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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书

_46 魏徵(唐)
距华阳,迫胁荆蛮,吐纳江汉。佐斗嫁祸,纷若蝟毛;曝骨履肠,间不容砺。尔乃
奉殪戎之命,运先天之略,不出户庭,推毂分阃,一麾以定三方,数旬而清万国。
荡涤天壤之速,规摹指画之神,造化以来,弗之闻也。光熙前绪,罔有不服,烟云
改色,钟石变音,三灵顾望,万物影响。木运告尽,褰裳克让,天历在躬,推而弗
有。百辟庶尹,四方岳牧,稽图谶之文,顺亿兆之请,披肝沥胆,昼歌夜吟,方屈
箕颍之高,式允幽明之愿。基命宥密,如恆如升,推帝居歆,创业垂统。殊徽号,
改服色,建都邑,叙彝伦,薄赋轻徭,慎刑恤狱,除繁苛之政,兴清静之风,去无
用之官,省相监之职。奇才间出,盛德无隐,星精云气,共趋走于阶墀,山神海灵,
咸燮理于台阁。东渐日谷,西被月川,教暨北溟之表,声加南海之外。悠悠沙漠,
区域万里,蠢蠢百蛮,莫之与竞。五帝所不化,三王所未宾,屈膝顿颡,尽为臣妾。
殊方异类,书契不传,梯山越海,贡琛奉贽,欣欣如也。巢居穴处,化以宫室;不
火不粒,训以庖厨。礼乐合天地之同,律吕节寒暑之候,制作详垂衣之后,淳粹得
神农之前。遨游文雅之场,出入杳冥之极,合神谟鬼,通幽洞微。群物岁成,含生
日用,饮和气以自得,沐玄泽而不知也。丹雀为使,玄龟载书,甘露自天,醴泉出
地。神禽异兽,珍木奇草,望风观海,应化归风。备休祥于图牒,罄幽遐而戾止。
犹且父天子民,兢兢翼翼,至矣大矣,七十四帝,曷可同年而语哉!
若夫天下之重,不可妄据,故唐之许由,夏之伯益,怀道立事,人授而弗可也。
轩初四帝,周余六王,藉世因基,自取而不得也。孟轲称仲尼之德过于尧、舜,著
述成帝者之事,弟子备王佐之才,黑不代苍,泣麟叹凤,栖栖汲汲,虽圣达而莫许
也。蚩尤则黄帝抗衡,共工则黑帝勍敌,项羽诛秦摧汉,宰割神州,角逐争驱,尽
威力而无就也。其余欻起妖妄,曾何足数!贼子逆臣,所以为乱,皆由不识天道,
不悟人谋,牵逐鹿之邪说,谓飞凫而为鼎。若使四凶争八元之诚,三监同九臣之志,
韩信、彭越深明帝子之符,孙述、隗嚣妙识真人之出,尉迥同讴歌之类,王谦比狱
讼之民,福禄蝉联,胡可穷也!而违天逆物,获罪人神。呜呼!此前事之大戒矣。
诛夷烹醢,历代共尤,僭逆凶邪,时烦狱吏,其可不戒慎哉!盖积恶既成,心自绝
于善道,物类相感,理必至于诛戮。天夺其魄,鬼恶其盈故也。大帝聪明,群臣正
直,耳目滥于率土,赏罚参于国朝,辅助一人,覆育兆庶。岂有食人之禄,受人之
荣,包藏祸心而不歼尽者也?必当执法未处其罪,司命已除其籍。自古明哲,虑远
防微,执一心,持一德,立功坐树,上书削藁,位尊而心逾下,禄厚而志弥约,宠
盛思之以惧,道高守之以恭,克念于此,则奸回不至。事乃畏天,岂惟爱礼,谦光
满覆,义在知几,吉凶由人,妖不自作。
众星共极,在天成象。夙沙则主虽愚蔽,民尽知归;有苗则始为跋扈,终而大
服。汉南诸国,见一面以从殷;河西将军,率五郡以归汉。故能招信顺之助,保太
山之安。彼陈国者,盗窃江外,民少一郡,地减半州,遇受命之主,逢太平之日,
自可献土衔璧,乞同溥天。乃复养丧家之疹,遵颠覆之轨,趑趄吴越,仍为匪民。
虽时属大道,偃兵舞戚,然国家当混一之运,金陵是殄灭之期,有命不恆,断可知
矣。房风之戮,元龟匪遥;孙皓之侯,守株难得。迷而未觉,谅可愍焉。斯故未辩
玄天之心,不闻君子之论也。
德林自隋有天下,每赞平陈之计。八年,车驾幸同州,德林以疾不从。敕书追
之,书后御笔注云:“伐陈事意,宜自随也。”时高颎因使入京,上语颎曰:“德
林若患未堪行,宜自至宅,取其方略。”高祖以之付晋王广。后从驾还,在途中,
高祖以马鞭南指云:“待平陈讫,会以七宝装严公,使自山东无及之者。”及陈平,
授柱国、郡公,实封八百户,赏物三千段。晋王广已宣敕讫,有人说高颎曰:“天
子画策,晋王及诸将戮力之所致也。今乃归功于李德林,诸将必当愤惋,且后世观
公有若虚行。”颎入言之,高祖乃止。
初,大象末,高祖以逆人王谦宅赐之,文书已出,至地官府,忽复改赐崔谦。
