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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落落

_2 落落(当代)
洗完头后湿漉漉地坐在被单里,喝冰牛奶,逐个换台看各档综艺节目,哈哈笑出声,等到睡意袭来,一歪脑袋就打起了呼噜。
{年}
二〇〇〇年。
继除夕前的那次联络,再没有拨号回家,即便找到工作,顺利地落了脚,甚至可以说是很自由快乐地过了两个月后,依然没有勇气给他们电话。
终于某天同事招呼我“找你的”,我走去拿起话筒。
“喂——?”
“是我。”爸爸说。
“我来北京出差。”
“……”
“在离你很近的旅馆里。”
“……那我过去,我现在过去。”
二〇〇〇年的除夕,我下了火车,仓促间只能在北京一家小小的招待所里度过。没有热水,洗脸只能用冷水的非常平民式的招待所。不过价钱也因此厚道地一天才收五十块。睡钢丝床,一间屋子有三张。第一天夜里有个女人和我同屋。原本打算看春节联欢晚会,但因为太过疲倦,很早就入睡了。
睡到一半时突然被人拖醒。
我努力地从困倦中睁开眼睛。看见两身警服,刹那稍微清醒一些,但依然得用力打起精神听清他们的声音。
“把身份证拿出来。拿出来给我们看。”他们对我说完,又转去对对床那个女人说。
似乎就这样迷迷糊糊地从钱包里翻出身份证,他们拿着对照一番后还给了我。
应该是碰上了例行的治安检查。第二天醒来时还怀疑究竟是做梦还是真实发生过。
大年初一早上,从床底下找到一个塑料脸盆,对床的女人很快制止我说“最好别用这个,可能之前有人在里面尿尿”。
所以就用手去接凉水,洗了新年后的第一把脸。
从窗户望出去,雪地里满是鞭炮燃放后的红屑。
非常非常地新年气氛。
不过我很清楚,在家中过年的父亲和母亲,一定有着与我同样有史以来记忆最深刻的新年。完全可以想象。命令自己不准去想象。
反正总有,过了几年,事件能够用平和的缅怀式的温和口吻予以讲述时,我听说他们被亲戚们围坐着,沉默地听各种对我的谴责。没有良心或是愚蠢,冲动或是不会有出息的。一面倒的言论和气愤,而他们的内心一定是彻底的……伤心和绝望吧。
年夜饭上筷子一动不动。
“——总会有一天,以翠绿的形式,钻出地面。”
{“总会有一天”}
因为只通过电话,所以见面是在已经离家出走的数月之后。
在旅馆见到了父亲,陪他坐了会儿,然后请半天假和他去北京的名胜转了转,圆明园还是颐和园呢,站在倒下的残垣前合影。
要坐当天晚上的火车返回,所以很快我们就来到北京站。
没话找话。
我或者父亲。
没话找话地说着一些无意义的内容。你的车票给我看看。你要不要去买点水啊。你等下坐什么车回去。还没开始放闸吧。
想拖延时间。对话里暴露了放缓节奏的意图。
最后终于进入停顿的沉默,他说:“那我走了”。
“噢,拜拜。”
“再会。”
——总有一天,以翠绿的形式,钻出地面。
——总有一天,会以翠绿的形式,钻出地面。
——总有一天,要以翠绿的形式,钻出地面。
——总有一天……
而它们此刻积聚在我的喉咙口,如同遇水膨胀的根茎,发生出串状圆形的果实。结结实实地堵塞住了。
发不出声音。
所有词句仿佛融在身体的酒精,只在皮下徒劳地沸腾。
{无法显示}
