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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尔罗杰历险记》

_65 威勒德·普赖斯(英)
但如果他们认为这条蛇已经精疲力尽,那他们就大错特错了。他们还没明白过来,这条蛇已经又钻进了一个洞。它会在里面呆上几小时,也可能几天。
大块头梯也格一直远远地站在后面,现在他看到充好汉的机会来了。他昂首阔步地走到只有他肩膀那么高的队员中间,大黄胡子一上一下地抖动着,一只玻璃眼冷冷地盯着队员们,另一只眼则轻蔑地瞪着哈尔。他说:“你干了件蠢事吧!”
“你能干得漂亮些?”
“当然。你看来忘记了,我是这次探险队的向导,这根本不是孩子干的事。”
“如果你有什么计划的话,让我们听听,”哈尔说,“这条蟒受了惊,天知道它会在地下呆多久,如果你知道如何把它弄出来的话,就动手吧!”
“很简单,”梯也格说,“伙计们,弄些树枝树叶来,塞到那洞里。”
队员按他的吩咐做了。“好,现在点火。”很快,树枝熊熊地燃烧起来,“什么蛇也受不了这烟火,它一定会从另一个洞口跑出来,你们都守到那个洞口周围去,他一出来就把它抓住。”
队员们都聚集到了另外一个洞口,也许梯也格说得对,由于害怕火,大蟒会企图从这个洞口逃跑的。
可是谁也没注意,梯也格并不与队员们一起守在估计蛇会窜出来的那个洞口,而是站在离点火的洞口一个足够安全的距离之外。当一个黄色的脑袋,后面拖着一条鼓起两个包的黑褐色的身躯从烟火之中一冲而出的时候,梯也格大大地吃了一惊。它像一道闪电,直向梯也格的胸膛射去,那劲儿狠得就像一头斗架的公羊,同时尾巴马上缠到了他的身上。
梯也格惊恐万分,他抽出手枪朝大蟒的大口开了火,子弹穿透了脑袋,大蟒立刻瘫软下去,近10米长的身躯在死亡的痛苦中翻滚挣扎。
哈尔跑到梯也格的面前,“我要收掉你的枪。”
“为什么?”
“你完全明白,我们要的是活的大蟒,而你惊慌失措,开枪把它打死。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你把事情搞得乱七八糟。森林里还有一头大猩猩身上带着由于你的慌张而射在它身上的子弹。现在你应该把枪交给我。”
梯也格的那只玻璃眼死死地盯着哈尔的脑袋,而另一只眼则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哈尔全身。
他慢吞吞地开口了:“你个厚脸皮,妄自尊大的小家伙,你想要枪,为什么不动手呢?”
他的身高要比哈尔1.8米的身材还要高出20厘米,那头鹦鹉冠毛似的头发使他看起来还要高得多,他的肩膀也要宽得多,体重比哈尔要重20多公斤。
哈尔虽然才19岁,可是他已经高过父亲,也比父亲壮实,他的肌肉由于经常锻炼,非常发达,看上去一点也不比这个留着一大把黄胡子的人好对付。他的队员都围了上来准备给他帮忙。
梯也格哈哈大笑:“有多少就上吧,我要干掉你!”
哈尔示意其他人退后,“如果要较量的话,我会一个人与你较量。但我不想与你打架,我只要收你的枪,我们为什么不能成为朋友呢?但如果每一只我们要活捉的动物都彼你开枪打死了,那我们就不可能相处。把枪交出来吧!”