上语德林曰:“夫人欲得,将与其舅。于公无形迹,不须争之,可自选一好宅。若
不称意,当为营造,并觅庄店作替。”德林乃奏取逆人高阿那肱卫国县市店八十塸
为王谦宅替。九年,车驾幸晋阳,店人上表诉称:“地是民物,高氏强夺,于内造
舍。”上命有司料还价直。遇追苏威自长安至,奏云:“高阿那肱是乱世宰相,以
谄媚得幸,枉取民地,造店赁之。德林诬誷,妄奏自入。”李圆通、冯世基等又进
云:“此店收利如食千户,请计日追赃。”上因责德林,德林请勘逆人文簿及本换
宅之意,上不听,乃悉追店给所住者。自是益嫌之。十年,虞庆则等于关东诸道巡
省使还,并奏云:“五百家乡正,专理辞讼,不便于民。党与爱憎,公行货贿。”
上仍令废之。德林复奏云:“此事臣本以为不可。然置来始尔,复即停废,政令不
一,朝成暮毁,深非帝王设法之义。臣望陛下若于律令辄欲改张,即以军法从事。
不然者,纷纭未已。”高祖遂发怒,大诟云:“尔欲将我作王莽邪?”初,德林称
父为太尉谘议,以取赠官,李元操与陈茂等阴奏之曰:“德林之父终于校书,妄称
谘议。”上甚衔之。至是,复庭议忤意,因数之曰:“公为内史,典朕机密,比不
可豫计议者,以公不弘耳。宁自知乎?朕方以孝治天下,恐斯道废阙,故立五教以
弘之。公言孝由天性,何须设教。然则孔子不当说《孝经》也。又誷冒取店,妄加
父官,朕实忿之而未能发。今当以一州相遣耳。”因出为湖州刺史。德林拜谢曰:
“臣不敢复望内史令,请预散参。待陛下登封告成,一观盛礼,然后收拙丘园,死
且不恨。”上不许,转怀州刺史。在州逢亢旱,课民掘井溉田,空致劳扰,竟无补
益,为考司所贬。岁余,卒官,时年六十一。赠大将军、廉州刺史,谥曰文。及将
葬,敕令羽林百人,并鼓吹一部,以给丧事。赠物三百段,粟千石,祭以太牢。
德林美容仪,善谈吐,齐天统中,兼中书侍郎,于宾馆受国书。陈使江总目送
之曰:“此即河朔之英灵也。”器量沉深,时人未能测,唯任城王湝、赵彦深、魏
收、陆遝大相钦重,延誉之言,无所不及。德林少孤,未有字,魏收谓之曰:“识
度天才,必至公辅,吾辄以此字卿。”从官以后,即典机密,性重慎,尝云古人不
言温树,何足称也。少以才学见知,及位望稍高,颇伤自任,争名之徒,更相谮毁,
所以运属兴王,功参佐命,十余年间竟不徙级。所撰文集,勒成八十卷,遭乱亡失,
见五十卷行于世。敕撰《齐史》未成。
有子曰百药,博涉多才,词藻清赡。释巾太子通事舍人,后迁太子舍人、尚书
礼部员外郎,袭爵安平县公,桂州司马。炀帝恶其初不附己,以为步兵校尉。大业
末,转建安郡丞。
史臣曰:德林幼有操尚,学富才优,誉重鄴中,声飞关右。王基缔构,协赞谋
猷,羽檄交驰,丝纶间发,文诰之美,时无与二。君臣体合,自致青云,不患莫己
知,岂徒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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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三 列传第八 河间王弘(子庆)
河间王弘,字辟恶,高祖从祖弟也。祖爱敬,早卒。父元孙,少孤,随母郭氏
养于舅族。及武元皇帝与周太祖建义关中,元孙时在鄴下,惧为齐人所诛,因假外
家姓为郭氏。元孙死,齐为周所并,弘始入关,与高祖相得。高祖哀之,为买田宅。
弘性明悟,有文武干略。数从征伐,累迁开府仪同三司。高祖为丞相,常置左右,
委以心腹。高祖诣周赵王宅,将及于难,弘时立于户外,以卫高祖。寻加上开府,
赐爵永康县公。及上受禅,拜大将军,进爵郡公。寻赠其父为柱国、尚书令、河间
郡公。其年立弘为河间王,拜右卫大将军。岁余,进授柱国。时突厥屡为边患,以
行军元帅率众数万,出灵州道,与虏相遇,战,大破之,斩数千级。赐物二千段,
出拜宁州总管,进位上柱国。弘在州,治尚清静,甚有恩惠。后数载,征还京师。
未几,拜蒲州刺史,得以便宜从事。时河东多盗贼,民不得安。弘奏为盗者百余人,
投之边裔,州境帖然,号为良吏。每晋王广入朝,弘辄领扬州总管,及晋王归籓,
弘复还蒲州。在官十余年,风教大洽。炀帝嗣位,征还,拜太子太保。岁余,薨。