一个不唯美但确切的比方是,写了几千字后按下“提交”,结果却是“网页无法显示”。
当然再也没有力气去重新再写一遍。
虽然那些话语依然留在心里。
尽管做不到把它们一模一样地复述。可如同飞越千里而回归的鸽子,衔回古老的信笺,依然拥有能够时时刻刻沉重起来的回忆。
“我是”……“说不清楚”……“但是”……“没有办法”……“残忍和自私”……“毫无感觉”……“选择”……“新年快乐”。
就像每一个“结局的幸福”向“过程的艰难”所能说的话那样。
我想自己曾经是艰难生活的。
所以现在成为能贩卖过往来营生的幸福的人。
不能忘。
{生日}
在北京住满半年后,进入夏季的一天,从日历上想起父亲的生日就在明天。
当时刚刚结束了阶段的工作,得到小长假,而原本只是和朋友乘车上街闲逛,却一下来到火车站的售票窗口,然后稍微挠挠头,典型的拍脑门念头,对朋友说“我要回一次家”。
照旧出于经济考虑,买硬座的车票,似乎是149还是79。
突如其来的想法,决定回上海为父亲庆祝生日。
空调特快,入夜后直打哆嗦。没有考虑到的后果,只穿着背心于是冻得完全不能入睡。左看右看只能扯过窗帘勉强拉直了盖一点自己的胳膊。但鸡皮疙瘩还是密布着,从手到背。
透过玻璃看着窗外,漆黑的平原,落着总是惹人联想的纷纷的零星雨点,很少经过城市,有也只是被橘色路灯孤单照亮的无人马路。更多时候,车头打出白光,仿佛是在光创造的轨道上前行。
早年以戏剧化来标榜自己,所以当时觉得既然有着剧情性的离家,也应该有一个有剧情性的呼应——出走多时后,没有报备地突然回家。足够小说了吧,足够跌宕了吧。
为了突显这样的目的性,抵达上海后先去商店买了蛋糕。七月中旬,最炎热的时候,奶油在纸盒里稍微待久一点便会融化。加快脚步急走到家门。半年多没有踏入的家门前。
按下门铃。
里面喊着“谁啊——”,门在随后打开,母亲看见我。
我看见母亲看见我。
有些事经历过也未必不好。
有那样的经历也算是特别的。
但有些事只要经历过一次就足够了。见一次就足够。白瓷盘打碎后的样子。血从切口由慢转急地涌出。将整个人生填灌,侵入手指每条细纹。
有个词语——“百感交集”。
{完整的信}
长野县,爱知。在宇连川前脱了鞋子和袜子跑下去,被没及小腿的水抚摩神经。远处有高耸的电线塔,有山和森林,有铁桥,每小时仅有两次甚至一次饭田线通过,所以说,请不要错过时刻表。
汤谷温泉、三河槙原、柿平、三河川合、池场、东荣、出马、上市场、浦川、早濑、下川合、中部天龙、佐久间、相月、城西、向市场……
无法阐述,却又能够理解。对于当年做出疯狂行径的自己。疯狂的,近乎残忍。即便眼下一直奇怪那时能够既不愧疚也不哀伤,宛如面无表情地告别,留下家人去面对一间失踪了的房间。他们本身很传统也很普通,偏又遇到这样的惊涛骇浪。即便未来回归以平凡的心态充满歉意,但作为祸首的自己依然在北京的雪地里固执走着。超市购物,外出聚餐,有时候一群同龄的朋友在外胡乱地碰酒,照样加入其中哈哈大笑。
可以将白色捏成飞鸟,捏成云,捏成水莲花。最后却撕碎成纸屑,抖抖手扬在焚烧炉前。
被火苗焰心舔舐的空气流动般扭曲,内心弥漫祭扫般的灰尘。
然而终究是享受那焚烧般的气味吧。享受一种自行定义的成长。
如果说我相信总会有一个阶段,只有答案没有问题的时光,仿佛狂热的潮水建成数十米高的水墙汹涌袭来,而它彻底退去,留下满目狼藉则是在良久后才会出现的结局。