“给你,但不是枪!”边说边一拳打在了哈尔的肚子上,把哈尔打了个趔趄。
看到第一下得手,梯也格立刻扑了上来。哈尔站在湖边上,已经不可能后退,只好朝旁边一闪,同时脚下一绊,梯也格一头栽进了湖里。
当梯也格从水里冒出来的时候,那鹦鹉冠毛似的头发软嗒啦地搭在头顶上,胡子像一块打湿了的洗碗布。队员们哈哈大笑,浑身滴水的梯也格怒不可遏。
“为这,我非要宰了你!”说着他冲向哈尔,简直就像一节失去控制的火车头,这一次哈尔没有躲闪,他使用在日本学到的柔道技术,蹲下身从梯也格的拳头下钻过,然后一把抓住梯也格的踝部,一使劲,就把梯也格头朝下地送进了正在冒烟的蛇洞口,梯也格湿淋淋的衣服上冒起一缕缕的水汽。
哈尔把他从蛇洞里拉了出来,取下了他枪套里的枪,梯也格一次入水,一次进火,这两次惊险历程已使他的斗志烟消云散了。
“还是去换件衣服吧!”哈尔说。梯也格站起身,摇摇晃晃地朝小屋走去。
7、再次失败
乔罗一刀砍下了蟒的脑袋,他说:“我们用它来做药。”
哈尔让队员们随意处置这条大蟒。他们会把它的头磨成粉,卖给当地的巫医。骨节可以给村子里的女人做项链,可以保养喉咙;或者串成腰带,可以治疗胃病;在非洲的一些国家,据说戴一串蟒蛇骨头在身上可以避免蚊子咬。
关于蟒蛇的传说可以追溯到很古的时候。据说,摩西就显身为一条可以治愈百病的蛇。蛇一直被尊为神达五个世纪之久。希腊神话中的医神阿斯科力波依斯手执缠着一条蛇的神杖,至今还是医生这种行业的标志。
用蛇药治病也有很长的历史。直至今日,在中国还有蛇制的药出售,据说这些药可治疯癫、惊风、癫痫、眼疾、伤风、喉痛、疟疾、耳病、牙痛、失聪、关节炎、风湿症等等。在危地马拉,热的蛇油用来作寒症的敷剂;蛇油的作用在波多黎各也是家喻户晓的。在法国,直到1884年,蛇肉一直作药用。在这之前的伦敦,蛇肉曾用于治疗鼠疫。响尾蛇的油在美国被当作药品出售,用以治疗耳聋、腰痛、牙痛、喉痛、风湿,如果你不想服,也可以把它涂在患处。
“那条蟒死了没有?”罗杰看到已经被砍掉了头的蛇正在扭动,就问道。
“没有,”哈尔说。
“没有了头它怎么还能活呢?”
“蛇的脑子不仅长在脑袋里,也长在它的脊椎里。站远点儿!它要缠上了你仍然可以要你的命!不要刺激它,说话小声点。”
罗杰瞪着他哥哥,“你是把我当傻瓜吧!蛇没耳朵,即使它有耳朵,现在它的头给砍了,它也听不到了。”
“蛇的全身都是耳朵。”哈尔说。
“无稽之谈!”罗杰反对他的说法。
“不完全是无稽之谈,”哈尔微笑着说,“它的耳朵不像我们的耳朵,确切地说,它不是听到声音,而是感觉到声音。每一种声音都产生一种振动,蛇能感觉到这种振动,它的神经非常灵敏。太微弱或者音调太高的声音,你就听不到,而它却能感觉到这种声波,还能判明声音来自何方。即使一只老鼠的脚步声它都听得到,它连看都不用看,扭身就可以把老鼠抓住。它全身接触地面,这就使它能感觉到最微弱的振动,就像一台记录地震的地震仪。你记得在日本的时候,报纸老是报道地震仪一天之内记录到好多次地震,有时上百次,而人却一次也感觉不到。每条蛇就是一台蠕动的地仪震。”
“说到听见,”罗杰说,“你听见铃声了吗?那蛇每扭动一次,我就听到一下叮当声。”
哈尔哈哈大笑,“这一回是你得了神经病,蛇可不会叮当响。”
“可这一条在响,听!听见了吗?你是百事通,请把这解释一下吧!”
哈尔听到了叮当声,尽管他从小就受到训练,今天已成为一个博物学家,可他也解释不了这种现象,他承认道:“你可把我难住了。”
肩膀上缠着绷带的图图跑过来指着蛇问哈尔:“你们要吗?”
