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中国通史(五至十册)

_7 范文澜、蔡美彪(当代)
任用抗蒙将相 哀宗即位后,在正大元年(一二二四年)正月,罢免守纯平章政事的相位。三月,丞相高汝砺病死。五月,平章政事把胡鲁病死。哀宗任用一批抗蒙有功将帅,分掌军政。赤盏合喜权枢密副使,枢密副使完颜赛不为平章政事,权参知政事石盏尉忻为尚书右丞,起复致仕官张行信为尚书左丞。一二二五年四月,又起用已致仕的胥鼎为平章政事、行省于卫州(一二二六年七月病死)。太常卿李溪权参知政事。在“金国将亡”的年月,金哀宗任用文武朝臣,并力救亡。哀宗又下诏为抗蒙死难的将佐十三人建立褒忠庙,以激励将士。
  蒲察合住在宣宗时权吏部侍郎,声势煊赫,残酷苛刻,朝臣都知道他的奸恶而不敢言。哀宗即位,贬蒲察合住为恒州刺史,贬左司员外郎泥庞古华山同知桢州军州事。正大无年(一二二四年)十二月,又把蒲察合住处死。《金史·哀宗纪》说:“逐二奸臣,士大夫相贺。”朝中为之一振。
  一二二三年,宣宗病死前,曾遣人招降武仙。武仙降蒙后,与史天倪同治真定,相互攻讦。一二二五年春,武仙杀史天倪,以真定府降金。武仙叛蒙归金,对金朝的抗蒙救亡,显然也是有利的。
停止侵宋战争 宣宗面对蒙古的侵掠,利用地主武装在北方抗蒙,而把金军主力南侵宋朝。由于南宋人民的坚决抵抗,金宋战争连年不决。术虎高琪向南方“扩地”的图谋难以实现,反而使金朝背腹受敌,兵力分散。哀宗即位后,改变战略,迅速停止侵宋战争。一二二四年六月,派遣枢密判官移刺蒲阿领兵到光州,四处张榜,告谕宋界军民,金朝“更不南伐”。一二二五年,又下诏禁止宿州、泗州、青口等地巡边的官兵擅杀过淮的红袄军。金军停止侵宋,得以集中兵力,抗御蒙古了。
与西夏议和 在蒙古侵掠金、夏的过程中,西夏和金朝不断在边境地带发生小规模的战事。宣宗多次下诏对夏作战。成吉思汗北返后,集中兵力西向,西夏遭到蒙古的侵掠,处在灭亡的威胁之中。哀宗也对西复改变战略,遣使谈和。一二二五年九月,金、夏和议:夏对金称弟,不称臣,不用金朝年号。哀宗对谏官完颜素兰、陈规等说:“夏人从来臣属我朝,现在称弟和好,我不以为是耻辱。果能和好,使人民安定,还要对他们用兵吗?你们应当知道我的用意”。
  金哀宗对宋,夏和好,集中力量进行抗蒙斗争。
山西失地的收复 一二二六年秋,哀宗派遣权枢密副使移刺蒲阿进兵山西。八月,移刺蒲阿收复曲沃,进而收复绛州(晋安),蒙古守将刘德仁(辽东降蒙地主)败死。一二二七年初,纥石烈牙吾塔领兵攻平阳。蒙古知平阳府事李守忠出战,兵败入场。蒙古平阳副帅夹谷常德(金降将)开城门迎金兵。牙吾塔收复平阳,俘李守忠。蒙古行平阳元帅府事孪伯温(李守忠兄)据守青龙堡,金兵进攻,李伯温败死。五月,武仙领兵攻太原,金降人自城中年应。武仙收复太原,蒙古大将攸兴哥(攸哈刺拔都)败死。金朝出兵山西,一年之间,连续收复平阳、太原等重镇,蒙古丧失守将多人。
  金取得了胜利。
山东、淮北地区的斗争 一二二六年初,李全自楚州北上,攻山东,占据青州益都,擒降蒙的红袄军首领张林。蒙古郡王带孙领兵围攻李全于益都。宋朝任刘琸知楚州,投宋的红袄军首领夏全在楚州起兵反刘琸,刘琸逃跑。夏全进兵盱眙,十一月,领兵投降金朝。楚州的王义深、张惠、范成进等也相继降金。哀宗封四人为郡王。张甫叛金投附李全,与刘庆福谋杀李福,不成,被杀。李全妻杨妙真拾楚州。哀宗遣总帅完颜讹可等领兵往攻,败还。
  济南地主武装张荣逐渐扩充势力,据有章丘、邹平、济阳等地。一二二六年,领兵降蒙。李全在青州被围攻一年,大小百战,伤亡惨重,城中军民仅余数千人。一二二七年四月,李全投降蒙古。蒙古军帅孛鲁(木华黎子,权国王)以孪全为山东、淮南、楚州行省。蒙古兵乘胜攻下登、莱、胶、淄、滕等三十余城。山东地区都为蒙古所占有。
蒙古侵掠陕西 一二二六年,成吉思汗亲自统领蒙古大军进攻西夏,企图一举灭亡西夏。十一月,蒙军围攻西夏中兴府。金哀宗急召陕西行省及陕州总帅完颜讹可、灵宝总帅纥石烈牙吾塔等到汴京商议军事。又下诏给陕西两行省说:“倘若边地有警,内地可忧,如不早图,就要受害。一旦事势不同,可以随机应变。如再逐级奏报,恐失事机,可由行省从宜规画。”
  一二二七年四月,成吉思汗到达隆德,企图侵占金朝的德顺州,作为驻地。金朝在德顺州,没有驻军,形势危急。德顺节度使爱申书招凤翔人马肩龙来州共守。州城中只有地主武装“义兵”和乡军八九千人。蒙古兵围攻,金军死守,力成一百二十昼夜。城破,爱申自杀,马肩龙战死。
  五月,蒙古军进攻临洮府。金临洮府总管陀满胡土门战败被俘,拒绝蒙军诱降,见蒙古军帅不跪拜,蒙军用刀砍胡土门膝胫。胡土门始终不屈,被杀死难。
  金哀宗召集朝官,商议对策。陕西行省奏上三策,上策是哀宗亲自将兵出战,中策是哀宗去陕州,下策是弃陕西,保潼关。朝官集议,以为只可助陕西军决战,如陕西不守,河南也不可保。六月,西夏帝晛降蒙,西夏灭亡。金哀宗遣使去蒙古军中求和。
  蒙军拒绝金朝的求和,经清水县,进攻凤翔,直指京兆,关中大震。七月,金哀宗在汴京签民为军,劝百姓入城迁避。人们议论说,蒙兵未到,河南先乱。蒙古军攻灭西夏,长驱入陕,千里之间,汹汹不安。屯驻在泾、邠、陇三州间的金节度使杨沃衍(唐括迪刺部人),原为北边屯田小吏,抗蒙作战有功,升任节度使,立志以身许国,说:“为人不死于王事,而死于家,不算大丈夫。”蒙古兵东下,杨沃衍与部将刘兴哥(凤翔虢县人,出身起义农民)在邠州、陇州之间,往来作战,抗御蒙古,屡战屡胜。蒙古兵不能前进。
  正当金朝的汴京,面临着成吉思汗大军的严重威胁时,七月,成吉思汗在清水县军中病死。八月,哀宗令撤去汴京城防丁壮和修城民夫,并暂停非急需的军需差发。汴京波过了危机。
  成吉思汗死后由幼子拖雷监国。一二二八年,继续侵金。蒙古军在陕西者,渐至泾州,断绝庆阳粮道,进入大昌原。平章政事,平凉行省完颜合达问军中请将谁愿为前锋出战。忠孝军提控完颜陈和尚应命。陈和尚出兵前,沐浴更衣,表示决心死战。擐甲上马,不再回视,急出抗敌。陈和尚领骑兵四百,大破蒙古军八千之众,三军战士踊跃奋战,获得重大胜利。哀宗手诏褒奖,授陈和尚定远大将军、平凉府判官。大昌原的全胜,为金朝多年所未有,捷报传来,满朝振奋。
  完颜陈和尚,名彝,丰州人。父乞哥曾为同知阶州军事。章宗泰和侵宋时,宋军攻占阶州,乞哥阵殁。宣宗时,蒙古侵金,陈和尚被俘,杀蒙古监卒,渡河逃回金朝。兄斜烈任行寿泗元帅府事,陈和尚充宣差提控。一二二五年,陈和尚因处理军中官吏相殴事,被诉入狱。一二二六年,斜烈死,哀宗释放陈和尚。一二二七年,为忠孝军提控。所谓忠孝军,是在蒙古侵掠中投附金朝的各族军队,包括畏兀儿、乃蛮、羌、浑及中原被俘逃来的汉人。忠孝军勇于作战,但难于统制。陈和尚统帅有方,军纪严明。军队过处,秋毫不犯,街市间不再喧杂。作战则充当先锋,疾如风雨。大昌原之战,陈和尚声名大振,忠孝军日益成为金朝抗蒙战争中的一支劲旅。一二二九年,枢密副使移刺蒲阿率陈和尚忠孝军驻邠州,防御北边。
  
二、蒙古窝阔台侵金
   一二二九年八月,蒙古在克鲁伦河边举行贵族大会(库里尔台),成吉思汗第三子窝阔台(蒙古太宗)继承了汗位。窝阔台统领蒙古军的主力,大举侵掠金朝。金朝抗蒙救亡的斗争,进入了更加艰苦的阶段。
庆阳之战 一二二九年冬十月,蒙古军进驻庆阳界。哀宗诏陕西行省遣使奉羊酒币帛去蒙军求和,以为缓兵之计。蒙古也派使臣斡骨栾到陕西行省来招降。哀宗密遣枢密院判官白华去邠州,告谕移刺蒲阿,候春初去庆阳作战。十二月,哀宗诏令移刺蒲阿与总帅纥石烈牙吾塔、权签枢密院事完颜讹可等领兵援庆阳。正大七年(一二三○年)正月,金军与蒙古军再战于大昌原,蒙古朵忽鲁军战败,退走。庆阳围解。移刺蒲阿遣还蒙古使臣斡骨栾,说:“我已准备军马,可来战斗!”
卫州之战 蒙古在庆阳战败,斡骨栾回报。窝阔台大怒,决意亲自领兵南侵。一二三○年七月,窝阔台与弟拖雷、侄蒙哥统率大兵,向金朝的山西进攻。蒙古军攻下天成堡,经西京,至应州,在雁门关激战,先后攻破代州和石州。
  武仙归金后,在一二二八年置府卫州。一二三○年九月,武仙领兵围攻潞州的蒙古军。窝阔台命塔思领兵救援。武仙退保潞州东原上。金将移刺蒲瓦领兵夜袭蒙古军,塔思战败,蒙古辎重、人口都被金军俘获。武仙还军,攻占潞州。十月,窝阔台再遣万户宴只吉台与塔思等攻潞州。武仙遁走,还屯卫州。蒙古真定万户史天泽等率领河北蒙、汉军围攻卫州。哀宗调遣完颜合达、移刺蒲阿领兵十万救卫州。完颜合达等先遣完颜陈和尚忠孝军及亲卫军等三千人作先锋出击,蒙古兵败退。卫州围解。陈和尚的忠孝军又立了战功。
  卫州解围后,哀宗登城门劳军。以移刺蒲阿权参知政事,与完颜合达行省于阌乡,领兵防守潼关。调武仙兵去鹘岭关扼守金州路。
潼关、凤翔之战 一二三○年十一月,蒙古兵攻潼关、蓝关,不能下,退军。正大八年(一二三一年)正月,蒙古速不台军攻破小关,攻掠卢氏、朱阳。潼关总帅纳合买住领兵拒战,求援于行省。行省派陈和尚忠孝军一千,都尉夹谷浑军一万来援。蒙古速不台军败退,金兵追到倒回谷口而还。
  金完颜合达、移刺蒲阿屯兵于潼关东。蒙古按察儿军围攻凤翔。完颜合达、移刺蒲阿以蒙古兵势大,不敢轻动。哀宗派白华驰谕合达、蒲阿,领兵出关与渭北蒙军交战,诱蒙古军教授,以解凤翔之围。完颜合达、移刺蒲阿领旨提兵出关,至渭北,与蒙古军交战,正值窝阔台、拖雷率领的主力军来援,金军当晚收兵入关。一二三一年二月,蒙古兵攻陷凤翔。
  窝阔台出兵侵金以来,金、蒙互有胜负,蒙古兵并没有能取得多少进展。一二三一年五月,窝阔台在宫山九十九泉驻夏,召集蒙古诸王将领商议灭金的战略。蒙古军兵分三路,中军由窝阔台率领,攻河中府,转向洛阳。左军由斡陈那颜率领,进兵济南。右军由拖雷率领,自凤翔过宝鸡,入小潼关,经过宋境沿汉水而下。自唐、邓攻汴京。计划在一二三二年春季三路大军合围汴京,消灭金朝。
  九月,蒙古兵三路齐发,窝阔台兵临河中府,拖雷军过凤翔南下。金朝面临着灭亡的危险,将领们在议论着抗蒙救亡的对策。枢密判官自华主张调陕西兵守河中,说:与其到汉水去防御,不如直往河中,黄河一日可渡。倘作战顺利,蒙古去襄、汉的军马必当迟疑不进。利用北方作战机会,使南方掣肘。完颜合达自陕州上奏,也主此议。哀宗召移刺蒲阿到汴京商议。移刺蒲阿以为,如金军北渡,蒙古兵必将屯驻平阳之北,放我师渡河,然后断我归路与我决战,恐怕不利。蒲阿请召合达来同议。合达对哀宗说,河中时势已经不同以前,所奏也不敢自信。合达、蒲阿仍还驻陕西,只以一支军马出冷水谷,为河中府声援。
  十月,窝阔台猛攻河中。合达、蒲阿派遣元帅王敢率领步兵一万教授。十一月,王敢救兵赶到,金军拚死守城,日夜不休。城西北楼橹被攻破,又血战半月。十二月初,力尽,城陷。守将完颜讹可被俘遇害。
  拖雷率领的右军四万,攻破宝鸡,九月,破大散关,侵入宋境,屠洋州,攻兴元。宋兵弃饶峰关不守。蒙古兵攻入饶峰关,由金州东下,直指汴京。邓州告急。
  十一月,哀宗急诏完颜合达、移刺蒲阿移兵屯邓州,完颜陈和尚随行。杨沃衍军留守阌乡。两省军人邓,札付宋襄阳制置司,约同御蒙古,被宋朝拒绝。十二月初,杨沃衍领兵八千,武仙自胡陵关领兵万人来邓州会师,屯驻于顺阳。
  拖雷军渡汉江。金提控步军、临淄郡王张惠建策,乘蒙军半渡邀击。移刺蒲阿不听。蒙古兵约四万人渡江至禹山。金军已屯顺阳二十日。完颜合达在邓州两山隘间设伏兵二十余万。合达、蒲阿立军高山,分据地势。步军列阵山前,骑兵屯于山后,计划夹击蒙军。蒙古军只有四万。拖雷得到谍报,留大军辎重,只派少数轻骑前进。蒙将速不台设计说:“金军不耐劳苦,不利野战。多次挑战使他们劳乏,战乃可胜。”蒙古轻骑兵到,合达见形势不利,列阵以待。蒙古兵突击攻阵。都尉高英督军力战,蒙兵少退。蒙兵又突击都尉樊泽(即夹谷泽)军,合达斩一千夫长,金军殊死战,蒙军又退。
钧州三峰山之战 蒙古轻兵自禹山退走。西省奏报获胜。拖雷留下一支蒙古军牵制金军。蒙古军已分散行进,分道直趋汴京。完颜合达、移刺蒲阿恐蒙军乘虚入京,自邓州发大军赶赴汴京。正大九年(一二三二年)正月初二日,完颜合达、移刺蒲阿率骑兵二万、步兵十三万,自邓州出发。骑兵统帅蒲察定住、郎将按得木、忠孝军总领夹谷爱答、提控步军张惠、珍寇都尉高英、樊泽,及中军陈和尚等随行。至五朵山,与杨沃衍、武仙军合。杨沃衍问,“禹山之战如何?”合达说:“我军虽胜,而蒙古大兵已散漫趋京师了。”杨沃衍愤慨地说:“乎章(合达)、参政(蒲阿)蒙国厚恩,掌握兵权,失去事机,不能战御,竟然纵敌兵深入,还有什么话可说!”金军北行,蒙古伏兵不断在中途邀击。十二日,金军渡沙河,去钩州。蒙古兵渡河袭击,金军不得扎营休息,又不得军食。行至黄榆店,遇雪不能前进,就地札营。十四日,合达在军中接到哀宗的制旨,令两省军全部赴京师,然后出战。又有密旨,说蒙古骑兵渐近,已迁卫、孟二州。合达、蒲阿立即启行。蒙古军聚集,阻挡道路。杨沃衍夺得一条去路,陈和尚占据山上,金兵急进,距钧州只有十余里。蒙古军退至三峰山的东北和西南。武仙和高英领兵袭击西南,杨沃衍、樊泽袭击东北,蒙古兵退到三峰山东。张惠、按得木率骑兵万余,自上而下冲击,蒙古兵又退。金军沿途作战,极度疲劳。军士甚至三日未食。至三峰山,天又大雪,军士被甲胄僵立雪中,枪槊结冻如椽。蒙古军与河北降军聚集在四围,燃薪煮肉,轮番休息。乘金军疲困,有意让开去钧州的一条路,放金军北走,然后出伏兵夹击,金军大败,杨沃衍、樊泽、张惠三军争路,张惠持枪奋战而死。蒙古兵围攻杨、樊及高英兵,战于柿林村南,樊泽、高英也都战死。武仙率三十骑逃入竹林。移刺蒲阿领兵北走,蒙古军追到,被擒。金朝的大军全部崩溃。
  完颜合达与完颜陈和向率领金兵残部数百骑败入钩州。蒙古军继续围攻钩州城。合达军在城中不得出。蒙古兵入城,合达败死。陈和尚被擒,拒绝蒙古的劝降,坚不跪拜。蒙古兵用刀砍断他的膝胚,陈和尚从容说:“我就是忠孝军总领完颜陈和尚。大昌原战胜你们的是我,卫州战胜你们的是我,倒回谷战胜你们的也是我。今天要死个明白。”蒙古兵用刀斫断他的足胫,又割他的嘴,直割到耳边,血流不止。陈和尚至死不屈,英勇就义。
  蒙古军帅派遣降蒙的杨沃衍部下将官呆刘胜去向杨沃衍劝降,说投降当授大官。杨沃衍愤怒地说:“我出身细微,蒙国大恩,你要这样玷污我吗?”拔剑斩呆刘胜。杨沃衍向汴京哭拜说:“无面目见朝廷,只有一死了。”自缢殉难。
  移刺蒲阿被蒙古军押送到官山。蒙古军多次劝他投降。移刺蒲阿只是说:“我是金国大臣,只当死在金国境内。”不屈,被杀。
  钩州三峰山之战,是一次决定性的战役。完颜合达和移刺蒲阿身列相位,行省陕西,是金朝两名主要的统帅。抗蒙作战的主要将领也都在他们的部下。金宣宗以来,河北、山东地区委用当地地主武装抵抗蒙古。金兵主力二、三十万由合达和蒲阿指挥。蒙古军分三路进攻。金朝统治集团内意见不一,缺少策划。两省兵往来抗敌,疲于奔命。钩州三峰山一战,金朝的主要将领大部牺牲,金兵主力全部败溃。金朝遭到这一严重的失败,灭亡不可免了。
(五)哀宗迁蔡和金朝的灭亡
  正大九年(一二三二年)正月,哀宗派遣完颜合达等自阌乡去邓州后,调徐州行省徒单兀典行省阌乡,守御潼关。徒单百家为关陕总帅。钩州三峰山败后,哀宗又急调徒单兀典来守汴京。徒单兀典与潼关总帅纳合合闰、秦蓝总帅都点检完颜重喜等撤除秦蓝各处守兵,领兵十一万,从虢入陕。
  兀典自阌乡发兵前,将库藏全部拿出赏给军士,每人白金三两。又要抢劫州民财物以资军用,同华安抚使完颜素兰力谏而止。军士都以老幼随行,州中商贾也依军从行,妇女多嫁给军士。大军不走洛阳一路,而由州西南走入大山冰雪中。随行军将蓖州统帅及都尉张翼都在中途领兵叛去。军至铁岭,遇蒙古军,完颜重喜先降,被蒙古军斩于马前。军兵多叛降或散走,溃不成军。徒单兀典、纳合合闰领数十骑逃到山中,被蒙古兵追及杀死。完颜素兰逃回陕州,与徒单百家守陕。徒单兀典率领的关陕兵十余万,是金朝另一支重乓。这支大军溃散,金朝的兵力更加空虚了。
一、汴京守卫战
  钧州三峰山败后,汴京危急,召完颜白撒还朝。完颜白撒原在乎凉十年,一二二八年被召还朝拜尚书右丞,后又任平章政事。白撒贪怯无能,专愎自用。正大九年(一二三二年)正月,蒙古兵长驱汴京,杨居亿请乘其远来,出兵进击,白撒不听。白撒派遣完颜麻斤出等率部众万人开短堤,决河水,以守汴京。工程未毕,蒙古骑兵已到,麻斤出等被害,修河丁壮逃回的不到二三百人。
  汴京围急。城中空虚。驻军不满四万。城周百二十里,甚至不能遍守城口。白撒召集在京军官和防城有功者,截长补短,假借而用,得百余人领兵守城。又结集京东西沿河旧屯和卫州迁来的义军约四万人,募集了壮六万人,分守四城。二月,又征募京师民军二十万,分隶诸帅。每人每月给粟一石五斗。
  三月,窝阔台驻兵郑州,令忽都忽等领兵攻南京。金哀宗命白撒宿上清宫,枢密副使赤盏合喜宿大佛寺,以备缓急。蒙古从郑州遣使臣唐庆持国书来招降,要哀宗献出翰林学士赵秉文、衍圣公孔元措等二十七家,又索取降人家属,移刺蒲阿妻子、绣女、弓匠等数十人。哀宗封荆王守纯子讹可为曹王,由尚书左丞季蹊把他送到蒙古军营作为人质,向蒙古求和。窝阔台和拖雷率领蒙古大军北还,留军三万由速不台率领攻汴京。
  哀宗求和,蒙古兵仍在继续作进攻的准备。汴京城外,蒙军沿城壕设列木栅,用薪草填壕。白撒等主帅因正在与蒙古议和,不敢出兵,在城上坐视蒙军备战。军民愤怒,要求出兵,在城中喧呼。哀宗亲自出端门慰劳军士。有军士五、六十人对哀宗说:“蒙古兵负土填壕,已过一半。平章不准放一箭,说怕坏和议”。哀宗说:“等曹王去,蒙古兵不退,你们再死战,也不算晚。”人们哭泣说:“事已紧急,皇帝不要只盼望讲和!”千户刘寿控哀宗马,说:“皇帝不要相信贼臣。贼臣尽,才能退敌兵。”卫士们要打他,哀宗说:“他喝醉了酒,不要理他!”