茫然地,冲动地,残忍自私地选择了粉碎的快感,认为是做着了不起的事,倘若配上决绝断然的音乐更俨然是一段高潮,滔滔涌上河堤。
直到很久以后,赤脚回到这里。偶尔露出一两个瘪瘪的易拉罐身,更多是混合着卵石的黄色沙滩。踏下去的时候渗出微湿。细小的螺蛳踩到就觉得痛。
沉寂的长镜头,从脚踝到水面,对岸是森林,秋天会转成红色。
有田,有菜花,有山丘的风景。风声飒飒。
{忙音}
有没有回想过,几通电话里,是谁先挂断的。
听见切断后的忙音。“嘟——”声长长的。而继续等待下去,变成了快速的“嘟嘟嘟嘟”。
这么说起来,非常像是死去后的重新复苏,一副奇迹般的心电图。
起死回生。醒来。
嘟嘟嘟嘟。
{结局}
很多很多年过去,犹如漫长的昏睡后苏醒,收到迟来的真相,以伤感的眼神回放每一幕,交织复杂的感情。
繁冗的无休无止的追忆。几万几万字地写,几千几千字地写,几百几百几十几十。一天又一天地重复感慨与忏悔。
有一段时间我沉溺在自己这段往事里。时不时回顾在文章或日志中,与朋友的聊天里也连连提起,用固定的口吻念念不忘。
终于在自己也意识到过度时,开始转移话题。逐渐地逐渐地暂停对它们的复述。上海站。红马甲。电话。五十块一天的招待所。床下的脸盆。半夜被查身份证。新年和炮仗。那次的春晚没有看完……
我想多年以来的改变,只是为了自己成为一个会说对不起的人。过往的种种,不论无知冲动还是愚蠢残忍,眼下都能理解。我理解每一次做出偏离行径的自己,异常地同情,对当时的心境记忆犹新。但也仅限于理解,仅仅理解而已。
理解,但难以认可。同时不想重现一次。珍惜它,却不喜爱它。
有些事经历一次就足够。
只需一次的“曾经”,就改变全部的未来。
提着蛋糕回家,3点半时父亲还没有下班。放暑假中的母亲于是给他打电话,故意隐瞒不说,只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啊”,虽然最后还是有点按捺不住,“你回来后,有桩你想不到的事”。她没有说是“惊喜的事”。
也很正常吧。有惊无喜,不能成为幸福的回忆。
但母亲随后依然切了西瓜端过来,我换了睡裤坐到椅子上拿勺子一口一口挖着吃。
中间失去的时光顷刻不见。
宛如从来没有离开那样。只是平常的黄昏,洗完澡后吃西瓜,母亲在一旁踩着缝纫机,我看电视用脚趾按遥控器懒懒地换台,等待父亲在一小时后下班回家。
宛如,一直都像这样。
{希望}
既然又一次,而且是前所未有完整地细致地回忆了。
希望以后永远永远不再提起。
{风声}(1)
夏季里还没有开始泛红的森林,密密麻麻的根枝绿得浓郁。
旧时的心愿听来已经近似童话故事——
黑暗中如果埋藏一条通路,它在光亮的反向上蜿蜒曲折,犹如迷宫。
当大雁的翅膀在天空追随流星,龙胆花燃烧了整条银河,被浆划破的月亮变成古铜色。什么是永恒的呢。
不是种子却落进土壤。
总有一天,要以翠绿的形式,回归地面。
然后让风神踩在叶冠上行走,它凭足迹现形,宽阔脚步,一地碎光。
后让风神踩在叶冠上行走,它凭足迹现形,宽阔脚步,一地碎光。
让风神踩在叶冠上行走,它凭足迹现形,宽阔脚步,一地碎光。
风神踩在叶冠上行走,它凭足迹现形,宽阔脚步,一地碎光。
神踩在叶冠上行走,它凭足迹现形,宽阔脚步,一地碎光。
