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哈尔罗杰历险记》

_71 威勒德·普赖斯(英)
现在招牌上写的是:
约翰·亨特父子野生动物公司
“你不需要这样做!”哈尔说。
“应该这样,”父亲说完就撇开了这个话题。他放下原来在他膝盖上的丛林婴儿和鼩鼱,捧起了两只臭鼬,他很欣赏它们毛茸茸的大尾巴。“像极乐鸟的羽毛。”他说。不知道两只臭鼬是否明白这句赞美它们的话,但它们信任这个人,他与动物之间有“缘分”——他这种不可思议的本事已经传给了儿子。臭鼬是一种很漂亮的宠物,如果它不放屁的话。它们与这位动物行家相处,感到很自在,所以他也很安全。
“好了,孩子们,你们呆在家里好好地休息一阵子吧!”
兄弟俩的脸拉下了一尺长。休息,这是男孩子们最不乐意的事儿了。
“我有另一项计划,”老亨特说,“但有人去办。”
“什么计划?”罗杰急得连气都透不过来了。
“别告诉他们,亨特!”亨特夫人说,“太危险了,我会一天到晚担心的。”
“告诉他们没什么坏处,他们已成了公司的成员。迟早他们总要知道的。”
哈尔已经不耐烦了,“快说吧,爸!你心里想的什么计划?”
“我想的是海洋地理学的事,我相信你们知道是什么计划了吧!”
“海下探险!”哈尔说。
“对。你们知道它有多重要,地球上陆地表面几乎都被人勘探过了,但海底只有不到5%的地方为人所知。我们对几十万公里以外的月球背面了解的比海洋还多些——而这些海洋就在我们的大门口。而且,正如我们的宇航员斯科特·卡宾特所说,‘对深海的研究所带来的收益将快得多、大得多。’”
“他应该知道,”哈尔说,“他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既上过天也下过海的人。”
“对。宇宙航行之后,他曾在一个海底之家住过30天,海底有丰富的宝藏——我们需要的宝藏。既然陆地已经不能生产出足够的肉、牛奶、鱼、蔬菜以及其他各种食物,石油、煤气、金、银、铝、锰以及其他上千种使这个星球的生活继续下去而必需的东西,那么就到海底去吧,那儿什么都有。今年将要再建一个海底探险者之家。”
“在哪儿?”哈尔问。
“在世界上最激动人心的大海之一,靠近澳大利亚的大堡礁。”
罗杰想起来了,他读过那些惊心动魄的故事,关于世界上最长的珊瑚礁,大堡礁一带危险的水域,成群结队的海下生物。
“我能参加吗?”他着急地问。
“你已经被邀请参加。”约翰·亨特说,“他们了解你们在太平洋水下的工作,他们需要的科学家中就必须要一名博物学家,他必须年轻强壮,而且还要有经验,他们认为哈尔是位合适的人选。”
哈尔得意洋洋,罗杰一脸懊丧。
“那我呢?”罗杰问道。
“他们还需要一名信差。”
“信差!你拿我开心,海底需要信差?”
“一点不错,你会有自己的潜水小艇,你管送东西——把标本送回水面上的船只,带下各种水下需要的物资,并且还要帮助你哥哥捕捉深水生物,不管大小,只要是水族馆和实验室需要的都要。”
“我自己的潜水小艇!”罗杰乐得咯咯咯直笑。
“不要以为这是好玩的事,”他父亲警告说。“工作很辛苦,而且很危险,那一带的鲨鱼是世界上最凶恶的,澳大利亚报道的死于鲨鱼之口的事,比世界上所有其他国家这类事儿的总和还要多!如果你们给漂到了新几内亚,还得小心吃人生番,认真地考虑一下吧!”