  蒙古军向汴京城发动进攻。哀宗命大臣分守四城。枢密使赤盏合喜守西北角。蒙军来攻,合喜吓得语言失序,面无人色。平章政事白撒守西南隅。募壮士千人,从地道出城渡壕,烧蒙军炮座。约定城上悬红灯为记,被蒙军发觉失败。又放纸鸢(风筝)送文书招诱蒙古军中金人。人们议论说:“前天点纸灯,今天放纸鸢,宰相只靠这个,要退敌兵难矣。”
  将帅怯懦无能。守城军民,人人激昂,奋勇抵抗。城中取宋朝遗留的假山的石头,制造圆球状的炮弹,每个约重一斤。每城一角置炮弹百余枚,更递下上,昼夜不停。堆积的炮石几乎与里城城墙一样高。一种叫做“震天雷”的火炮,用铁罐盛药,炮起火发,其声如雷,可以烧透铁甲。蒙古兵在城外墙掘出龛穴,城上不能射到,用铁绳系震天雷,顺城墙而下,至掘处火发,穴中蒙古兵就被炸死。又有飞火枪,注入火药,点火后,火焰喷射,可到十余步远。蒙古兵攻城,最怕这两种火器。金朝汴京军民,合力守城。与蒙古兵奋战十六昼夜,保卫了汴京城。哀宗又派使臣去蒙古军营求和。蒙古速不台见汴京城难以攻下,说:“已在讲和,还相攻么?”领兵退去。
  三月十四日,哀宗登端门赏赐军士,改年号开兴为“天兴”。赤盏合喜说他守城有功,主张朝中庆贺蒙古退兵。几个宰相都出来反对。权参知政事完颜思烈说:“城下之盟,诸侯以为耻,怎么能以(敌军)罢攻为可贺呢?”赤盏合喜大怒说:“社稷不亡,帝后免难,你们不高兴吗?”翰林学士赵秉文拒不起草贺表。朝贺事不再举行。
  蒙兵退后,舆论纷纷要求罢免白撤。哀宗被迫罢去白撒平章政事。军士恨他不战误国,声言非杀他不可。白撒吓得躲起来,一天搬几次家避祸。
  蒙古围攻汴京时,各地居民都迁入城中避难。蒙兵退后,城中疾病流行。五十天年,死亡几十万人。速不台蒙古军分处在河南各地。汁京外无援兵,内缺粮饷,仍然处在危急之中。
  五月间,哀宗派完颜思烈行省于邓州,招募援兵。又任武仙为参知政事、枢密副使,行省河南,诏令领兵入援。武仙自三峰山败后,率残部到南阳国山,收集溃卒,招募兵士,渐至十万人,聚集粮食、武器,声势稍振。七月,思烈自汝州发兵,会武仙部入援汴京。哀宗任赤盏合喜为枢密使,率京城兵万五千人出师接应。赤盏合喜抗命不成,才勉强出兵。行至中牟故城,屯兵不进。
  八月,武仙领兵至密县东,遇速不台部蒙古军,武仙按兵眉山店。武仙与思烈联络,要思烈阻涧结营,等武仙兵到,合兵并进,说不然就要失败。思烈急于去汴京,不听武仙的建策,独自领兵到郑州西京水,遭到蒙古军的袭击,不战而溃,思烈败走。武仙退兵留山。赤盏合喜在中牟,听说思烈军败,放弃辎重,当夜逃回汴京。官员们说:“赤盏合喜始则抗命不出,中则逗留不进,最后弃军逃跑,损失军资不可胜计,不斩之,无以谢天下”。哀宗罢赤盏合喜枢密使,兔官为民。
  汴京城中缺粮,驻军无粮饷。八月初,置局括粟,向城中居民强征粮米。括粟官对居民说:“如果一旦粮尽,拿你们的妻、子作军食,你们还能吝借吗?”括粟十八日,八月二十八日改为“进献”。九月,令上党公张开等率步军保护陈留通许间的粮道,停止贫民献粮。前御史大夫完颜合周又建策说,京城括粟,还可得百余万石。哀宗以合周权参知政事,再次括粟。合周下令每家自报存粮。年壮者每人只许存一石三斗,年动者减半。各家自己把存粮写在门口,如有隐匿,即按隐匿的升斗数治罪。城中三十六坊,都选严酷官吏主持,向居民括粟。有寡妇两口人,交豆六斗,内有蓬子三升,被括粟官吏发现捉去示众。寡妇哭诉说:“我丈夫战死,姑婆年老,不能奉养,所以夹杂蓬批自食,不是敢用来充军储。而且这三升,是在六斗之外多余的。”官吏不听她申诉,当众把她杖死,京城居民为之战栗。有存粮的也都赶快扔掉。有人报告给合周。合周说:“京师危急,是保存国家呢?还是保存百姓呢?”人们有话都不敢再说。从此家无余粮,只有束手待毙。饿死者甚多。哀宗只好拿出些太仓的粮米作粥救济。汴京城内,至于人相食。兵士只好出城就食。
  汴京援绝粮尽,不待蒙古军来攻,已难以继续维持了。
二、哀宗出逃
  天兴元年(一二三二年)六月,左丞李蹊与曹王自豪古军还汴京。七月,蒙古使臣唐庆等来汴京,令哀宗去帝号称臣,投降蒙古。金朝守城军士愤而杀唐庆及从行人员,哀宗赦免军士。蒙、金和议断绝。速不台蒙古军散处河南各地,汴京仍处在蒙古军进攻的威胁之中。
  朝廷上议论着弃汴出逃。十月间,哀宗以援兵不至、将帅缺人,又起用白撒为平章政事、权枢密使、右副元帅。十二月,起用白华为右司郎中。哀宗遣近侍向白华问计。白华献计说:“现在耕种已废,粮食将尽。四外援兵都不可指望,圣主可出就外兵,留皇兄荆王守纯在汴京监国,由他裁处。圣主既出,遣使告语蒙古,我外出不是收整军马,只因军卒擅杀唐庆,和议断绝,现在把京师交付荆王,我只求一二州养老。这样,太后皇族可以保存,圣主也可以宽心了。”哀宗决意出逃。次日,又召白华说:“出巡之计已定,但到哪里去,群臣议论未定。有的说归德四面皆水可以自保,有的说可沿西山入邓。也有人说要入邓,蒙古大将这不台现在汝州,不如取陈、蔡路转往邓州。你以为如何?”白华又说:“归德城虽坚,久而食尽,坐以待毙,决不可往。欲往邓州,既然汝州有速不台,断不能往。今日的事势,如同赌徒所谓的孤注。孤注只有背城之战。为今之计,当直赴汝州,与之决一死战。但汝州战不如半途战,半途战不如出城战。如出京太远,军食日减,事情就难了。倘若我军得战,存亡在此一举。外可以激三军之气,内可以慰都人之心。如只为逃避迁移之计,人心顾恋家业,未必都肯从行。应当仔细考虑。”哀宗再召诸相商议,仍有人主张去归德,有人主张去邓州。明日,哀宗又向守城军士宣布,因京城食尽,打算外出。诸帅将佐一起奏报说:“圣主不可亲出,只可命将,三军欣然愿为国家效死”。哀宗又有些犹豫,打算命将守城。权参政完颜讹可等激烈反对留沐京。沛京民间已在盛传皇帝要去归德,坐视城中饿死。哀宗召集起复的老将丞相完颜赛不、讹出、合周等数人密议,决议出京。以完颜赛不为右丞相、枢密使兼左副元帅,白撒为平章政事、权枢密使兼右副元帅,讹出为右副元帅兼枢密副使、权参知政事,李溪为兵部尚书、权尚书左丞,徒单百家为元帅左监军行总帅府事,高显为东面元帅,完颜猪儿为南面元帅,刘益为西面元帅,娄室为北面元帅,各领兵五千,受总帅百家统辖,扈从哀宗出奔。
  哀宗把皇太后、皇后和诸妃留在汴京。以完颜奴申为参知政事兼枢密副使,完颜斜捻阿不为枢密副使兼知开封府、权参知政事,撒合为外城东面元帅,术甲咬住为南面元帅,崔立为西面元帅,孛术鲁买奴为北面元帅,留守汴京。又命完颜合周留管宫内事。
  十二月二十五日,哀宗与皇太后和后妃告别,自汴京出发,采白华议,西往汝州。这天,陕州总帅完颜仲德经秦、蓝、商、邓,提兵来援汁京。巩昌元帅完颜忽斜虎从金昌人援,对哀宗说:京西三百里之间无井灶,不可往。哀宗又改变计划,决策东行,经陈留、杞县,到达黄陵冈。
  完颜仲德留任尚书右丞,随哀宗扈从。
  十二月三十日,哀宗和群臣在黄陵冈集议。白撒主张哀宗驻归德,由白撒率河北降将取大名、冻平,经略河北。哀宗已采白撒议,蒲察官奴又奏报卫州有粮,主张攻取卫州。白撒说:“京师还不能守,得了卫州有什么用?在臣看来,还是取东平之策为好。”哀宗放弃东平之策,决计攻卫州。天兴二年(一二三三年)正月元旦,归德总帅石盏女鲁欢运来三百余船粮食助军。哀宗即命乘粮船渡河北上取卫州。哀宗随从军士渡河之间,突然北风大作,后面的兵士万人还在南岸。蒙古兵赶到袭击,元帅完颜猪儿战死。都尉完颜讹论出投降蒙古。
  哀宗驻兵河北岸,留三千亲卫军护从。正月初四日,仍命白撒督军取卫州。右丞完颜赛不领马军先行。元帅蒲察官奴、总帅徒单百家,及郡王范成进、王义深、上党公张开、元帅刘益等领步兵自蒲城迸发。大兵出发前,右丞相完颜仲德扣哀宗马苦谏,说:“存亡在此一举,卫州决不可攻。”哀宗不听,命白撒督军进发。
  金兵自蒲城行军,迁延八日才到卫州城下。蒙古骑兵三千来袭,被蒲察官奴等击退。金军围攻卫州,缺少攻具,连攻三日,不能破。蒙古派大兵来援,至卫州西南。金兵闻讯退师。蒙古兵跟在后面追击,金兵大败。自撒弃军逃跑。刘益、张开都在逃跑途中被民家所杀。刘益一军叛去。这时,哀宗在蒲城东三十里。白撒赶到,仓皇对哀宗说:“现在我军已溃,蒙古兵近在堤外,请赶快去归德。”哀宗在深夜四更匆忙乘船逃往归德,侍卫都还不知道。次日,金朝败军得知哀宗逃走,相继溃散。白撒收聚溃兵二万到归德,哀宗把攻卫之败,归罪于白撤。白撒下狱七日,饿死。完颜赛不辞官致仕。完颜仲德受命行省徐州。蒲察官奴请再领兵北渡,被女鲁欢阻止。
  汴京自哀宗出逃后,城内暂时还平静。卫州败报传来,城中骚动。这时,速不台蒙古军又来攻。汴京内外不通,粮价高涨。一升米卖银二两。百姓粮尽,饿死甚多,甚至白食妻子。卫州军败,人们看到金朝将亡,更加不安。二十三日,汴京西面元帅崔立发动政变,杀完颜奴申、完颜斜捻阿不二相及其他留汴官员,投降蒙古。速不台进兵汴京。四月,速不台杀剂王守纯、梁王从恪(允济子),将后妃等送回蒙古。汴京陷落,金朝失国都,形势更为严重了。
三、归德变乱,哀宗迁蔡
  哀宗留驻归德,二月,以知归德府事石盏女鲁欢为枢密副使、权参知政事。河北溃军相继来归德。归德军多粮少。女鲁欢请令溃军去徐、宿、陈三州就食。三月,女鲁欢又请将亲卫军出城就食。哀宗勉强听从,又告元帅蒲察官奴说:“女鲁欢尽散卫兵,你当小心。”归德城内,只有官奴统率的忠孝军四百五十人,和马用率领的七百人留在府中。马用原是一个都尉,到归德后升为统兵元帅。蒲察官奴与马用不和。官奴统领的一支军队,四出剽掠,官奴不加禁止。左丞相李蹊等奏官奴将谋反。哀宗说:“官奴从微贱中起为大帅,何能负我而反,你们不要过虑。”哀宗怕官奴、马用不和,因而成乱,令在尚书省设宴和解。马用撤去守卫,宫奴乘机攻马用,马用败走被杀。宫奴又乱杀军民,劫持朝官,杀石盏女鲁欢、李蹊等将相以下三百余人,军民死者三千人。官奴入见哀宗,说:“女鲁欢等谋反,我已经杀了。”官奴兵权在握,哀宗无法,只好承认官奴无罪,任他为枢密副使、权参知政事。
  蒲察官奴年少时曾被蒙古军俘掳,往来河北。后自狱中逃归金朝,编入忠孝军万户。母亲仍在蒙古军中。哀宗令官奴以此为缘由向蒙古军谈和。蒙古忒木得放还宫奴母,遣使者来招降。忠孝军一百五十人听说官奴要劫哀宗降蒙,纷纷围住官奴的住宅,责问说:“你要献出皇帝投降,我们都是蒙古军不能赦的人,该到哪里去?”官奴恐惧,把母亲交出作人质,说:“你们如因此对我有怀疑,就把我母亲杀掉,我绝不怨恨。”官奴聚集军士到北草场,说他不降蒙,不要再怀疑,并告谕军士,计划出兵袭击蒙古军营。
  哀宗到归德后,蒙古诸军逐渐会集到归德附近。蒙古撒吉思卜华军在归德城北,临城背水扎营。在忠孝军广大军士的推动下,五月间,哀宗、官奴令军中准备火枪战具。官奴率忠孝军四百五十人,自南门登船,由东而北,乘夜间至城北王家寺。哀宗到城北门观战,如果劫营失败,就乘船逃往徐州。四更时,两军接战。金军奋勇杀敌,腹背夹攻,用火枪袭击。蒙古军溃败,溺水死三千五百余人。撒吉思卜华败死,一军覆没。蒙古藁城元帅董俊也在作战中败死。金军取得劫营的重大胜利。
  蒙兵败退。哀宗真授官奴参知政事,兼左副元帅,又在暗地密谋杀官奴。官奴声势日盛。朝臣都不敢向哀宗奏事。哀宗慨叹说:“自古无不亡之国,不死之主,但恨我不知用人,以致彼此奴所囚。”五月,官奴领兵去毫州。哀宗与近待宫设计,六月间把官奴召还,在官奴入见时,哀宗和近侍当场把他杀死。
  哀宗到归德后,蒲察宫奴曾建策迁往国安用(李全余部)占据的海州。哀宗不听。蔡、息等州总帅乌古论镐请哀宗去蔡州。官奴说蔡州不可守,宣告“敢言南迁者斩”。哀宗杀官奴后,决计迁往蔡州。
  正当哀宗准备白归德南迁时,蒙古军又攻陷了中京(洛阳)。中京在一二三二年三月,曾被蒙古军攻破,留守撒合辇战败,投水自杀。蒙古兵退后,元帅右监军任守真重立府事。河中射粮军子弟强伸,充官军戍陕州,兵败,逃来中京,任守真署为警巡使。任守真随完颜思烈入援,死于郑州。中京人推强伸领军二千五百人拒守。蒙古兵再来攻战,强伸多次战退敌兵,守住中京城。哀宗下诏褒奖,以强伸为中京国守、行元帅府事。十月间,完颜思烈自南山败走后,领军民十余万人入洛,行省事。一二三三年三月,蒙古兵入汴京后,将留在汴京的思烈的儿子押到中京城下,胁迫思烈投降。思烈不理,命左右在城上射箭。思烈知崔立以汴京叛降蒙古。忧病而死。总帅乌林答胡土代行省事,强伸行总帅府事。五月,蒙古兵再来攻城,命降蒙的韩某隔河向强伸诱降。强伸说:“先生不是国家臣子么?不能勤王,还要诱我投降吗?我本一军卒,现在作到留守,只能誓死报国。”强伸出兵击退蒙古骑兵。六月间,行省胡土弃中京南逃。部下开城西门投降。强伸见城不能守,自城东门突围而出,转战到偃师,力尽被擒。蒙古兵把强伸强拥在马上,说:“你能北面一屈膝,就饶你的命。”强伸不从。蒙古兵强迫他向北,强伸扭头南向,被杀殉国。
  汴京、中京相继陷落。六月十八日,哀宗自归德出发,二十六日进入蔡州。留元帅王璧守归德。
四、蒙、宋联合灭金
  哀宗逃到蔡州。蔡州地处淮水支脉汝水上,与宋朝接壤。蔡州无险可守,并且又面临着宋朝的威胁。
  哀宗在归德时,曾派白华到邓州召援兵。邓州节度使移刺瑗叛金降宋,白华也叛降宋朝。哀宗离归德去蔡州,临淄郡王王义深又在灵壁叛变,经涟水入宋。哀宗到蔡州后,又召武仙领兵入援。移刺暖降宋后,宋兵袭击顺阳武仙军,被武仙击败。七月,武仙迁到淅川,谋取宋金州。军队缺粮,兵士都散去,溃不成军。
  哀宗自归德逃往蔡州时,从徐州把完颜仲德调来领省院事,主持军政。随后,又自徐州调回军帅抹撚兀典,再次起用老将完颜赛不领行尚书省事于徐州。完颜仲德在蔡州亲自整顿兵马,自诸道征兵万人,又命工修缮器甲,限一月完工,军威稍振。九月,鲁山元帅元志领兵千余来援蔡州,息州忠孝军元帅蔡八儿、王山儿等也领兵到蔡州。完颜仲德整肃军纪,赏罚严明,准备迎战。哀宗入蔡州,以为可以苟安,又想修官室、选室女,都被完颜仲德力谏阻止。
  完颜仲德早在入援汴京时,就曾主张哀宗西迁秦巩。哀宗到蔡州,见守御困难。八月,以蜡书密谕秦州元帅粘葛完展,打算九月间出饶峰关会师,乘宋朝不备,攻取兴元,向宋朝的四川扩地。但是,金哀宗没有料到,这时的宋朝已和蒙古达成协议:联合攻灭金朝,金亡后,河南地归宋,河北归蒙古。宋朝的大兵已经向金朝出发了。
  八月,宋兵围攻唐州。金唐州守将乌古论黑汉遣使求援。金哀宗命权参政乌林答胡土领忠孝军百人,征西山招抚乌古论换住等军赴援。宋兵乘金援军一半入城时,出伏兵夹攻。换住战死。胡土大败,领三十骑逃回。乌古论黑汉在唐州城坚守。城中食尽,黑汉及军士杀妻子作军粮。部下开西门降宋。黑汉率众巷战,杀伤宋军无数。黑汉最后战败被俘,不屈,被杀。
  宋兵攻下唐州后,又进兵息州南。哀宗派抹燃兀典领兵救援。兀典派忠孝军百余骑在中渡店袭击宋军。宋军误以为是蒙古军来袭,渍散而去。全军获胜。
  哀宗见宋朝助蒙攻金,派皇族完颜阿虎带去宋朝谈和,说:“蒙古灭国四十,以及西夏,夏亡及于我,我亡必及于宋。唇亡齿寒,自然之理。若与我连和,所以为我也是为宋”。宋朝拒绝,不许和议。
  蒙古军由塔察几率领,宋军由孟珙率领,分道向蔡州进攻。九月,蒙古兵到达蔡州城下。蔡州危急。哀宗在重九日拜天,对群臣说:“国家自开创以来,养你们一百多年。你们或因先世立功,或因功劳起用,都已很多年了。现在国家危急,和我同患难,可谓忠矣。蒙古兵将到,正是你们立功报国之秋,纵死王事,不失为忠孝之鬼”。说罢,哀宗向群臣赐酒。这时,蒙古兵数百骑己到城下。金兵踊跃请战。哀宗分军防守四面。总帅孛术鲁娄室及完颜承麟守东面,乌古论镐、元志守南面,乌林答胡土守西面,蔡八儿、玉山儿、纥石烈柏寿等守北面,完颜斜烈守子城。次日,忠孝军蔡八几率百余骑潜出城门,渡汝水,向蒙古兵射击。蒙古兵筑长垒,作久困计。
  十月,徐州守将郭恩与郭野驴等叛降蒙古。完颜赛不拒降,自杀。
  蔡州被围。哀宗放城内饥民老弱出城。又给饥民以船,到城壕采菱荧水草充饥。十一月,宋将盂珙率两万兵至蔡州,运粮三十万石助蒙古军需。宋、蒙会师。孟珙从俘虏处得知,蔡州城中粮尽,与蒙兵协力围困,防止金兵突围。宋兵攻南面。蒙古肖乃台、史天泽部攻北面。东、西两面也由蒙古兵包围。蔡州城外有柴潭,潭外即汝水。柴潭筑楼,伏巨弩设防。十二月,宋兵决柴潭入汝水,用薪草填潭,从潭上行军攻城。肖乃台、史天泽自城北偷渡,与金军血战。十二月初九日,蒙古军攻破蔡州外城,金外城守将宿州总帅高腊哥战死。蒙古攻东城,总帅手术鲁娄室随机备御。蒙军攻南城,炮击城楼。完颜仲德钡兵救援,蒙古兵退。蒙古及宋军四面来攻,完颜仲德难于四面援助,荐承麟权总帅,代娄室守东面。十九日,蒙军攻破西城。完颜仲德先在城中筑栅浚壕,蒙兵不能前进。完颜仲德选三面精锐,昼夜抗御,蒙军始终不能入城。都尉王爱实战死。二十四日,哀宗率领兵士夜出东城逃跑,到城栅处,与蒙军遇,被迫退回。
  蔡州被围三月,城中粮尽。哀宗杀上厩马五十匹、官马一百五十匹赏给将士食用。城中居民用人畜骨和芹泥充饥。天兴三年(一二三四年)正月元旦,蒙军在城外会饮鼓吹。哀宗命近侍分守四城,各级官吏都出供军役。初九日,蒙军在西城凿通五门,整军入城。完颜仲德督军巷战。直到傍晚,蒙古兵暂退。哀宗见蔡州不守,说:“我为金紫十年、太子十年,人主十年,自知无大过恶,死而无恨。只恨祖宗传国百年,至我而绝”。又说:“自古以来,没有不亡之国。亡国之君往往被人囚执成为俘虏,或在阶庭受辱。我必不至于此。你们看着吧!”当夜传帝位给东面元帅承麟,说:“你趫捷有将略,万一能逃走,使国家不绝,是我的志愿。”次日晨,承麟受诏即皇帝位。正在行礼,城南已树起宋朝旗帜。诸将急忙赶出来作战。宋军攻下南城,乌古论镐被俘。乌林答胡土战死。蒙古塔察儿军攻破西城。完颜仲德领精兵一千巷战。自卯时坚持战斗到已时。哀宗见金朝将亡,在轩中自缢死。完颜仲德对诸将说:“皇帝已死,我还怎么作战。我不能死于乱兵之手,要去投汝水殉国。诸君善自为计吧!”仲德投汝水自杀。诸将都说:“宰相能死,我们就不能吗?”孛术鲁娄室、元志、王山儿、纥石烈柏寿等及军士五百余人都投河自杀。承麟被乱兵杀死,金亡。
  金朝亡后,各州先后降蒙,只有巩州郭虾坚守孤城拒战。会州人郭虾金宣宗时以善射应募从军,与西夏作战,曾被西夏俘掳,誓死不降,乘隙逃回,受命为巩州钤辖。一二二三年,与巩州元帅田瑞收复会州。
  哀宗即位,田瑞据巩州叛,郭虾领兵击田瑞。田瑞被弟济杀死。郭虾以功为本路兵马都总管、元帅左都监。一二三三年初,哀宗策划迁巩昌,以粘葛完展为巩昌行省。蔡州城破,完展率众守城以待金朝继立的皇帝。绥德州帅汪世显约郭虾杀粘葛完展,郭虾严词拒绝,说:“粘葛公奉诏为行省,谁敢不从。你要背叛国家,你自己去办好了,何必找我!”汪世显劫杀粘葛完展降蒙,又遣使者二十余人招郭虾投降,都被郭虾拒绝。郭虾力守孤城,近三年之久。一二三六年十月,蒙古大兵并力攻城,郭虾日与血故,力抗蒙军,兵士死伤甚众。郭虾腑见不能守。自行烧毁庐舍积聚,又自州廨积柴薪,把家人和将校姜女禁闭一室,准备自焚。城破,郭虾率兵士鏖战。士卒弓尽矢绝者,即挺身入火中自焚。郭虾战到最后,独自走上大草堆,依门扉遮掩,发二三百箭射向蒙军,箭无不中。箭矢发尽,把弓投入火中,自焚死。城中无一人投降。