踩在叶冠上行走,它凭足迹现形,宽阔脚步,一地碎光。
在叶冠上行走,它凭足迹现形,宽阔脚步,一地碎光。
叶冠上行走,它凭足迹现形,宽阔脚步,一地碎光。
冠上行走,它凭足迹现形,宽阔脚步,一地碎光。
上行走,它凭足迹现形,宽阔脚步,一地碎光。
行走,它凭足迹现形,宽阔脚步,一地碎光。
走,它凭足迹现形,宽阔脚步,一地碎光。
,它凭足迹现形,宽阔脚步,一地碎光。
它凭足迹现形,宽阔脚步,一地碎光。
凭足迹现形,宽阔脚步,一地碎光。
足迹现形,宽阔脚步,一地碎光。
迹现形,宽阔脚步,一地碎光。
现形,宽阔脚步,一地碎光。
形,宽阔脚步,一地碎光。
,宽阔脚步,一地碎光。
{风声}(2)
宽阔脚步,一地碎光。
阔脚步,一地碎光。
脚步,一地碎光。
步,一地碎光。
,一地碎光。
一地碎光。
地碎光。
碎光。
光。

[奥田先生·一]
直到今天,我依然没有给奥田先生写信。
[道后温泉]
抱着去看《东京爱情故事》拍摄地的念头,启程前往位于四国的爱媛县。经过非常疲倦的一夜路途,从东京抵达了爱媛县松山市。出发得很匆忙,只在网上查询到当地名叫“道后温泉”的地方颇有历史,那么附近聚集了不少旅店也就很有可能了。乘坐出租车抵达道后温泉本馆的我,拖着行李箱,在既非周末也非观光季的无人坡路上东张西望。
那时看见了位于路旁的一家旅店,名牌上打着广告词“宁静的栖宿之地”,与旁边新建的漂亮宾馆相比,是年代非常久远的老式楼房。我还在犹豫,底层的店门被拉开,五十出头的女店主一边与人说话一边走出来。她随后无意地朝我微笑着看一眼。被这个眼神推动,我上前出声“你好……我想在这里投宿”。
当天的计划是找到旅馆,放下部分行李后,寻找《东爱》中拍摄最终话的车站,如果足够顺利,并且时间也允许的话,想去男女主角曾经祭拜过的某间神社看看,因为它不在松山而在另一个大洲市,所以这是一段无法确定的路程。
只来得及将行李箱扔在房间,背上所有相机,看了看手表便匆匆忙忙地跑到楼下穿上鞋子后出发。在去往车站之前,忍不住先绕着道后温泉本馆转了几圈,听说它是宫崎骏动画《千与千寻的神隐》中那座大浴场的原型。
按掉几十张照片,正打算离开,我在那时遇见了奥田先生。
[松山](1)
爱媛县的松山市,一样拥有陈列着名牌的橱窗,中心商业街在夜晚七点人头攒动很是热闹,便利店一家接着一家,花花绿绿的杂志朝外摆着。但是松山拥有并不常见的有轨电车,沿路面划定的轨道,短短一截黄色的电车行驶在街头,并不快速,甚至有些悠然自得。
很小很小的时候在大连搭乘过类似的有轨电车。一个暑假里,跟着父母去旅游。大连给了我非常好的印象。很喜欢那里的沙滩,绿化,皮肤白皙漂亮的女孩子。有轨电车的颜色搭配漂亮可爱,并且几乎都没有争夺座位的人。
我在松山一角,道后温泉前小小的商店街里。
对陈列在店面外的招财猫按着快门,更换相纸时察觉来自身旁的视线。站着一位五十出头的男性,戴大框眼镜,中等身高,有些瘦弱。深灰蓝色的外套和蓝色围巾。——过去数个月后,难免记忆松动,不断地挠头:也许是驼色围巾?
和奥田先生的相遇。
我停下动作,朝当时还不知道名字的奥田先生笑了笑,点点头。
于是他开口对我说话:“来旅行的?”
“啊,嗯,是的。”
“从哪里来的呢?”
“中国,从上海来的。”
“哦?上海啊?‘侬好’!”