大业六年,追封郇王。子庆嗣。
庆倾曲,善候时变。帝时猜忌骨肉,滕王纶等皆被废放,唯庆获全。累迁荥阳
郡太守,颇有治绩。及李密据洛口仓,荣阳诸县多应密,庆勒兵拒守。密频遣攻之,
不能克。岁余,城中粮尽,兵势日蹙。密因遗庆书曰:
自昏狂嗣位,多历岁年,剥削生民,涂炭天下。璇室瑶台之丽,未极骄奢;糟
丘酒池之荒,非为淫乱。今者共举义旗,勘剪凶虐,八方同德,万里俱来,莫不期
入关以亡秦,争渡河而灭纣。东穷海、岱,南洎江、淮,凡厥遗人,承风慕义,唯
荥阳一郡,王独守迷。夫微子纣之元兄,族实为重,项伯籍之季父,戚乃非疏,然
犹去朝歌而入周,背西楚而归汉。岂不眷恋宗祊,留连骨肉,但识宝鼎之将移,知
神器之先改。而王之先代,家住山东,本姓郭氏,乃非杨族。止为宿与隋朝先有勋
旧,遂得预沾盘石,名在葭莩。娄敬之与汉高,殊非血胤,吕布之于董卓,良异天
亲,芝焚蕙叹,事不同此。又王之昏主,心若豺狼,仇忿同胞,有逾沉、阏,惟勇
及谅,咸磬甸师,况及族类为非,何能自保!为王计者,莫若举城从义,开门送款,
安若太山,高枕而卧,长守富贵,足为美谈,乃至子孙,必有余庆。今王世充屡被
摧蹙,自救无聊,偷存晷漏,讵能支久?段达、韦津,东都自固,何暇图人?世充
朝亡,达便夕灭。又江都荒湎,流宕忘归,内外崩离,人神怨愤。上江米船,皆被
抄截,士卒饥馁,半菽不充,事切析骸,义均煮弩。举烽火于骊山,诸侯莫至;浮
胶船于汉水,还日未期。王独守孤城,绝援千里,餱粮之计,仅有月余,敝卒之多,
才盈数百,有何恃赖,欲相拒抗!求枯鱼于市肆,即事非虚;因归雁以运粮,竟知
何日。然城中豪杰,王之腹心,思杀长吏,将为内启。正恐祸生匕首,衅发萧墙,
空以七尺之躯,悬赏千金之购,可为寒心,可为酸鼻者也。幸能三思,自求多福。
于时江都败问亦至,庆得书,遂降于密,改姓为郭氏。密为王世充所破,复归
东都,更为杨氏,越王侗不之责也。及侗称制,拜宗正卿。世充将篡,庆首为劝进。
世充既僭伪号,降爵郇国公,庆复为郭氏。世充以兄女妻之,署荥州刺史。及世充
将败,庆欲将其妻同归长安,其妻谓之曰:“国家以妾奉箕帚于公者,欲以申厚意,
结公心耳。今叔父穷迫,家国阽危,而公不顾婚姻,孤负付属,为全身之计,非妾
所能责公也。妾若至长安,则公家一婢耳,何用妾为!愿得送还东都,君之惠也。”
庆不许。其妻遂沐浴靓妆,仰药而死。庆归大唐,为宜州刺史、郇国公,复姓杨氏。
其嫡母元太妃,年老,两目失明,王世充以庆叛己而斩之。
杨处纲
杨处纲,高祖族父也。生长北边,少习骑射。在周尝以军功拜上仪同。高祖受
禅,赠其父钟葵为柱国、尚书令、义城县公,以处纲袭焉。授开府,督武候事。寻
为太子宗卫率,转左监门郎将。后数载,起授右领军将军。处纲虽无才艺,而性质
直,在官强济,亦为当时所称。寻拜蒲州刺史,吏民悦之。进位大将军。后迁秦州
总管,卒官。谥曰恭。
弟处乐,官至洛州刺史。汉王谅之反也,朝廷以为有二心,废锢不齿。
杨子崇
杨子崇,高祖族弟也。父盆生,赠荆州刺史。子崇少好学,涉猎书记,有风仪,
爱贤好士。开皇初,拜仪同,以车骑将军恆典宿卫。后为司门侍郎。炀帝嗣位,累
迁候卫将军,坐事免。未几,复令检校将军事。从帝幸汾阳宫,子崇知突厥必为寇
患,屡请早还京师,帝不纳。寻有雁门之围。及贼退,帝怒之曰:“子崇怯软,妄
有陈请,惊动我众心,不可居爪牙之寄。”出为离石郡太守,治有能名。自是突厥
屡寇边塞,胡贼刘六兒复拥众劫掠郡境,子崇上表请兵镇遏。帝复大怒,下书令子
崇巡行长城。子崇出百余里,四面路绝,不得进而归。时百姓饥馑,相聚为盗,子
崇前后捕斩数千人。岁余,朔方梁师都、马邑刘武周等各称兵作乱,郡中诸胡复相
啸聚。子崇患之,言欲朝集,遂与心腹数百人自孟门关将还京师。辎重半济,遇河
西诸县各杀长吏,叛归师都,道路隔绝,子崇退归离石。所将左右,既闻太原有兵
起,不复入城,遂各叛去。子崇悉收叛者父兄斩之。后数日,义兵夜至城下,城中
豪杰复出应之。城陷,子崇为仇家所杀。
观德王雄弟达
观德王雄,初名惠,高祖族子也。父绍,仕周,历八州刺史、傥城县公,赐姓
叱吕引氏。雄美姿仪,有器度,雍容闲雅,进止可观。周武帝时,为太子司旅下大