  金朝的统治,在我国北方延续了一百二十年之久,最后灭亡了。女真族人民在和汉族人民长期相处中,交流了经济和文化。在元朝统治下,女真族逐渐与汉族融合,和各族人民一起,继续展开了反抗元朝地主阶级统治的斗争。
第六章 元朝多民族统一国家的建立
第一节 蒙古部落的发展和国家的建立
  早在唐朝统治时期,有关蒙古部落的活动,就已在汉族的文献里有了纪录。《旧唐书》和《新唐书》里,都记载着俱轮泊(呼伦湖)和望建河(额尔古纳河)东南①,居住着蒙兀部。人们把她看作是属于室韦的部落。波斯史家拉施德的《集史》中也记载蒙古最早的居地是额几古纳昆,昆的意思是“山崖”。
  八四○年,统治着北方草原的回鹘汗国,被黠戛斯攻灭。回鹘部民被迫向天山南北一带迁徙。大约在稍后的一段时间里,居住在额尔古纳河附近的一些蒙古部落便逐渐向西,迁移到原属回鹘统治的广阔草场,直到怯绿连(克鲁伦)河、斡难(鄂嫩)河和土兀刺(土拉)河三河的发源地不儿罕山(大肯特山)一带。此后,蒙古各部落即在西起三河之源,东至呼沦贝尔地带的广阔草原上游牧。
  辽朝统治时期,塔塔儿(鞑靼)成为草原上强大的部落,并进而组成了部落联盟,构成辽朝的强大威胁。蒙古部落也受到塔塔儿的压迫。金朝统治时期,蒙古各部落才逐渐有了较快的发展。著名的成吉思汗在一二○六年建立了蒙古国家。
(一)蒙古诸部落的发展
一、孛儿只厅和答儿列厅部落
  《元朝秘史》中保存着丰富的历史传说,说到一只受天命而生的苍色的狼和一只惨白色的鹿,来到鄂嫩河源不儿罕山下,生子名巴塔赤罕。这个传说显然和契丹族关于男子乘白马、女子驾青牛在木叶山下生子的传说一样,反映着以狼和鹿作为崇拜象征的两个部落或氏族生育了蒙古各部落的共同的男祖先。它只是蒙古部落迁到不儿罕山时期的一段记忆。
  古代蒙古人中,流传着巴塔赤罕以来历代祖先的谱系,作为他们所属氏族的由来,以及兄弟氏族之间的血缘关系的证据。据说:巴塔赤罕传九世至脱罗豁勒真,生二子:都蛙锁豁儿和朵奔蔑儿干(蔑儿干,男子称号,意为善射者)。朵奔蔑儿干掳掠豁里秃马惕的女子阿阑豁阿(豁阿,女子称号,意为美女)为妻,生二子。朵奔死后,阿阑豁阿又生三子:不忽合塔占、不合秃撤勒只和孝端察儿。不忽合塔吉的子孙组成为合答斤部,不合秃撒勒只的子孙组成为散只兀部,孛端察儿的子孙组成为孛儿只斤部。这三个部落逐渐发展为较强大的部落。
  《元史·太祖纪》、《元朝秘史》和《集史》(第一卷,第二册)所记载的传说是:阿阑豁阿在朵奔死后,梦白光化为金神来到卧榻,生李端察儿。孛端察儿的子孙繁衍为日益众多的氏族和部落。孛端察儿的嫡子合必赤,生蔑年土敦。蔑年生七子,繁衍为七个部落。蔑年的长子合赤曲鲁克生于海都。海都的长子怕升豁儿的子孙组成为乞颜部,次于察刺孩的子孙组成为泰赤乌部。乞颜部和泰赤乌部又逐渐发展成为孛儿只斤诸部落中的两个强大的部落。
  保存在人们记忆中的这些关于各部落的起源和发展的过程,大致相当于辽朝统治时期。这些传说和记忆也提供了关于蒙古氏族部落组织的一个大概的轮廓。(一)各部落来源于一个共同的男祖先巴塔赤罕或共同的女祖先阿阑豁阿。为数众多、名称不一的诸部落是由于氏族(斡学黑)繁衍而逐渐形成。旧氏族中可以分出新的氏族。氏族也可繁衍成为部落。(二)各个氏族、部落依据谱系的记忆,牢固地保持着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并且表明了成员的辈分。(三)源出于共同祖先的氏族、部落之间禁止通婚。妻子必须是其他部落的成员。(四)为了保持血缘的纯洁,血缘有疑问的人在氏族中要遭到歧视甚至驱逐,他们的子孙另组成新的氏族。孝端察儿掳掠了兀良合部的一个孕妇为妻,生子名札只刺歹。他的子孙另组成为札答阑氏(意为外姓人)。(五)各部落之间主要依靠血缘关系的纽带以保持相互间的联系,但还没有形成部落间的联盟。
  《元朝秘史》中记录的这一时期的历史传说,还反映了以下的一些现象:(一)在古老的氏族组织中已经出现了父权制的家庭和私有财产。朵奔的父母一家拥有两匹骏马,一名家僮。朵奔和妻子阿阑豁阿死后,他们所拥有的牲畜,被四个儿子分作四份(忽必)继承,而排斥了第五子孛端察儿。(二)随着私有财产的出现,在氏族和部落成员中不可避免地发生了贫富的分化,有了富人和穷人,并且出现了受别人役使的家僮。朵奔不仅家中有家僮,他自己还用一条鹿腿换来一个邻部穷人的孩童,带回家来役使。(三)出现了对外掳掠。孛端察儿兄弟五人在统格黎河边遇到一个“无个头脑管束,大小都一般”的更为原始的氏族,便把这个氏族掳掠来做为“使唤的人口”,并且掳夺了他门的马群和食物。掳掠妇女更是常见的现象。(四)氏族、部落中还逐渐形成了部落显贵“那颜”。他们在部落中享有声威,并且拥有自己的财富,日益居于一般氏族部落成员之上。
  蒙古孛儿只斤系氏族、部落的发展特征,一方面表明血缘关系的纽带仍把氏族、部落的成员紧密地联接在一起。另一方面也表明,随着家庭私有制的确立,部落中形成了特权的显贵,出现了被役使的家僮,并且涌入了掳掠而来的外族人。这就不能不使古老的氏族部落组织不断地受到冲击。
  蒙古巴塔赤罕——孝儿只斤系诸部落西迁到三河源头以后,仍有一些蒙古部落居住在额尔古纳河一带。他们世代保持着对他们共同的男祖先奴古思的记忆,并且传说他曾在额尔古纳山中采矿炼铁。这些蒙古部落统被称为答儿列斤。他们的子孙分别组成为兀良合、弘吉刺等部落。弘吉刺繁衍为众多的氏族和部落。在捕鱼儿海(贝尔湖)一带的草原上游牧。他们和孛儿只斤系诸部落出自不同的祖先,因而可以互通婚烟。
二、蒙古周邻诸部落
  在广阔的蒙古草原上,还居住着一些强大的游牧部落。
  塔塔儿 蒙古的东邻是强大的塔塔儿。塔塔儿名称最早见于唐开元二十年(七三二年)所立的突厥文《阙特勤碑》,碑中称为“三十姓塔塔儿”。他们先后被突厥、回鹘所役属。回鹘破灭,塔塔儿崛兴,汉文史籍中常见有“达怛”、“达旦”、“达靼”、“鞑靼”各种音译。《辽史》中作“阻卜”,《金史》作“阻”。辽、金之际,已是六个邵落组成的部落联盟,占据着呼伦、贝尔两湖一带的广大草原。塔塔儿力量的强大和声名的显赫,甚至使得其他一些部落也往往自称为或者被人看作是塔塔儿人(鞑靼)。蒙古在辽、金史籍中译作“萌古”或“萌骨”。南宋人则把蒙古草原上的游牧民泛称作“鞑靼”而又区分为黑鞑靼、白鞑靼、生鞑靼三种,蒙古被称为黑鞑靼。但在蒙古兴起的过程中,塔塔儿恰恰是她的最强大的劲敌。
  克烈 蒙古西面的克烈部,也是由六个部落组成的强大联盟。他们游牧在土拉河和斡耳寒(鄂尔浑)河流域。克烈和蒙古孛儿只斤部的牧地紧相联接,是关系密切的近邻。
  乃蛮 克烈部牧地以西,直到阿尔泰山的广阔地带,是乃蛮部的牧地。乃蛮已经建立起更为发展的部落联盟,并任用畏兀儿族官员来维护乃蛮贵族的统治。乃蛮已使用回鹘(畏兀儿)文字记事。他们同克烈部都信奉西方传来的景教,是文化最为发达的游牧部落。
  蔑儿乞 蒙古牧地以北,从鄂尔浑河到薛灵哥(色楞格)河流域,居住着蔑儿乞人,是四个部落的联合体。辽、金之际,正在迅速地发展壮大。
  库苏古尔湖以西和以北居住着斡亦刺人,他们同蔑儿乞人一样,是介于草原游牧民和森林狩猎民之间的部民。十二世纪时,在蒙古草原争雄的各部中是重要的部落。
  汪古部住居在阴山以北,他们自称是沙陀突厥人的后裔。金朝利用他们守护边壕。
  处在蒙古的东、西和北部的这些强大的部落或部落联盟,社会发展的水准和实际力量大都超过了蒙古。更南则是强大的金朝。只有北部昂哥刺(安加拉)河和谦河(叶尼塞河)流域的乞儿吉思(黠戛斯)已经衰落下去。贝加尔湖周围森林地带的不里牙惕、伯岳吾、豁里、秃马惕和巴儿忽等部落还处在较蒙古更为原始的状态。
  十二世纪初金朝建国时,分散的蒙古诸部落就在这样一个历史环境里,在强大的邻人包围中向前发展。
三、蒙古与塔塔儿的斗争
  依据拉施德记录的蒙古传说,孛儿只斤部的海都曾经击溃了克鲁伦河流域的扎刺儿部。海都孙屯必乃时,蒙古孛儿只斤诸部落已经有了很大的发展,逐渐形成了松散的部落联合。乞颜部长合不勒(屯必乃子)被推选为诸部落的共同领袖,开始采用汗的称号,传说合不勒汗曾经朝见过金朝的皇帝,并杀死追捕他的金朝使臣。这大约是金朝初年的事。
  这时,松散的部落联合的汗,是由部落成员大会(忽里勒台)推举产生。汗并不限定选自某一部落或家庭,但汗有权提出继任的候选者。合不勒以后的汗是泰赤乌部的俺巴孩。还在合不勒时,蒙古与塔塔儿长期争战,合不勒曾经杀死塔塔儿的一名巫师,塔塔儿起兵复仇,进攻蒙占。当俺巴孩汗去呼伦贝尔地带送女儿出嫁的途中,塔塔儿捕捉了俺已孩并把他押送金朝处死。蒙占与塔塔儿间为血族复仇而开展的斗争更加尖锐了。
  俺巴孩被捕时,遣发他的随从回来,指定由他的儿子合答安或者合不勒子忽图刺为汗。忽图刺被选为汗,率众誓师,决意向塔塔儿和金朝复仇。忽图刺汗和合答安等率领蒙占部众顽强地同塔塔儿先后进行了十三次战斗。金钥和南宋的文献里从一一三五年到一一四七年的十二年间,也不断载有“萌占斯扰边”,与金朔作战的纪事。一一三八年,蒙古兵曾在金上京以北打败金兵。金熙宗派出完颜希尹,完颜宗磐等重臣率领大兵阻挡了蒙古兵的南下(《完颜希尹神道碑》)。蒙古兵在掳掠了一些村寨后便退转了回来。
  在当时的蒙古社会里,勇于为部落复仇,勇于作战的人是受到敬重的。忽图刺以他的英勇行动博得了广泛的称誉,草原上流传着对他的赞颂:“他的洪亮的声音,好象空谷的雷鸣,强劲的双手,好象厚重的熊爪;把人来折成两截,就好象折筋一般”(拉施德《集史》第一卷第二册)。一一六二年,忽图刺兄把儿坛之子也速该,随从忽图刺去和塔塔儿作战,俘虏了一个叫做帖木真的塔塔儿人。为了纪念这次战斗的胜利,也速该为他刚出生的儿子取名叫帖木真(或译铁木真)。他就是后来刨建了蒙古国家的成吉思汗。
四、蒙古社会的发展
  十至十三世纪,蒙古草原诸部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是不平衡的。一些长期以来与辽、金及畏兀儿毗邻的部落,在先进文化的影响下,生产力的发展较高。蒙古诸部落从狩猎民转化为草原游牧民的时间较短,他们在畜牧业方面生产水平还比较低,狩猎经济的作用还很明显。
  辽朝对蒙古地区的直接统治,对草原诸部社会的发展无疑带来了很大的影响。海拉尔地区、克鲁伦河流域等地都是辽移民和屯军戍守的地方,辽在这室兴修了城市,发展了农业。草原诸部与辽朝保持着密切的臣属关系。通过市易,诸部以牛羊马驼和毳罽等物与辽进行交换,络绎不绝。蒙古部(萌古部)开始与辽发生了朝贡关系。金朝与草原诸部继续保持密切的贡赐交换。由于金朝对契丹人的镇压与歧视,不少契丹人逃亡到了草地。金朝废行铁钱,大量铁钱北流入草原诸部,铁制生产工具和武器的使用逐渐普遍。这些都对诸部落的社会发展起了促进作用。
  畜牧是蒙古人取得生活资料的主要来源。牲畜包括羊、牛和马。牛、羊的肉与牛、马的奶和奶制品是主要的食物,皮可制衣服,毛可制成毡毯与绳线,是制作毡帐的主要材料。马作为主要的交通工具而特别受到珍视,非大宴会不杀马。牛也用来拉车。大车用前后两组各十一头牛并排拉动。贵族的大车上可以载运不需拆卸的帐幕。每一个氏族都有大致固定的地域,牧民们每午冬夏,沿着习惯形成的路线在牧地间迁移。由于畜牧业的水平还比较低,而且极不稳定,因此狩猎仍然在经济生活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冬猎是以部族为单位联合举行的。奶制品和皮毛加工都还是家庭手工业。但已出现了专业的铁匠、木匠和弓匠。由于自然经济占统治地位,在部族内部几乎不存在商业交换,与邻境的交换经由西域商人进行。部落首领也通过入贡的方式保持同中原王朝的交换关系。分工与交换的发展使社会财富逐渐集中到一些有权势的贵族手里。对财货、奴隶的贪欲大大地刺激了部落间的掠夺战争。
  蒙古父权制的氏族部落组织,在内部不断分化和与邻族的斗争中,逐渐地有了发展。在成吉思汗出生前后,蒙古的氏族部落组织中,呈现如下的一些新现象:
  那颜 蒙古氏族的贵族那颜,日益成为高居于氏族成员之上的显贵。他们拥有显示尊贵的称号,如巴阿秃儿(勇士)、薛禅(贤智)、伯颜(富翁)、太子等,以表明他们的特殊的社会地位。他们不仅拥有自己私有的牲畜和财产,而且还置蓄私家的奴隶——“梯己奴隶”(奄出·孝斡勒),成为奴隶的主人(图思)。
  那可儿 贵族那颜的身边,出现了被称作那可儿的集团。那可儿是那颜的仆从,又是那颜的护卫和助手。他们来自和那颜不同的氏族,为那颜服役,但他们效忠于主人那颜,得到倚信,本人又可以在对外掳掠时获得财富和奴隶。他们可以上升为贵族,又可以下降为奴隶。从这个意义上说,它和春秋时代的“士”,有某些相似之处。但这只是国家产生以前的原始意义的“士”。《元朝秘史》把“那可儿”译为“伴当”。因为宋元以来汉语白话中,“伴当”的含义是主人的仆从或商人的“伙计”。蒙古社会已经发展到这样的程度,部落那颜必须拥有自己的亲信那可儿,才可能胜利展开对外掳掠,发展自己的势力。
  门槛肉奴隶(李莎泽·李斡勒) 门槛内奴隶是那颜贵族私人的家内奴隶。他们主要是僮奴,为贵族从事家内服役。门槛内奴隶或是通过投献,或是俘虏,但都是来自被征服的部落和氏族。他们处于奴隶的地位,但可以上升为那可儿。
  亦儿坚(民族成员)氏族成员亦儿坚是蒙古社会中的自由民。随着那颜贵族的形成,亦儿坚也在发生贫富分化。但他们作为氏族的成员,仍拥有“平等”的权利,参与氏族部落的选举。他们是所属部落的部民(兀鲁思)。
  随着氏族制度的进一步崩溃,在部落中开始分裂为显贵家族和普通平民两类。平民(哈刺抽)无权充当部落首领,无权讨论部落和部落联盟中各种事务。
  安答(结盟兄弟)不同氏族部落的成员,为了相互支援,可以采取结盟的形式,互相成为安答(结盟兄弟)。如也速该与克烈部的脱斡邻,帖木真与札答阑部的札木合,都曾结拜为安答。他们所统属的部落成员,也因此可以互称为安答部民(“安答因兀鲁思”,《元朝秘史》旁译为“契合的百姓”)。这种结盟当然是暂时的,极不巩固的。它只是由于一时相互援助的需要而形成,也可以由于相互间的利益冲突而宣告破裂。
  显贵家族和奴隶的出现,日益冲击着古老的氏族、部落组织。掳掠财产、妇女和奴隶,成为草原上常见的现象。各氏族、部落的贵族,为了对付共同的敌人而相互联合,又为了掳掠而相互攻战。在成吉思汗诞生的前夜,蒙古草原上充满了部落问的杀伐。人们记述当时的景况说:“星空旋转着,众部落都反了。不得安卧,你争我夺,抢劫财货。草地翻转了,所有的部落郊反了。不得下榻,你攻我打。没有思念的时候,只有彼此冲撞。没有躲藏的地方,尽是相互攻伐。没有彼此爱慕,尽是相互厮杀”(据《元朝秘史》蒙语重译,明人总译无此段)。《元朝秘史》中保存的这些朴素诗篇,正是氏族部落制度灭亡前的征兆。
(二)部落间的联合与斗争
一、乞颜部与克烈部的联合
  蒙古李儿只斤——乞颜部在和东邻的塔塔儿作战的同时,和西方克烈部加强了联系。克烈部也是和塔塔儿部相敌对的部落。据拉施德的记载,克烈部落联盟长马儿忽思也曾被塔塔儿部俘虏,献给金朝处死。马儿忽思的孙子脱斡邻同他的叔父古儿汗(任联盟长)争夺汗位。古儿汗得到乃蛮部的支持,脱斡邻败逃到蒙古邮。乞颜部也速该巴阿秃儿出兵协助脱斡邻夺回了部众。古儿汗败走西夏。也速该和脱翰邻在土拉河黑林克烈部的驻地,结拜为安答。乞颜部由此在西方有了强大的盟友。
  一一七一年,也速该带领他的九岁的儿子帖木真去往塔塔儿部邻近的弘吉刺部求婚。弘吉刺部是和乞颜部世通婚姻的部落。弘吉刺贵族特薛禅把女儿孛儿帖许给了帖木真。按照惯例,帖木真要暂住在特薛禅家。当也速该独自返回时,在途中被塔塔儿部人用毒酒害死。
  也速该被害后,他的家族中只有寡妻河额伦(由蔑儿乞部掳来)和帖木真等四个幼小的孤儿、一个孤女。泰赤乌部的贵族塔儿忽台等便抛介了他们,带领部众离去。原属也速该的部民也随从泰赤乌等部迁走。词额伦举起覆旗,跨马追赴,夺回了一些部众。但不久之后,这些部众见到也速该家族已没有强有力的领袖,便又纷纷离去,投附了泰赤乌部。
  原来相互联合、相互支援的泰赤乌部和乞颜部山速该家族,一变而成为根互仇视的敌人。诃额伦依靠采摘山果、野菜来抚养她的子女。帖木真逐渐成长起来,善于射猎,勇于争斗。泰赤乌部众袭击词额伦的往地,捕走了帖木真,并给他带上木枷在部众中游行。帖木真在夜间乘敌不备,逃出敌营。
  帖木真成年后,到弘吉刺部去迎娶孛儿帖。特薛禅的妻子搠坛亲自把女儿孛儿帖送到桑沽儿河畔帖本真的家里。按照惯例,带来黑貂鼠皮袄作为新妇拜见翁姑的礼物。帖木真把这些礼物带到土拉河黑林的克烈部,献给了也速该的安答脱斡邻,对他说:“当年,你和我父亲结为安答,就如同是我的父亲。妻子的拜见礼,我拿来献给你。”在氏族部落制的社会里,帖木真这一举动,意义是重大的。他既然和脱斡邻认为父子,也就意味着他的氏族部落将依属于克烈部。脱斡邻高兴地回答说:“黑貂鼠皮袄的回赠是:你的离去了的部众我为你完聚。”帖木真由此得到了克烈部的支持。
  不久之后,蔑儿乞的三个部落袭击帖木真的住地,并且掳走了孛儿帖,以报复当年也速该掳夺词额伦的仇恨。帖木真到克烈部去求援,脱斡邻立即答应出兵援助,并要帖木真去邀约他幼年时的安答——札答阑部札木合协同作战。按照约定的日期,脱斡邻、札木合和帖木真在鄂嫩河畔会师,分路出击,大败蔑儿乞三部,夺回了李儿帖。蔑儿乞兀都亦部长脱脱败逃。帖木真在克烈等部的支持下,取得了重大胜利。
  战斗之后,帖木真从胜利中获得了大批的奴隶和牲畜,壮大了自己的力量。他再一次与札木合结拜为安答,并且住在札木合的驻地豁儿纳黑主不儿。这时,一些离散的孛儿只斤——乞颜氏族和部民也聚汇到札木合这里,因此,帖木真又得以和原来的部民相聚。帖木真在和札本合同住一年多之后,产生不和,他便在夜间率领原属他父亲也速该的一些氏族和部民背着札木合而离去。依附札本合的一些贵族和部众,如合不勒汗长子的后裔撒察别乞和泰出,忽图刺汗的幼子阿勒坛、也速该兄捏坤太子的儿子忽察儿等也跟随了帖木真。帖木真和随之而来的各氏族、部落贵族回到了不儿罕山前的桑沾儿河畔。依据撒察别乞、泰出和阿勒坛、忽察几等的提议,共同推选帖木真为各部落的领袖——汗。
  拥戴帖木真的各部落,仍然是暂时的、不巩固的联合。在选举大会上,汗和贵族们都以誓约的形式表示,他们将在汗的率领下去掳掠奴隶和财富,参加狩猎活动并对掳掠的财富进行适当的分配。
  帖木真随即以自己的那可儿来扩充和强化在他周围担任宿卫的“怯薛”组织,分配各人负担专门的职务:有带弓俞的筋筒士(豁儿赤)、带刀的云都赤,负责军情侦察的远筋士、近箭士,管理饮膳的分配和司厨的博几赤,专管驭马的阿黑塔赤,牧马的阿部兀赤,管牧羊的火你赤,管修造车辆、房子的木匠(抹赤),以及管理“家内人口”等专职的人员。早就投附帖木真做那可儿的阿鲁剌氏博尔朮和兀良合氏者勒蔑,被任命为众人之长。这些人员既是汗的侍卫又是汗的助手。这种设置虽然还很原始和粗糙,但在蒙古氏族、部落组织中,却是一个重要的新发展。因为它不再是由氏族、部落长老分别管理本部落的事务,而是按照对外作战和进行生产和分配的需要,由军事首领帖木真直接任命自己的亲卫军来负责各种职务。它为国家机构的出现准备了条件。
