宽,神宗认为门巷是太祖创始的,必有远虑,不准许改建。
后来,很多工人因为工作太苦,心生背叛,拿着兵器想夺门而出,结果只有一个老兵站在巷口挡住他们,他们竟都出不来,全体成擒。设险固守,这就是太祖的用意。
有一天神宗在后园里走着,看见有人养公猪,问他有什么用,牧养的人说:“从太祖以来,就命令要从小把它养大,再杀掉,换养小的,几代都没有改变,也不知道做什么用。”
神宗便命令把这件事取消了。
一个多月以后,宫内忽然捉到施放妖术的人,仓卒间要找猪血来浇他却找不到,神宗这才领悟到祖宗的远虑。
55、郭钦
【原文】
汉魏以来,羌、胡、鲜卑降者,多处之塞内诸郡。其后数因忿恨,杀害长吏,渐为民患。侍御史郭钦请及平吴之威、谋臣猛将之略,渐徙内郡杂胡于边地,峻四夷出入之防,明先王荒服之制。此万世长策也。不听。卒有五胡之乱。
[冯述评]
只有开国余威可乘,失此则无能为矣。宋初不能立威契丹,卒使金、元之祸相寻终始;我太祖北逐金、元,威行沙漠,文皇定鼎燕都,三黎来庭,岂非万世久安之计乎!
【译文】
汉魏以来,匈奴、鲜卑等部族来投降的人,朝廷多将他们安置在塞内各郡居住。后来这些人多次因为忿恨杀害当地官吏,渐渐成为民间的祸患。
侍御史郭钦建议将平定吴国的威势,谋臣猛将所定的策略,将渐渐转移到内地杂居的胡人安置在边境,严防四方夷人的出入,阐明先生对夷狄的制度,这是万世长远的策略。皇帝不听,最后终于发生五胡乱华的事。
[冯评译文]
只有开国的余威可以利用,失去这个机会,就无能为力了。
宋朝初年不能对契丹建立威严,导致金元之祸,循环不止。
明太祖北败金元,威势远扬沙漠;成祖定都燕京,连海南黎族都前来归顺,这些难道不是万世久安的大计吗?
56、吕端
【原文】
李继迁扰西鄙。保安军奏获其母,太宗欲诛之,以寇准居枢密,独召与谋。准退,过相幕,吕端谓准曰:“上戒君勿言于端乎?”准曰:“否。”告之故。端曰:“何以处之?”准曰:“欲斩于保安军北门外,以戒凶逆。”端曰:“必若此,非计之得也。”即入奏曰:“昔项羽欲烹太公,高祖愿分一杯羹。夫举大事不顾其亲,况继迁悖逆之人乎?陛下今日杀之,明日继迁可擒乎?若其不然,徒结怨,益坚其叛耳。”太宗曰:“然则如何?”端曰:“以臣之愚,宜置于延州,使善视之,以招来继迁。即不即降,终可以系其心,而母生死之命在我矣。”太宗拊髀称善,曰:“微卿,几误我事!”其后母终于延州。继迁死,子竟纳款。
[冯述评]
具是依,则为俺答之款;具是违,则为奴囚之叛。
【译文】
宋朝时李继迁(西夏人)在西方边境上骚扰。保安军上奏朝廷说,捕获李继迁的母亲。宋太宗想杀了她。
当时寇准任职枢密院,太宗单独召见他商量这件事。
寇淮退出来经过宰相办公处,吕端(安次人,太宗时的宰相)问道:“皇上叫你不要对我说吗?”
寇准说:“没有啊。”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吕端。
吕端问道:“皇上打算怎么处置她?”
寇准说:“想在保安军北门外处斩。以警诫造反的乱党。”
吕端说:“这不是个好办法。”随后入宫禀奏太宗说:“从前项羽想烹煮太公(刘邦的父亲),刘邦还扬言想分尝一怀羹呢!做大事的人不会顾忌亲人,更何况李继迁那种叛逆的人。陛下今日杀了他的母亲,明日就可以擒到李继迁吗?如果不能,则不过是出出气罢了,徒然结下仇怨,更坚定他叛逆的决心罢了。”
太宗说:“不然怎么办?”