夫。帝幸云阳宫,卫王直作乱,以其徒袭肃章门,雄逆拒破之。进位上仪同,封武
阳县公,邑千户。累迁右司卫上大夫。大象中,进爵邗国公,邑五千户。高祖为丞
相,雍州牧毕王贤谋作难,雄时为别驾,知其谋,以告高祖。贤伏诛,以功授柱国、
雍州牧,仍领相府虞候。周宣帝葬,备诸王有变,令雄率六千骑送至陵所。进位上
柱国。
高祖受禅,除左卫将军,兼宗正卿。俄迁右卫大将军,参预朝政。进封广平王,
食邑五千户,以邗公别封一子。雄请封弟士贵,朝廷许之。或奏高颎朋党者,上诘
雄于朝。雄对曰:“臣忝卫宫闱,朝夕左右,若有朋附,岂容不知!至尊钦明睿哲,
万机亲览,颎用心平允,奉法而行。此乃爱憎之理,惟陛下察之。”高祖深然其言。
雄时贵宠,冠绝一时,与高颎、虞庆则、苏威称为“四贵”。
雄宽容下士,朝野倾瞩。高祖恶其得众,阴忌之,不欲其典兵马。乃下册书,
拜雄为司空,曰:“维开皇九年八月朔壬戌,皇帝若曰:於戏!惟尔上柱国、左卫
大将军、宗正卿、广平王,风度宽弘,位望隆显,爰司禁旅,绵历十载。入当心腹,
外任爪牙,驱驰轩陛,勤劳著绩。念旧庸勋,礼秩加等。公辅之寄,民具尔瞻,宜
竭乃诚,副兹名实,是用命尔为司空。往钦哉!光应宠命,得不慎欤!”外示优崇,
实夺其权也。雄无职务,乃闭门不通宾客。寻改封清漳王。仁寿初,高祖曰:“清
漳之名,未允声望。”命职方进地图,上指安德郡以示群臣曰:“此号足为名德相
称。”于是改封安德王。
大业初,授太子太傅。及元德太子薨,检校郑州刺史事。岁余,授怀州刺史。
寻拜京兆尹。帝亲征吐谷浑,诏雄总管浇河道诸军。及还,改封观王。上表让曰:
“臣早逢兴运,预班末属,有命有时,藉风云之会,无才无德,滥公卿之首。蒙先
皇不次之赏,荷陛下非分之恩,久紊台槐,常虑盈满,岂可仍叨匪服,重窃鸿名!
臣实面墙,敢缘往例,臣诚昧宠,交惧身责。昔刘贾封王,岂备三阶之任,曹洪上
将,宁超五等之爵?况臣衮章逾于帝子,京尹亚于皇枝,锡士作籓,钮金开国,于
臣何以自处,在物谓其乖分。是以露款执愚,祈恩固守。伏愿陛下曲留慈照,特鉴
丹诚。频触宸严,伏增流汗。”优诏不许。
辽东之役,检校左翊卫大将军,出辽东道。次泸河镇,遘疾而薨,时年七十一。
帝为之废朝,鸿胪监护丧事。有司考行,请谥曰懿。帝曰:“王道高雅俗,德冠生
人。”乃赐谥曰德。赠司徒、襄国武安渤海清河上党河间济北高密济阴长平等十郡
太守。
子恭仁,位至吏部侍郎。恭仁弟綝,性和厚,颇有文学。历义州刺史、淮南太
守。及父薨,起为司隶大夫。辽东之役,帝令綝于临海顿别有所督。杨玄感之反也,
玄感弟玄纵自帝所逃赴其兄,路逢綝。綝避人偶语久之,既别而复相就者数矣。司
隶刺史刘休文奏之。时綝兄吏部侍郎恭仁将兵于外,帝以是寝之,未发其事。綝尤
惧,发病而卒。綝弟续,仕至散骑侍郎。
雄弟达,字士达。少聪敏,有学行。仕周,官至仪同、内史下大夫,遂宁县男。
高祖受禅,拜给事黄门侍郎,进爵为子。时吐谷浑寇边,诏上柱国元谐为元帅,达
为司马。军还、兼吏部侍郎,加开府。岁余,转内史侍郎,出为鄯、郑、赵三州刺
史,俱有能名。平陈之后,四海大同,上差品天下牧宰,达为第一,赐杂彩五百段,
加以金带,擢拜工部尚书,加位上开府。达为人弘厚,有局度。杨素每言曰:“有
君子之貌,兼君子之心者,唯杨达耳。”献皇后及高祖山陵制度,达并参豫焉。
炀帝嗣位,转纳言,仍领营东都副监,帝甚信重之。辽东之役,领右武卫将军,
进位左光禄大夫,卒于师,时年六十二。帝叹惜者久之,赠吏部尚书、始安侯。谥
曰恭。赠物三百五十段。
史臣曰:高祖始迁周鼎,众心未附,利建同姓,维城宗社,是以河间、观德,
咸启山河。属乃葭莩,地非宠逼,故高位厚秩,与时终始。杨庆二三其德,志在苟
生,变本宗如反掌,弃慈母如遗迹,及身而绝,宜其然矣。观王位登台衮,庆流后
嗣,保兹宠禄,实仁厚之所致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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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四 列传第九 滕穆王瓚嗣王纶