  帖木真选为蒙占各部落的汗,也得到了克烈部的支持。帖木真做汗后,派遣使者去向脱斡邻报告,脱斡邻回答说:“我的儿子帖木真做了蒙古的汗,好极了。蒙古没有汗,你们怎生过呢?”在克烈部的支持下,蒙古孛儿只斤——乞颜部联盟的势力又重新向前发展了。  
二、乞颜部与周邻诸部落的斗争
  蒙古乞颜部自帖木真称汗后的十几年间,先后和札答阑、泰赤乌以及培塔儿部进行了斗争,在斗争中迅速地发展壮大起来。
  十三翼之战 帖木真脱离札木合,聚集部众自立,不能不引起札答阑部札木合等的敌视。札木合结集泰赤乌等部共十三个部落,据说有众三万人,大举袭击帖木真。札木合处的两个亦乞列思族人向帖木真报告了消息。帖木真把他的部众,分组为十三翼(古列延,或译圈子)迎敌。第一翼是帖木真母亲诃额伦统属的部众。第二翼是帖木真直属的部众,包括他的那可儿和护卫军(怯薛),是全军的主力,其余各翼大都是孛儿只斤——乞颜部有着血缘关系的各部落或氏族。两军在鄂嫩河附近的答阑版朱思展开激战。帖木真军败退到一个狭长地带拒守。札木合俘掳了帖木真的一些部众,得胜而回。但是大战之后,札木合统属下原属乞颜部的一些部众,见到乞颜部的重新强盛,纷纷离开札木合来投奔帖木真。帖木真部在战败之后,仍拥有强大的力量。
  克烈、乞颜部与塔塔儿之战 在蒙古与塔塔儿的长朗斗争中,塔塔儿各部落依附金朝,一再杀害蒙古部落贵族。一一九五年(金章宗明昌六年),塔塔儿部在金朝边地侵扰。金左丞相夹谷清臣率师北伐。次年,金右丞相完颜襄又印临演(今内蒙古昭乌达盟巴林左旗)出帅,分两路进剿。从东向西的一路遭到塔塔儿的包围。完颜襄亲自统率的西路军,乘敌不备,急速进击,与被围的金军相呼应,获得大胜利。塔塔儿溃不成军,残余部众以蔑古真薛兀勒图为首,沿着斡里札(乌勒吉)河逃窜。
  帖木真得到塔塔儿败逃的消息,便与克烈部脱斡邻联络,出兵截击。帖木真与脱斡邻沿着乌勒吉河迎击塔塔儿败军,捕杀蔑古真薛兀勒图,并掳掠了大批财物和俘虏。帖木真与脱斡邻联军的这次胜利,不仅报复了与塔塔儿的世仇,并且得到了金朝的封赏。金朝加给克烈部落联盟长脱斡邻以“王”的称号。脱斡邻此后即以“王罕”而驰名。帖木真被授予“札兀惕忽里”(其义当为诸部落统领)。这些称号只不过是对他们的实际地位的承认,但帖木真却由于得到金朝的官封而进一步巩固了他的地位。
  曾经支持帖木真称汗的撒察别乞和泰出,是主儿乞氏族的长老。当帖木真出征培塔儿时,撒察与泰出拒绝出兵并乘机劫掠了帖木真的老小营(奥鲁)。帖木真得胜回军后,即进攻主儿乞氏,把撒察别乞和泰出逮捕处死,并从他们那里得到了许兀慎人博尔忽和札刺亦儿人木华黎。他们后来都成为帖木真的忠实的将领。
  札答阑、泰赤乌和塔塔儿部的败灭一一九八年(金承安三年),金朝完颜襄再次出兵北伐。金完颜宗浩部首先征服了塔塔儿的南邻弘吉刺部,并进而向移米(伊敏)河北进,攻打呼伦、贝尔两湖以东的蒙古合答斤、散只兀等部,斩首千余级,俘掳了大批车帐和人、畜。被金朝击败的各部落纷纷向西方去求发展,这就又和字儿只斤——乞颜部、克烈部等发生了冲突。
  一二○一年,札木合部结集帖木真的敌人泰赤乌、蔑儿乞、塔塔儿部和合答斤、散只兀、弘吉刺、朵几边、亦乞列思等部以及西方的斡亦刺、乃蛮部等首领集合盟誓,组成暂时的军事联合。各部落推举札木合为古儿汗(普众之汗),联合出兵,去袭击帖木真和王罕。
  帖木真再次联络王罕,共同出击。联军经过严密的组织。在阵前地带设置了三个哨所,并派遣了三支联合组成的先锋军。帖木真派出有声威的老一辈的贵族阿勒坛、忽察儿和答里台;王罕派出他的儿子桑昆和他的弟弟札合敢不、必勒格别乞,分别担任先锋军的统帅。帖木真、王罕和札木合的联军在阔亦田地带(辉河南奎腾河附近)激战。札木合军大败,人马堕入山涧中。各部落纷纷逃散。乃蛮部不亦鲁黑向西回军。蔑儿乞部长脱脱逃向色楞格河,斡亦刺部奔向丛林。泰赤乌部沿鄂嫩河逃走。札木合掳掠了拥戴他的部众奔向额尔古纳河。帖木真与王罕分军进击残敌。王罕沿额尔古纳河收降了札木合部众。帖木真进击泰赤乌部,在鄂嫩河展开决战。帖木真额部中箭,乞颜部付出重大牺牲。当泰赤乌部在夜间逃走时,帖木真率众进击,一举消灭了泰赤乌部,杀死了泰赤乌部的贵族,俘掳了部众。射伤帖木真的青年只儿豁阿歹前来投顺,帖木真把他改名为者别(意为箭),作为自己的那可儿。
  帖木真在消灭泰赤乌部后,又乘胜向塔塔儿部进兵。这时的塔塔儿是四个部落的联盟。一二○二年春,帖木真在经过周密的准备后,向塔塔儿四部大举进攻。作战前,帖木真颁布军令,不准在作战中私自掠取财物;掳掠敌人的人、畜要归众人分配;战败时要返回杀敌,逃走者斩首。帖木真的大军自彻彻几山出发,顺利地战胜了塔塔儿四部,一直追逐到兀鲁灰(乌尔浑)河。为了报复蒙古孛儿只斤部父祖的世仇,帖木真还把俘掳来的培塔儿壮年男子全部杀死,将塔塔儿妇女也遂和也速干姐妹作了他的第二和第三个妻子。
  在消灭塔塔儿的作战中,蒙占贵族阿勒坛、忽察儿和答里台违反帖木真的军令,自行掳掠财物。战争过后,帖木真严肃军令,没收了他们掳掠来的财物。阿勒坛、忽察儿和答里台由此怨恨帖木真,去投奔了克烈部的王罕。
  当帖木真战胜塔塔几时,王罕进击蔑儿乞部的脱脱,也获得了胜利,杀死了脱脱的长子脱古儿别乞,并俘掳了大批的部民。
  一二○二年大战之后,蒙古草原上,帖木真与王罕形成为两支巨大的势力。但是,草原西部与克烈部邻接的乃蛮还是他们共同的敌人。乃蛮是一个强大的部落联盟,占有阿尔泰山及其西面的广大的领域。北起也儿的失(额尔齐斯)河,南与畏兀儿邻接。但这时联盟内部开始分裂。太阳汗脱儿鲁黑继承着联盟长的职位,脱儿鲁黑弟不亦鲁黑汗则脱离太阳汗自行占据阿尔泰山附近。不亦鲁黑汗参加札木合集团作战失败,越阿尔泰山逃走。王罕、帖木真俘掳了不亦鲁黑统率的乃蛮部民。但是,乃蛮联盟仍然是足以与王罕、帖木真抗衡的强大势力。  
三、蒙古与克烈、乃蛮的斗争
  帖木真与王罕的斗争 帖木真、王罕联合作战获得胜利后,投降到王罕部下的札木合便向工罕进谗说:帖木真可能与乃蛮勾结。王罕心怀疑虑地离开了帖木真,却随即遭到乃蛮部的反击。王罕子桑昆在作战中遭到惨重的失败,克烈部众被俘掳。王罕不得不再向帖木真求援。帖木真出兵,援助王罕击退乃蛮,夺回了克烈部众。王罕与帖木真在土拉河黑林重申父子之盟,以恢复破裂了的联系。
  但是,王罕与帖木真之间的斗争已经无法遏止了。王罕、桑昆和札木合都把帖木真看作必须铲除的敌人。蒙占贵族阿勒坛、忽察儿等投到王罕部下,也与帖木真为敌,他们共同制定了袭击帖木真的作战计划,迫使王罕同意。一二○三年春天,桑昆等率领部众突然包围帖木真于金界壕附近的驻地。帖木真率领他的护卫军仓促应战,护卫长博尔尤被敌人射中战马败回。帖木真第三于窝阔台中箭负伤。帖木真也在突阻中失掉马匹。他们只得溯乌尔浑河和失连真(色野尔集)河而上,撤军到答阑捏木儿格思平原,然后,沿着合勒合(哈拉哈)河而下。帖木真等收集部众约二千六百人,向贝尔湖附近弘吉刺部驻地进发。和乞颜部通婚姻的弘吉刺部,这时已渐衰落,被帖木真收降。后来帖木真又转移到班朱尼湖边。跟着他的军土,只剩下十九人。帖木真弟合撒儿在合刺温山(大兴安岭南脉)被克烈军击败,也到帖木真处会集。帖木真在湖边向天发誓说:“使我克定大业,当与诸人共甘苦。苟渝此言,有如河水!”帖木真等在这里立足后,便派遣使者向王罕求和,徐图再举。
  王罕许和。札木合和阿勒坛、忽察儿等蒙古贵族大为失望,策划谋害王罕,夺取克烈部众。王罕发觉了这个阴谋,首先发动进攻。札木合、阿勒坛、忽察儿等率领部众投奔了乃蛮。王罕在战胜帖木真后,却极大地削弱了自己。
  一二○三年秋季,帖木真得知了克烈部的虚实,在王罕举行宴会的一天,帖本真军突然包围了王罕的营帐,展开连续三昼夜的激战,王罕、桑昆父于突围逃去。克烈部众全成了蒙古军的俘虏。帖木真拆散了这些俘虏的氏族部落组织,把他们分给蒙古贵族作奴隶。王罕逃入乃蛮界,被哨望的兵士杀死。桑昆经西夏亦集乃城逃到波黎吐著部,被当地人驱走,又逃到苦叉(库车)地方,被当地酋长杀死。帖木真转败为胜,一举消灭了克烈部。
  豪古与乃查的斗争 帖木真消灭克烈部后,实际上已经成为全蒙古的首领。帖木真的强大引起乃蛮太阳汗的敌视。太阳汗和乃蛮的贵族们议论说:“东边的蒙古人把老王罕逼出来。王罕死了,难道他们也要做可汗吗?天上有日月两个,地上还能有两个大汗吗?”帖木真的宿敌札木合、蒙古贵族阿勒坛、忽察儿、答里台、蔑儿乞部长脱脱,以及克烈部札合敢不等的部众,也都逃到乃蛮,策划反击帖木真。太阳汗派遣使者与驻守阴山以北金边壕的汪古部联络,邀约夹击蒙古。汪古部拒绝了太阳汗,并把消息报告给帖木真。
  帖木真聚集士卒,准备与乃蛮决战。当时蒙古部众的一再离合和外族分子的不断涌入,已不可能再按照原来的氏族组织作战。帖木真重新编组了蒙古军队,依十进制组成百户、千户,分别由百户长、千户长统领。帖木真选拔了八十名亲信那可儿充当宿卫(客卜帖兀勒),七十名那可儿充当散班(秃鲁华)。又从那颜子弟中挑选一千名战士组成强劲的护卫军(怯薛),由札刺亦儿人阿儿孩合撒儿统率,平时充护卫,战时作先锋。
  一二○四年四月,帖木真的大军自克鲁伦河向乃蛮部进发。乃蛮太阳汗在杭爱山聚集部众,渡过鄂尔浑河,在纳忽山崖列阵迎敌。帖木真亲自率领先锋军出战,乃蛮部众节节败退,无数军士坠崖而死。蒙古军围住山岭,先锋军与中军、后军合围而上,太阳汗身受重伤,死在山顶。太阳汗于屈出律向他的叔父不亦鲁黑的驻地逃去。克烈部札合敢不被杀。札木合仓皇逃跑。札木合所结集的散只兀、合答斤、塔塔儿等残部纷纷投降。帖木真以寡胜众,迅速地击败乃蛮,取得重大的胜利。
  蔑儿乞部的溃灭 乃蛮战败,蔑儿乞部长脱脱率众北走。一二○四年秋季,帖木真整军乘胜追击残敌。蔑儿乞的几个部落已经各自逃散。帖木真首先降服了蔑儿乞的兀洼思部,不久,他们又在中途叛去。冬季,帖木真在阿尔泰山附近驻营,派遣博尔忽和沈白去追剿。一二○五年春,帖木真又亲自领兵北进,先后征服了蔑儿乞的四个部落。兀洼思部也又被沈白等征服。脱脱率领残部逃奔乃蛮的不亦鲁黑汗。大批的蔑儿乞人被俘掳。帖木真说:“让他们在一起,还是会造反的。”他按照处置克烈部众的办法,也把蔑儿乞的氏族部落组织拆散,分配给蒙古贵族。
  帖木真胜利回师的路上,捉到了逃跑的札木合。帖木真接受了札木合的请求,赐他“不出血而死”。帖木真对乃蛮作战中擒捕的阿勒坛、忽察几也这样被处死,依蒙古贵族礼葬埋。只有帖木真的叔父答里台被赦免。
  一二○五年夏,帖木真乘胜向西夏进兵。但只是在西夏边地掳掠后,便又退还。
(三)蒙古国家的建立
  一二○六年,帖木真回到鄂嫩河源。全蒙古的贵族聚集庄这里举行大会,推举帖木真为全蒙古的汗,号“成吉思汗”(意为海洋般的大汗)。
  这时,帖木真已占领东起兴安岭、西迄阿尔泰山,南达阴山界壕各部的牧地,控制着极其广阔的地区。对于如此广大的领域和众多的被征服者,残破的氏族
  组织显然是无法统治了。成吉思汗作为蒙古奴隶主贵族的首领,为了保护奴隶主的利益,实行对广大奴隶的统治,必须建立起一套统治机构。顺应这种历史要求,作为阶级压迫机关的蒙古国家出现了。
一、国家制度
   千户制的普遍建立成吉思汗建国前,蒙古各氏族部落早已到处杂居了。随着战争的发展和部落贵族间的斗争,原来的部落组织已经不断地分裂而遭到破坏。大批原部落以外的人被吸收进来,各部被掳掠来的奴隶的数目急剧地增长,新占领的地区也远远超出蒙古部原居地的范围。为了保障奴隶主贵族集团的既得利益,成吉思汗将新占领地区的人户编为九十五个千户,分封给开国功臣和贵戚,分别进行统治。
  成吉思汗将一些千户分配给自己的母亲、诸弟和于侄,其余的千户则分为左、右两翼,由他直接统治。右翼各千户分布在直到阿尔泰山的蒙古西部地区,大体上相当于克烈、乃蛮、斡亦刺和汪古部的旧地,以博尔尤和博尔忽为正副首领(《元朝秘史》称为右手万户)。左翼各千户分布在直到大兴安岭的东部地区,以木华黎和纳牙阿为正副首领(《元朝秘史》称为左手万户)。征服鄂毕河至额尔齐斯河的森林部落以后,成吉思汗又封八邻部贵族豁儿赤为镇守林木中百姓的万户。在成吉思汗周围,还建立了一支直属于他的护卫中军,由纳牙阿任中军万户那颜。
  在千户以下,又分为百户、十户。这种十进位的组织,分别由万户、千户、百户那颜(长官)统属。它已完全不是氏族部落的血缘组织,而是在新兴的蒙古国家统辖下的各级军事、行政机构。军事系统和行政系统相结合,是蒙古国家的一个明显的特点。
  怯薛 成吉思汗建国前所设置的护卫军怯薛,发展成为蒙古国家中枢的庞大的统治机构。成吉思汗把怯薛扩充到一万名。原来的八十名宿卫扩充为一千名。七十名散班扩充为八千名,与一千名作战时充先锋的勇士军合共万人,仍由阿儿孩合撒儿统领。
  一万名怯薛军主要是由各级那颜和贵族的子弟选充,只有一小部分是选自平民(自身人)的子弟。成吉思汗规定:怯薛千户子弟可自带十名随从,百户子弟可带五名,十户及一般贵族子弟可带三名,此外,各级贵族子弟都还可带来一名兄弟入卫。入卫的怯薛,都由依附民户供纳马匹和财物,负担科敛。
  怯薛在对外作战时,作为成吉思汗直接统领的主力军去掳掠人畜,优先获得财物;平时则作为蒙古国家的实体附属物捍卫着以成吉思汗为首的贵族统治,镇压被压迫者的反抗。怯薛分为四班,每三天轮流入值,每班有怯薛长统领。怯薛的职务还包括:冠服、弓矢、饮食、文史、车马、庐帐、府库、医药、卜祝之事。怯薛长也协助处理国家事务。怯薛是汗的亲军,也是国家的中枢行政机构。四怯薛长由博尔忽、博尔朮、木华黎、赤老温四人分任,号为“四杰”。
  断事官 怯薛中的札鲁忽赤,可以说是具备国家雏形时的专职官吏。成吉思汗在建国以前,就已任命他的异母弟别勒古台为札鲁忽赤之长,建国以后,他又任命义弟失吉忽秃忽为最高的札鲁忽赤,同时就札鲁忽赤的职权作出明确的规定。他说:“当我被长生天护祐着,使天下百姓绥服时,你要给我做耳目,把天下住毡帐的、住房屋的百姓都分成份子,分配给母亲、我们、弟弟们和诸于侄,任何人都不得违背你的话。众百姓中如有盗贼诈伪的事,你惩戒着,可杀的杀,可罚的罚。”又说:“凡是将众百姓分成份子和断了的事都要写在青册上。经过失吉忽秃忽和我商量拟议过而写在青册白纸上的,直到子孙万代不许更改,更改的要治罪。”札鲁忽赤汉译为“断事官”,从成吉思汗规定的职权范围看,它具体负责属民的分配和罪犯的判决,后来逐步形成为兼管财政和司法的官职。
  法律(札撒) 在蒙古建国前,部落首领发布的号令称为“札撒”。据《集史》(第一卷第二册)记载,成吉思汗在一二○三年战胜王罕以后,“召开了大会,制定了完美而确切的札撒。”一二一八年西征以前,他又召开了忽里勒台,“在他们中重新规定了规章(额延)、法律(札撤)和自古以来的习惯法(约孙)。”随着大汗权威的不断提高,成吉思汗的命令被记录下来就是札撒,并被奉为神圣的法律条规。札撒具有保护私有财产和奴隶主贵族利益的强烈阶级性,它确认奴隶主的父权、夫权和财产继承权,以及可以任意处置奴隶的权力。奴隶反抗主人,私藏俘虏和逃奴,私自给囚犯衣食,临阵退缩等,都要处以极刑。札撒对巩固新建的奴隶制国家和奴隶主的统治起了显著的作用。
  制文字 蒙古原来没有文字。调发兵马用结草或刻木记事。一二○四年,成吉思汗战胜乃蛮时,捉到乃蛮的掌印官塔塔统阿。塔塔统阿借用畏兀儿文(回鹘文)的字母拼写蒙古语,创造了蒙古族的文字,教给蒙古贵族子弟学习。蒙古文字的制作是蒙古历史上的一个重大的创举。
  成吉思汗还从塔塔统阿那里学到了使用印章以为信验的办法;同时又采用了金朝通用的牌于制度,把汗的旨意(札儿里黑)刻在牌子上,作为调发兵马,传达命令的凭据。
  新建立的蒙古国家制度,当然还是很不完备、较为原始的。但是,蒙古国家的出现,结束了草原长期以来的部落纷争,蒙古社会由此进入阶级社会,确立了奴隶制。这是蒙古族历史上,也是全中国历史上的一个重大的事件。它对中国各民族的历史,以至欧、亚两洲许多国家的历史,都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二、敌对势力的消灭
  蒙古国家建立后,成吉思汗即着手消除各种敌对势力,以巩固他的统治。
  打击巫师势力 蒙古在氏族制时代,信奉原始的巫教。巫作为天的代表,传达天的意志,支配氏族部落事务,具有很大的权威。也速该临死时,即嘱托以巫为业的晃豁坛部人蒙力克照顾他的家族和孤儿帖木真。一二○六年成吉思汗建国时,蒙力克的儿子阔阔出充当部落的神巫(帖卜腾格里),代天发言,宣布成吉思汗是承受天命而降生。但是,蒙古国家建立后,成吉思汗随即发现:帖卜腾格里是对汗的势力的一个重大的威胁。阔阔出和他的兄弟们擅自把成吉思汗的兄弟合撒儿捕来吊打,并向成吉思汗说:长生天曾有指示,令合撒儿掌管国政,从而引起成吉思汗对合撒儿的怀疑,夺取了原来分给合撒儿的部分部众。此后,阔阔出又把成吉思汗封赏给各贵族的操不同语言的百姓陆续收归自己,甚至成吉思汗的幼弟铁木哥斡赤斤的一些部众也去投附阔阔出。当铁木哥去索要部众时,竟被阔阔出迫令罚跪。成吉思汗逐渐看到了巫师势力的威胁,他以摔跤比武为名,命铁木哥和力士们折断阔阔出的脊骨,把他处死。成吉思汗向部众宣告说:“帖卜腾格里将我的兄弟们打了,天不爱他,连他的身命都将去了。”又对蒙力克老翁说:“他与我齐等,所以将他送了。”成吉思汗处死阔阔出,不仅仅除掉一个巫师,而且是铲除了产生于原始社会的巫师代天立言,干预部落事务的制度。成吉思汗这一果决的行动,巩固了汗的最高权力。
  追击乃蛮、蔑儿乞和北征 成吉思汗建国时,太阳汗统治的乃蛮部虽然已被消灭,但不亦鲁黑汗所统治的残部仍然占据兀鲁塔黑山的西麓莎合水(索果克河)一带,宣称继承太阳汗的大统。太阳汗的儿子屈出律和蔑儿乞部的脱脱也逃来这里,与不亦鲁黑汗结聚在一起。这些残余的力量,仍然是蒙古汗国的严重威胁。
  一二○六年,成吉思汗建国时,就派兵向西进发,追击残敌,对聚集在索果克河的不亦鲁黑汗、屈出律和脱脱发起突然袭击。乘其不备,将不亦鲁黑汗赶过阿尔泰山,沿兀泷古(乌伦古)河而下,直到乞湿泐巴失海子(布伦托海)擒杀了不亦鲁黑汗,掳获了大批的牲畜和家口(奴隶),从而最后消灭了乃蛮。屈出律和脱脱西逃。
  一二○七年,成吉思汗派遣他的长子朮赤领兵北进。
  成吉思汗在建国前的连年作战中,已先后征服了蒙古草原上的游牧民,即所谓“毡帐里的百姓”。蒙古草原的北面便是所谓“林木中百姓”,即森林地带的狩猎部落。临近草原的狩猎部落是斡亦刺部。他们的一支居住在库苏古尔湖以西、色楞格河北源德勒格尔河一带,曾经参预札木合、王罕和乃蛮太阳汗反成吉思汗的军事联合。朮赤统率的蒙古军到来时,此部的首领忽都合别乞即率先投降。