第十一章:神秘海底城
1、海底城
马上就要出发到海底去了!他们已经披挂整齐,面罩、鸭脚板、水中呼吸器的气瓶以及加重皮带全都穿戴好了。
“准备好了吗?”狄克博士问。
“准备好了。”哈尔回答。
是的,他们早就为这次伟大的探险作好了准备。过去。哈尔·亨恃和弟弟罗杰曾多次潜水,可就是从来没去过海底城。水很深,俯在探险船“发现号”的栏杆上往水里看,根本看不见海底。海底城的街道、房屋、公园、工厂等等似乎都是异想天开。
“咱们出发吧!”狄克博士话音刚落,他们就从甲板上跳进大堡礁的热带水域。
他们飞快地下潜,一群群鲜艳夺目的扁鲛在他们身旁掠过。深水处,缤纷的色彩融成一片瑰丽的蓝色。海底城的房顶开始在眼下出现。他们觉得自己像飞行员似的,正从高空往一座繁华的城市降落。
狄克博士开始游动,并示意两个孩子跟上。他把他们带到一条宽阔的大街,三个人慢慢潜入街内,双脚终于踏上了太平洋洋面以下六十多米的海底。一块路标告诉他们,这儿是梅恩大街。他们半走半游地穿梭在行人当中,行人也是在半走半游。
人人都步履轻盈,与其说他们在走,倒不如说他们在游,事实上,在海底是很难直立行走的。
加重皮带里面装着铅,但铅的重量几乎被高密度海水的浮力所抵消,他们只要用脚尖往海底轻轻一蹬,就会像鸟儿似地飞起来。
爱恶作剧的罗杰忍不住要试一试自己飞翔的身手,他双脚猛地一蹬,往上弹了十多英尺,然后,像杂技演员似地落下来,站在哈尔的肩膀上。
哈尔吃了一惊。戴着面罩。他看不见头顶上的是什么东西,也许,是一条危险的鱼。他伸出手去想把它拽开,却摸到了罗杰的脚脖子。
他合拢手指紧紧抓住罗杰的脚脖子,把那小坏蛋一拽,罗杰一个倒栽葱,摔了下来。狄克博士在一旁宽容地看着,罗杰翻身站起来。
狄克博士在梅恩大街和科研街之间拐角处的一幢房子前停下来。这幢房子比其他房子大一点儿,跟街上所有的房子一样,它建在支撑柱上,柱高约7英尺。房子正门前没有台阶,事实上,连正门也没有。狄克博士钻到房子底下,鸭脚板一蹬,直朝房子地板上的一个洞漂上去。他带着两个孩子钻进那个洞,爬进屋子里。
屋里很干爽,孩子们和他们的头儿都摘下了面罩,解下了氧气箱。
罗杰盯着地板上那个洞,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真令人难以置信!
“水为什么不会涌进屋里?”他尖声尖气地问。
哈尔放声大笑,“你说起话来活像唐老鸭。”他说,但他一开口说话,也跟罗杰一样。
狄克博士笑了,“你们可得学着让自己说话的声音低沉点儿,你们嗓音这样尖,是因为供这儿房子用的空气与你们在上头呼吸的空气不一样。上头的空气含有大量的氧和氮,而在这样深的海底,这些气体过多会产生毒性。在这儿,你们呼吸的空气大部分是氦,氦就是‘尖声气’,不过,你们会很快学会低声说话的。
“嗯,你刚才问水为什么不会涌进屋里。这是因为我们让屋内的气压与外面的水压严格保持一致。”
罗杰还是莫名其妙。
靠墙的桌上有一罐饮用水。狄克博士拿起一只玻璃杯,翻过来,杯口朝下压进水里。
“你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了吧,”他说,“水没涌进杯里,杯里的空气使水涌不进去。这座城里的每幢房子、办公楼和商店都利用这一原理使屋内保持干爽。只要屋内的空气顶得住外面的水压,水就不会涌进屋里了。好啦,那边有间更衣室,那儿有毛巾和干衣服。”
男孩子们卸下身上潜水用的家伙,脱掉游泳裤,用毛巾把身上擦干,穿好衣服。他们从更衣室出来时,客厅里没人,狄克博士在另一间屋里喊他们进去。那间房像个办公室,狄克博士正坐在一张巨大的办公桌后头。
艾伦·狄克眼睛明亮,和蔼可亲,但派头仍然像一位杰出的理学博士。他是海底科学基金会的主席,曾经主持过基金会的许多试验,海底城就是这个基金会建设起来的。
“怎么样,”他说,“喜欢在我们这个新世界住吗?”