他突然冒出一句上海话,让我很吃惊,看出我的心理,他大声笑起来:“我学过!”指着路的另一头,“那里,通往某某寺,”看我没明白,他从身上的口袋里掏出本子和笔,在上面写下寺的名字,然后画出两条直线说,“在通往那间寺前的路上,以前住过一个上海人,对,也是从上海来的,是他教我的上海话。”
“啊是嘛,真的呀?”我抬高音调,表现出配合的惊讶。
“对,就在那里,往前走一段,到头就是。”
“嗯,那里吗。”这时我依然把它当做一段普通的对话,附和地应着。
“你投宿在某某旅店吧。”他问我。
“哎,是呀,您怎么知道。”
“我刚刚看见的呵,你走进店里的时候。”
“啊……”我这才想起之前老板娘“边与人说话边走出来”的句子中的那位对象,似乎就是奥田先生。
从哪里开始产生契机,他说“我带你去”。用奥田先生的原句进行翻译,更准确的意思是“我给你做向导”。
但“我带你去”和“我给你做向导”的意义终究存在确切的不同。选择了前者进行理解的我,当跟随奥田先生走向他先前画在本子上的那座寺院——上坡路尽头,建在半山,此时我才发觉,他原来是想表达后者的意思。
奥田先生带我走进去。无人的空寂的院子里,树和石碑当然最常见。
石碑上刻着过往的古人写下的俳句。奥田先生读一遍,对我介绍说这位作者是生于爱媛的诗人正冈子规。“你看,这里的‘五七五’法则。”他说,“你念念看?”
我跟着把那行俳句念了一遍。但当时内心却冒出“哎哎?怎么变成这样”的问号。有些尴尬和好笑,又得按捺着不说,直到跟他退出到寺院前。
举起相机,我向他道谢,希望能拍张他的照片留念。
[松山](2)
奥田先生也拿出手机,给我留了影。因为逆光的站相,换了两个地方重拍,最后他说“好,这张好”。
“真是非常谢谢。”我说。
作为一段际遇后告别的句子。打算在这里分开了。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他问我。
“啊?哦……想去一个名叫梅津站的JR站。以前有部非常著名的日剧,叫做《东京爱情故事》,它最终话的拍摄地就在那里。在中国也曾播放过,引起很大的轰动啊。所以一直想去看一看。”
而奥田先生随后说:“啊,那我带你去吧。”
“诶?”我愣了愣,很快摆手,“不,不用啦。太麻烦你了。”
“没事,反正我今天也没事。刚才不是说了吗,今天给你做向导,你想去哪里,我带你去。”
{拜拜}
在结束了所有拜访,最后从爱媛返回时,同样乘坐巴士。我在靠窗的位子,长达五六个小时的旅途里,一直望着窗外。
巴士进入市区,随着两旁陡然增多的车流,开始一同在路面上停停走走。
停下来。再次发动。
又停下来。和别的车一起。
于是我注意到窗外,就在自己乘坐的客运巴士旁,一辆蓝色的环卫车。虽然说是环卫车,不过看着非常干净,并且涂有粉红色的樱花图案和卡通人物在车身上。
算是新奇和可爱吧。津津有味地打量它。
两股同向的车流节奏不一致。有时它先朝前挪了十几米,又被我所在的巴士追上。有时候巴士领先,但再次停下没多久,它又出现在我的旁边。
就这样断断续续,十几分钟过去,我突然发现,环卫车的驾驶室内,坐着正副三位驾驶员,朝我笑着在挥手。
最初里怀疑,我回头看车内,直到确信他们是在冲我打招呼。“难道因为知道我是外国人?”随后提出的理由也很快被否决,我乘坐的是当地普通的客运巴士,并没有标志国际旅行的注明。
或许之前长时间盯着那辆新奇的车身,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吧。
车流错开,巴士朝前再度把他们抛在后面。
我扒着窗户,直到那辆蓝色终于靠近过来。
驾驶室里的人们,这次用了大幅度的挥动手臂的姿势,除了正握着方向盘驾驶中的那位司机,不过他最后也腾出左手,朝我挥别了一下。
然后蓝色的车身朝外侧道路斜靠过去,我才意识到,“啊,是在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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