吕端说:“以微臣的愚见,应把她安置在延州,派人好好服侍她,以招引李继迁来。即使他不立即投降,也可以牵系着他的心。再说他母亲的生死权还操在我们手里。”
太宗高兴地说:“没有你,几乎误了事。”
李继迁母亲最终死在延州。李继迁死后1李继迁的儿子竟然对宋纳款称降。
[冯评译文]
同是归顺,明朝有俺答(鞑靼酋长)的纳款进贡;同是叛逆,明朝有奴儿干(国名,地处我国东北)的叛变。
57、徐达
【原文】
大将军达之蹙元帝于开平也,缺其围一角,使逸去。常开平怒亡大功。大将军言:“是虽一狄,然尝久帝天下。吾主上又何加焉?将裂地而封之乎,抑遂甘心也?既皆不可,则纵之固便。”开平且未然。及归报,上亦不罪。
[冯述评]
省却了太祖许多计较。然大将军所以敢于纵之者,逆知圣德之弘故也。何以知之?于遥封顺帝、赦陈理为归命侯而不诛知之。
【译文】
明朝大将军徐达(濠州人,字天德,随从太祖征略四方)在开平围困元顺帝时,故意放开一个缺口,让顺帝逃走。
常遇春(怀远人,太祖时的大将,封开平王)很气他失去立大功的机会。
徐达说:“他虽是夷狄,然而曾经久居帝位,号令天下。如果真抓到了,我们主上拿他怎么办才好?割块地来封他,还是杀了他以求甘心。我认为两者都不行,放了他最合适。”
后来回京师禀报,太祖果然并不加罪。
[冯评译文]
徐达此举省掉明太祖不少麻烦。然而徐某敢这么做,是因他掌握了朱元璋的心理。从什么地方得知朱元璋的心理?当初朱元璋遥封顺帝,赦陈理为归命侯而不杀,从这两件事知道的。
58、富弼
【原文】
元旦日食,富弼请罢宴撤乐,吕夷简不从。弼曰:“万一契丹行之,恐为中国羞。”后有自契丹还者,言虏是日罢宴。仁宗深悔之。
[冯述评]
值华、虏争胜之日,故以契丹为言。其实理合罢宴,不系虏之行不行也。
【译文】
宋仁宗当政时,元旦发生日蚀,富弼(河南人,字彦国,仁宗至和初年与文彦博同任宰相,封郑国公、韩国公)请皇帝停止宴会、取消歌舞。吕夷简不肯。
富弼说:“万一契丹这样做了,中国人的脸往哪儿摆?”
后来有人从契丹回来,说契丹当天果真取消了宴会。
仁宗听了很后悔。
[冯评译文]
当时正是中国与契丹争胜负的时期,富弼才以契丹为借口,其实依礼当停止宴会,与契丹怎么做没有关系。
59、司马光
【原文】
交趾贡异兽,谓之麟。司马公言:“真伪不可知。使其真,非自至不为瑞;若伪,为远夷笑。愿厚赐而还之。”
[冯述评]
方知秦皇、汉武之愚。
【译文】
宋朝时,交趾国遣使进贡珍奇异兽,说是麒麟。
司马光向朝廷说:“大家都不认识,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又不是它自己来的,算不得吉祥的象征;如果是假的,恐怕被夷狄笑话。朝廷应该厚赏使者,让他带回去。
[冯评译文]
从这里看出来秦始皇、汉武帝一味追求珍奇异兽其实很愚昧。
60、苏颂
【原文】
边帅遣种朴入奏:“得谍言,阿里骨已死,国人未知所立。契丹官赵纯忠者,谨信可任。愿乘其未定,以劲兵数千,拥纯忠入其国,立之。”众议如其请,苏颂曰:“事未可知,今越境立君,傥彼拒而不纳,得无损威重乎?徐观其变,俟其定而抚戢之,未晚也。”已而阿里骨果无恙。
【译文】
宋朝时守边元帅派遣种朴上朝禀奏:“得到情报说阿里骨已经死了,还不知道要立何人为国君。契丹官员赵纯忠为人谨慎诚实,值得信任。希望乘他们局势未定之际,派遣数千名精兵,拥戴纯忠进入契丹,立为国君。”
大家议论同意这个想法,只有苏颂说:“真相如何还不知道,如今要越过国境去立契丹王,倘使他们拒绝不肯接纳,不会损害我国的威严吗?应该慢慢地观察事态的演变,等到定局之后再去安抚他们不迟。”[老成之见。]
结果阿里骨果然没有死。
61、陈秀 刘大夏
【原文】
熙宁中,高丽入贡,所经郡县悉要地图,所至皆造送。至扬州,牒取地图。是时陈秀公守扬,绐使者欲尽见两浙所供图,仿其规制供之。及图至,都聚而焚之,具以事闻。