“太棒了,”哈尔说,“对我们来说,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您最好先扼要告诉我们,我们将要干什么。也许,我们这就算开始工作了。”
2、海底的宝藏
“首先,让我告诉你们,”狄克说,“在这儿,我们要努力达到什么目的。然后,我再告诉你们该怎样投入工作。我们到这儿来是为了研究出最好的办法来充分利用海洋的丰富宝藏。
“世界需要这笔财富,陆地所提供的财富不够用,因为世界毕竟只有四分之一是陆地,剩下的全是海洋。埋在陆地下面的珍贵的金属大部已经被我们挖出来了。无论在加利福尼亚还是在澳大利亚,人们都不再谈论什么‘淘金热’,黄金全挖光了。
“银矿也快挖完了,铜矿不多了,镁也严重短缺。造一架飞机得用整整一吨镁,而每4.2立方公里的海水里就含有五百万吨镁。
“炼钢需要锰,成堆成堆的锰结核像土豆似的撒满海底。
“海里还有大量镍和钻,海底下面储藏着大量的石油,埋着一层层厚厚的钾碱、白金、钛、硫、锌、铀、溴、锡和钻石。”
“这些东西为什么得不到人们的重视?”哈尔问,“采矿公司不感兴趣吗?”
“感兴趣的,”狄克博士说,“非常感兴趣。许多英国、俄国的公司,还有一千多家美国公司都在海底挖掘,它们想知道怎样才能干得更出色。一些大公司还雇我们搞研究,想让我们出成果,我们的海底科学基金会就是为此而成立的。”
“快点儿告诉我们吧,我们能为这一事业干点什么?”哈尔说。
“在某种意义上,”狄克博士说,“你们的工作是所有的工作当中最重要的。除了金属外,世界还急需另一种东西。”
“什么?”
“食物。百分之八十的动物生活在海洋里,植物就更多了,生长在海洋里的植物占全世界植物种类的百分之九十。但是,到目前为止,人类的食品中只有百分之一来自海洋。这个问题有待你们这些博物学家去解决。我们怎么样才能向海洋索取更多食物?怎样才能让海洋生产更多的人们喜爱的食品?东方人有些东西值得我们学习。中国人开发渔场已经很多个世纪;日本人有海草养殖场,海草是很好的食品。在他们经营的牡蛎养殖场里,数以百万计的牡蛎长出了数以百万计的人工养殖的珍珠,这些珍珠在世界各地都能卖出好价钱。
“必须保护鲸鱼,让它们自由繁殖。一条鲸鱼的肉和油价值三万美元。当拉普兰人需要驯鹿时,他们就自己驯养,而不到野地里去捕猎。我们也不会靠捕猎野羊来获取我们所需要的羊肉,我们有自己的羊群。我们开发、耕耘土地,那么,为什么不来开发、耕耘海洋呢?”
哈尔的眼睛一亮,“这会儿,我开始明白你为什么需要我们了。”
“当然,”狄克博士笑了,“我们一直满怀兴趣地关注着你们的事业。你们父亲是有名的动物收藏家,他曾把你们派往世界的许多地区,去捕捉陆地和海洋动物的活标本,以满足动物园和水族馆的需要。作为博物学家,你们有着丰富的经验,我们正需要一位博物学家领导这些研究工作。”
“可为什么偏选中我?”哈尔问,“很多博物学家比我年长,他们的经验更丰富。”说这话时,哈尔真希望自己不只十九岁,而是年纪大得多。
“在野外,”狄克博士说。“你更有经验。一个成天盯着显微镜的博物学家,尽管年龄可能比你大一倍,他从实验室里所得到的经验却远不如你们丰富。不要力自己太年轻而羞愧。年轻,正是我们的需要,海底的工作比陆地上的工作艰苦得多,需要有过人的体力和耐力。”他把哈尔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得出来,你什么苦都能吃,你弟弟也能。罗杰,你多大了?”
“十四了。”
“个儿够大的。看样子,你似乎可以单枪匹马地抓住一只大猩猩。你们恐怕都已经明白我和你们父亲所作的安排:除了给我们干活,你们还可以为他的水族馆搜集些珍奇鱼类,所以,你们捕猎活标本的工作不会中断。当然,你们的食宿由我提供。说不定你们现在就想去看看你们住的地方吧。你们的小屋在马鲛鱼街拐角那儿。咱们这就去看看吧。”
穿戴好潜水的服装,他们从“大门”钻进水里,往马鲛鱼街游去。
3、海底的家
从地板上的洞钻进小屋,孩子们来到一间舒适的客厅,这客厅通厨房、浴室和两间卧室。
“怎么样?”狄克博士问。
“太棒了!”罗杰赞叹道。
“太好了,”哈尔说,“谁能想象海底会有这么好的地方!不过,这么大的屋子我们住不了。两间卧室,其实一间就足够了。”
“你们只能占用一间,”狄克博士说。“要知道,住房不够分,我们只好住挤点儿。我希望你们不介意和另一个人合住一幢房子。”
“一点儿也不,”哈尔说,“说实在的,有个伴儿我们更高兴。”
“我相信,你们会发现卡格斯是位好同伴,”主席说,“他很有教养,是个具有极高的道德准则的人。”
哈尔皱起了眉头,“你说,他叫什么?”