  朮赤军由忽都合作向导,进军到失思失惕河(锡什锡德河)流域,征服了斡亦刺各部落,进而招降八河地区(贝加尔湖以西,安加拉诸源流)的秃马部、贝加尔湖以南的不里牙惕部和巴尔古津河流域的巴儿忽等部。
  在叶尼塞河流域,西南至阿浦水(阿巴坎河),东北直到安加拉河一带,是乞儿吉思及其附庸昂哥刺部的驻地。乞儿吉恩在唐代史书上译作“黠戛斯”,曾在八四○年与唐朝合力击溃回鹘汗国,接受唐朝的册封,但他们很快又衰落下去。契丹建国后,臣事辽朝,成为辽的属部。放牧牛羊是他们的主要职业,但在谦河一带,也有从事农业经营的。成吉思汗的使者来到这里时,乞儿吉思部的首领也迪亦纳勒(亦纳勒是首领的称号)不战而降。也迪携带白海青、白骗马、黑貂鼠等礼物来拜见朮赤。乞儿吉思部的那颜们还去朝见成吉思汗,贡献礼物。
  成吉思汗把草原以北森林地带的属民交付他的长予朮赤去统治。斡亦刺部编为四千户,仍任忽都合为首领。豁儿赤受命去统治秃马部。秃马部女首领孛脱灰答儿浑等进行反抗,豁儿赤被拘捕。成吉思汗命忽都合去救援,也被秃马部民捉去。号称“四杰”之一的博尔忽领兵往征,在森林中被射死。成吉思汗在秃马部民的反抗下,屡遭失败,最后派遣朵儿伯多黑申率领大兵,从林中小路进军,登上山顶,才征服了秃马部。成吉思汗把俘掳来的李脱灰答儿浑赐给忽都合为妻。一百名秃马部民被赐给博尔忽的家属作奴隶。
  秃马部发动对蒙古征服者的反抗时,成吉思汗遣使到乞儿吉思部征兵,遭到乞儿吉思的拒绝,同时起而反抗。成吉思汗又令朮赤领兵征讨,沿叶尼塞河而下,招降了秃巴思(即谦谦州人)、乌思、撼合纳等部。乞儿吉思人无力抵抗,向西溃逃。尤赤一直追到亦马儿河(鄂毕河上游)撤军,同时招降了脱额列思、帖良古、客失的迷、失必儿等森林中的部落。
  为成吉思汗立了功的忽都合,受命统治秃马部旧地。成吉思汗并将他的女儿和长子尤赤的女儿嫁给忽都合的两个儿子为妻。忽都合的女儿斡兀立海迷失成为成吉思汗的孙儿贵由(窝阔台子)的妻子。成吉思汗家族通过婚姻关系,和斡亦刺部忽都合结成“安答和忽答”(亲家)(《集史》第一卷,第一册)。八邻部的贵族豁儿赤驻守在乞儿吉思以西直到额尔齐斯河,充当镇守脱额列思、帖良古、客思的迷等“林木中百姓”的万户。
三、畏兀儿等部的降附
  成吉思汗征服了北方诸部落。一二○八年,又继续进军去追击脱脱和屈出律两个残敌。屈出律和脱脱在索果克河遭到突然袭击后,率残部越过阿尔泰山的阿来岭(奎屯岭),逃到额尔齐斯河的支流不黑都儿麻(布克图尔玛)河发源处。蒙古军在斡亦刺部忽都合引导下,追上了脱脱和屈出律。脱脱在作战中,中流矢而死,成吉思汗又消灭了一个顽敌。
  屈出律作战失败,经过畏兀儿人的别失八里、曲先等处,以及巴尔喀什湖东面哈刺鲁(唐代的葛罗禄)人的住地,逃往垂河(楚河),投奔西辽。脱脱子火都(《集史》作脱脱弟,今从《秘史》)渡额尔齐斯河南逃,企图进入畏兀儿地界。
  畏兀儿族的降服 元代文献中所记载的畏兀儿,其统治者是唐代回鹃汗国的后裔,居住在天山以南的哈刺火州(即吐鲁番)和以北的别失八里(旧称北庭)一带。宋代史籍称他们为“高昌”或“西州回鹘”。辽朝西迁后,畏兀儿处在西辽的控制之下。西辽在这里没有“监国”(少监),对畏兀儿人征收苛重的赋敛,并监督君主(亦都护)的活动。当蒙古军西进时,畏兀儿亦都护巴而尤阿而忒的斤便奋起杀死西辽的少监,派遣使臣向成吉思汗进贡珠宝方物。一二○九年,归眼于蒙古。
  蔑儿乞部脱脱的儿子火都战败南逃,派遣使者到哈刺火州要求收容。巴而尤阿而忒的斤拒绝了这个要求,杀死火都的使者,并领兵拒战。畏兀儿军在楚河一带与速不台率领的蒙古军击溃了火都的残部,并遣使把作战的经过报告了成吉思汗。
  一二一一年,巴而朮阿而忒的斤亲自到克鲁伦河畔谒见成吉思汗。按照氏族收养子的旧例,成吉思汗收认巴而尤阿而忒的斤为第五子。成吉思汗又把自己的女儿也立安敦公主嫁给巴而尤阿而忒的斤为妻。畏兀儿的亦都护由此与蒙古的汗族建立了婚姻关系,而被纳入贵戚之列。
  畏兀儿的归服,对于新建的蒙古国家来说,是具有重大意义和深远影响的事件。从畏兀儿往东南,可直接威胁西夏,往西则打开了进军西辽的通途。成吉思汗还因而得到一批有较高文化的畏兀儿的人才,在蒙古国家的发展中,起了显著的作用。
  哈剌鲁等部的降服 住居在巴尔喀什湖南的哈刺鲁,也受西辽的控制。哈刺鲁的马木笃汗驻在海押立(卡帕尔城附近),西辽在这里也派遣“监国”进行统治。马木笃汗的父亲,前一代的汗即被西辽逼迫自杀而死。西辽的残暴统治,早已引起哈刺鲁贵族的强烈不满。
  屈出律逃到西辽后,即与哈刺鲁马木笃汗联络,企图联合反抗西辽。一二一一年,成吉思汗派大将忽必来率兵西进,到哈刺鲁境。哈刺鲁的阿尔思兰汗(一说即马木笃、一说马木笃之弟,见《巴托尔德全集》第二卷上册)杀西辽监国,投降蒙古,并随忽必来往见成吉思汗。成吉思扦把名叫阿勒合别姬的公主,赐给他为妻。哈刺鲁从此归属于蒙古统治。
  伊犁河谷地区,占据阿力麻里(霍城西北、克根河西岸、阿尔泰古城)一带的脱黑鲁儿汗不扎儿是这里的伊斯兰教徒的首领。由于西辽强迫信奉佛教,他们正在联合起来以反抗西辽的统治。蒙古军到来时,脱黑鲁儿汗也投降了蒙古。
  蒙古国家顺利地征服了西辽的这些属国,它的统治区便和西辽接壤了。
第二节 对外侵掠和领域的扩展
  蒙古国家建立后,在西部邻接着西辽和西夏,在南方,面临着地域广阔的金朝。成吉思汗在巩固了他的统治后,随即对金朝展开了大规模的侵掠,并转而西向灭亡了西辽和花刺子模。在他的暮年,又消灭了西夏。成吉思汗的继承者窝阔台(太宗),进而灭亡了金朝,占领了金朝统治下的广大地区,并继续展开对西方各国侵掠。贵由(定宗)和蒙哥(宪宗)统治时期,继续侵掠南宋,并进而统治了吐蕃、云南和西亚两河流域的八哈塔(巴格达)哈里发。蒙古国家的领域,在建国后的半个世纪里,一直在不断的向西方和南方扩展。
  在蒙古国家不断扩展的过程中,面临着如何对占领地区进行统治的问题。成吉思汗和他所委付的攻金主将木华黎,已经开始意识到不能满足于奴隶制的掳掠,而应在中原地区建立统治并接受原有的封建剥削方式。窝阔台在耶律楚材等人的辅佐下,适应金朝地区的状况,逐渐建立起相应的统治制度。
  蒙古奴隶主国家建立后,仍然保留着氏族部落制时期选汗和议事的旧制(忽里勒台)。这就不能不一再引起争夺汗位的纷争。蒙占国家在贵族之间争夺政治权力的斗争中,逐步陷于事实上的分裂。
(一)侵掠金朝和灭辽、灭夏
一、侵掠金朝
  蒙古孛儿只斤——乞颜部在它的发展过程中,起先是遭到金朝支持下的塔塔儿部的胁迫,后来是依附金朝战胜塔塔儿,并接受金朝的封号,向金纳贡。一二○六年成吉思汗建立蒙古国家后,随即到净州向金朝进贡。金章宗派遣武定军节度使卫王允济为使臣,来接受贡献。《元史·太祖纪》记载说,成吉思汗“见允济,不为礼。”他显然要求金朝承认蒙古汗国的地位,而金朝当然不会容忍属部蒙古的独立建国。这次会见以破裂而结束,此后蒙古即不再和金朝保持朝贡关系。
  一二○九年金章宗死,卫王允济即皇帝位。次年,金朝使臣来到蒙古,带来新皇帝的诏旨,传谕成吉思汗应跪拜接旨。成吉思汗听说金朝新皇帝就是同他会见的允济,唾骂说:“我以为中原皇帝是天上人做。这个庸弱无能的家伙也配做皇帝吗?拜他做什么?”成吉思汗把金朝使臣羞辱了回去。蒙古与金朝的关系正式宣告破裂了。
  成吉思汗逐渐得知了金朝内部的衰乱状况,决计出兵南侵金朝。一二一一年二月,成吉思汗在克鲁伦河畔聚众誓师。他按照蒙古的古老传统,解下腰带挂在颈上,向天祈祷说:“长生天啊!金朝皇帝杀害了我的祖先,倘若你允许我复仇,就请援助我吧!”成吉思汗利用氏族复仇的惯例,作为出兵南侵的借口,使人们相信“长生天”会为他们“添气力”。他只留下两千名骑兵驻守草原,把全部军马都调来出征。蒙古骑兵从克鲁伦河草原出发,开始了为时七年的大规模的南侵。
  蒙古大军的掳掠 蒙古大军进兵阴山。金净州界壕由汪古部驻守,汪古部长阿刺兀思早已投降蒙古,引蒙古军顺利地越过了阴山。者别率领先锋军向乌沙堡进攻,占领乌月营。金行省事于边地的平章政事独吉思忠仓皇撤军,被金朝撤职,改由参知政事完颜承裕主持兵事。蒙古军分为两路:一路由成吉思汗的三个儿子朮赤、察合台、窝阔台率领,向西和西南去攻掠;另一路由成吉思汗和四子拖雷统率,向东南追击。
  蒙古西路军先后攻下云内、东胜、武州、朔州,包围金西京。成吉思汗大军直指抚州(今内蒙兴和境),完颜承裕退走。蒙军接连在野狐岭和宣平附近的浍河堡,大败金兵,进而顺利地攻下了居庸关南口,驻兵龙虎台。者别率领先锋军攻打中都。金兵坚守,者别暂且退军。
  一二一二年秋天。成吉思汗再次发兵攻打金西京府城。成吉思汗在进军的路上,大败金奥屯襄率领的援军,但在攻打西京时,中了流矢。西京不能攻下,成吉思汗回军阴山附近驻营。
  这年,者别率领的蒙古军攻下了金东京城,获得大胜。
  一二一三年秋季,成吉思汗会集大军,乘秋高马壮,再次出发。成吉思汗经宣德、德兴,在怀来大败金左丞相完颜纲和术虎高琪率领的金兵,乘胜至居庸北口。因金兵在这里凭险坚守,成吉思汗便留下一支军兵驻扎在居庸以北。蒙古大军则避开居庸关向西,通过山间小路绕过长城,南出紫荆关。蒙古军入关后,一面分兵令者别从后面攻居庸南口,出其不备,大败金兵,进兵至北口,与驻守关外的蒙古军会合。一面又分一支军队围困中都。他自己则领兵攻下涿、易等州。随即把蒙古大军分为三路。右路由朮赤、察合台、窝阔台率领,沿太行山东麓南下,连破诸州,再绕太行西麓北行,到代州而回。左路由成吉思汗弟合撒儿等统领,取蓟州,循海而东,破平、滦、辽西等郡返回。中军由成吉思汗和拖雷统领,白易州南下,至今河北省南部,再经河南省东北部,至山东登州一带,直抵海滨,攻掠了山东全境。
  一二一三年秋到一二一四年春之间,蒙古三军几乎侵掠了黄河以北华北平原的金朝领土。只有中都、真定等十一城未下。成吉思汗统率的蒙古大军仍然沿用游牧部族奴隶主的掳掠作战法,满足于劫杀掠夺,攻下一地后便掳掠而去,而并不打算长驻城池。一二一四年春,蒙古三军在各地掳掠了大批的奴隶、牲畜、财物后,会集到中都城北,围困中都。
  当蒙古军在金朝境内四出掳掠时,金中都城内发生了夺取皇位的政变。纥石烈执中等谋杀了金帝卫王允济,另立宣宗(完颜珣)。一二一四年三月,金宣宗纳贡求和,并把允济女歧国公主献给成吉思汗,成为他的第四个妻子。成吉思汗统率蒙古军驱掳大批奴隶和牲畜财货,撤兵北返。
  乣汉诸军的降附 蒙古军自中都撤退后,一二一四年五月金宣宗逃离中都,南迁汴京。进至涿州,良乡一带的乣军(乣音扎zā。是金朝北边的一些部族分子的泛称,由诸乣组成的军队称乣军)发动叛乱,派遣使者投降成吉思汗。成吉思汗这时在鱼儿泊(达里诺尔)驻夏。他得知金朝迁都,乣军叛降后,随即派遣蒙古大将三木合拔都和一二一二年投降蒙古的契丹人石抹明安领兵与投降的乣军合兵攻打中都。
  成吉思汗统率的蒙古军,几年来在金朝各地屠杀和掳掠,并不能征服不屈的各族人民。蒙古军驱掳大批农民北上,但很快就发现除了手工匠外,掳去的农民在游牧生产中并没有多少用处,于是在退出居庸北上的路上,又把大批俘虏杀死。石抹明安向成吉思汗建策说:这些人本来都应当杀死,倘让他们继续生存,一些尚未降附的人们就会闻风来降。成吉思汗采纳了这个建策,蒙古侵金的战争逐渐地变杀掠为招降,并利用降附的乣汉诸军去攻打金朝。
  一二一四年秋,三木合拔都和石抹明安等领兵先后征服了景、蓟、檀、顺等州。一二一五年初,在通州收降了金朝的右副元帅蒲察七斤,许他仍任原职。金中都孤立无援,守将完颜承晖自杀。五月初,石抹明安的大军不战而进入中都。
  成吉思汗得到攻下中都的报告,随即派遣失吉忽秃忽等三人赶往中都收集财物。蒙古军把库藏的大量财宝席卷而去,奉献给成吉思汗。
  在石抹明安围攻中都的同时,由木华黎统率的另一支蒙古军正在攻打辽东。一二一三年,木华黎军攻打金北京大定府。随同领兵的契丹人石抹也先建策限制杀掳,招纳降人。金北京军出降。城中部众杀主帅,推举乌古伦寅答虎为帅降蒙。木华黎命寅答虎权代北京留守。金军都统北京土豪田雄也率众降木华黎,随蒙军征掠。木华黎招纳降人作战和统治占领的州县,由此成功地攻占了众多的城邑,蒙古侵金的战争得到顺利地发展。
  辽东的叛服 一二一二年,金北边千户、契丹人耶律留哥逃还隆安、韩州,率部众自立,数月,众至十余万,推留哥为都元帅,耶的为副,占据辽东。成吉思汗遣按陈那颜军至辽东,留哥率众降附。留哥在蒙古军的声援下,大败来攻的金军六十万。一二一三年,众推留哥为王,建国号辽,又战败金辽东宣抚使蒲鲜万奴军四十万。一二一五年,进破东京。属部耶厮不等劝留哥称帝,留哥不从,往依成吉思汗。部众推耶厮不称帝,在澄州建国号辽,改元天威。耶厮不建号七十余日,被部下杀死。
  当耶律留哥进据东京的同时,金蒲鲜万奴在开元,称天王,立国号大真,改元天泰。一二一六年,万奴降蒙古,以其子帖哥入侍,既而又叛,称东夏国,割据辽东。
  一二一六年,成吉思汗返回离开六年的克鲁伦河草原。一二一七年,他召回木华黎说:“太行以北,我自去经略,太行以南的事,你去尽力料理吧!”他把侵金战争委付给了木华黎;并按照汉人的习称,封木华黎为“太师国王”,赐给金印,又颁赐作为大汗象征的白色大纛旗一面。成吉思汗告谕诸将说:“木华黎建此旗发号令,如同我亲自发令一样。”木华黎由此成为蒙古对金作战的全权统帅。
  木华黎所统帅的军队,只有弘吉刺等五部的一万三千名蒙古兵士,万名汪古骑兵。其它兵力,主要是招降的乣汉诸军。乣军主要是金北京一带的各族兵,由吾也而统率。另有耶律秃花率领的契丹军,早年降蒙,随蒙古军南侵作向导。这时各地降附的汉人地主武装,史秉直一家以外,还有一二一二年降蒙的刘伯林、刘黑马父子。此后,金中都经略使张柔、济南治中严实等地主军阀也相继降蒙。木华黎下令军中“敢有剽掳者以军法从事”。蒙古兵以掳掠奴隶、财物为目标的战争转变为木华黎领导的、以乣汉诸军为主力的争城夺地的战争了。
二、灭西辽
  一二一七年,成吉思汗把进行了七年的侵金战争交付给木华黎以后,便又把他的兵力指向了西方。
  蔑儿乞部长脱脱的儿子火都和乃蛮太阳汗的儿子屈出律战败西逃后,仍在西方活动。屈出律篡夺了西辽的王位,原臣属于西辽的花刺子模兼并了撒麻耳干(撒马尔罕)。成吉思汗统率的蒙古军主力在此后的七年间相继消灭了这些残敌。
  灭火都 成吉思汗统率蒙古军南下侵金的年代,火都又乘机逐渐结集蔑儿乞的残部,在乃蛮旧地以西一带图谋再起。一二一七年秋,成吉思汗命令速不台率领一支蒙古军从土拉河出发(据《集史》第一卷第二册、《圣武亲征录》),对他说:“火都要是生了翅膀飞上天去,你变成雄鹰也要把他捉来。”“你翻越高山,横渡大海,去歼灭仇敌蔑儿乞吧!”成吉思汗还授权给速不台,只要捉到火都,不需押回,就地处死。
  速不台把战车的车轮钉满了铁钉,越过重山峻岭,来到楚河,终于找到了蔑儿乞的残部。速不台作战大胜,杀火都,尽灭蔑儿乞的残余,得胜而回。
  灭西辽 一二一一年,屈出律与花刺子模的算端相结合,推翻了西辽直鲁古汗,夺取了西辽政权。屈出律在可失哈耳(喀什噶尔)、和田等地,西至锡尔河右岸地区建立起他的统治,已经延续六年之久了。乃蛮原来信奉景教。屈出律娶西辽公主,信奉佛教。屈出律强迫他的统治区内的广大伊斯兰教徒改奉佛教或景教,引起了强烈的反抗。
  一二一八年,成吉思汗派遣大将者别领兵二万去攻打屈出律。这时,屈出律已经捕杀了阿力麻里的不扎儿汗,并在攻打阿力麻里。者别军到来,屈出律自阿力麻里撤退,向西逃跑。者别军击溃西辽军的阻击,顺利地进驻西辽都城八刺沙衮。屈出律又逃往喀什噶尔。者别向未征服地区宣布:准许居民信奉本民族传统的宗教,从而得到伊斯兰教徒广泛的支持。喀什噶尔等地的居民纷纷起未杀死监视他们的西辽士兵。屈出律逃往巴达哈伤地区,在撒里豁勒地方被蒙古军追及。者别当即把他杀死,并割下他的首级在喀什噶尔、鸭儿看(莎车)、和田等地传首示众。各城相继降附。
  灭花刺子模 花刺子模曾被西辽所统治。屈出律依靠花刺子模算端的支持,得以夺取西辽王位。成吉思汗在灭西辽前,曾派遣商队去花刺子模。灭屈出律后,再次派遣商队去见花刺子模算端。讹答刺城的守将杀死了成吉思汗派遣的商队,成吉思汗决计发动西侵。
  一二一九年,成吉思汗亲自率领蒙古大军出发,到达额尔齐斯河畔。成吉思汗的四个儿子:尤赤、察合台、窝阔台、拖雷和大将速不台、者别等随行。畏兀儿、哈刺鲁、阿力麻里等部兵也来会集。秋季,蒙古兵进围讹答刺。成吉思汗留察合台与窝阔台率军围攻讹答刺城。尤赤进攻毡的。他与拖雷率领大军直逼不花刺(布哈拉)。一二二○年二月,蒙古军攻下布哈拉,进而攻打花刺子模的新都撒马尔罕,守城的法官教长投降。讹答刺与毡的也在这以前被攻陷。成吉思汗便令尤赤、察合台与窝阔台三子共同进攻玉龙杰赤(乌尔根奇)。在巴里黑附近的花刺子模算端摩诃末听到兵败的消息,西走你沙不儿。成吉思汗令大将者别与速不台率轻骑越过阿母河(阿姆河)穷追。摩河末仓惶西走,最后逃到里海的一个小岛上病死。者别与速不台的军兵更进而向西越过高加索,打败斡罗思和钦察突厥的阻击,大行掳掠,然后绕道里海北岸回军。
  当花刺子模算端摩词末死时,其子札阑丁奉遗嘱即位。他从呼罗珊走哥疾宁,组织反击。一二二一年初,成吉思汗南渡阿姆河,屠巴里黑城,并派遣拖雷进攻呼罗珊。拖雷自巴里黑西进,沿木尔加布河北上,攻马鲁,再折向西南,屠你沙不儿。然后折回,围也里城,城降;回军塔里寒城与成吉思汗会师。与此同时,尤赤、察合台、窝阔台也已攻下乌尔根奇。之后,尤赤径自返还额尔齐斯河地区的斡耳朵;察合台与窝阔台则到塔里寒与成吉思汗会合。成吉思汗追击札阑丁至申河(巴基斯坦境内印度河)。札阑丁战败泅水而逃。一二二二年,成吉思汗军沿申河追击札阑丁的余众,回军阿姆河驻营。
  丘处机的会见 一二二二年,成吉思汗在阿姆河畔的营帐,会见了来自遥远的山东莱州的全真道道士长春真人匠处机。
  一二一九年,成吉思汗在西征的路上,派遣工匠出身的汉人官员刘仲禄去莱州,邀请丘处机来讲授长生之术。丘处机作为全真道的领袖,也作为金朝汉人地主的代表,在一二二一年,远道来到了蒙古军刚刚占领的撒马尔罕城下。
  一二二二年三月,成吉思汗在阿姆河营帐第一次会见丘处机。十月再次召见,论道三日,由契丹人耶律阿海作翻译。丘处机率直地说,他没有什么长生不老之药,而只有养生的方法。在和成吉思汗的密谈中,他针对蒙古军的屠杀和掠夺,一再讲述了封建的政治观点:为治之方“以敬天爱民为本”,长生之道“以清心寡欲为要”。成吉思汗指令耶律阿海把丘处机的谈话记录下来,说是要传给他的子孙;并赐给丘处机一张诏书,免除道士的赋税、差发。
三、灭西夏
  一二二四年,成吉思汗回军到额尔齐斯河驻夏。一二二五年春,回到了土拉河黑林旧营。
  成吉思汗回军后不久,朮赤在他的封地病死。木华黎也早已于一二二三年在闻喜病死。由木华黎子孛鲁统领军兵同西夏作战。
  自蒙古建国以来,党项人所建立的夏国一直是难以征服的劲敌。一二一八年,蒙古追击屈出律时,要求夏国协同进军,被夏国拒绝。成吉思汗出兵西征的路上,曾去围攻西夏中兴府,不能攻下,只好撤围而走。成吉思汗宣布说:“倘若长生天保护,从回回(指花刺子模)处回来时,再来征讨!”