膝穆王瓚,字恆生,一名慧,高祖母弟也。周世以太祖军功封竟陵郡公,尚武
帝妹顺阳公主,自右中侍上士迁御伯中大夫。保定四年,改为纳言,授仪同。瓚贵
公子,又尚公主,美姿仪,好书爱士,甚有令名于当世,时人号曰杨三郎。武帝甚
亲爱之。平齐之役,诸王咸从,留瓚居守,帝谓之曰:“六府事殷,一以相付。朕
将遂事东方,无西顾之忧矣。”其见亲信如此。宣帝即位,迁吏部中大夫,加上仪
同。未几,帝崩,高祖入禁中,将总朝政,令废太子勇召之,欲有计议。瓚素与高
祖不协,闻召不从,曰:“作隋国公恐不能保,何乃更为族灭事邪?”高祖作相,
迁大将军。寻拜大宗伯,典修礼律。进位上柱国、邵国公。瓚见高祖执政,群情未
一,恐为家祸,阴有图高祖之计,高祖每优容之。及受禅,立为滕王。后拜雍州牧。
上数与同坐,呼为阿三。后坐事去牧,以王就第。
瓚妃宇文氏,先时与独孤皇后不平,及此郁郁不得志,阴有咒诅。上命瓚出之,
瓚不忍离绝,固请。上不得已,从之,宇文氏竟除属籍。瓚由是忤旨,恩礼更薄。
开皇十一年,从幸栗园,暴薨,时年四十二。人皆言其遇鸩以毙。子纶嗣。
纶字斌籀,性弘厚,美姿容,颇解钟律。高祖受禅,封邵国公,邑八千户。明
年,拜邵州刺史。晋王广纳妃于梁,诏纶致礼焉,甚为梁人所敬。纶以穆王之故,
当高祖之世,每不自安。炀帝即位,尤被猜忌。纶忧惧不知所为,呼术者王琛而问
之。琛答曰:“王相禄不凡。”乃因曰:“滕即腾也,此字足为善应。”有沙门惠
恩、崛多等,颇解占候,纶每与交通,常令此三人为度星法。有人告纶怨望咒诅,
帝命黄门侍郎王弘穷治之。弘见帝方怒,遂希旨奏纶厌蛊恶逆,坐当死。帝令公卿
议其事,司徒杨素等曰:“纶希冀国灾,以为身幸。原其怀恶之由,积自家世。惟
皇运之始,四海同心,在于孔怀,弥须协力。其先乃离阻大谋,弃同即异,父悖于
前,子逆于后,非直觊觎朝廷,便是图危社稷。为恶有状,其罪莫大,刑兹无赦,
抑有旧章,请依前律。”帝以公族不忍,除名为民,徙始安。诸弟散徙边郡。大业
七年,亲征辽东,纶欲上表,请从军自效,为郡司所遏。未几,复徙硃崖。及天下
大乱,为贼林仕弘所逼,携妻子窜于儋耳。后归大唐,为怀化县公。
纶弟坦,字文籀,初封竟陵郡公,坐纶徙长沙。坦弟猛,字武籀,徙衡山。猛
弟温,字明籀,初徙零陵。温好学,解属文,既而作《零陵赋》以自寄,其辞哀思。
帝见而怒之,转徙南海。温弟诜,字弘籀,前亦徙零陵。帝以其修谨,袭封滕王,
以奉穆王嗣。大业末,薨于江都。
道悼王静
道悼王静,字贤籀,滕穆王瓚之子也。出继叔父嵩。嵩在周代,以太祖军功,
赐爵兴城公,早卒。高祖践位,追封道王,谥曰宣。以静袭焉。卒,无子,国除。
卫昭王爽嗣王集
卫昭王爽,字师仁,小字明达,高祖异母弟也。周世,在襁褓中,以太祖军功,
封同安郡公。六岁而太祖崩,为献皇后之所鞠养,由是高祖于诸弟中特宠爱之。十
七为内史上士。高祖执政,拜大将军、秦州总管。未之官,转授蒲州刺史,进位柱
国。及受禅,立为卫王。寻迁雍州牧,领左右将军。俄迁右领军大将军,权领并州
总管。岁余,进位上柱国,转凉州总管。爽美风仪,有器局,治甚有声。
其年,以爽为行军元帅,步骑七万以备胡。出平凉,无虏而还。明年,大举北
伐,又为元帅。河间王弘、豆卢勣、窦荣定、高颎、虞庆则等分道而进,俱受爽节
度。爽亲率李充节等四将出朔州,遇沙钵略可汗于白道,接战,大破之,虏获千余
人,驱马牛羊巨万。沙钵略可汗中重创而遁。高祖大悦,赐爽真食梁安县千户。六
年,复为元帅,步骑十五万,出合川。突厥遁逃而返。明年,征为纳言。高祖甚重
之。
未几,爽寝疾,上使巫者薛荣宗视之,云众鬼为厉。爽令左右驱逐之。居数日,
有鬼物来击荣宗,荣宗走下阶而毙。其夜爽薨,时年二十五。赠太尉、冀州刺史。
子集嗣。
集字文会,初封遂安王,寻袭封卫王。炀帝时,诸侯王恩礼渐薄,猜防日甚。
集忧惧不知所为,乃呼术者俞普明章醮以祈福助。有人告集咒诅,宪司希旨,锻成
其狱,奏集恶逆,坐当死。天子下公卿议其事,杨素等曰:“集密怀左道,厌蛊君
亲,公然咒诅,无惭幽显。情灭人理,事悖先朝,是君父之罪人,非臣子之所赦,
请论如律。”时滕王纶坐与相连,帝不忍加诛,乃下诏曰:“纶、集以附萼之华,