“卡格斯。”
哈尔努力回忆着,“他是——传教士?”
“对,是传教士。你怎么知道的?梅林·卡格斯牧师,我们教堂的牧师。”
“梅林·卡格斯,”哈尔说,“对,我们认识他。”
“好哇,那就更好了。你们既然是熟人,住在一块儿肯定能相处得很好。”
哈尔暗暗叫苦:我倒不如跟蛇一块儿住在这小屋里。但是,由于某种原因,他没把这话说出口。
罗杰考虑得可没那么周全,“不就是那个家伙……”
“别说了。”哈尔严厉地制止了他。
只消三言两语,他或罗杰都能使卡格斯声名狼藉。卡格斯不是献身宗教的人,而是一个有两次杀人纪录的杀人犯。他伪装成传教士,到处招摇撞骗,他紧紧交叉着十指祈祷,嘴里念着圣经,心里却在策划杀人越货的阴谋。他曾密谋盗窃一个珍珠养殖场,因为嫌哈尔兄弟碍手碍脚,就把他们抛弃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岛上等死。是的,哈尔记得这个梅林·卡格斯“牧师”,太记得了。
不过,这坏蛋也许已经改邪归正了,狄克博士对他印象很好,如今,他是这个海底世界的贵宾。哈尔可不是那种好搬弄是非的人。他主张在证据不足的时候,不要随便怀疑任何人。他必须保持沉默——至少,他应该先跟那家伙谈谈,弄清楚他是否真的已经洗心革面,或者像他一贯那样仍旧是个强盗和杀人犯。在没有弄清楚之前,他不能吐露半点口风。
他站在有机玻璃窗前,思绪满怀地注视着外面的街道,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古怪的街道——到处是成群结队的鱼。
“您为什么选择了这样一个地方来建您的海底城呢?”
主席走到窗前,“你这问题的部分答案就在那儿,”说着,他朝鱼群扬了扬下巴,“热带水域里的海洋生物比任何别的地方都要多。珊瑚礁能引来鱼群,鱼爱躲在珊瑚礁的洞里,它们以珊瑚虫为食。大堡礁是世界最大的珊瑚礁——长达两千多公里,聚集着世界最丰富的海洋生物,海底到处是矿藏。因此,这地方是研究海洋资源的理想场所。”
罗杰在朝窗外张望,“我们屋后的那间小屋是干什么用的?”
“那儿嘛,我的孩子,你肯定会感兴趣。那是你的车房,你的汽车已经停放在里头了。”
“我的汽车?”
“唔,确切他说,不是汽车,但在水下,它比汽车还要好。实话告诉你吧,那是一艘潜艇。知道吗?它是我们的信使。专门在城里传递信件、工具和给养。会开车吗?”
“当然。”
“那么,驾驶这辆玻璃吉普准没问题。”
“玻璃?怎么会是玻璃的呢?”
“一种新玩意儿,”狄克博士说,“我们这儿的所有潜艇都是用钢造的——碟形潜艇,‘深海之星’,‘深潜号’;小潜艇,‘抹香鲸号’,‘翻车鱼号’等等。用玻璃造的潜艇,这还是第一艘呢。”
“干嘛用玻璃造?以前,我还以为玻璃易碎呢!”
“正相反,玻璃比钢更顶得住海水的压力,尤其是压缩玻璃,里面掺有玻璃纤维和塑料,压缩得越厉害就越坚硬。它比钢轻巧得多,不会被海水里的盐分所腐蚀,所以能在水下呆好几星期甚至好几年而不会损坏。最妙的是,它通体透明,前后左右、上上下下四面八方都看得见。”
“妙啊,”哈尔说,“是谁那么聪明,发明出这样的潜艇?”