  一二二五年秋,成吉思汗留下察合台驻守草原,带领窝阔台、拖雷统率大军向西夏进发。但在进军的路上,成吉思汗射猎堕马,身负重伤。将士们建策暂停进军,派遣使者到西夏去招降。西夏献宗德旺坚持抗蒙救亡,送回使者。成吉思汗大怒说:“我们死也不能回去!”坚持带病出战。
  一二二六年夏,成吉思汗统领大兵,自北路入夏境。春夏之间,连破黑水城(亦集乃)、肃州、甘州。六十五岁的成吉思汗老病交加,把窝阔台、拖雷叫到身边说:“我大概快要寿终了。我为你们创下汗国基业,没有别的嘱咐,你们一定要同心协力,才能长久。我死后,你们要奉窝阔台为主。”成吉思汗有了将死的预感,但仍要以残存的年岁作最后的搏斗。十月,西夏献宗病死,侄继立。同年秋,蒙古军攻打西凉府,夏守将投降,再从西凉府继续进兵,取搠罗、河罗等县,越过沙漠,至黄河九渡,取应里等县,侵入夏州。十一月,围攻灵州,夏遣大将鬼名令公来援。成吉思汗率兵渡过黄河,与夏军展开激战。蒙古军占领灵州后,十二月,围攻夏都中兴府。
  一二二七年春,成吉思汗命大将阿朮鲁等领兵围困中兴府。他自己统率大军侵入金境,攻下积石州等地。闰五月,成吉思汗自隆德县至六盘山驻夏,派遣使臣察罕去中兴府谕降。六月,西夏末帝向蒙古投降,请求宽限一月献城。
  成吉思汗驻军在清水县,金朝派使臣来到成吉思汗的驻地。成吉思汗要臣下向金使宣告:此后蒙古军攻下城邑,不准再屠杀掳掠,并且要把这个旨意写入诏书,布告各地。成吉思汗得知西夏投降时,已经病在垂危。他在临死前嘱咐人们,暂时秘不发丧,以防西夏又因此发生变故。一二二七年七月十二日,成吉思汗结束了戎马一生,病死在营中。
  成吉思汗死后三天,夏国王献城出降,被蒙古军杀死。
(二)灭金和统治制度的建立
  成吉思汗在世时曾把蒙古的占领地区,分封给诸子,作为世袭的封地。长子术赤封地包括巴尔喀什湖西的康里、不里阿耳及其以西地区。察合台封地自畏兀儿地西至阿姆河。窝阔台封地的中心在叶密立(额敏)河和霍博(和布克)河一带。拖雷则继承蒙古建国时的鄂嫩河、克鲁伦河地区。
  成吉思汗建立的蒙古国家,并没有采用汉族封建国家立太子和长子继承的制度。蒙古家庭的传统惯例是,父亲死后,由正妻所生的最小的儿子(蒙语斡赤斤,意为守灶者)承继财产,管理家务。蒙古大汗的产生,仍然保存着贵族议事会忽里勒台的选举制。大汗必须经过大会选举,才算合法。成吉思汗病死后,暂由幼子拖雷“监国”。两年以后,一二二九年八月,诸王贵族在克鲁伦河畔举行大会,遵照成吉思汗的遗瞩,选举窝阔台继任蒙古汗,并且采用了“合罕”(可汗)的称号。
  窝阔台(太宗)当选后,把成吉思汗掳掠得来的珍宝等遗物,分赐给诸玉将士。并按照蒙古奴隶主的习俗,命令自贵族那颜家中,选美女四十人,作为人殉杀死,祭祀成吉思汗。又杀骏马多匹供祭。
  窝阔台在位十三年间,灭亡了金朝,在金朝旧地建立起统治秩序,同时继续展开对南宋和西方诸国的侵掠。
一、灭亡金朝
  一二二七年春,成吉思汗攻打西夏时,另一支蒙古军就在侵掠金统治下的陕、甘地区。成吉思汗死后,侵陕的蒙古军在一二二八年进入大昌原,被金朝完颜陈和尚军战败。一二二九年,蒙古贵族在选举窝阔台为大汗的大会上,决定全力伐金。十月,由朵忽鲁率领的蒙古军进入庆阳,次年正月,被金援军狙击,退走。秋季,窝阔台、拖雷率主力攻山西,破代州、石州,十月,围攻卫州武仙军。金兵来援。蒙古军败退。十一月,速不台统率的蒙古军攻打撞关,不胜。一二三一年初,退守倒回谷口。二月,窝阔台、拖雷军引兵入陕西,攻占凤翔。
  蒙古分兵作战,金军往来救援,两军互有胜负。一二三一年五月,窝阔台在官山九十九泉(今内蒙古卓资县北灰腾梁)召集诸将会议,商讨作战方略。决议兵分三路,中军攻河中府,入洛阳;左军进兵济南;右军自凤翔经宝鸡,绕道南宋境,拊汴京之背。三军预定明春在汴京合围,灭亡金朝。十月,窝阔台亲率中路军猛攻河中,十二月城破。蒙古军士从白坡渡过黄河,遣军与拖雷军会合。拖雷将右军,破宝鸡后,九月,又破大散关,入宋境。十二月,拖雷军顺汉水而下,由房、均州向北进入金邓州境,直指汴京。次年正月,拖雷军与金军遇于钧州三峰山,大败金兵。金主帅完颜合达败死,移刺蒲阿被擒,金军主力全部溃灭。三月,窝阔台与拖雷北返官山,留速不台军攻打金部汴京。九月,拖雷病死。
  一二三二年七月,窝阔台遣使臣唐庆去汴京招降,被金军兵士杀死。速不台围困汴京。十二月,金哀宗逃离汴京奔归德。次年正月,金汴京守将崔立发动政变,投降蒙古。一二三三年四月,速不台进驻汴京。金哀宗逃到归德后,六月间又逃到蔡州。蒙古与宋朝通使,约定联合出兵灭金。宋将孟珙与塔察儿所领蒙古大军围攻蔡州。一二三四年初,金哀宗在蔡州自杀。金亡。
二、中原华北地区统治制度的建立
  成吉思汗和他委付的木华黎,在侵掠金朝的过程中,已经面临着对占领地如何进行统治的问题。窝阔台攻灭金朝,全部占领了金朝统治下的广大北方地区。
  这里居住着众多的汉人,和汉化了的女真人、契丹人,进行着以农业为主的社会生产,有着发展的封建经济和文化。蒙古奴隶主用以征服和统治草原游牧部落的方法,显然是不能适用了。窝阔台倚用耶律楚材等金降臣和汉族地主武装的首领,在金朝旧地逐步建立起统治秩序。
  耶律楚材是辽太祖长子东丹王突欲的八世孙。父耶律履在金世宗朝任尚书右丞。金宣宗南迁,耶律楚材任左右司员外郎,留守燕京,成吉思汗破燕,曾被召见,其后又去蒙古。耶律楚材一家是早已汉化的契丹贵族。他本人研习汉文化,兼通天文、历数、医药、占卜。耶律楚材曾随成吉思汗西征,主要是由于长于天文、卜笼而见信用。但在窝阔台时,耶律楚材等则作为亡金地主阶级和汉文化的代表人,在促使蒙古适应中原的统治制度中起了一定的作用。
  赋税制度的订立 蒙古奴隶主侵占了原属金朝的广大汉族地区,面对着以农业生产为主的封建社会。这种生产方法和统治制度与蒙古族原来以游牧为主的奴隶制度,不能不发生尖锐的矛盾。这种矛盾反映到统治集团的内部,形成为关于统治方法的争论。窝阔台即位后不久,近臣别迭建策说:“汉人没有什么用处,不如将他们都除去,把农田改做牧场,使草木畅茂。”别迭的建策反映了蒙古奴隶主贵族中保守派的主张。耶律楚材向窝阔台说:“怎么能说汉人没有用处呢?现在陛下将要南伐,正需要军资,如果均定中原地税、商税和盐、酒、铁冶、山泽的收利,一年就可以得银五十万两,帛八万匹,粟四十万石,足够供给。”窝阔台说:“你可以给我试试看!”耶律楚材奏立燕京等十路征收课税使,选择汉人儒者担任,在各地征收赋税。一二三一年秋,窝阔台到云中,十路课税使将已征收到的仓廪米谷的簿籍和金银布帛等陈放到他面前,都符合耶律楚材原奏之数。窝阔台大喜,对耶律楚材说:“你没有离开我左右,怎么就能收到这么多的钱米。南国还有象你这样的能人么!”从此,耶律楚材就以窝阔台亲信的必阇赤(主管汉文文书)的身分掌管汉地民事,被称为中书令或中书丞相、中书侍郎。另两个必阇赤克烈部人镇海(一说畏兀人)和金朝降臣、女真贵族粘合重山分任右丞相和左丞相。
  蒙古侵金过程中,继续进行掠夺。军将所攻下之地,即归他统治,因此“自一社一民,各有所主,不相统属”。各军将在作战中所俘掳的人口,也即成为他的奴隶。这些奴隶不断增加,但又不可能全都随军迁往漠北,因而大多寄留在各州县设官管领,其总数几达当时人口的一半。汉人军阀也各据州郡,总领军民钱谷,权力极大。下至将校,也各占民为部曲,称之为“寨脚”。一二三四年灭金之后,窝阔台命大臣胡土虎(失吉忽秃忽)检括中州户口,规定“如是军前掳到人口,在家住坐作驱口,因而在外住坐,于随处附籍,便系是皇帝民户。”共检得户八十六万三千余,口四百七十五万四千余。窝阔台把一些州县作为汤沐邑,分赐诸王贵族。耶律楚材建议各州县官吏应由朝廷任命,除规定的常赋外,不许诸王擅自征敛。于是制定赋税制度:每二户出丝一斤,交朝廷作为国用;每五户出丝一斤给予封地诸王贵族。另订地税:上田每亩三升,中田二升半,下田二升。水田每亩五升。商税三十取一。又定盐价为银一两四十斤。
  为了改变各路宫长总领军民钱谷、权力过重的局面,耶律楚材又奏请以长吏管理民事,万户府总管军政,课税所掌钱谷,三者分治,不相统属。
  耶律楚材关于加强集权和限制蒙古贵族权力的建策,不能不引起蒙古贵族和地方军阀的反对。燕京路长官石抹咸得不挑动铁木哥斡赤斤(成吉思汗幼弟)派使臣对窝阔台说:耶律楚材多用南朝旧人,恐怕会有二心,不宜重用。又诬陷多端,意欲谋害。窝阔台察知诬枉,驱逐来使,仍然信用耶律楚材。
  赋税制度的订立,限制了蒙古奴隶制的发展,使金朝的封建剥削方法在汉地逐步地得到了恢复。
  窝阔台还采纳汉人于元的建策,恢复了金朝的钞法,印造交钞万锭通用。
  汉人儒臣的任用 耶律楚材立各路课税所,任用汉人降臣。一二三四年金朝灭亡,蒙古兵入汴京后,耶律楚材派人找到孔子五十一代孙孔元措,奏请袭封衍圣公。又召亡金的名儒梁陡、王万庆、赵著等在燕京设立编修所,在平阳设立经籍所,以保存儒学典籍。耶律楚材又对窝阔台说:制造器物必用良工,统治国家必用儒臣,儒臣的事业非积累几十年不能有成就。窝阔台说:如果真是这样,可以让他们做官。耶律楚材命宣德州宣课使刘中随郡考试,分经义、词赋、论三科,儒人被掠做奴隶者也可应试。经过考试得儒士四千三十人。被俘为奴的儒生有四分之一因此得到放免,成为儒户。不久之后,太原路转运使吕振、副使刘子振贪赃治罪。窝阔台责问耶律楚材说:“你说孔子之教可行,儒者都是好人,为什么还有这些人?”楚材回答说:“君父教臣子,并没有要他们干坏事。三纲五常,治理国家的人都要遵守,不能因为个别人的过失就把它废弃。”
  和林的兴建 窝阔台灭金时,从中原俘掳大批汉人工匠带回蒙古草原。一二三五年春,在鄂尔浑河畔回鹘汗国古城的旧址附近,兴建蒙古第一个城市哈刺和林及大汗的宫殿万安宫。万安宫的建造,由汉人工匠依仿汉族宫殿的传统仪制雕饰。宫殿的周围有诸王贵族的居邸。城内居民区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为伊斯兰教穆斯林和使臣的住区,也是市场的所在地;另一部分主要是汉人工匠的住地。哈刺和林从此成为蒙古的都城。
三、南伐和西征
  一二三四年,蒙古最后灭亡金朝,窝阔台在答兰答八思之地建行宫,召集诸王大臣大会,宣布各项条令,以约束诸王大臣,巩固汗的权力;同时决议继续对外扩张。南伐的大军去侵掠南宋,西征军继续向西方远征,侵掠东欧,东征军东侵高丽。
  侵宋战争 大会以后,窝阔台立即派大将塔海绀卜征四川,国王塔思(一名查老温)南下攻宋。一二三五年,窝阔台调集蒙古、乣汉等各族军队增援先行的军队。各路大军全面出动。一路由次子阔端率领侵入陕西、四川,一路由三子阔出和诸王忽都秃、口温不花等率领南侵襄汉。
  阔端统率的蒙古军侵入巩昌。宋将汪世显投降,引蒙古军南下。一二三六年秋,阔端在阳平关大败宋军,宋将曹友闻败死。蒙古军长驱入蜀。阔端在成都等地掳掠后,返回陕西。
  阔出军在一二三五年攻下宋郢州,掳掠人畜数万。次年秋,蒙古宗王口温不花攻下宋枣阳、光化军。冬季,张柔等攻下郢州。蒙古军进占襄阳。一二三七年,口温不花军在黄州被宋孟珙军击退。一二三八年,宋军收复荆襄。察罕军企图进攻江南,宋军坚守各要地。察罕领兵北还。宋蒙使者往来谈和。
  对高丽的侵掠 辽东耶律留哥归降蒙古后,部下契丹军逃入高丽,据江东城。一二一八年,成吉思汗命哈赤吉等领兵征讨,高丽国王王瞰派赵冲来助。此后蒙古每年都派遣使者到高丽索取贡物。窝阔台三年,盗杀使者于途。此后,高丽连续七年使信断绝。窝阔台令撒礼塔率兵进讨。兵至王京,王瞰遣其弟怀安公请降。撒礼塔在王京及各州县置达鲁花赤七十二人镇守,然后还师。明年六月,王瞰尽杀蒙古所置达鲁花赤,退守江华岛。蒙古复命撒礼塔进讨,中流矢死。一二三三年窝阔台消灭东夏国,占有辽东。以后,高丽连年遭到蒙古军的侵掠。一二四一年,王瞰投降,以族子倎为己子,入质蒙古。
  对西方的侵掠 一二三四年大会后,窝阔台继承成吉思汗的事业,派出一支军队去远征波斯,追击札阑丁;另一支军队去继续攻打钦察、不里阿耳等部。一二三四年,蒙古灭金时,西征的蒙古军基本上已征服波斯全境,札阑丁兵败逃亡,被曲儿忒人杀死。远征钦察的军队受到当地人民的顽强抵抗,窝阔台于是在一二三五年派出强大的西征军作为支援。察合台认为“长子出征呵,则人马众多,威势盛大。”成吉思汗四子的长子或长孙:术赤的长子斡儿答和次子拔都,察合台的长孙不里,窝阔台长子贵由,拖雷的长子蒙哥,都参加了这次远征。其他领有兀鲁思的诸王和万户、千户、百户、十户那颜,以及公主、驸马也都派长子从征。朮赤王位的继承者拔都总领诸军。在上次西征和灭金战争中卓著战功的速不台也被调充西征主将。
  一二三六年,诸军会师,首先进攻伏尔加河中游的不里阿耳。速不台军一举征服不里阿耳部众。一二三七年,蒙古诸军进攻钦察。钦察部大将八赤蛮被蒙哥捕斩。蒙古占领里海以北地区后,即大举侵入斡罗思。
  一二三七年底蒙古军攻下也烈赞(梁赞城),继而攻入兀拉基米尔公国,并连续攻下莫斯科等十四城。一二三八年二月,蒙古军攻陷兀拉基米尔城,屠掠后把城市焚毁。一二三九年,蒙古军进围乞瓦(基辅),破城后,掳掠而去。
  一二四○年,蒙古军进而侵入波兰。次年四月,攻下波兰累格尼察城。西里西亚公亨利二世败死。蒙古军在波兰摩拉维亚等地屠掠后,进而向马札儿进军。
  拔都亲自统率的大军与诸军会师,侵入马札儿。拔都、拜答儿(察合台子)、合丹(窝阔台子)和速不台分三路进军,大破马札儿军,马札儿王逃走。拔都派遣一支军队追击马札儿王,直到达尔马提亚的海滨。拔都的大军驻营于马礼儿平原,准备在一二四二年春深入西欧。一二四一年末,窝阔台死讯传来,蒙古军自巴尔干撤回到伏尔加河上。
  以拔都为统帅的西征军,仍然继续蒙古奴隶主以掳掠为光荣的传统,在斡罗思、波兰、马札儿等地进行了屠杀和掳掠。直到在斡罗思领地建立统治后,才在一些大城市中设立课税使征收赋税。
  西征军中,不里、贵由同拔都不和。一二四○年冬,窝阔台下令召长子贵由班师返回蒙古。次年十一月,五十六岁的窝阔台病死,贵由尚在途中。成吉思汗的幼弟铁木哥斡赤斤,于一二四三年领兵开赴和林,企图夺取汗位。但这时,贵由已带兵回到叶密立封地。铁木哥见形势不利,只好引兵退回。
(三)汗位争夺与继续侵掠
一、脱列哥那后执政
  窝阔台死后,成吉思汗的嫡子只剩下察合台一人。一二四二年,六皇后脱列哥那氏暂摄国政。不久,察合台也病死。
  脱列哥那后原来是蔑儿乞部长的妻子,成吉思汗灭此部,把她俘掳,赐给窝阔台为第六妻。窝阔台第三子阔出,一二三六年冬季死于侵宋军中。阔出子失烈门,由窝阔台抚养,曾想要他继承汗位。但脱列哥那后则主张传位给长子贵由。汗位的继承必须由诸王贵族举行忽里勒台大会选举。当时同辈的诸王中,以术赤子拔都最长,并且总领西征军事,实力与威望最高。但拔都素来与贵由不和,拒不参加大会,选汗会议迟迟不能进行。脱列哥那后摄政近四年之久。
  窝阔台晚年,重用以奥都刺合蛮为代表的推行“回回法”的官员,一二四○年,任用奥都刺合蛮充提领诸路课税所官。脱列哥那后信用从波斯俘掳来的女巫师法迪马,继续任用奥都刺合蛮一派势力。脱列哥那后曾以钤有御玺的空头文书交付奥都刺合蛮,由他随意填写发布,由于耶律楚材反对而停止实行。
  蒙古汗位虚悬,脱列哥那与拔都两大势力形成对峙。中书右丞柏、畏兀人镇海往西涼,投依处于中立地位的宗王阔端(寓阔台第二子)。忽里模子人牙老瓦赤,原受任主管汉民公事,因诬告燕京行省长官刘敏及贪贿掌事获罪,也逃往阔端处避祸。其子麻速忽原主管河中地区,被罢免,投依拔都。波斯地区长官阔里吉思被处死。脱列哥那争取阔端和东部诸王的支持,取得了胜利。
  一二四六年秋,脱列哥那召集诸王,举行大会。拔都派遣弟别儿哥代他来参加。大会推选贵由(定宗)继承汗位。次年冬季,脱列哥那后病死。
二、贵由汗的短暂的统治
  定宗贵由当选大汗时,已四十一岁。在位不满两年即病死。他在位期间,有以下几件大事。
  追查铁木哥事件 窝阔台死后,铁木哥斡赤斤企图谋乱未逞。贵由即汗位,首先追查此事,委付皇弟蒙哥(拖雷子)及斡儿答(术赤子)审处有关人员。铁木哥的部下官员多人被处死。
  任用被黜官员 贵由陆续起用脱列哥那摄政时期罢黜的官员。镇海是“先朝旧臣”,恢复了中书右丞相的官职。牙老瓦赤仍受命管理汉民政事。麻速忽也恢复原职,管理河中一带。阿儿浑代阔里吉思治波斯。
  脱列哥那信用的波斯女巫法迪马,被控以巫术谋害宗王阔端罪。贵由处死法迪马及其党羽多人。贵由又借故杀奥都刺合蛮,对他所代表的一派政治力量,给予沉重的打击。
  察合台死后,其封地(兀鲁思)原应由他的孙子哈刺旭烈承嗣。贵由左袒也速蒙哥(察合台子),以为有子不应先传孙,命也速蒙哥继承父位,主管察合台兀鲁思事。
  招致吐蕃 早在窝阔台即汗位时,便将原来西夏的部分地区赐给他的儿子阔端作封地。阔端率领大批军队驻于河西,着手经营吐蕃。
  一二三六年,阔端奉命率西路军入四川。命宗王末哥分兵由甘南进军,以按竺迩为先锋,破宕昌、阶州,攻文州,由古阳平道入川。这些州县多为汉藏杂居地区。按竺迩招徕了吐蕃酋长勘陁孟迦等十族。阔端任命一些吐蕃的首领为边州长官。