“不要,你和队员们随意处理。”
图图满脸带着感激的笑容回到了队员们中间,哈尔是个好老板,他送给了他的队员们一份好礼物。
队员们在蟒肚子上顺着拉开一刀,开始剥皮。大蟒的皮很值钱,它能制成上好的革,它防水、防潮、耐磨,不会炸裂,不会脆碎,不会剥落,比牛皮、山羊皮都好。因为牛羊有脚有腿,身体不接触地面,不需要那么结实的皮。一条大蟒要拖曳着它上百公斤重的身体在地面爬行,还要穿过各种树丛,必须得有这么一副好铠甲。所以蟒皮是一种很坚韧的皮,可以做好多东西,做鞋、手提包、手提箱、皮箱、沙发面套、帽子、皮带等等,甚至照相机、自来水笔、网球拍子等的外套都可以用蟒皮来做。
但是蟒一死就得剥下皮,不然这皮就没用了,所以,哈尔明白他的队员们为什么那么着急。
剥下皮之后,划开肚子,从里面掉下来两头肥猪,正好可以做午饭的猪扒,这一定是不久前刚刚吞下的,几乎还没受到大蟒胃液的影响。这条大蟒肯定袭扰了某个村子。不过到现在还看不出叮声的来由。又割开了一点,秘密揭开了,从肚子里滚落下一只小猫,猫脖子上挂着一只小铃铛。图图把小铃铛拿到湖里洗干净,挂到自己的脖子上,一走路就发出好听的叮当声。
哈尔建议他们:“把洞挖开,说不定还可以找到它的窝。”
挖了不到两米就发现了一个大坑,里面有好多坚硬的白色蛋,每只蛋直径大约有10厘米大小。数了一下一共有90只没破的,两只破了的。
“奇怪,什么东西弄破的?”罗杰说。
“答案在里面,”哈尔指着两条有30厘米左右的小蟒蛇说,“注意它们嘴上角状的牙齿,它们就用那牙齿来划破蛋壳。”
队员们把其他蛋也打开,里面都蜷伏着一条小蟒,虽小但已完全成形,那分叉的舌头不断地闪进闪出。
这些非洲队员们高兴得就像发现了金子,他们小心翼翼地把那90条小蟒蛇都装进了一口深深的锅里。
“要那些小蛇干啥?”罗杰问。
“等会吃饭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大蟒被切成一大块一大块的。在小屋旁边生了一堆火,然后把猪肉、蛇肉一起放到炭火上去煎,小蛇则用矛叉着烤,所有的人都胃口大开的参加了这一盛宴,包括哈尔和罗杰。
这是他们第一次吃蛇肉,他们都设想到蛇肉竟是那么好吃。
“真像鸡肉,”罗杰说,“就是没鸡肉那么干。”
“我明白了,为什么吃人部落的野人喜欢蛇肉更甚于人肉,就是这个原因——不干。一个人全身的水分约占60%,而蛇的占70%”哈尔说。
“坐在这儿,吃着蛇肉,使我体会到一种原始的滋味。”罗杰说。
“你用不着那么想,”哈尔说,“你在欧洲的祖先们就吃过蛇,法国人在某种意义上现在还在吃蛇,但是有些人不愿意说是吃蛇,为他们着想,在市场上出售蛇肉的时候,就说成是‘鳗肉’。乘‘五月花’号到美国的最初的移民在没有其他东西可吃的时候,也吃过蛇;坐着大蓬车到西部去的拓荒者们,其他东西吃光了,也吃响尾蛇;今天在佛罗里达州,响尾蛇肉还做成罐头,在非洲这块地方,有那么多的蛇,要不吃那才叫傻呢!这不原始,平平常常的事。”
正菜之后的甜点就是烤小蛇,队员们咯嚓咯嚓,有滋有味地嚼着小蛇,罗杰可受不了,他宣布说他已经吃饱了,就连哈尔也很想躲开这道菜,但是他的队员们都在看着他,他只好强装笑脸,憋住那种恶心的感觉吃了一条。
回到小屋之后,哈尔在一张老式的书桌里掏出了一些旧报纸,由于年代久远,报纸已经发黄了。
“我在这儿看到过一些关于大蟒的说法——啊——在这儿,这是从一份教会杂志上剪下来的,《喜讯》,五十年前出版的,它提出了一些在受到大蟒袭击时的奇怪的忠告,”哈尔开始念剪报:
“记住不要跑,因为大蟒会跑得更快。应该平躺仰卧于地,双腿并拢,双手收于体侧,尽量收颌,大蟒将试图把头拱到你的身子下面,试了一处又一处,要保持镇静,你只要一动,它就可以拱到你的身下,从而缠住你,最后缠杀你。
“这样过一会,蟒蛇无法缠住你,只有不缠杀而直接生吞你。它最有可能是从你的脚开始。这时要保持镇静,你可以让它吞下你的脚,一点也不会疼,但需要很长时间。
“如果你惊慌失措而挣扎的话,它就可以缠住你;如果你保持镇静,它就继续往下吞,耐心地等它一直吞到你的膝盖,这时,小心地抽出你的刀,从边上扎迸它胀鼓鼓的嘴巴,尽力把它的嘴割开。”
罗杰咧嘴笑了:“我可没那么耐心——保持镇静让它一直吞到我的膝盖才动刀,我早就把它割开了!”
“对了,”哈尔说,“只是处于我们的情况,我们不能用刀割——也不能用枪打,”他拿出梯也格的枪放进书桌抽屉,锁上锁,钥匙装进自己的口袋里,“下次再碰到蟒,我们一定要捉到。”
8、罗杰的运气
罗杰很沮丧,他们失败了两次。“我在想,下次还会干出什么蠢事来。”
他开始发牢骚了。
哈尔没法安慰他,因为自己也很失望。
“呃,起码,”他说,“我们已经有了三项成绩。”
“啊?!是吗?说说哪三项成绩?”