“制造第一艘玻璃潜艇的人叫麦克林,就是发明空对空导弹的那个麦克林,海军军械试验站主任。由于他的发明,他荣获了一万美元的洛克菲勒公用事业奖。我们这艘潜艇跟麦克林造的第一艘潜艇不大一样,我们做了很多改进。不过,它仍然是玻璃的。”
“它真能潜往深水处而不会被压破吗?”哈尔不大相信。
“依我们看,它能驶进海底最深的沟壑——10972米的深海,约合10公里。难以置信,对吗?不过,我们还没有在那样的深度做过试验。凡是愿意拿生命去冒险的人都可以把潜艇驶进那样的深海,看看会有什么结果。我可不愿去冒生命的危险。喏,这是说明书,它会把操纵潜艇的方法告诉你。”他把一本小册子递给罗杰,“好了,要是你们不反对,我就告退了。我该回我的办公室去了。”
罗杰仔细读了说明书,接着,就急急忙忙冲往车房,研究那辆玻璃吉普去了。
哈尔一个人留在屋里。摆在面前的任务使他欢欣鼓舞,但一想到卡格斯,他就不由得心烦。
罗杰激动万分地跑回屋里,“没见过这么奇妙的东西!想去兜一圈吗?”
哈尔有点儿担心,“对付那玩意儿,你能行吗?”
“看来不太难,咱们开出去试试。”
4、玻璃吉普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古怪的车房,它向大海敞开着,车房里全是海水,光线从房顶上一个巨大的窗户射进房内。
开头,哈尔根本没看见什么玻璃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明白,那只通体透明的玻璃船就在他眼前,它被海水的浮力托着,贴着车房顶。
跟海底城的房屋一样——船底的一个洞就是舱口。
玻玻璃潜艇像一只差不多两米长的巨型蛋,蛋的小头是船头,船尾那头有一个双人座位。看上去,潜艇很像一只闪闪发光的甲虫;伸在外面的四根短短的喷流管像虫腿,船前有一只带关节的胳膊,胳膊未端的钳口似乎随时会咬人,那是“挖扬机”,可以用来抓东西、动物或鱼。
兄弟俩游上去,从舱口钻进船里,船内充满气体,很干爽。罗杰关上舱门。
“这船怎么驶出车房?”哈尔问,“我没看见螺旋桨。”
“这船靠喷气发动机开动,有点儿像喷气式飞机,”罗杰挺内行他说。能当哥哥的师傅,他很高兴,“那些管子每一根都是一台喷气发动机,只不过它们喷射的是水而不是空气,所以,叫做海德鲁喷流发动机,海德鲁是水的意思。”
“这我知道,”哈尔不耐烦他说,“开船吧。”
“后喷流发动机把船体往前推,左前方的发动机使船头往右转,右边儿的发动机使船头往左拐。把前面的两根喷流管往下一按,船就往上浮,往上一推,船就往下潜。还可以倒退呢,只要把后喷流发动机关掉,把前头的两根喷流管拨向正前方就行了。”
“说得对,但是,这些喷流发动机怎么操纵呢?”
“很简单。看见这根杆子了吗?把它往上推,潜艇就往上浮;往下按,潜艇就下潜;往左,船就向左转;往右,船就往右边儿拐。把杆子推过这儿,按到回动装置上,船就倒退。”
“那么,那个按钮是干什么用的?”