  一二四○年,阔端派遣部将朵斡耳答答刺罕率军侵入吐蕃地区。由于窝阔台病死,朵斡耳答撤军。阔端根据朵斡耳答的报告,知道萨迦派是吐蕃最有影响的教派,由款氏家族世袭统治。于是写信给主持萨迦寺的萨迦·班底达·公哥监藏,邀请他来访凉州附近的阔端王府营帐。一二四四年,萨迦·班底达携带他的两个侄儿,九岁的八思巴和六岁的恰那朵儿只,应召前往凉州。一二四七年,萨迦·班底达会见了从和林选汗归米的阔端,代表吐蕃各地方、各教派僧俗势力同阔端达成协议,承认吐蕃归属蒙古。萨迦·班底达发出一封《致乌思藏纳里僧俗诸首领书》。在信中,他借用阔端的话,强调蒙古诸王承认他是吐蕃各部的“头”,“其余未附者为足”。他并传达了阔端的谕令:凡各地俗官中在职官吏,皆仍任原职不变;任命萨迦的金符官和银符官为各地的达鲁花赤。各地官吏名单、俗众人数、应纳贡赋的数目,都要缮成清册,上报给阔端和萨迦寺。从此,蒙古汗通过萨迦·班底达这位宗教领袖确立了对吐蕃的统治,而萨迦统治集团也依靠蒙古汗的支持,取得了吐蕃政教领袖的地位。各地方、各教派僧俗封建主仍保持原有地位,对蒙古纳贡称臣。
  西征的继续 贵由在一二四六年即位后,继承成吉思汗和窝阔台的事业继续扩张。他把南代宋朝的任务仍委任察罕。但除汉人降将张柔、史权等在边地有过小规模的作战外,察罕并不曾有计划地大规模南侵。贵由显然更为重视西方的波斯。一二四七年秋,他命野里知吉带领兵西行,以平定波斯境内新附诸国。一二四八年春,贵由以和林气候不宜他的病体为理由,亲自去叶密立封地。人们担心贵由西征,将不利于拔都。拖雷妻唆鲁禾帖尼派遣使臣密告拔都注意防备。拔都东行至阿刺塔黑山来迎。三月间,贵由行至横相乙儿之地病死。
  这年,蒙古草原大旱,河水干涸,野草自焚,牛马死亡十分之八九,人不聊生。自从脱列哥那摄政以来,诸王和各部贵族贪求无厌。有的派使者到燕京以南各州县搜括钱财、货物、弓矢、鞍勒等,有的派人到中亚和畏兀儿勒索珠玉,有的派人往黑龙江下游猎取鹰鹘,驿骑络绎不断,人民生活日益穷困。《元史·太宗纪》编者说:“自壬寅(一二四二年)以来,法度不一,内外离心,而太宗之政衰矣。”
三、汗位争夺与蒙哥统治的确立
  贵由统治两年后病死,汗位的继承再次引起纷争。
  定宗贵由后斡兀立海迷失,是蒙古斡亦刺部长之女,在贵族中有较高的地位。贵由死,她留居贵由的封地叶密立摄政。和林汗位空悬。
  拔都以王室之长的资格,在阿刺塔黑山邀集诸王集会选汗。朮赤及拖雷系后王应邀到会,但窝阔台、察合台系的后王,以大会应在蒙古本土举行为理由,拒绝参加。成吉思汗四子中,尤赤、拖雷与窝阔台、察合台的后裔宗王,逐渐形成两个对立的派系。按照幼子继承的惯例,成吉思汗直接统领的部兵十二万九千人,作为家庭的遗产,由拖雷继承了十万一千人,其余分给诸子,因而拖雷在诸王中有较强的兵力。拖雷正妻唆鲁禾帖尼生四子:蒙哥、忽必烈、旭烈兀和阿里不哥。蒙哥幼时曾由太宗窝阔台抚养,并曾随拔都西征,攻打钦察和斡罗思。定宗贵由死后,拔都提议选举蒙哥继承大汗。海迷失后派遣使者八刺参加大会,提出异议。他以太宗窝阔台曾有意于阔出长子失烈门为理由,主张推举失烈门为汗。忽必烈反驳说:“窝阔台有命立失烈门,但前者脱列哥那后已经立贵由。你们早已背弃窝阔台遗命,还有甚么可说!”大将兀良合台说:“蒙哥聪明睿智,谁都知道。拔都的提议很对。”大将忙哥撒儿也竭力主张推选蒙哥。但是,按照传统的惯例,诸亲王不到,选汗仍不能定议。拔都等议定,派别儿哥等率军偕蒙哥返回蒙古本上,再邀约各系宗王在鄂嫩河畔重开忽里勒台,正式选汗。
  但是,反对蒙哥的亲王,仍然有很大的力量。除窝阔台系失烈门而外,贵由的两子火者和脑忽都企图继承汗位。察合台系的也速蒙哥也主张汗位应属窝阔台后人。拔都和唆鲁禾帖尼多次遣使往来商议,不得一致,前后迁延约两年之久。一二五一年六月,拔都定议,由唆鲁禾帖尼在克鲁伦河和鄂嫩河源的阔帖兀阿阑之地,正式举行大会,推选蒙哥(宪宗)即汗位,违反札撒者处斩。
  蒙哥在诸系亲王意见分歧的情况下继承汗位。随即镇压反对派,更改政制,以巩固他的统治。
  镇压窝阔台后王的反抗 选举蒙哥为大汗的大会,失烈门、火者、脑忽等均拒不参加。选举之后,失烈门、脑忽和脱脱(窝阔台孙,哈刺察儿子)率领军兵而来,企图以祝贺为名,策划在诸王欢宴时发动叛乱。蒙哥得知后,派遣大将忙哥撒儿领兵二、三千人出迎,随即把三王逮捕审问,杀从叛将士七十人。贵由所任命的驻波斯的将军野里知吉带,也因二子参与谋乱,被处斩。
  次年,蒙哥以巫蛊罪,处死了贵由后海迷失和失烈门母,并谪迁从叛诸王。
  蒙哥又命哈刺旭烈往代也速蒙哥主持察合台兀鲁思。哈刺旭烈在途中病死,其妻兀鲁忽乃杀也速蒙哥,自任摄政。
  更改欧制 蒙哥继位后,随即任命亲信官员,并对政制作了某些更改,以加强大汗的权力。
  大将忙哥撒儿拥立蒙哥时有功,被任命为大断事官(也可札鲁忽赤)。景教徒孝鲁欢掌管文书,宣布号令及朝内外闻奏诸事。以晃兀儿驻守和林,掌管宫廷、帑藏诸事,阿蓝答儿为副。
  蒙哥任命弟忽必烈主管漠南汉地军政诸事,驻在爪忽都,即诸乣地带,并统领陕西和河南地区。又派札鲁忽赤前往各地主持政事。汉文资料中沿袭金制把这些官员称为行尚书省事。如以牙老瓦赤、布智儿任燕京等处行尚书省事,麻速忽等任别失八里等处行尚书省事,阿儿浑任阿姆河等处行尚书省事,分别管理当地财赋和民刑公事。
  窝阔台时南侵宋朝的军队分布在各地,蒙哥任命察罕、也柳干统两淮等处蒙古汉军,带答儿统四川等处蒙古汉军,和里统吐蕃等处蒙古汉军,继续侵宋和吐蕃未降诸部。
  蒙哥又依惯例拘收前朝所发付的牌印、诏旨、宣命。对诸王和官属向民间的征敛,也做了若干限制。阿儿浑自波斯来参加推选蒙哥的大会,大得蒙哥的嘉奖。阿儿浑返回波斯后,也制定了按贫富征赋税的制度。
  蒙哥统治确立后,随即向四方展开侵掠:命其弟旭烈兀领兵征掠西亚的木刺夷和巴格达的阿拔斯王朝哈里发;命塔塔儿人撤里等征欣都思(印度)和怯失迷儿(克什米尔);命忽必烈南征云南的大理等国,并绕道侵宋;命宗王也古(合撒儿子)、札刺亦儿带火儿赤等领兵侵高丽。四、旭烈兀西征
  一二五三年十月,旭烈兀统领大军出发,目标首先指向木刺夷地区。
  灭木刺夷 木刺夷是伊斯兰教亦思马因派的一个特殊宗教区。亦思马因是古代伊斯兰教十叶派一个未就任的教长的名字。他的儿子摩诃末继承传教,形成一个特殊的派别。十世纪时,占领埃及、叙利亚和阿拉伯的一部分,建立起与黑衣大食匹敌的强国。十一世纪,此派的哈撒撒巴到波斯传教,占据阿刺模忒堡,逐渐发展势力,在里海以南占据众多的堡寨,实际上形成独立的宗教国。阿拉伯语称此教派为木刺夷,义为“外道”。木刺夷经常出外暗杀和抢掠财货,在波斯诸大城中造成恐怖。蒙哥随从拔都西征时,已经得知木刺夷的祸患,决意把他们消灭。
  旭烈兀出发前,蒙哥曾命令各宗王抽出兵士从征,并随带汉人工匠千人管理投石发弩和发射石油等火器。旭烈兀大军途经阿力麻里,察合台王妃兀鲁忽乃设宴迎劳。至河中地区,麻速忽等将官来迎。一二五五年秋,到达撒马尔罕,留驻四十日。至碣石城,波斯行省阿儿浑前来迎接。旭烈兀在这里派遣使者告谕西亚诸王,协同消灭木刺夷。
  一二五六年初,旭烈兀军渡过阿姆河。六月,到达木刺夷界。由大将怯的不花(乃蛮人)率领的先锋军一万二千人已经攻下木刺夷的寨堡数处。木刺夷首领鲁克那丁派遣弟沙歆沙来求和,旭烈兀指令鲁克那丁亲自来降。鲁克那丁拖延不决。十一月,旭烈兀军发动猛攻,鲁克那丁被迫出降。十二月,蒙古军又攻下阿刺模忒堡,一二五七年初,鲁克那丁请求入朝蒙哥汗,蒙哥拒不接见,并派军校在他返回途中把他杀死。他的族人也都被处死。亦思马因派人多被屠杀,木刺夷被完全消灭了。
  灭黑衣大食 旭烈兀灭木刺夷后,曾回到哥疾云城暂驻。一二五七年三月,自哥疾云到哈马丹。驻守阿塞拜疆的拜往来见。旭烈兀偕同拜住等继续向西进军,指向黑衣大食的都城巴格达。
  黑衣大食是建立于八世纪的伊斯兰教古国。七四九年,伊拉克地主阿布·阿拔思建阿拔思朝,取代了倭马亚朝哈里发。阿拔思朝衣尚黑,故唐代史籍称为“黑衣大食”。哈里发是伊斯兰教的最高教主,他具有如象基督教教皇那样的宗教权力,同时又直接统治黑衣大食国。信奉伊斯兰教的其它国家,都要向哈里发称藩,接受哈里发的册封。当旭烈兀进兵时,哈里发名谟思塔辛,在位已十五年。巴格达城是黑衣大食的首都,也是整个伊斯兰教世界的都城。它在底格里斯和幼发拉底两水之间,地处东西方交通的要道,又是繁荣的商业城市。
  一二五七年冬,旭烈兀、拜住等分三路进军,围攻巴格达。一二五八年一月,三军合围,同时发动进攻,用炮石攻打巴格达城楼,连攻六日,城门的戍楼被炮火击毁。二月,哈里发出城投降。旭烈兀入城,把巴格达五百年积藏的金银珍宝,全部运走。蒙古兵士在城中杀掠七日后,才下令止杀。旭烈兀随即在军营将谟思塔辛处死,任命阿里八都儿为巴格达城长官。黑衣大食宗教国被消灭了。旭烈兀派遣使臣向蒙哥汗报捷。
  蒙哥把阿姆河以外之地,都委付旭烈兀统治。
五、忽必烈治理中原和蒙军的继续南侵
  忽必烈在蒙哥汗时受命治理漠南汉地军国大事。他依靠一批汉人儒生幕僚的帮助,几年内,在中原若干地区内建立起统治秩序,并搜罗和培养了一批治国人才。同时,他还奉蒙哥之命,领兵发动了灭亡大理国和侵掠南宋的两次战争。
  汉族幕僚集团的形成 忽必烈从青年时代就已结识中原文士,熟悉中原汉地的情况。成吉思汗以来,蒙古诸王都兼容各种宗教,以为各教的教士都能“告天”祈福。燕京大庆寿寺海云和尚早为蒙古大汗所尊崇。一二四二年,忽必烈把他请到漠北帐下,问询“佛法大要”养生之道和安天下之法。海云回答说:“我释迦氏之法,恐怕大王不能实行。还是应该访求中原的大贤硕儒,向他们请教古今治乱兴亡之事”。海云去漠北时,路过西京南堂寺,听说寺中的青年僧人子聪博学多才,就邀他同行。子聪十七岁时在邢州当过小吏,不能得志,便到武安山出家,后又寄食南堂寺。他博览群书,精习《易经》和邵雍的《皇极经世书》,通天文、地理、律历和三式、六壬、遁甲等卜算之术。当海云南还时,忽必烈将子聪留在左右。同年,西京怀仁人赵璧也应召到忽必烈左右,被称为秀才。赵璧学习蒙古语,为忽必烈译讲《大学衍义》。忽必烈派蒙古学生十人,向赵璧学习儒书;又派他驰驿四方,聘请中原名士。
  一二四四年,金朝状元王鹗由赵璧荐引到忽必烈王府,为忽必烈讲《孝经》、《尚书》、《易经》及儒家的政治学和历史,常至深夜。一二四七年,僧子聪推荐他的同学张文谦到忽必烈幕下,被任为王府书记。子聪另一个同学张易也被引用。同年,史天泽的幕僚张德辉被忽必烈召见,推荐名士魏璠、元好问等二十余人。一二五二年,张德辉和金朝名儒元好问北上见忽必烈,奉上“儒教大宗师”尊号,忽必烈欣然接受了这个称号,并特准免除儒户的兵赋。
  窦默、姚枢和许衡是儒学经师,也先后被忽必烈招揽。一二三五年,阔出太子南伐,译史杨惟中命姚枢随军搜求儒、道、释、医、卜者。蒙古军破德安府,俘掳南宋理学家赵复,姚枢从他那里得到二程、朱裹所著书。窦默在金末由蔡州逃难到德安府孝感县,从县令谢宪子学习伊洛性理之书,阔出军南下时也被杨惟中招致。儒生许衡,因同姚枢、窦默结识,三人一起研习程朱道学。一二四九年和一二五○年,窦默和姚枢先后被忽必烈召用。窦默为忽必烈讲解“三纲五常”、“正心诚意”之说,姚枢为忽必烈讲解儒家治国平天下之道。
  按照蒙古的制度,凡诸王、贵戚封地的汉族官员,须将子弟送往封君处作人质。真定府是唆鲁禾帖尼的采邑,藁城令董文炳之弟文用、文忠先后应召入侍忽必烈。文用曾在真定以词赋应试,被忽必烈留在身边主管文书,并为忽必烈延请亡金遗老。
  一二五一年蒙哥即位后,忽必烈受命治理汉地,在以后十年间,继续聚集流落的儒生和地方军阀的门客,在他周围组成一个幕僚集团。忽必烈通过他们以争取汉人地主、士大夫对他的支持。他们也力图影响忽必烈,使之接受以儒学为核心的封建文化和制度,以保护地主阶级的利益。
  用汉法治中原 忽必烈首先整治的地方是邢州。一二三六年,窝阔台在中原括户口后,将邢州一万五千户分赐给功臣斡鲁纳氏的两个答刺罕(牧人八答和启昔礼兄弟因报告王罕等愉袭成吉思汗的密谋有功,被成吉思汗赐号答刺罕,意为“大自在的人”,子孙世袭),由他们自派达鲁花赤统治。达鲁花赤肆意敲剥,百姓四处逃亡,十余年后,仅剩下五七百户。两答刺罕于是向忽必烈请求良吏代为治理。僧子聪、张文谦推荐真定儒者张耕、东平严实幕僚刘肃等安抚邢州。他们到邢州后,“洗涤蠹敝,革去贪暴,流亡复归”,据说不到几个月,邢州大治,户口增加几十倍。忽必烈由此更加深信儒吏。
  一二五二年,宋军攻打河南边地。忽必烈请准蒙哥在河南设经略司,任命忙哥、史天泽、杨惟中、赵璧为经略使。史天泽等至河南,打击贪淫暴戾的地方军阀刘福,将两个横暴的州县官处死,兴利除害,甚得民心。又组织兵民屯田唐、邓等州,置屯田万户府于邓州,加固城垣。
  一二五三年,蒙哥分赏诸王,忽必烈得到京兆封地。忽必烈建立京兆宣抚司,任命李兰和杨惟中等减关中常赋之半,处死横暴害民的郭千户,军帅的不法行为因而大减。一二五四年夏,忽必烈驻六盘山,命廉希宪代杨惟中为关西宣抚使,姚枢为劝农使,商挺为宣抚副使。廉希宪是汉化的畏兀儿人,自十九岁入侍忽必烈王府,得学汉儒经史。廉希宪等到任后,颇能注意民间疾苦。姚枢荐许衡为京兆提学,郡县都建学校,窝阔台时曾下令不得俘掠儒士为奴,京兆豪强多不奉行。廉希宪下令将俘掠的儒士,一律释放,编入儒籍。忽必烈在关中的一些措施,博得了汉人地主儒生的广泛支持。
  一二五六年,忽必烈又增受怀孟州封地。商挺受命兼治怀孟,对豪猾有所打击。一二六○年,忽必烈派幕僚覃澄为怀孟路总管。覃澄在当地开渠,引沁水溉田,讲求农桑种植之利,促进了当地农业的恢复和发展。
  灭大理 一二五二年六月,忽必烈去曲先脑儿(蒙哥驻夏之地)进见蒙哥汗。蒙哥命忽必烈率军征云南,兀良合台总督军事。
  云南地区,在唐代曾由一度强大的南诏国统治。宋代,这里建立了大理国。这时,大理已国势衰微,国主段兴智大权旁落,大臣高氏兄弟篡权,内政腐败。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之间固有的矛盾更加激化,占统治地位的白蛮、乌蛮同弱小部族之间的矛盾、统治阶级内部的矛盾也有发展,丽江地区的么些蛮(纳西族)已逐渐摆脱了大理国的统治;为南诏所征服的白夷、金齿(傣族)也恢复故地,势力越来越强;建昌府乌白蛮诸部的首领段氏,并吞诸部,自为府主。大理国主的号令不行,内部分崩离析。一二五三年,忽必烈率领大军在六盘山度夏。秋天,大军经过临桃进入藏族地区,到达忒刺(今四川松潘)地方,分兵三道前进:兀良合台率兵取西道;诸王抄合、也只烈率军取东道;忽必烈自领中路大军经大雪山,过大渡河,又穿行山谷二千余里,抵达金沙江岸。忽必烈军乘皮筏渡江,经由旦当岭(丽江北部)而来的西路军到此会合。一二五四年初,忽必烈军包围了大理城。大理军民杀死来招降的使者,出城迎战失利。段兴智和高祥弃城逃走,大理城陷。忽必烈派大将也古和霸突鲁追击高样,斩于姚州。
  蒙古军灭大理后,忽必烈命兀良合台继续东征未降服的各部,命刘时中为大理宣抚使,以稳定大理国的统治。忽必烈自己率军北返。兀良合台军进克押赤城。段兴智逃往昆泽(今宜良),被蒙军俘掳。经过两年的激战,又征服了赤秃哥国(即罗施鬼,今贵州西部),罗罗斯(今四川西昌地区及凉山彝族自治州),和自蛮波丽国(今元江一带)。白蛮首领细嵯甫被擒。
  兀良合台征服大理各部后,遣使向蒙哥汗报捷,并将大理国主段兴智、波丽国主细嵯甫等人作为俘虏上献。蒙哥采取怀柔政策,放他们回去继续统治原属各部。段兴智感激蒙哥便献出地图,并亲自领兵作前锋,引导兀良合台讨平继续抵抗的各部;又向蒙哥提出“治民立赋之法”,以巩固蒙古对云南的统治。
  修建开平城 忽必烈受命主持汉地事务,常驻桓、抚二州之间。一二五六年春,忽必烈命僧子聪在桓州东、滦水北选择地址,建开平府城,营造宫室,作为王府常驻之所。召真定人贾居贞,监筑府城。
  忽必烈以开平为基地,统治汉地,控制关中,延揽儒士,推行“汉法”,又取得北方军阀严氏、史氏和张柔等的支持。史称他“能用士而能行中国之道”,“得中土心”。他在蒙古统治集团中逐渐形成为一支得到汉地地主阶级支持的势力。
  忽必烈势力的发展,引起蒙哥的疑忌。一二五七年,蒙哥命阿蓝答儿等在关中设钩考局,查核京兆、河南财赋。阿蓝答儿等从河南经略司、京兆宣抚司的官员中,罗织一百余条罪状,旨在除灭忽必烈所信用的官员,削弱他的势力。姚枢向忽必烈献策说:“汗是君,是兄;大王是弟,是臣事情难与计较,否则就要受祸。不如玉府男女自回朝廷,准备久居。汗的怀疑自然会消除。”忽必烈随即把妻室家属送到和林。这年十二月,又亲自去朝见蒙哥。蒙哥见忽必烈来朝,相对泣下,要他不必再作表白。
  侵宋战争 一二五七年秋,蒙哥召诸王集会,决议明年大举伐宋。蒙哥决心亲自出兵,对诸王说:“我的父、祖都成大业而享盛名,我也要这样子。”蒙哥命弟阿里不哥留守和林大汗斡耳朵,阿蓝答儿为辅。这年冬天,蒙哥离开和林,一二五八年春到达六盘山。蒙哥与诸将集议分三道侵宋。蒙哥自将兵四万,号称十万攻打四川。宗王塔察儿(铁木哥斡赤斤孙)领东路兵出襄汉。兀良合台这时已征服云南全境,并在一二五七年进兵交趾。一二五八年春,安南国王请降。蒙哥命兀良合台领兵北上,与东路军在长沙会师。三军会师后再围攻南宋首都临安。