犹子之重,縻之好爵,匪由德进。正应与国升降,休戚是同,乃包藏妖祸,诞纵邪
僻。在三之义,爱敬俱沦;急难之情,孔怀顿灭。公卿议既如此,览以潸然。虽复
王法无私,恩从义断,但法隐公族,礼有亲亲。致之极辟,情所未忍。”于是除名
为民,远徙边郡。遇天下大乱,不知所终。
蔡王智积
蔡王智积,高祖弟整之子也。整周明帝时,以太祖军功,赐爵陈留郡公。寻授
开府、车骑大将军。从武帝平齐,至并州,力战而死。及高祖作相,赠柱国、大司
徒、冀定瀛相怀卫赵贝八州刺史。高祖受禅,追封蔡王,谥曰景。以智积袭焉。又
封其弟智明为高阳郡公,智才为开封县公。寻拜智积为开府仪同三司,授同州刺史,
仪卫资送甚盛。顷之,以修谨闻,高祖善之。在州未尝嬉戏游猎,听政之暇,端坐
读书,门无私谒。有侍读公孙尚仪,山东儒士,府佐杨君英、萧德言,并有文学,
时延于座,所设唯饼果,酒才三酌。家有女妓,唯年节嘉庆,奏于太妃之前,其简
静如此。昔高祖龙潜时,景王与高祖不睦,其太妃尉氏又与独孤皇后不相谐,以是
智积常怀危惧,每自贬损。高祖知其若是,亦哀怜之。人或劝智积治产业者,智积
曰:“昔平原露朽财帛,苦其多也。吾幸无可露,何更营乎?”有五男,止教读
《论语》、《孝经》而已,亦不令交通宾客。或问其故,智积答曰:“卿非知我者。”
其意恐兒子有才能,以致祸也。开皇二十年,征还京第,无他职任,阖门自守,非
朝觐不出。
炀帝即位,滕王纶、卫王集并以谗构得罪,高阳公智明亦以交游夺爵,智积逾
惧。大业七年,授弘农太守,委政僚佐,清静自居。及杨玄感作乱,自东都引军而
西,智积谓官属曰:“玄感闻大军将至,欲西图关中。若成其计,则根本固矣。当
以计縻之,使不得进。不出一旬,自可擒耳。”及玄感军至城下,智积登陴詈辱之,
玄感怒甚,留攻之。城门为贼所烧,智积乃更益火,贼不得入。数日,宇文述等援
军至,合击破之。
十二年,从驾江都,寝疾。帝时疏薄骨肉,智积每不自安,及遇患,不呼医。
临终,谓所亲曰:“吾今日始知得保首领没于地矣。”时人哀之。有子道玄。
史臣曰:周建懿亲,汉开盘石,内以敦睦九族,外以辑宁亿兆,深根固本,崇
奖王室。安则有以同其乐,衰则有以恤其危,所由来久矣。魏、晋以下,多失厥中,
不遵王度,各徇所私。抑之则势齐于匹夫,抗之则权侔于万乘,矫枉过正,非一时
也。得失详乎前史,不复究而论焉。高祖昆弟之恩,素非笃睦,闺房之隙,又不相
容。至于二世承基,其弊愈甚。是以滕穆暴薨,人皆窃议;蔡王将没,自以为幸。
唯卫王养于献后,故任遇特隆,而诸子迁流,莫知死所,悲夫!其锡以茅土,称为
盘石,行无甲兵之卫,居与氓隶为伍。外内无虞,颠危不暇,时逢多难,将何望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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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五 列传第十 文四子
高祖五男,皆文献皇后之所生也。长曰房陵王勇,次炀帝,次秦孝王俊,次庶
人秀,次庶人谅。
房陵王勇,字睍地伐,高祖长子也。周世,以太祖军功封博平侯。及高祖辅政,
立为世子,拜大将军、左司卫,封长宁郡公。出为洛州总管、东京小冢宰,总统旧
齐之地。后征还京师,进位上柱国、大司马,领内史御正,诸禁卫皆属焉。高祖受
禅,立为皇太子,军国政事及尚书奏死罪已下,皆令勇参决之。上以山东民多流冗,
遣使按检,又欲徙民北实边塞。勇上书谏曰:“窃以导俗当渐,非可顿革,恋土怀
旧,民之本情,波迸流离,盖不获已。有齐之末,主暗时昏,周平东夏,继以威虐,
民不堪命,致有逃亡,非厌家乡,愿为羁旅。加以去年三方逆乱,赖陛下仁圣,区
宇肃清,锋刃虽屏,疮痍未复。若假以数岁,沐浴皇风,逃窜之徒,自然归本。虽
北夷猖獗,尝犯边烽,今城镇峻峙,所在严固,何待迁配,以致劳扰。臣以庸虚,
谬当储贰,寸诚管见,辄以尘闻。”上览而嘉之,遂寝其事。是后时政不便,多所
损益,上每纳之。上尝从容谓群臣曰:“前世皇王,溺于嬖幸,废立之所由生。朕
傍无姬侍,五子同母,可谓真兄弟也。岂若前代多诸内宠,孽子忿诤,为亡国之道
邪!”