“是操纵挖扬机的。把它往外一拉,钳口就会张开,往里一按,钳口就合上。”
“听起来是很简单,”哈尔说,“但不知道开动起来是不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容易。咱们开出去试试。”
罗杰发动起发动机,玻璃吉普滑出车房,朝着旁边的房子直冲过去。
“当心,要撞上去了。”
罗杰紧紧抓着驾驶杆,但他太紧张,按反了方向,潜艇朝着那幢房子楼下的窗户冲去。
罗杰惊慌失措,他把驾驶杆使劲儿往右一压,潜艇猛地向右急转,几乎把街上几个行人的脑袋削掉。他连忙把驾驶杆往上提,吉普像只受惊的猫往上蹿。
这次试“车”使罗杰得到两点教益:一是无论干什么,事前都要心中有数;二是这辆吉普像通灵性的活物,能把六便士硬币一样小的东西翻转过来,能像流星似地飞速上升,也会像陨星般坠落。
“它比汽车强好几十倍。”他说。
他们飞也似地从海底城的房顶上掠过。房顶全都是平的——海底城从不下雨也不下雪,房顶不必建成人字型,房顶和墙壁长满了水草和软体动物,那是千千万万鱼儿的食物。
楼房冒出一串串气泡,街上那些游泳的人和行人的水中呼吸器也在冒气泡。一幢楼房挂着“气”的招牌,供人们呼吸用的压缩氦气显然是从这里通过地下管道输送出去的。
那边那幢带小尖顶的房子是教堂,无赖梅林·卡格斯就是那儿的传教士。一种难以抑制的感觉使罗杰驾着吉普尽量远离那教堂的尖顶,高高地跃过去。
吉普飞驰着驶过一座建筑物,看样子,那是给全城提供光和热的发电厂。
有座建筑物哈尔猜想是脱盐厂,它把含盐的水变成淡水供给全城。
种满热带作物的住宅街道绿荫如盖。住宅坐落在赏心悦目的花园里,园中栽满奇花异草,还有形状酷似植物的动物——石帆、珊瑚树,海葵和绚丽的柳珊瑚,表面光滑的小动物花很像郁金香。看来,梅恩大街是海底城的商业中心。那儿的商店没有门只有橱窗,高高的柱子把它们固定在海底,商店的大门全都在房底下。顾客浮上去钻进商店,然后,提着装在塑料袋里的大包小包食品和日用品再钻出来。
一家乳品店挂着鲸鱼奶的广告,一家书店贴着“海底世界专著”的海报。梅恩大街还有一家餐厅,一家理发店,一家出售“深海纪念品”的商店,一家医院,一家药房,一家银行,还有一家专门出售“海底珠宝”的珠宝店。
一个人抱着一台跟他自己身体一样大的机器从五金店里出来。
“我的天,”罗杰惊讶不已,“那玩意儿准有半吨重。”
“在陆地上,它足有半吨重,”哈尔说,“可在这儿,高密度的海水把它托着,人能毫不费力地把它抱起来。”
梅恩街上甚至还有一家宠物店,不过,那里头的宠物不是狗、猫或者金丝雀,而是海豚、鼠海豚和观赏鱼。
有几家商店专门出售潜水器具,配套水下呼吸器的气瓶、鸭脚板、面罩、通气管等等,凡是一位穿着讲究的水下人可能穿戴的一切,这儿应有尽有。
过了一会儿,景色变了,兄弟俩来到一座美丽的水下花园。脑状珊瑚、像伊斯兰寺院尖培的珊瑚、海星、美丽的贝壳、巨蛤,还有在这些“树木”当中婉蜒而过的小路构成了许多奇异漂亮的海底景致。
市郊一带是工业区,那儿正在进行采矿试验。人们用地磁仪勘探海底,这种仪器能发现水平面以下的任何金属。电起重机把含有金、银、铀、镁的矿石以及埋藏在海底的其他财宝吊到水面的船上。
罗杰关掉马达,船慢悠悠地漂过一块巨大的铁制品,这玩意儿正忽上忽下地不停摇摆,活像跷跷板。“那是什么?”
“抽石油的泵,”哈尔说,“你在墨西哥湾见过。”
“可那儿的泵都安装在海面的钻井平台上。”
“对。但是,那种把石油从海底往海面上抽的办法很蹩脚,油井在那么深的海底,把油往上抽代价很昂贵,而且十分危险,钻井平台会被台风摧毁或者被船撞翻,巨浪也会把它吞没。直接在海底抽油就好多了,所有海面上可能出现的危险都可以避免。当心,前面有障碍物。”
罗杰把吉普一拐,这才没有撞在吉普正前方的一道高耸的悬崖上。
“这是那道巨礁,”哈尔喊道,“这就是大堡礁!”