[冯述评]
宋初,遣卢多逊使李国主。还,舣舟宣化口,使人白国主曰:“朝廷重修天下图经,史馆独缺江东诸州。愿各求一本以归。”国主急令缮写送之。于是尽得其十九州之形势、屯戌远近、户口多寡以归,朝廷始有用兵之意。秀公此举,盖惩前事云。
成化十六年,朝鲜请改贡道因建州女直邀劫故。中官有朝鲜人为之地,众将从之。职方郎中刘大夏独执不可,曰:“朝鲜贡道,自鸦鹘关出辽阳,经广宁,过前屯,而后入山海,迂回三四大镇,此祖宗微意。若自鸭绿江抵前屯、山海,路大径,恐贻他日忧。”卒不许。
【译文】
宋神宗熙宁年间,高丽遣使入贡,所经过的郡县都索取地图,地方官都依其请求绘图赠送。到扬州时也呈公文索取地图。
当时陈秀任扬州太守,就骗使者说,他想参考两浙所提供的全部地图,模仿其规格绘制。等到地图得手之后,陈秀即聚集起来烧毁,再向朝廷禀告。
[冯评译文]
宋朝初年,朝廷派卢多逊(曾任兵部尚书)出使江南国主(南唐后主李煜),归来时,船靠宣化县渡口。
卢派人禀告李国主说:“朝廷计划重修天下图籍经典,史馆中就只缺江东各州的资料,希望各送一本资料,以便带回朝廷。”国主即刻命人缮写赠送。
于是卢多逊将江东十九州的地理形势、屯兵远近、人口多寡等资料全带回国,朝廷才有兴兵的想法。
陈秀所为,大概是受这件事的影响。
明宪宗成化十六年,女真族已渐渐崛起于东北,朝鲜请求改变进贡的道路。宦官之中有个朝鲜人为此事求情,众将都表示同意。
职方郎中(掌天下的地图与四方朝贡的官吏)刘大夏坚持认为不可,说:“朝鲜进贡的道路,从鸦鹘关出辽阳,经过广宁、前屯,然后入山海关,弯曲迂回地绕了三、四个大镇,这是祖宗微妙的用意。如果走海陆大道从鸭绿江到前屯山,恐怕带来他日的忧患。”
从来朝廷终于没有同意朝鲜的请求。
62、陈恕
【原文】
陈晋公为三司使,真宗命具中外钱谷大数以闻,怒诺而不进。久之,上屡趣之,恕终不进。上命执政诘之,恕曰:“天子富于春秋,若知府库之充羡,恐生侈心。”
[冯述评]
李吉甫为相,撰《元和国计簿》上之,总计天下方镇、州、府、县户税实数,比天宝户税四分减三,天下仰给县官者八十二万余人,比天宝三分增一,其水旱所伤、非时调发者,不在此数,欲以感悟朝廷。大臣忧国深心类如此。
【译文】
宋朝时陈晋公(陈恕,南昌人)任职三司使(监铁使、度支使、户部使)时,真宗皇帝命令他将中外钱谷的大略数目上报,陈恕只应诺却不呈献。
过了很久,真宗一再地催促,他还是不呈献。
真宗命有关主管来问他,陈恕对来人说:“天子年纪还轻,如果知道府库充裕,恐怕会产生奢侈之心。”
[冯评译文]
李吉甫(唐·赞皇人,字弘宪)为宰相时,特地写了《元和国计簿》呈给宪宗,总计天下方镇、州、府、县户税的数目,比天宝年间减少了四分之三,天下依赖县官供给的人口有八十二万,比天宝年间多了三分之一。至于水旱灾所受的损失、紧急情况下发放的数目还不包含在内。想以此使朝廷感悟。大臣忧国的深切大体上都是如此。
63、李沆
【原文】
李沆为相,王旦参知政事,以西北用兵,或至旰食。旦叹曰:“我辈安能坐致太平,得优游无事耶!”沆曰:“少有忧勤,足为警戒。他日四方宁谧,朝廷未必无事。语曰:‘外宁必有内忧。’譬人有疾,常在目前,则知忧而治之。沆死,子必为相,遽与虏和亲,一朝疆埸无事,恐人主渐生侈心耳!”旦未以为然。
沆又日取四方水旱、盗贼及不孝恶逆之事奏闻,上为之变色,惨然不悦。旦以为:“细事不足烦上听,且丞相每奏不美之事,拂上意。”沆曰:“人主少年,当使知四方艰难,常怀忧惧。不然,血气方刚,不留意声色狗马,则土木、甲兵、祷祠之事作矣。吾老不及见,此参政他日之忧也。”
沆没后,真宗以契丹既和,西夏纳款,遂封岱、祠汾,大营宫殿,搜讲坠典,靡有暇日。旦亲见王钦若、丁谓等所为,欲谏,则业已同之。欲去,则上遇之厚,乃知沆先识之远,叹曰:“李文靖真圣人也!”