勇颇好学,解属词赋,性宽仁和厚,率意任情,无矫饰之行。引明克让、姚察、
陆开明等为之宾友。勇尝文饰蜀铠,上见而不悦,恐致奢侈之渐,因而诫之曰:
“我闻天道无亲,唯德是与,历观前代帝王,未有奢华而得长久者。汝当储后,若
不上称天心,下合人意,何以承宗庙之重,居兆民之上?吾昔日衣服,各留一物,
时复看之,以自警戒。今以刀子赐汝,宜识我心。”
其后经冬至,百官朝勇,勇张乐受贺。高祖知之,问朝臣曰:“近闻至节,内
外百官相率朝东宫,是何礼也?”太常少卿辛亶对曰:“于东宫是贺,不得言朝。”
高祖曰:“改节称贺,正可三数十人,逐情各去。何因有司征召,一时普集,太子
法服设乐以待之?东宫如此,殊乖礼制。”于是下诏曰:“礼有等差,君臣不杂,
爰自近代,圣教渐亏,俯仰逐情,因循成俗。皇太子虽居上嗣,义兼臣子,而诸方
岳牧,正冬朝贺,任土作贡,别上东宫,事非典则,宜悉停断。”自此恩宠始衰,
渐生疑阻。时高祖令选宗卫侍官,以入上台宿卫。高颎奏称,若尽取强者,恐东宫
宿卫太劣。高祖作色曰:“我有时行动,宿卫须得雄毅。太子毓德东宫,左右何须
强武?此极敝法,甚非我意。如我商量,恆于交番之日,分向东宫上下,团伍不别,
岂非好事?我熟见前代,公不须仍踵旧风。”盖疑高颎男尚勇女,形于此言,以防
之也。
勇多内宠,昭训云氏,尤称嬖幸,礼匹于嫡。勇妃元氏无宠,尝遇心疾,二日
而薨。献皇后意有他故,甚责望勇。自是云昭训专擅内政,后弥不平,颇遣人伺察,
求勇罪过。晋王知之,弥自矫饰,姬妾但备员数,唯共萧妃居处。皇后由是薄勇,
愈称晋王德行。其后晋王来朝,车马侍从,皆为俭素,敬接朝臣,礼极卑屈,声名
籍甚,冠于诸王。临还扬州,入内辞皇后,因进言曰:“臣镇守有限,方违颜色,
臣子之恋,实结于心。一辞阶闼,无由侍奉,拜见之期,杳然未日。”因哽咽流涕,
伏不能兴。皇后亦曰:“汝在方镇,我又年老,今者之别,有切常离。”又泫然泣
下,相对歔欷。王曰:“臣性识愚下,常守平生昆弟之意,不知何罪,失爱东宫,
恆蓄盛怒,欲加屠陷。每恐谗谮生于投杼,鸩毒遇于杯勺,是用勤忧积念,惧履危
亡。”皇后忿然曰:“睍地伐渐不可耐,我为伊索得元家女,望隆基业,竟不闻作
夫妻,专宠阿云,使有如许豚犬。前新妇本无病痛,忽尔暴亡,遣人投药,致此夭
逝。事已如是,我亦不能穷治,何因复于汝处发如此意?我在尚尔,我死后,当鱼
肉汝乎?每思东宫竟无正嫡,至尊千秋万岁之后,遣汝等兄弟向阿云兒前再拜问讯,
此是几许大苦痛邪!”晋王又拜,呜咽不能止,皇后亦悲不自胜。此别之后,知皇
后意移,始构夺宗之计。因引张衡定策,遣褒公宇文述深交杨约,令喻旨于越国公
素,具言皇后此语。素瞿然曰:“但不知皇后如何?必如所言,吾又何为者!”后
数日,素入侍宴,微称晋王孝悌恭俭,有类至尊,用此揣皇后意。皇后泣曰:“公
言是也。我兒大孝顺,每闻至尊及我遣内使到,必迎于境首。言及违离,未尝不泣。
又其新妇亦大可怜,我使婢去,常与之同寝共食。岂若睍地伐共阿云相对而坐,终
日酣宴,昵近小人,疑阻骨肉。我所以益怜阿摐者,常恐暗地杀之。”素既知意,
因盛言太子不才。皇后遂遗素金,始有废立之意。
勇颇知其谋,忧惧,计无所出。闻新丰人王辅贤能占候,召而问之。辅贤曰:
“白虹贯东宫门,太白袭月,皇太子废退之象也。”以铜铁五兵造诸厌胜。又于后
园之内作庶人村,屋宇卑陋,太子时于中寝息,布衣草褥,冀以当之。高祖知其不
安,在仁寿宫,使杨素观勇。素至东宫,偃息未入,勇束带待之,故久不进,以激
怒勇。勇衔之,形于言色。素还,言勇怨望,恐有他变,愿深防察。高祖闻素谮毁,