悬崖笔直地屹立在眼前,像摩天大楼的墙壁。
这一道由生物垒起来的最巨型的墙,比埃及的金字塔更宏伟,比阿斯旺大坝更壮观。它全长两千零壹拾壹千米,绵延整个珊瑚海,环抱澳大利亚的东北海岸。而这道庞大的墙壁却是由世界上最小的建筑师之一——珊瑚虫建成的。这种动物大小了,只有在显微镜底下才看得见。
浩瀚的太平洋的这一部分被贴切地命名为珊瑚海,它是一个绚丽的珊瑚陈列馆,世界各种各样的珊瑚应有尽有。
珊瑚崖是众多鱼类栖息的地方。有些鱼长着像石头一样坚硬的嘴巴,它们把珊瑚一块一块地啄下来吃掉。数不清的五彩斑斓的小鱼,为了躲开那些对它们穷追不舍的以小鱼为食的大鱼,流星似地窜进崖洞。鲨鱼很多,虽说只隔着一层玻璃,无遮无拦地暴露在这些食肉动物面前还是令人毛骨悚然,兄弟俩庆幸自己能在玻璃吉普里藏身。海鳝和章鱼在洞里造窝。一条海蛇扭动着盘缠在一根喷流管上。海葵吸附在崖壁上,只要有人用手碰它们一下,它们就伸出触角去螫;小鱼要是被这些触角叮了,就会麻痹。马鲛鱼张开大口扑向玻璃吉普,它们想到孩子们跟前把他们看清,不料一头撞在看不见的玻璃上,随即露出惊讶的神情。
在这些令人害怕的东西当中突然出现一种比较友好的动物,那是海豚。孩子们知道,海豚是人类的朋友和保护者。
海豚的鼻子尖尖的,像个酒瓶口,在这点上,它和鼠海豚不一样,鼠海豚的鼻子又圆又钝。海豚和鼠海豚都得浮到水面上去呼吸,这一点,它们又都与人类相像。但它们一口气能在水下呆近30分钟,这又与人类不同,人一口气顶多只能憋3分钟。
在智力方面,它们也像人。它们聪明,除人类以外——人类如今也应该被看作是海洋生物里的一种。海豚以及它们用肺呼吸的表亲,比如鲸鱼,是海里最聪明的生物。
那条海豚笑眯眯地往吉普里张望,也许,只不过因为它的嘴角自然上翘使人觉得它在微笑,但这微笑却使孩子们相信,这是一种永远不会伤害他们而只会成为他们的忠诚伙伴的生物。
要想与海豚交朋友,罗杰是最合适的人选,他特别会跟动物打交道。哈尔也会,但他个子太大,气宇轩昂,动物们都有点儿怕他。在它们看来,弟弟罗杰似乎没那么可怕。
罗杰关掉马达让船漂着,他拍打着玻璃。
“喂,这儿,酒瓶先生,过来说声‘你好’。你是海里最斯文的绅士。过来呀,咱们认识一下。”
他不停地温和地说着,那条海豚似乎在倾听。“我猜,它不会真听得见我说的话。”罗杰说。
“他听得见。”
“我没看见它有耳朵呀。”
“它有耳朵,不过很小。而且它常常不是用耳朵听。”
“不用耳朵怎么听得见呢?”
“你是听不见,”哈尔说,“海豚却听得见。声音使空气或水产生颤动,海豚皮肤上那些敏感的神经能感觉到这些颤动。不同的声音产生种种不同的颤动,海豚都能分得清。声音不一定要很强,科学试验表明,甚至一滴水溅落的声音都能吸引海豚把头扭过去看。因此,不管什么时候,海豚对周围的情况都了如指掌。”
海豚搭腔了。它发出一种听起来很友好的哨声,这不是用嘴吹出的哨声,而是从海豚头顶上的鼻孔里发出的声音。
“海豚没有声带,”哈尔说,“但它的词汇却很丰富。有人曾把海豚的哨声录下来,发现它发出的哨声共有32种,每种都表达不同的意思,友好、恐惧、愤怒、厌烦、高兴、忧伤,还有求助的呼喊等等。”
“哦,这一点海豚跟我们不一样,人类不会用口哨交谈。”
“那你就错了,”哥哥说,“非洲卡拉哈里沙漠的丛林人就会用口哨交谈,亚马孙丛林中某些部落的人也会。一些墨西哥印第安人也用口哨语,但他们不能像海豚那样用哨声表达丰富的思想感情。比利牛斯山区也有一种口哨的语言方式,加那利岛上的牧羊人在相隔5千米远的山峰之间能用口哨语交谈。
“海豚还有另一种语言——卡嗒声。我们人类不是人人都会两种语言,但所有海豚都会两种语言。与人类接近的海豚甚至还发展了第三种语言——模仿人类语,一个大型水族馆里的海豚逐渐听懂了教练的吩咐,它们努力复述教练说的话,由于没有声带,它们模仿得不算太好,但它们却完全听得懂并能执行教练的命令。它们甚至学会了用一种足够低的声音答话,这样,教练就能听见了。”
“足够低的声音?这是什么意思?高音,人就听不见了吗?”