[冯述评]
《左传》,晋、楚遇于鄢陵,范文子不欲战,曰:“唯圣人能内外无患。自非圣人,外宁必有内忧。盍释楚以为外惧乎?”厉公不听,战楚胜之。归益骄,任嬖臣胥童,诛戮三卻,遂见弑于匠丽。文靖语本此。
【译文】
宋真宗时李沆任宰相,王旦为参知政事(副宰相)。因为西北方的战事,有时工作得废寝忘食,王旦感慨地说:“我们怎么样才能悠闲无事、坐享太平呢?”
李沆说:“稍有一些忧虑勤苦,才能警戒人心。将来如果西方都平定了,朝廷未必便无事。有句话说:‘外宁必有内忧’。譬如人有疾病,常常发作,就知道忧虑而去诊治。我死后,你必当宰相。与敌人和亲是大势所趋,一旦疆场无事,恐怕君王会慢慢产生奢侈之心。”
王旦不以为然。
李沆又每天呈上各地水旱灾、盗贼及不孝作恶的坏事报告给真宗知道。真宗听了往往惨然变色,很不高兴。
王旦认为这种琐碎的事不值得让天子烦心,而且丞相常常禀奏一些不好的消息,拂逆了皇帝的心意。
李沆说:“君主还年轻,应当让他知道各地艰难的情况,经常怀着忧虑警惕之心。不然,血气方刚的皇帝如不沉迷歌舞、美色、珍玩,就可能搞些土木、战争、祭神之类的事。我老了,来不及看见;这是你未来的忧虑啊!”
李沆死后,真宗认为契丹已经讲和,西夏也来纳款,于是在泰山封禅祭祀,在汾水立祠祭神,大建宫殿,搜集亡失的典籍,没有个空闲的日子。
王旦亲眼看见王钦若、丁谓等人的所作所为,想规谏却已经变成同流,想辞官又觉得皇帝如此厚遇,此时才知道李沆见识的深远。叹口气说:“李文靖(沆)真是圣人,看事情那么远!”
[冯评译文]
《左传》记载,一次晋、楚交战于鄢陵。范文子(春秋·晋人)不想打这场仗,说:“只有圣人能达到内外无忧。既不是圣人,没有外患必有内忧。何不放过楚国,就当做是长期外患吧!”