“我们成功地在两天里树了三个敌人,这需要点儿本事吧?”
“什么敌人?”
“戈格是一个,梯也格是一个。”
“俩了,第三个呢?”
“梯也格打死的那条大蟒的伴侣,我们至今还没有它的消息,但可能马上就会育了。”
“你认为一条大蟒会关心它的伴侣吗?”
“当然。特别是当它在孵儿育女的时候,如果什么人敢碰一碰它的小崽儿蛇的话,它会变得很凶猛。它盘在卵的周围保护它们直至小蛇出壳,这是它天生的本能。”
“那刚才挖开蛇窝的时候,为什么没看到有大蛇盘在卵周围呢?”
“可能出外捕食去了,就是大蟒也得吃东西呀,但要是它回来看到它的卵都不见了,小心着吧!它会袭击任何够得着的人或兽。”他想了想,“那将是我们捉住它的一个机会,我要派人拿个警笛守到蛇窝旁,只要看到蛇出洞就吹笛,我们就去帮忙。”
罗杰说:“让我去吧!”
哈尔宽容地笑了笑。弟弟当然很有胆量,也很有力量,对于他这个年龄来说,他肌肉结实,力气也够大的,但要对付一条已经被激怒的大蟒,他还不是对手。如果人们来不及赶到,大蟒就缠住了他,怎么办?
“我看你还是不要去吧!”他说,“我给乔罗说一声,让他挑一名队员来干这事儿。”
罗杰表示反对,“我不是一名队员吗?或者说,与一名队员差不多吗?何必另去挑一名呢?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我要做的不过是吹响警笛而已。”
哈尔不情愿地同意了,无论如何,人总是要成长的,如果不让他负起某种责任,他总也成长不了。
“去吧!给,警笛。要发现什么的话就使劲吹。”
罗杰拿上警笛,同时还拿上一卷绳子。
“带绳子干啥?”哈尔问。
“如果它出来后,队员还没赶到它就要钻进树丛,我可以用这把它套住。”
罗杰满怀信心地走了。太阳几乎已经全部落了下去,一会儿,这块林中空地就会完全被高大的树影所遮没。到那时,野兽就会出来喝水,说不定那条大蟒也会出来。
哈尔忐忑不安地看着弟弟走到了小湖的另一边,然后他找到乔罗吩咐说,“我弟弟在等着另外一条大蟒,他一发现,就会吹响警笛,你们听到笛声就立刻赶去。告诉你的人!”
罗杰朝湖上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迹象。他又看了看刚才挖开的蛇窝,仔细的查看了另一个洞口,看不见多深——它可能在里面,也可能不在家,而在外猎食,或者可能在寻找杀死它伴侣的仇人。
罗杰躲进了树丛中。尽管蚊子正在他身上美美地吸着血,他也还是一动不动。
森林里的居民们开始出来喝水了,第一个出来的是一头步履径盈的羚羊,接着出来的是两头南非羚羊和一头大羚羊,然后是两只黑白相间的好看的疣猴,一直吱吱喳喳地像在讨论着什么,喝了水之后,仍吱吱喳喳地讨论着返回树林中。
来这里的并不都是森林里的动物,后来来的、一位客人是一头长颈鹿,可能来自迈基诺山和卡里西姆比山之间的谷地。它的腿太长,头够不着水,只有四蹄分开地趴在地上才喝得着水。
一头经过旁边的狮子闻到了罗杰的气味,它睁大眼睛久久地注视着罗杰,轻轻地咆哮着。但是罗杰一动不功,它于是不予理会而走到水边去了。喝了水回来的时候它又停住,罗杰一动不动,狮子摇摇脑袋,好像在说:“你知道我能吃掉你,如果我想那样做的话。”然后走回了树林。
树丛又分开了,一只大猩猩一摇一摆地走了出来,罗杰心跳起来,可能是戈格。它停下看看罗杰,不,不是戈格——罗杰后来知道,没有两只猩猩会长得一个样,就像人,各人总有一点区别。这一只脸是蓝黑色,背上也没有一长条白毛。如果它身上有枪伤,它也不会这么平静。它半握起手掌开始拍打着胸膛,但它只是随随便便地拍几下而已,因为它的家人不在身旁,而且看不出那个穿着衣服的另一种“猩猩”有什么危险。所以它放下了像足球那么大的双手,用指节撑地走了。
多好的标本啊——而罗杰竟让它从手中溜掉了,他真想扔出套索把它套住,然后呢?大猩猩将扑向他把他撕成碎片。他可以吹响警笛,但猩猩比蟒蛇聪明——队员赶来之前它就会跑掉。罗杰一肚子窝火,眼睁睁地看着成万美元从身边溜掉了。
这时候在蛇窝的另一个洞口出现了一点名堂:洞口露出了一个白鼻头。这不可能是一条蟒蛇的鼻子,非洲蟒蛇的头是黄黑色的,身子是黑棕色,上面有浅棕色花纹。
但这玩意儿是白色的,看起来,更像是一头北极熊的鼻子。这当然是荒唐的,非洲原野上哪儿来的北极熊!但那可能是什么呢?