  蒙哥亲自统率主力军自六盘山出发,分三路并进。蒙哥入大散关,未哥(蒙哥异母弟)入米仓关,孛里叉万户入沔州。纽璘率先锋军向成都进兵,败宋刘整军,破成都。一年之间,蒙古军长驱而下,宋四川各地守军,相继败降。但是东路的塔察儿军却作战不利。一二五八年秋,蒙哥改令忽必烈代领塔察儿军渡淮攻打鄂州。并命宿州的严忠济率师会鄂。忽必烈行至濮州,召严氏幕僚宋子贞、李昶问以治国用兵之要。
  一二五九年春,蒙哥亲自领兵攻打合州。宋合州守将王坚凭钓鱼城坚守。蒙军连续攻城数月不能破,被困在钓鱼城下。七月间,蒙哥亲自领兵到城下猛攻。宋军发炮石反击。蒙军败退。蒙哥死在军中。
  忽必烈所领的东路军八月进至鄂州对面的长江北岸。九月,末哥遣使告蒙哥死讯,请他北返。忽必烈仍坚持渡江,围攻鄂州,与经广西、湖南北上的兀良合台军会合。十二月,忽必烈得知阿里不哥策划继承汗位,便匆忙地许宋议和,轻骑北上,经燕京返回开平。
第三节 元朝多民族国家的建立
(一)忽必烈的建国与争夺汗位的斗争
一、忽必烈的即位建元
  忽必烈在江北,得知蒙哥死讯,渡江围鄂州。这时,忽必烈妻弘吉刺氏自开平遣使臣来,密报阿里不哥在漠北图谋继承汗位。忽必烈在军前召集他的将领、幕僚商议。郝经说:“大王虽然素有人望,且握重兵,但是不知道海陵王的故事么?倘若他(指阿里不哥)自称受遗诏,便正位号,下诏中原,大王要回去还能行吗?”郝经建议:“断然班师,亟定大计,销祸于未然。”廉希宪说:“殿下太祖嫡孙,而且收召才杰,悉从人望,率土归心。愿速还京,正大位以安天下。”忽必烈命廉希宪先行,观察事变。又命他前往赐宗王塔察儿饮膳,乘机提出拥立忽必烈的建议。塔察儿赞同此议,愿首倡推戴。
  一二五九年底,忽必烈许宋议和,自己轻车简从北返,驻燕京近郊。一二六○年三月,返回开平,召集塔察儿等宗王大将,即在开平举行选汗大会。忽必烈弟末哥、东道诸王塔察儿、移相哥(哈撒儿之子)、忽刺忽儿(成吉思汗弟哈赤温子)、爪都(成吉思汗弟别里古台孙),西道诸王合丹(窝阔台子)、阿只吉(察合台子)等拥立忽必烈(元世祖)即汗位。
  忽必烈即汗位后,首先任命亲信祃祃、赵璧、董文炳为燕京路宣慰使,以加强对华北的统治。四月,设立中书省,总管内外百司之政,任命山东军阀李璮的幕僚王文统为平章政事,张文谦为左丞。又任八春、廉希宪、商挺为陕西四川等路宣抚使,粘合南合、张易为西京等处宣抚使。
  忽必烈即位后,采纳僧子聪等幕僚的建策,依据汉人封建王朝的传统,颁布即位诏,称皇帝。自成吉思汗建立蒙占国家以来,从未建立年号。忽必烈始建元“中统”,下诏说:“稽列圣之洪规,讲前代之定制。建元表岁,示人君万世之传。纪时书王,见天下一家之义。法  《春秋》之正始,体大《易》之乾元”,表明他是中原封建王朝的继承人。
  接着,忽必烈命亲信官员分任十路宣抚使、副使,其中大多是他的汉人幕僚。七月,改燕京路宣慰司为行中书省,以祃祃为丞相,赵璧为平章政事,张易为参知政事,与平章政事王文统同行中书省事于燕京。八月,又立秦蜀行中书省,以廉希宪为中书右丞,行省事。忽必烈巩固了在中原的统治,随即命诸路输马匹、粮草于开平,以备与阿里不哥一战。
二、与阿里不哥之战
  按照蒙古传统惯例,选汗的忽里勒台应在鄂嫩河、克鲁伦河之地举行,而且必须有各系宗王参加。忽必烈在汉地自行集会选汗,显然与传统不合。这时,阿里不哥留守和林大斡耳朵,蒙哥死后监国。忽必烈自立为汗后,阿里不哥也随即在和林举行大会。蒙哥诸子阿速台、玉龙答失及察合台系宗王数人,拥立阿里不哥为汗。
  蒙古国家军队的主力,原由蒙哥统率侵宋。蒙哥死后,大将哈刺不花率部退据六盘山,与留守这里的浑都海部会合。阿里不哥派出霍鲁怀、刘太平等来陕西,拘收钱谷,企图与六盘山驻军联合,自关中进兵。廉希宪、商挺等来京兆,先发制人。六月,以谋反罪处死霍鲁怀、刘太平,并处死浑都海在四川的党羽乞带不花、明里火者。忽必烈诏令陕西四川宣抚使八春节制诸军,命巩昌权总帅汪良臣统率陕西汉军防御六盘山的军队。
  九月,阿里不哥派遣阿蓝答儿领兵南下,至西凉府,与浑都海军会合东来,哈刺不花因意见不和引兵北去。忽必烈命诸王合丹、合必赤与八春、汪良臣等率领蒙、汉军迎战。两军大战于删丹,阿里不哥军溃败。阿蓝答儿、浑都海相继被杀。
  忽必烈亲率大军去和林,攻打阿里不哥。七月自开平出发。九月,至转都儿哥之地。阿里不哥败逃,退至乞儿吉思地,派遣使者与忽必烈相约,邀集西北诸王正式选汗。忽必烈命宗王移相哥统领一军国驻和林,以待阿里不哥。十月,忽必烈领兵南返,十二月至燕京,赏赐拥立诸王。一二六一年二月,返回开平。
  一二六一年秋,阿里不哥率领斡亦刺等部众,突然袭击移相哥军,乘胜南下。忽必烈得警,急忙征调张柔、严忠嗣、张宏等七处汉军,并令董文炳率射手千人,塔察儿率军士万人随从出征。十一月,忽必烈军与阿里不哥战于昔木上脑儿。诸王合丹、驸马腊真、丞相缐真和兀鲁、忙兀二部军为右军;诸王塔察儿、太丑台和史天泽等将左军;诸王哈必赤将中军,合势进攻,斩阿里不哥的大将合丹火儿赤。塔察儿与合必赤分兵奋战,大破斡亦刺军。阿里不哥后军阿速台复至,再战,两军杀伤相当。阿里不哥北撤,忽必烈也还军。
  察合台汗领地(兀鲁思)原由兀鲁忽乃妃子摄政。忽必烈即位后,即派遣察合台曾孙阿必失哈偕弟纳邻合丹去阿力麻里主持政事。二王行至途中被阿里不哥捕获。阿里不哥乃派察合台孙阿鲁忽(拜答儿子)去察合台汗地执政,以为声援,并防御在波斯的旭烈兀。阿里不哥远在漠北,从汉地北运的粮食断绝,给养缺乏,便派遣使者去察合台汗领地征敛。阿鲁忽杀使者,转而拥护忽必烈。
  一二六二年秋,阿里不哥领兵往征阿鲁忽。阿鲁忽在普刺城迎战,斩阿里不哥大将哈刺不花。阿鲁忽得胜而回,不再戒备。阿里不哥的后军阿速台突然进至阿力麻里地区,阿鲁忽败走和田、喀什噶尔。阿里不哥军遂驻冬阿力麻里,阿鲁忽西走撤马尔罕。
  阿里不哥进驻阿力麻里后大肆屠掠,阿鲁忽部下多被杀死。一二六四年春天,又值饥荒,人民死亡甚多。阿里不哥部下将士多逃至驻在阿尔泰地区的扎布汗河上的玉龙答失,共商归降忽必烈。阿里不哥众叛亲离,又怕阿鲁忽报复,走投无路,不得不投附忽必烈。
  阿里不哥来见忽必烈请罪。忽必烈问他说:我和你谁对?阿里不哥回答说:在以前,是我对。今天,算你对。忽必烈命宗王和将领审讯拥立阿里不哥的诸臣,李鲁欢等被处死。忽必烈又分遣使者征询波斯旭烈兀、钦察别儿哥和察合台兀鲁思的阿鲁忽三王,决定赦免阿里不哥及阿速台罪。不久,阿里不哥病死。
三、西北汗国的分立
  成吉思汗生前曾把蒙古的广阔领域,分封给朮赤、窝阔台、察合台,而由拖雷直接继承漠北的蒙古地区。随着汗位继承的变动和领域的扩展,到忽必烈建国时,西北实际形成为三个兀鲁思,并且越来越走上独立发展的道路。
  钦察兀鲁思——成吉思汗长子朮赤封地,包括自海押立西至撒黑辛、不里阿耳之地。拔都西征,自钦察草原攻破斡罗思地。一二四一年窝阔台死后,拔都在钦察草原实际上已形成一个独立的兀鲁思。一二五六年,拔都病死,子撤儿塔、兀刺赤也先后死去。一二五七年拔都弟别儿哥继承汗位。在忽必烈争夺汗位的斗争中,别儿哥实际上是支持阿里不哥一方,而与支持忽必烈的旭烈兀不和。一二六二年以来,别儿哥与旭烈兀多次作战。阿里不哥败降后,忽必烈邀约亲信诸王在一二六七年集会。别儿哥在一二六五年病死。拔都弟忙哥帖木儿继承汗位。诸王大会未能举行。
  察合台兀鲁思——察合台后王阿鲁忽西走撒马尔罕后,兵势复振,迫使进驻阿力麻里的阿里不哥归命于忽必烈。一二六四年,阿鲁忽死。兀鲁忽乃妃子以子木八刺沙继位。察合台曾孙八刺这时在忽必烈处。忽必烈命他与木八刺沙共同执政。八刺回去后废木八刺沙,自立为汗。
  伊利兀鲁思——旭烈兀西征波斯,受蒙哥汗命统领阿姆河以西之地。在汗位争夺中,旭烈兀是忽必烈的支持者。一二六四年,旭烈兀在阿刺塔黑驻夏之地兴建宫殿,并任命诸子和将领为各地的长官,形成另一大兀鲁思。领地东起阿姆河,西与叙利亚和鲁木相接。一二六五年二月旭烈兀病死,子阿八哈继位。
  窝阔台后王——窝阔台封地原在额敏河一带。蒙哥即位,窝阔台系后王遭到镇压,封地被分裂为几个独立的领地。窝阔台孙海部(合失之子)被封到海押立。海都支持阿里不哥,反对忽必烈。阿里不哥败后,又拒不入朝,逐渐成为忽必烈的一大敌对势力。
  忽必烈在汉地称汗建国时,西北的钦察、察合台、伊利三个兀鲁思实际上已经分立,但是忽必烈和他以后的元朝皇帝,在名义上仍是蒙古大汗的继承者。各兀鲁思宗王推戴的君主,有权处理本国的大事,但须向元朝皇帝奏报。各兀鲁思汗位的继承也要得到元朝皇帝的认可。
(二)李璮之乱的平定与元朝的建号、建都
一、李璮之乱的平定
  当忽必烈与阿里不哥相持不下的同时,一二六二年二月,山东爆发了军阀李璮的武装叛乱。
  李璮是叛降蒙古的南宋民兵首领李全之子。一二三一年李全侵宋败死,李璮承袭父职,辖地称益都行省,成为专制一方的军阀。一二六○年,忽必烈即位,加封李璮为江淮大都督。忽必烈北征阿里不哥,李璮借口防御南宋,拒不出兵。一二六二年二月,李璮乘忽必烈与阿里不哥作战的时机,起兵反,以涟、海三城献于宋,还军益都,占据济南。忽必烈急召诸路蒙汉军去济南作战,命诸王合必赤总督诸军。三月,史枢、韩世安、阿朮等败李璮于高苑老僧口,李璮退守济南。四月,忽必烈又命右丞相史天泽专征。史天泽与哈必赤定议,筑环城围济南,进行长期围困。李璮被围四月,城中粮尽。李璮投大明湖,不死,被俘。史天泽斩李璮于军前。
  李璮之乱,只局限于益都、济南一隅,而且起兵五月即败死。但是,李璮之乱的爆发却对忽必烈的统治政策和当时的政局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削兵权——金朝未年,各地地主武装,据地自保,形成为具有强大势力的军阀。蒙古侵金,他们投降了蒙古,继续各据一方,世袭兵权,有如藩镇。真定史氏(天泽)、满城张氏(柔)、东乎严氏(实)、济南张氏(宏),是其中最强大的几家。忽必烈依靠他们的支持取得汗位,也依靠他们的兵力迅速镇压了李璮,但李璮之乱也暴露出汉人军阀势力的发展对蒙古统治的严重威胁。
  李璮败后,一些儒臣上书,说乱事之起,是由于诸侯权太重。姚枢奏请“罢世侯,置牧守”,即解除军阀世袭的兵权,在地方上实行兵民分治。史天泽上奏说:“兵民之权,不可并于一门,行之,请自臣家始。”史氏子侄即日解除兵权的有十七人。满城张柔已在一二六一年请致仕,命第八子弘略袭职为顺天路管民总管、行军万户。李璮败后,张弘略解除兵职,宿卫京师。第九子张弘范也罢免军职。东平严实早在一二四○年病死,子忠济袭职东平路行军万户、管民长官,统领重兵。弟忠嗣、忠范都为万户。一二六一年,严忠济即因威权太盛而被借故罢黜,由严忠范代领。李璮乱后,严忠嗣罢官家居。严忠范也召入京师,任兵刑部尚书。济南万户张宏也解除军职,迁真定路总管。忽必烈又在地方实行军民分治,分益都军民为二,董文炳领军,撒吉思领民。以后这一制度在各地推广,诸路管民官理民事,管军官掌兵戎,从而把各地的兵权进一步集中到朝廷。
  杀王文统——忽必烈初建国,沿袭金朝中书省的制度,任命王文统等为中书省官。一二六一年,忽必烈以史天泽为中书省右丞相。耶律楚材子耶律铸原在和林,阿里不哥称汗,耶律铸来附忽必烈,被任为中书左丞相。忽必烈又命蒙古人不花为中书右丞相,忽鲁不花为中书左丞相,王文统、塔察儿、廉希宪、赛典赤为平章政事。王文统建立规模法度,任事甚多。国家财政赋税、差发、盐铁诸事也多由王文统裁处。
  忽必烈周围的汉人文臣,来自不同的仕途。一部分原是军阀藩府的幕僚,一部分是业儒的文人。他们同是代表汉人地主的利益,但在某些方面又有歧异。王文统执政,与张文谦不合。张文谦以左丞出朝,行大名等路宣抚司事。窦默、王鹗等在忽必烈面前公然指责王文统“学术不正,不宜在相位”。姚枢也对忽必烈说,王文统“学术不纯”,“他日必反”。王文统则向忽必烈建策,以姚枢为太子太师,窦默为太子太傅,许衡为太子太保,使姚枢等不能参与朝政。姚枢等以太子未立,辞不受命。
  王文统原在李璮的幕府,又以女儿嫁李璮。李璮乱起,人们揭露王文统曾派儿子王荛与李璮通消息。忽必烈查出王文统与李璮的通信,内有“期甲子”的话。王文统辨解说:到甲子,还有好几年。我说这话,是要推迟他的反期。忽必烈召窦默、姚枢、王鹗、僧子聪及张柔等至,拿出王文统的书信,说:“你们说文统应当得什么罪!”诸臣都说“当死!”一二六二年二月,忽必烈杀王文统及其子王荛。十二月,忽必烈封皇子真金为燕王,领中书省事(中书令)。
  忽必烈杀王文统,从此对汉人幕僚增加了疑虑,逐渐疏远。
  任用“色目”——随着蒙古向西方的侵掠,西域和中亚一带的各族人陆续随军东来,也有些人径来汉地经商。他们原属于不同的国家和民族。来到汉地后,统被称为“色目人”,即“诸色名目”人。
  从窝阔台任用耶律楚材和奥都刺合蛮以来,蒙古统治集团中就已存在着倚用汉人(包括汉化的契丹、女真人),还是倚用色目人的争论。中统初,忽必烈大力倚靠汉人武将文臣以建立起他的统治,色目人处在次要的地位。
  李璮、王文统败亡后,色目人群起向忽必烈进谗说:“回回虽时盗国钱物,未若秀才(指汉人官员)敢为反逆”。色目官员多以经商理财擅长。他们是来自中亚的个别分子,可以帮助元朝统治者搜括财富,又不致象汉人军阀那样形成武装叛乱集团。李璮乱后,忽必烈在不得不继续任用汉人的同时,开始重用色目人,以便互相牵制。中亚费纳客忒人阿合马,原来随侍忽必烈皇后察必的父亲弘吉刺氏按陈那颜,因而得出入帝后官帐,受到信任。一二六二年,忽必烈命阿合马领中书左右部,兼诸路都转运使。一二六四年,左右部并入中书,超授阿合马为中书平章政事,列于相位。一批色目人也由此被任用来管理财赋。
  忽必烈兼用汉人、色目,引起统治集团中蒙汉色目之间的重重矛盾,由此出现长期的纷争。
二、元朝的建号与建都
  忽必烈战胜阿里不哥,确立了他在蒙古贵族中的统治地位。但是,这时西北诸兀鲁思实际上各自分立,大汗的统治地位和诸兀鲁思与大汗的关系已不同于成吉思汗、窝阔台时代;和林也不再是政治的中心。忽必烈以汉地为根基,依靠汉人地主的支持夺得汗位,因之不能不以汉地为中心,建立起元朝的统治。
  建国号 自从一二○六年成吉思汗建国以来,以族名为国名,称大蒙古国,而没有象北魏和辽、夏、金那样建立国号。忽必烈称汗后,建年号“中统”,但也没有另立国名。一二七一年十一月,在建国十多年之后,他的统治地位已经逐渐巩固时,才正式建国号为“大元”。下诏说:“顷者耆宿(指子聪等)诣庭,奏章申请,谓既成于大业,宜早定于鸿名”,“可建国号曰大元,盖取《易经》乾元之义”。忽必烈依据汉族的古代文献《易经》,改建国号为“大元”,这就表明他所统治的国家,已不只是属于蒙古一个民族,而是中原封建王朝的继续。
  建都城 窝阔台建和林,作为蒙占国家的统治中心。忽必烈建开平,成为称汗建国的基地。但忽必烈已将中原地区作为他的立国基础,开平显然不适于作为国家的都城。一二六三年五月,忽必烈升开平为上都,作为驻夏的纳钵。一二六四年八月,又下诏燕京(金中都,金亡后称燕京)仍改名为中都,作建都的准备。
  僧子聪是忽必烈在和林最早信用的汉人幕僚。一二六四年,王鹗上奏,说子聪“久侍藩邸,积有岁年,参帷幄之密谋,定社稷之大计”,应当让他还俗作官。忽必烈诏令僧子聪复姓刘氏,赐名秉忠,拜太保,参领中书省事。一二六六年,忽必烈命刘秉忠在中都营筑都城宫室。同年,又命已经致仕的张柔与行工部尚书段天祐等同行工部事,提督宫城的修筑工程。刘秉忠等选择金中都城东北,太液池琼华岛的周围,作为新都的城址,筹画修筑周回六十里的新城。
  忽必烈建立“大元”国号后,一二七二年二月,采刘秉忠议,改中都为大都,宣布在此建都。一二七三年,大都宫殿建成。次年正月元旦,忽必烈在正殿接受朝贺。
  元朝从此即定都在大都(北京市)。大部代替和林,成为元朝多民族国家的政治中心。至此以后,明、清两代,北京一直是国家的首都。元大部的修建,影响是深远的。
  造文字 忽必烈在汉地建国建都,但他并不象辽太祖阿保机那样“能汉语”,更不象北魏孝文帝或金世宗、章宗那样通晓汉文化。蒙古贵族中通晓汉语文的人,也为数极少。忽必烈建国后,仍然十分注意保持和发展蒙古民族的语言与文化。一二六○年十二月,忽必烈封吐蕃萨迦的八思巴为“国师”,命八思巴率领一些吐蕃语文学者重新创制蒙古文字。成吉思汗建国时,曾由塔塔统阿依据畏兀字母拼写蒙古语言,制成蒙占文字行用。
  这种文字已通用了近六十年。忽必烈命八思巴新制蒙古字,则是适应元朝多民族国家建立后的需要,要求拼写蒙古语的新字,同时还能译写其他民族的语言,主要是汉族的语言。
  新字制成后,一二六九年(至元六年)二月,由忽必烈正式颁行。原称蒙古新字,后改称蒙古国字(通称八思巴字),成为国家法定的官方文字。整个元朝统治时期,凡是皇帝的诏旨和一切国家颁发的文告、法令、印章、牌符、钞币等一律使用国字。蒙古国字还用来翻译汉文的经、史等文献,供蒙古贵族子弟学习,加强了蒙、汉、藏等民族的语言文化的交流。
三、灭宋和江南的统一
  早在窝阔台灭金的过程中,蒙古贵族就已展开了对南宋的侵掠。但由于江南人民的坚决抵抗,直到一二七一年元朝建号时,南宋王朝依然偏安在江南。不过,这时的南宋小朝廷已经日益衰朽,兵疲财溃,势在必亡了。一二七四年,元朝出动大兵南下,一二七六年便攻下临安,轻而易举地消灭了南宋王朝。广大江南地区完全统一于元朝的统治之下。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