晋厉公不听,仗打赢了。
回国后便更骄傲了。任用宠幸的胥童(晋大夫),杀死贤臣三卻(卻犨、卻缺、卻至),后来终于被匠丽(晋大夫)所杀。
李文靖所引的是范文子的话。
64、韩琦
【原文】
太宗、仁宗尝猎于大名之郊,题诗数十篇,贾昌朝时刻于石。韩琦留守日,以其诗藏于班瑞殿之壁。客有劝琦摹本以进者。琦曰:“修之得已,安用进为?”客亦莫谕琦意。韩绛来,遂进之。琦闻之,叹曰:“昔岂不知进耶?顾上方锐意四夷事,不当更导之耳。”
石守道编《三朝圣政录》,将上。一日求质于琦,琦指数事:其一,太祖惑一宫鬟,视朝晏。群臣有言,太祖悟,伺其酣寝,刺杀之。琦曰:“此岂可为万世法?已溺之,乃恶其溺而杀。彼何罪?使其复有嬖,将不胜其杀矣。”遂去此等数事。守道服其精识。
【译文】
宋太宗、仁宗都曾经在大名府郊野打猎,题过数十首诗。贾昌朝(字子明,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知大名府时,曾将这些诗都刻在石碑上。韩琦守大名时,把这些诗藏在班瑞殿的衬壁内。
有人劝韩琦将临摹本呈给皇帝。韩琦说:“保存着就可以。何必呈上去呢?”这个人不明白韩琦的用意。
韩绛(字子华)神宗时任参知政事。来到大名以后,就把临摹本呈给皇帝了。韩琦知道此事后,叹息道:“从前我岂不知道呈献皇上可以讨好吗?只是顾虑到皇上正锐意平定四夷,不应影响他的注意罢了。”
石介编撰《三朝圣政录》,想编好呈献给皇帝。有一天他来请教韩琦的意见,韩琦指出其中几件事,其中有一件是:太祖沉迷一个宫女,延误上朝时间。群臣有些议论。后来太祖觉悟了,便乘宫女熟睡时把她给杀了。
韩琦说:“这种事难道可以做为万世效法的典范吗?已经沉迷于她,却又因为悔悟自己的糊涂而杀人。她有什么罪?假使以后又有宠幸的人,那就要要杀不胜杀了。”
于是删去这几件事的记载。石守道十分佩服韩琦精到的见识。
65、刘大夏
【原文】
天顺中,朝廷好宝玩。中贵言,宣德中尝遣太监王三保使西洋,获奇珍无算。帝乃命中贵至兵部,查王三保至西洋水程。时刘大夏为郎,项尚书公忠令都吏检故牒,刘先检得,匿之。都吏检不得,复令他吏检。项诘都吏曰:“署中牍焉得失?”刘微笑曰:“昔下西洋,费钱谷数十万,军民死者亦万计。此一时弊政,牍即存,尚宜毁之,以拔其根,犹追究其有无耶?”项耸然,再揖而谢,指其位曰:“公达国体,此不久属公矣。”
又,安南黎灏侵占城池,西略诸土夷,败于老挝。中贵人汪直欲乘间讨之,使索英公下安南牍。大夏匿弗予。尚书为榜吏至再,大夏密告曰:“衅一开,西南立糜烂矣。”尚书悟,乃已。
[冯述评]
此二事,天下阴受忠宣公之赐而不知。
【译文】
明朝天顺年间,英宗嗜好搜集珍宝奇玩。有宦官说,宣宗宣德年间,曾派遣太监王三保出使西洋,获得无数的珍奇宝物。英宗就命宦官到兵部,查看王三保到西洋时的航海路线。 
当时刘大夏为兵部侍郎,尚书项忠(嘉兴人,字荩臣)命令都吏(官名)查阅旧公文,找相关资料。
刘大夏先找到,偷偷藏起来,都吏遍寻不得,又命令别的都吏去找。
项尚书质问都吏说:“官署中的旧公文怎么能遗失呢?”
刘大夏笑着说:“从前下西洋,花费数十万钱,牺牲了上万的军民,这是当时政治上的弊病,公文即使还在也应该毁弃,加以连根拔除,还追究它存不存在干嘛?”