现在整个头都出来了,罗杰从形状上认出那就是条蟒蛇的头——雪白的头顶,两只蓝色的眼睛,一条红色的舌头吐进吐出。蛇的舌头并不像许多人想象的那样是一种刺,它其实是一台小型雷达。每种蛇,不管是有毒蛇还是无毒蛇都装备有这样一台雷达。罗杰完全知道这一点,但他看到蛇的舌头吐进吐出的时候,总禁不住有点儿害怕。
光闪闪的白色的蛇身又出来了五六十厘米。
该行动了,罗杰把警笛放到口中。但别忙,还不能吹,蛇会感觉到声音,会逃掉的。他首先得把它套住,然后再拼命地吹吧!要扔绳圈就必须走出树丛,才有足够的地方抡胳膊。由于他的出现,蟒蛇吃了一惊,抬起了脑袋。
罗杰把套索悠了几下然后一甩,绳圈落下刚好套在蟒脖子上,罗杰立刻收紧绳圈。白蟒一下从洞中窜出,使劲地扭着身子试图摆脱脖子上的绳圈。
现在该吹警笛了,正当他要把警笛放进嘴里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而又激动人心的事:那只到湖边饮水的大猩猩从湖边回来了,由于光线太暗,它没看到地上的蟒,一脚刚好踏在扭动着的白蟒身上。
立刻,愤怒的白蟒尾巴一扫,缠住了猩猩的双腿,脑袋沿着螺旋状的路线向上窜,猩猩的双臂和身体也被紧紧地箍性了,当蟒蛇与猩猩面对面的时候,白蟒一口咬住了猩猩的肩膀。
罗杰飞速行动,他往前一跳,飞快地把绳子一圈一圈地缠在两只正在搏斗的动物身上,他本想把绳头拴在一棵树上,但他看到已经没这个必要,大猩猩的双腿已经被死死地缠住,它一步也走不了。但他怕大猩猩受不了蟒的缠勒的力量而死掉,所以他还是使劲地吹响了警笛。
立刻,小屋里一阵响动,队员们冲了出来,哈尔跑在最前边。
如果哈尔原先曾担心会看到被大蟒缠住的罗杰的话,现在他看到罗杰安安稳稳地坐在一块石头上观赏着湖光山色,他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在罗杰的身旁像是立着一座雕像:一个毛茸茸的家伙身上缠着一条大蟒,还有一根绳子。
“你们快给它松绑,”罗杰说,“不然它就要给勒断气儿了。”
哈尔审视了那座雕像一番之后说道:“我看你用不着担心,要是其他普通的动物这个时候早就断气了。但大猩猩的胸膛结实得很,什么样的蟒蛇也不能叫它断气儿。”
“那么你不打算把它们分开啦?”