甚疑之。皇后又遣人伺觇东宫,纤介事皆闻奏,因加媒蘖,构成其罪。高祖惑于邪
议,遂疏忌勇。乃于玄武门达至德门量置候人,以伺动静,皆随事奏闻。又东宫宿
卫之人,侍官已上,名藉悉令属诸卫府,有健兒者,咸屏去之。晋王又令段达私于
东宫幸臣姬威,遗以财货,令取太子消息,密告杨素。于是内外喧谤,过失日闻。
段达胁姬威曰:“东宫罪过,主上皆知之矣,已奉密诏,定当废立。君能靠之,则
大富贵。”威遂许诺。
九月壬子,车驾至自仁寿宫,翌日,御大兴殿,谓侍臣曰:“我新还京师,应
开怀欢乐,不知何意,翻邑然愁苦?”吏部尚书牛弘对曰:“由臣等不称职,故至
尊忧劳。”高祖既数闻谗谮,疑朝臣皆具委,故有斯问,冀闻太子之愆。弘为此对,
大乖本旨。高祖因作色谓东宫官属曰:“仁寿宫去此不远,而令我每还京师,严备
仗卫,如入敌国。我为患利,不脱衣卧。昨夜欲得近厕,故在后房,恐有警急,还
移就前殿。岂非尔辈欲坏我国家邪?”于是执唐令则等数人,付所司讯鞫。令杨素
陈东宫事状,以告近臣。素显言之曰:“臣奉敕向京,令皇太子检校刘居士余党。
太子奉诏,乃作色奋厉,骨肉飞腾,语臣云:‘居士党尽伏法,遣我何处穷讨?尔
作右仆射,委寄不轻,自检校之,何关我事?’又云:‘若大事不遂,我先被诛。
今作天子,竟乃令我不如诸弟。一事以上,不得自由。’因长叹回视云:‘我大觉
身妨。’”高祖曰:“此兒不堪承嗣久矣。皇后恆劝我废之,我以布素时生,复是
长子,望其渐改,隐忍至今。勇昔从南兗州来,语卫王云:“阿娘不与我一好妇女,
亦是可恨。”因指皇后侍兒曰:“是皆我物。”此言几许异事。其妇初亡,即以斗
帐安余老妪。新妇初亡,我深疑使马嗣明药杀。我曾责之,便怼曰:“会杀元孝矩。”
此欲害我而迁怒耳。初,长宁诞育,朕与皇后共抱养之,自怀彼此,连遣来索。且
云定兴女,在外私合而生,想此由来,何必是其体胤!昔晋太子取屠家女,其兒即
好屠割。今傥非类,便乱宗社。又刘金驎谄佞人也,呼定兴作亲家翁,定兴愚人,
受其此语。我前解金驎者,为其此事。勇尝引曹妙达共定兴女同燕,妙达在外说云:
‘我今得劝妃酒。”直以其诸子偏庶,畏人不服,故逆纵之,欲收天下之望耳。我
虽德惭尧、舜,终不以万姓付不肖子也。我恆畏其加害,如防大敌,今欲废之,以
安天下。”
左卫大将军、五原公元旻谏曰:“废立大事,天子无二言,诏旨若行,后悔无
及。谗言罔极,惟陛下察之。”旻辞直争强,声色俱厉,上不答。
是时姬威又抗表告太子非法。高祖谓威曰:“太子事迹,宜皆尽言。”威对曰:
“皇太子由来共臣语,唯意在骄奢,欲得从樊川以至于散关,总规为苑。兼云:
‘昔汉武帝将起上林苑,东方朔谏之,赐朔黄金百斤,几许可笑。我实无金辄赐此
等。若有谏者,正当斩之,不过杀百许人,自然永息。’前苏孝慈解左卫率,皇太
子奋髯扬肘曰:‘大丈夫会当有一日,终不忘之,决当快意。’又宫内所须,尚书
多执法不与,便怒曰:‘仆射以下,吾会戮一二人,使知慢我之祸。’又于苑内筑
一小城,春夏秋冬,作役不辍,营起亭殿,朝造夕改。每云:‘至尊嗔我多侧庶,
高纬、陈叔宝岂是孽子乎?’尝令师姥卜吉凶,语臣曰:‘至尊忌在十八年,此期
促矣。’”高祖泫然曰:“谁非父母生,乃至于此!我有旧使妇女,令看东宫,奏
我云:‘勿令广平王至皇太子处。东宫憎妇,亦广平教之。’元赞亦知其阴恶,劝
我于左藏之东,加置两队。初平陈后,宫人好者悉配春坊,如闻不知厌足,于外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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