项尚书惊奇不已,一再称谢,指着自己的位置说:“先生通达国体,这个位子不久就属于你了。”
还有一次,安南的黎灏侵占城池,向西侵略土著,后来在老挝兵败。宦官汪直想乘机加以讨伐,派人来要当年英公下安南的公文,刘大夏却将公文扣起来不给。尚书因此一再杖责负责行文的官员,进行追查。
刘大夏秘密地告诉尚书说:“这种战争一旦打起来,西南各族就要饱受蹂躏了。”尚书闻言大悟,因而中止此事。
[冯评译文]
这两件事都是天下人暗中受了忠宣公(刘大夏谥号)之恩赐而不知道。
66、崔群 刘大夏
【原文】
宪宗嘉崔群谠直,命学士自今奏事,必取群连署,然后进之。群曰:“翰林举动,皆为故事。必如是,后来万一有阿媚之人为之长,则下位直言无自而进矣。”遂不奉诏。
上御文华殿,召刘大夏谕曰:“事有不可,每欲召卿商榷,又以非卿部内事而止。今后有当行当罢者,卿可以揭帖密进。”大夏对曰:“不敢。”上曰:“何也?”大夏曰:“先朝李孜省可为鉴戒。”上曰:“卿论国事,岂孜省营私害物者比乎?”大夏曰:“臣下以揭帖进,朝廷以揭帖行,是亦前代斜封、墨敕之类也。陛下所行,当远法帝王,近法祖宗,公是公非,与众共之,外付之府部,内咨之阁臣可也。如用揭帖,因循日久,视为常规。万一匪人冒居要职,亦以此行之,害可胜言?此甚非所以为后世法,臣不敢效顺。”上称善久之。
[冯述评]
老成远虑,大率如此,由中无寸私、不贪权势故也。
【译文】
唐宪宗嘉许崔群(武城人,字敦诗)正直无私,命令学士(学士院中以文学语言参谋谏诤的官吏)以后有事上奏,要取得崔群的签名,才能呈上。
崔群说:“翰林(唐宋时内廷供奉之官)的举动都将成为后代的事例,如果这样做,万一后来有阿谀谄媚的人当首长,那么在下位的直言者就无从进言了。”于是不接受诏令。
明英宗亲临文华殿,召见刘大夏,告诉刘大夏说:“朕偶尔有办不了的事,常想召你来商议,又往往因为不属于你兵部范围的事而打消了念头,今后有该实行、该罢除的事,你可以直接以密件的形式呈上来。”
刘大夏回答说:“不敢。”
英宗说:“为什么?”
刘大夏说:“前人李孜省的事可以借鉴。”
英宗说:“你是为了议论国事,怎么可以和李孜省损人利己的行为相比呢?”
刘大夏说:“微臣上呈密件,朝廷推行密件,慢慢成了规矩,就像前代所行用墨笔书写的非正式诏令一样,容易让坏人钻空子。陛下的作为,应当向古代的英明的帝王学习,或效法近代的祖宗。公事的是非,要和群臣公开讨论,然后,对外的交给枢密院或兵部处理,对内的和大学士商量就可以了。如果用密件,时日一久视为常规,万一有匪人冒居显要的职位,也实行这种方法,祸害不可胜言。这实在不能做后世的常法,微臣不敢照办。”
英宗听了之后,不停地称赞他。
[冯评译文]
老成人谋虑的深远,大抵如此,这是由于胸中没有一点私心,不贪权势的缘故。
67、富弼
【原文】
富郑公为枢密使,值英宗即位,颁赐大臣。已拜受,又例外特赐。郑公力辞,东朝遣小黄门谕公曰:“此出上例外之赐。”公曰:“大臣例外受赐,万一人主例外作事,何以止之?”辞不受。
【译文】
宋名臣富郑公(富弼,封郑国公)任枢密使时,正值英宗即位,依例赏赐大臣。
群臣领过赏赐以后,英宗又额外颁发特别赏赐给富郑公。郑公极力推辞。
太子派小太监告诉郑公说:“这是皇上例外的赏赐。”
郑公说:“大臣接受例外赏赐若不阻止,万一皇上做例外的事,怎么去阻止呢?”
因此坚辞不受。
68、范仲淹
【原文】
劫盗张海将过高邮,知军晁仲约度不能御,谕军中富民出金帛牛酒迎劳之。事闻,朝廷大怒,富弼议欲诛仲约。仲淹曰:“郡县兵械足以战守,遇贼不御,而反赂之,法在必诛;今高邮无兵与械,且小民之情,醵出财物而免于杀掠,必喜。戮之,非法意也。”仁宗乃释之。弼愠曰:“方欲举法,而多方阻挠,何以整众?”仲淹密告之曰:“祖宗以来,未尝轻杀臣下。此盛德事,奈何欲轻坏之?他日手滑,恐吾辈亦未可保。”弼不谓然。及二人出按边,弼自河北还,及国门,不得入,未测朝廷意,比夜彷徨绕床,叹曰:“范六丈圣人也。”
【译文】
宋朝时强盗张海将大批人马快要到高邮了,知军(统理府州的军事长官)晁仲约预料无法抵御,就昭示当地富有的人,要他们捐出金钱、牛羊、酒菜去欢迎慰劳贼兵。
事情传开以后,朝廷非常愤怒。富弼提议处死晁仲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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