“是的。你把它们包扎得很好嘛,我说呵,你就是用缎带把它们当礼品来包扎,也没现在这样够意思,如果我们把它们分开,那么两个都会成为我们的麻烦,就让它们这么着吧!马里,把网拿来!”很快,绑在一起的两个动物就被装进了网里。
哈尔喊道:“抓住。”但队员们谁也不上前,哈尔猜到了是什么原因。据传说,女神哈里每一千年要以白蛇身形显灵一次,所以这种稀有的白蟒就特别神圣了。
图图说:“如果我们不敬重她,她会给我们带来灾难的。”
哈尔向他保证:“我们一定好好待她,谁要伤害她一定要受到惩罚。来吧,抓住。”
哈尔自己抓住靠近这个双头怪头部的网口,其他人看到哈尔已经动手,也试着把手指头伸进了网眼,由于容不下那么多人,所以只有10个人抓住了大网,一边5个。
哈尔那个科学脑袋,只要有可能,总是把事实换成数字,他估计这几个人手也就足够了。大猩猩重220公斤或者多一点,白蟒90公斤左右,总计300公斤多一点,十个人,每人30公斤左右,那其实算不了多重。
可实际上并不那么简单,因为两个家伙被放倒以后,就开始挣扎起来,白蟒松开了咬住大猩猩的口,转过来要咬哈尔,但被网挡住了。哈尔查看了大猩猩的伤口,他高兴地发现,由于大猩猩有厚密的毛以及坚硬的皮肤,所以这一口咬得不算重,连血都没流;而这一口要是咬在人的肩膀上,那伤口起码要有三厘米深。
他简直不相信自己会那么走运:他们最想要的两种动物竟然一次捉到,就在这网中,而且连皮几乎都没碰玻,完好无损。特别是那条白蟒,非常非常珍奇;一条白蟒那稀罕的程度,简直就像在热带地方看到雪球。
那些没参加抬网的队员眼睛盯着罗杰,嘴里在用斯瓦希利语议论着什么,罗杰只听懂一点,大概是说他是好样的。突然他们一拥而上,把他抬到肩上,欢呼着朝小屋走去。
“让我下来,”罗杰喊道,这一次他们没听从他的命令,他们一直把这个非常不好意思的孩子抬到卡车旁。哈尔吩咐打开一辆卡车上的大铁笼,大大出乎罗杰的意料,两只动物一起放进了同一个铁笼。
“绝不能放到一起,”罗杰反对说。
“为什么不?”哈尔说,“它们可以互相做伴嘛!”
“它们会打起来的,一个会把另一个杀死。”
“不会。我看不会。你已经看到,白蟒拿大猩猩没办法;而大猩猩只要它不是在保卫它的家庭,一般说来,脾气很好。我看它们实际上还需要对方呢!”
“需要对方!我的上帝!难道蛇和猩猩之间有什么共同之处吗?”
“需要伙伴。”哈尔说,“一只独处的猩猩很容易由于孤独寂寞而死去,这就是为什么世界上的动物园里只有13只山地大猩猩的原因。一定得有东西来逗起它的兴趣,最好的东西就是还有另外一只大猩猩。也许我们还会抓到一只,但在那以前,白蟒可能就足以引起她的兴趣了。”
“她的?”
“对。两位都是夫人,所以我们必须给她们以夫人应得到的一切礼遇。第一件事就是要解掉它们身上的网。”
哈尔爬进笼子,还拴上笼门。这样他与两位新客人同处一笼,它们当中任何一位的力量都可以把他勒死。他抽出刀把网从头到底一刀划开,两只动物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解放奇Qīsūu.сom书,哈尔已经溜出了铁笼。它们逐渐松开箍住对方的身子,除了环境不熟悉以外,周围已经没什么东西激怒它们了。大猩猩缩到一个角落,白蟒缩到另一个角落,双方都装出一副对对方不感兴趣的样子。
“它们习惯于与对方做同居一室的伙伴,还得一段时间。”哈尔说。
它们疑虑重重地互相对望着,但已经不再感到惊慌。蟒不怕大猩猩,大猩猩也不以蟒为食,它只吃水草、树皮、笋和草。但它也不怕蟒,别看大蟒可以缠死一头狮子,可是对付大猩猩那壮实的胸膛,它毫无办法。
哈尔想,它们没理由不好好相处。
晚上兄弟俩躺在床上,谈起今天的事,都感到收获巨大,“这可得归功于你,”哈尔说。
罗杰不同意他的称赞,“我什么也没干,是它们自己抓住自己,自投罗网。这完全是运气。”
“不完全是运气,”哈尔说,“你动脑筋,带了根绳子。而梯也格可能会带枪。大猩猩来的时候,你要是用绳圈套它,那就完了,它肯定要攻击你,还可能置你于死地;你套住了大蟒,本可以吹响警笛,如果那样,也许在我们赶到之前,大蟒已经缠住了你;就是在大蟒被大猩猩踩了一下而把大猩猩缠住的时候,你还不吹警笛,因为它们可能分开,转而向你进攻,那就是二对一了,你就活不到现在了。你不吹笛,而是先把它俩一起绑住,这时才吹响警笛,时机掌握得很好。”
“我还是要说,这是运气。”罗杰说,“大猩猩回来得正是时候,我想把它叫做幸运夫人。”
“另一位夫人怎么称呼?”
“白雪公主。”
“太好了!”哈尔赞成道,“这样可以把它同患白化病的同类区别开来。”
“可它就是白化病呀!”