“声音太高,人的耳朵就听不见了。声音是以千赫为单位的,人类能听见20千赫的声音。狗听得见的声音高达40千赫。而长着酒瓶鼻子的海豚却能听到高于120千赫的声音。它也能发出频率一样高的声音。与同类交谈时,它发出的声音多在120千赫左右,但它慢慢懂得了,如果要跟人交谈,它就必须把声音放低,它准觉得我们人类有点儿蠢。”
“我真想给它喂点儿鱼,”罗杰说,“这样,它也许就愿意呆在这一带了。”
“有鱼喂它可能会更好,”哈尔说,“不过,实际上没有必要。想留住一条狗或猫,你是得给它们喂食,但如果一条海豚愿意跟你呆在一块儿,那仅仅是因为它喜欢人类。它们喜欢追随着轮船,在船边嬉戏,这你见过。它们不是想找东西吃,而是想玩儿,想得到甲板上的那些家伙们的赞赏,它们觉得那些家伙跟它们很相像。
“我们确实像它们。它们呼吸空气,我们也呼吸空气;它们的皮肤也像我们,光溜溜的,不像鱼那样浑身长鳞;它们有着高度发达的大脑,我们也觉得自己的大脑很发达。在身体结构方面,我们跟它们也有些相像:我们是哺乳动物,它们也是;跟我们一样,它们也曾长期生活在陆地上,曾一度用四肢行走,只不过后来回归大海罢了。如果拿一条海豚来解剖,你会发现它们现在的鳍从前曾经是腿,所有的关节,包括五只完整的脚趾都还在。他们最后为什么要返回海洋?这点我们还没弄清。不过,人类今天不也打算回归大海吗?至少,你和我现在正是这样做,成千上万乃至亿万人将来也会这样做的。”
“瞧,一条海鳝。”罗杰指着一条从崖洞里伸出来的略带暗绿的尾巴说。
海豚也看见了海鳝,它立即向那条凶猛的鳝鱼扑去,那可是海豚的一顿美味佳肴啊。
酒瓶先生一口咬住那尾巴,然后,便使劲儿住后划动它的鳍状肢,想把那条像蛇一样的家伙从它的避难之所里揪出来。
罗杰以为酒瓶先生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征服对手,因为海豚的体重看来足有400磅,而海鳝顶多不过100磅重。
但是,海豚越拽,鳝往岩缝里钻得越深。它鼓起全身的肌肉,紧紧地扒在岩缝壁上,怎么也揪不下来。
酒瓶先生只好放掉海鳝,浮到水面上吸气。过了一会儿,它又潜下来,卧在海底,侧着头看着海鳝,像在沉思什么。
一条锯鲉懒洋洋地从旁边的崖洞游出来,它是栖息在海洋里的最毒的动物之一。海豚若有所思地端详着锯鲉。
突然,它追上去,唰地钻到锯鲉身下,用它坚硬的酒瓶鼻子闪电般地向锯鲉的肚皮戳过去,就这么一下子,锯鲉就送了命。
海豚紧紧咬住锯鲉的肚皮,用它有毒的背鳍去刺海鳝的尾巴。
海鳝马上像一个被扎穿了的气球,瘫软下来,没费什么力气,海豚就把它揪了出来。这条海鳝身长2米——整整2米长的美味佳肴!
这场表演正好证明了海豚的大脑几乎像人脑一样发达。它知道锯鲉着有毒的背鳍,还知道它得利用工具才能把海鳝从岩缝里揪出来。他咬锯鲉的肚皮而不咬鱼背,因为鱼背上长着毒鳍,它用这一致命的工具刺死了海鳝。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罗杰说。
“你完全可以相信它们,”哈尔说,“洛杉矾附近有个太平洋海产养殖场,那儿的鱼箱里就发生过跟这一模一样的事件。观众透过鱼箱侧面的玻璃清楚地看到了事件的全过程。”
玻璃吉普在珊瑚崖附近悠闲地漂荡着,没有挪动位置。海豚饱餐一顿后又游回来,用鼻子凑在玻璃吉普上罗杰敲击的地方摩挲着。
“看样子,它想凑近我们,”罗杰说,“我把舱口打开,好吗?”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