“不。白化动物一般都不是纯白色,在它们的皮上仍可看到某些斑痕。另外,白化动物的眼睛都是粉红色,但这条大蟒的眼睛是蓝色的。”
“它如果不是白化动物的话,那是什么呢?”
“一个变种。”
“什么叫变种?”
“呃,你也可以说它是畸形,一种不同于平常的形态。每个马戏团都非常想得到一些畸形的东西来使观众吃惊——一个长胡子的女人啦,一匹长着两个脑袋的马啦,任何一种观众愿出大价钱来看的东西都行。畸形的东西经常都是些样子丑陋的东西,但这一个很美,这是它另外一点吸引人的地方。”
“我敢肯定他们从来也没看到过像白雪公主那么美的蛇。”
“起码很多年没见过了,”哈尔说,“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那时还没你呢——有一个动物收集家,叫赖纳,在全国各地展出一条白蟒,他叫它塞拉塔——这是一个梵语词,意思是‘美人’。我记得是在洛克菲勒中心瑞士航空办事处橱窗看到的,它被放在一个周围饰有金色流苏的紫色台子上,吸引了好多的人,后来不得不派警察到那里维持交通秩序。有人出15000美元要买这条‘美人’,但赖纳拒绝了。后来有人不断地朝上加价,你想到过吗?你的白雪公主起码值20000元,另外,大猩猩值10000元,今天收获很大呢!”
对于家庭经济状况的改善,罗杰试图显露出一点适当的高兴,但一想到要与两个新朋友分手,他不免又有点儿伤心,他与野兽有一种缘分——它们信任他,也容易被他驯服。如果你不能保护朋友,那交朋友干什么呢?
睡觉之前,罗杰拿起手电筒溜了出去,他想看看两位客人过得怎么样。他没想到,他竟然看到白雪公主就蜷伏在幸运夫人的身旁。幸运夫人躺在地上,它的长毛几乎将冷血的白雪公主整个儿盖住了。
它们会相处得很好的。
9、大屠杀
罗杰捉到大猩猩和白蟒,似乎应该是以后成功的预兆。
可是相反,这一切反而成了一连串麻烦的开端。
一切都不对劲。罗杰一早就钻出小屋,他想看看两位客人在干什么,可是他发现有人或者说有东西撬过笼上的锁。锁还是锁住的,但已经扭坏了。
如果夜再长一点,或者工具强一点,罗杰现在看到的就是一只空铁笼了。
乔罗也出来了,罗杰叫过他:“瞧这儿!”乔罗仔细地看了看锁。
“你看是用什么东西弄的?”罗杰问道,“锤子?还是钳子?”
“我们应该听到敲打的声音呀!一定是用钳子干的,但看上去又像是用牙咬的。”
罗杰瞪大两眼说,“这真是异想天开,是吧?”
乔罗咧嘴一笑:“异想天开!但请看,在两侧可看到咬痕,是弧形的,正如牙齿所咬的一样,任何钳子都不会留下弧形的咬痕。”
“可牙齿怎么可能在铁上咬出坑来呢?”罗杰反驳道,“没有人有那么历害的牙齿。这是把铁锁呵!”
乔罗摇摇头说:“仅仅从现象看是这样,但我也解释不了,我想象不出是谁或是什么东西干的。鬣狗可以嚼烂一只洋铁罐,但一把铁锁它也咬不动;狮子和豹子的牙倒是很历害,但它们对金属一类的东西不会有胃口。”
哈尔也出来了,来到两位大侦探眼前,他们俩都不作声,等着哈尔发表意见。他先仔细地看了看锁,然后把上下左右的铁栅栏都看了一遍。
“这是相当聪明的东西干的,”他说,“如果是一般的动物,比如说犀牛吧,它只会漫无目标的瞎撞,只要撞破就行。但你们看,除了这把锁之外,其他地方一点痕迹也没有。不管是什么东西干的,它一定在树林子里看着我们是怎么样把两只动物关进笼子的,看到我们上锁,它就明白,这是需要对付的东西,如果想打开笼子的话。”
“那么你认为这是动物干的了?”罗杰问道。
“我没那么说,我只是说,如果是动物的话,一定是一种聪明的动物。但也可能是一个不太聪明的人干的,用的是不顶事的工具。”
乔罗皱起眉头说:“你是在暗示,可能是我的某个队员干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对我们的狩猎队有充分的信任。”
“但这一带附近没有其他的人。”
“他们可能比你们想象的要近,不要忘了杀害戈格一家的那伙人。”
“他们干吗要跟我们作对?”
“他们可能在追捕戈格,但梯也格用枪伤了它,这样即使抓到戈格也卖不掉了,他们因此而恨我们。后来你抓了那只母猩猩,这一带没有多少大猩猩可猎捕,而我们破坏了他们的两次机会,我们只要有可能还会破坏他们更多的机会——他们清楚这一点。也许正因为如此,他们决定采用一种省事的办法:让我们千辛万苦地抓来野兽,然后他们来偷。我还不太清楚,这仅仅是猜测。”
梯也格出现了,一只手捻着他的黄胡子。“还有另一个可能性,”哈尔说,“乔罗,对你的人什么也别说,但我要你注意梯也格。地区长官曾对我们说过他是个穷光蛋,价值三万元的两件标本,很有吸引力呢!听着,我不是指控就是他干的,我只要你留心他就行了。”
急急忙忙地吃过早饭,哈尔、罗杰连同梯也格以及20名队员出发到森林中,再做一次侦察,看看能否找到那一伙作对的坏蛋。另外10名队员留守营地,照顾幸运夫人和白雪公主。
他们意外地在戈格一家被杀害的地方又看到了戈格,由于他们是顶着风前进的,戈格没发现他们,它光顾自己沉思去了。
那天它用树枝和树叶把它的妻儿的尸体深深地埋了起来,现在它就坐在坟墓旁,低着头前后摇晃着发出低沉的哀号。
罗杰悄悄地说:“真没想到它们会那么思念。”
“它们会的,”哈尔说,“很奇怪,这样一个粗野的野兽,竟然也那么重感情。这只能说明,你不能凭外表来判断事物。在动物园里,人们发现,对大猩猩必须得温柔,它的感情很容易受到伤害。你不能用打的办法来惩罚一只豢养的大猩猩,这倒不是因为怕伤着它,而是这样做之后,大猩猩可能会优郁而死。”
“但有时它们也得受惩罚呀,你说是吧?”
“当然,不过你只要稍稍提高一下嗓门,它就知道是在挨骂了,甚至还不需要这样,你只要轻轻地把它推开,它就知道你生气了。但你必须很快就要安抚它,不然它真会生病的。”
“我真为那个大家伙难过,”罗杰说,“你看要是我走过去想法安慰它,它会怎么样?”
“我看它会把你的脑袋拧下来,不要忘了,它仍然把它的一切不幸都归罪于我们。”
他扭转身走回队员们中间,但一脚刚好踩在一根枯枝上,“啪”一声枯枝断了,戈格一下跳了起来,它拨开树丛跑上前来。“站住别动!”哈尔喊道。
这一回站住也没用了,当戈格发现这些人后,刚刚还那么悲伤温柔的脸一下就气歪了,就像它的脑袋里的一根导火索被点着了。它的眼睛在深凹的眼窝里瞪得又圆又大;张开的大嘴发出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哇、哇、哇”的叫声。兄弟俩的背脊上感到一阵阵的凉气。
戈格连根拔起了一棵小树,一手拍打着胸膛,一手挥舞着小树,一摇一摆朝他们冲了过来。
兄弟俩把遇到大猩猩袭击时刻遵守的原则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们放开腿拼命奔逃。他们知道,这头野兽不仅仅是愤怒,它现在一心要杀人报复。很巧,戈格的小树被树丛卡住了,到它把小树拉出来的时候,它的敌人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我们应该带上网,”罗杰说。他想起了要抓住戈格,帮它取出那颗折磨它的子弹的计划。现在遇上了这么个机会,却没有准备,反而给这只愤怒的野兽吓了个灵魂出窍。
“我们怎么知道会碰上戈格?”哈尔说,“我们今天早上出来,本来就不是为了猎捕猩猩,而是要寻找那些坏蛋。乔罗,发现什么踪迹没有?”
“地面太硬,什么也看不出来,”乔罗说。
半个小时之后,是他们的鼻子,而不是眼睛,发现了一些重要的线索。
从远处漂来了一股难闻的气味,一股死尸腐肉的味儿,乔罗站住不走了。他像动物那样吸着鼻子嗅着,然后用手一指说:“那一边。”他们穿过一片灌木休,来到一片蕨类植物林中。这地方的气候,使得蕨都长到6~7米高。在这儿,那味更浓了。穿过蕨林就是一块空地。
他们终于找到了,但是猩猩,而不是匪徒。是死猩猩,一群秃鹰冲天而起,正在撕扯尸体的一群豺狺狺然跑进了树林子。
这里不止一家猩猩,而是一族。哈尔数了一下,成年大狸猩,雄性雌性一起共60只。据估计,维龙嗄火山地区大约生活着400只大猩猩,现在一下被杀掉60只,这是件很严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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